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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肥妻闯八零全文阅读免费

朱茯苓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臭娘们,我等了你一个月,别给脸不要脸!谁跟你分手了?我说没分就没分!”刘妈也瞪她,眼神里都是威胁,“上个月就跟你说定婚期了,不管怎么样,婚宴就定在中秋之后,我把喜帖都写好了,还收了好几个祝贺红包,你难道要悔婚?我可不答应!”石桥桥脸色发白。她怎么也没想到,世界上竟然会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主角:朱茯苓程越   更新:2023-01-12 16:5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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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朱茯苓程越的其他类型小说《穿越肥妻闯八零全文阅读免费》,由网络作家“朱茯苓”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臭娘们,我等了你一个月,别给脸不要脸!谁跟你分手了?我说没分就没分!”刘妈也瞪她,眼神里都是威胁,“上个月就跟你说定婚期了,不管怎么样,婚宴就定在中秋之后,我把喜帖都写好了,还收了好几个祝贺红包,你难道要悔婚?我可不答应!”石桥桥脸色发白。她怎么也没想到,世界上竟然会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穿越肥妻闯八零全文阅读免费》精彩片段

“看到了吧?这就是我儿媳妇工作的厂子,她在里头画服装的,叫什么服装设计师,反正就是很厉害的工作!姿美服装专卖店,你们都去看过吧?那里头的服装,可有不少是她设计的呢!”

亲戚们一脸羡慕。

“阿显可真厉害,能找到这么能干的媳妇,她干一个月,能拿多少钱呀?有100块钱吗?”

这帮人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现在姿美服装在芒城很有名气,多少人以能进姿美服装干活为荣。

哪怕只是专卖店的小小销售员,也足够有面子了,因为能挣不少呀!

不知道是谁,说刘仁显在处的对象就是姿美服装厂的员工,还是服装设计师。

大家那叫一个羡慕呀,纷纷跑来八卦。

当然,谁也没那闲工夫只是八卦,都揣着自己的小心思呢。

听着三姑六婆的吹捧,刘仁显挺了挺胸,男人自尊心更膨胀了,好像石桥桥真的已经是他媳妇一样,“岂止100块,干得好,三五百都不成问题!”

“天哪!这也太会挣钱了,阿显,你这是抱到金娃娃了!刘家祖上显灵,你们要发达了,可别忘了咱们这些亲戚呀,我们之前可没少帮你们,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你对象是这里的员工,那是不是可以随便拿这里的服装?姿美服装的料子可好了,我嫂子就买了一套,成天跟我炫耀呢!你让她多拿几套,给我们分一分呗,反正大家以后都是一家人,别这么小气嘛!”

“就是啊!你妈可拍胸脯说了,要给我们这些亲戚一人送一套,还说要让你对象把我们介绍进厂子工作呢!说过的话,可不能反悔呀!”

“有没有那种轻松一点,就端端茶,倒倒水,一个月也能拿100块钱的工作?你婶婶我呀,这身子骨不好,干不了重活的。”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如意算盘打得忒响。

刘家母子被吹捧得更膨胀,于是特别自信,拍胸脯保证说过的话,一定会兑现。

“等她出来,我马上跟她说,再让她带大家进厂子逛逛,看看有什么好工作,给大家介绍介绍!”

正说着,石桥桥出来了。

刘妈第一个冲上去,把人拽过来,脸上眉飞色舞的。

“来来来,你们都瞅瞅,这就是桥桥!桥桥,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跟大家打招呼?”

这太突然了,石桥桥一时没反应过来,整个人都愣住了。

之前跟刘家母子撕破脸,刘妈甚至当场说看不上她,绝对不会让她进刘家门。

这才过去多久,他们怎么还有脸来找她?

她当然不知道,因为姿美服装越来越有名,她作为姿美的员工,身价蹭蹭往上涨,刘家母子脸上也跟着沾光。

本来思想顽固,一心要她辞职跟刘仁显结婚生娃的刘妈,马上变脸,以她的工作为荣了。

一帮三姑六婆,围着石桥桥打转,各种评头品足。

“长得是挺好看的,身子前凸后翘的,阿显有福气呀。”

“瞅瞅这大胸脯,以后生娃肯定奶水多,还有这大屁股,肯定好生养,能给刘家生个大胖孙子!”

那婶子边说着,还一巴掌拍了石桥桥的屁股,仿佛在验货一样。

脸上简直笑开了花,丝毫没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多冒犯。

“啊!”

石桥桥尖叫一声,脸都白了,拼命往后躲,“你们干什么?”

尖叫声引来保安大叔。

到时候冲过来,把人护在身后。

一看来人,又是刘家母子,登时气的不轻。

“你们咋又来了,烦不烦啊?一个月之前,桥桥不是就说过分手了吗,你们别跟水蛭似的,粘着人就不放,能要点脸不?”

三姑六婆一听,这版本咋跟刘妈说的不一样?

“阿显他妈,你不是说一个月前定下的是婚事吗?”

“刚才还跟我们说婚宴就在这个月,过了中秋就办呢,咋就成分手了?”

刘家母子仿佛被人当众扇一巴掌,气得脸都绿了。

刘仁显特别要面子,第一个顶不住,冲上去拽住石桥桥。

“臭娘们,我等了你一个月,别给脸不要脸!谁跟你分手了?我说没分就没分!”

刘妈也瞪她,眼神里都是威胁,“上个月就跟你说定婚期了,不管怎么样,婚宴就定在中秋之后,我把喜帖都写好了,还收了好几个祝贺红包,你难道要悔婚?我可不答应!”

石桥桥脸色发白。

她怎么也没想到,世界上竟然会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明明她跟刘仁显只是媒婆介绍认识,处对象也才处一个月,就牵过一下手,连嘴都没亲,什么婚期婚事,更是完全没有的事。

怎么到刘家人眼里,她好像就成刘家的人,如果不嫁给刘仁显,就是她不要脸,对不起刘家了?

“这婚事,你们根本没跟我商量!”

“现在不是跟你商量吗?”

“你都安排好了,我根本没答应过,也不可能答应!我跟刘仁显早就分手了!”

石桥桥一向安静乖巧,这时候竟是气得满脸通红,几乎是吼出声。

刘仁显暴跳如雷。


这年头,国家严抓治安,重点打击流氓罪和打架斗殴,一旦被抓到,那就是严惩,搞不好要吃几年牢饭的!

她一个没文化的女人,哪懂什么法律,只知道不能让儿子坐牢。

于是,她就把罪都推到石桥桥头上。

“是她犯贱勾引我儿子,我儿子没罪!”

朱茯苓刚把石桥桥扶到一边,就听到这话,顿时气笑了。

“桥桥就跟刘仁显处过一个月对象,早就分手了,是你们一直在纠缠,现在出事了,反倒要反咬一口?”

“谁说分手的?我儿子没说分,那就没分!”

“你儿子算什么东西,说的话是圣旨吗?”

朱茯苓受够了她刘家这套恶心的逻辑,说话也不客气了,“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他配得上桥桥吗?桥桥有更好的人爱惜她,不像刘仁显,只会强迫和羞辱她!”

“什么更好的人?”刘妈一呆。

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她指着石桥桥的鼻子破口大骂,“你居然背着我儿子跟别人乱搞?不要脸!破鞋!”

石桥桥浑身一颤,脸色惨白。

长这么大,还没被人指着鼻子骂这么难听。

实在太难堪了。

朱茯苓扶着她,看向几名公安,面色严肃道:“几位公安同志都看明白了吧,该怎么做,请严格按照法律来吧,辛苦你们了!”

“为人民服务是我们的责任,不辛苦!”带队的公安一挥手,“犯事的刘仁显,还有他妈这个共犯,都带走!”

刘家母子终于怕了,叫嚣着自己没罪。

可惜公安干警铁面无私,根本不吃他们这一套,强硬把人给带走了。

剩下一群三姑六婆,面面相觑。

朱茯苓冷笑,“还不走?想让公安回来带你们走吗?”

三姑六婆们吓得不轻,赶紧跑了。

朱茯苓松一口气。

经过这么一遭,够刘家吃苦头的,但石桥桥也吓得不轻,现在两腿还在发软。

要不是朱茯苓扶着,她怕是要瘫坐在地上了。

朱茯苓扶着她,看一下保安大叔,“大叔,你没事吧?”

“没事儿,我躲开了,没咋伤,倒是桥桥,我看她脸色挺难看的,没问题吧?”

“她是受到惊吓了,还没缓过来,我先扶她回办公室坐一会儿。”

石桥桥是忙到最后一个才走的,所以这个时候,设计部办公室已经没什么人了。

朱茯苓给她倒了一杯水,“喝一点,会舒服些。”

“谢谢朱姐。”石桥桥捧着搪瓷杯,表情苦哈哈的,“我是不是特别没用?”

“不是你的错,是刘家人太极品,别想太多。”

朱茯苓摸摸她的头发,见她还是脸色发白,惊魂未定的,她放心不下。

想了想,还是走到座机旁边,拨通了华大男生宿舍的电话。

接电话的是个男生,听出来是朱茯苓,乐呵呵地八卦。

“是嫂子啊?找越哥吗?可是越哥不在啊,他那篇论文好像传到有关部门那里,很引起重视,有关部门派人过来要见他,校长亲自来找他,把他给叫走了!”

他说着,言辞间透着一股有荣俱荣的骄傲。

能不骄傲吗?

他跟程越同一个课题小组,又是同宿舍舍友,跟着沾了不少光呢。

朱茯苓听着,也轻轻笑了。

她早就知道程越优秀,但他的步伐,走得比她预想的还要快。

她很替他高兴,不过这通电话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听这个好消息。

“那徐烨在吗?我有事找他。”

等徐烨接电话后,朱茯苓并没有直说是刘仁显来找麻烦,害石桥桥担惊受怕。

这种事,还是石桥桥亲口说的好。

石桥桥对他是动了心的,这时候由他来安慰,她能更快从阴影中走出来。

“桥桥碰到了点事,现在心情不太好,你跟她说两句,好好安慰一下她吧。”

然后,她就把电话给石桥桥。

相信徐烨能安慰好石桥桥,所以朱茯苓并没有在旁边听他们聊什么,而是回到自己办公室,拿一些还没处理的文件过来。

跟石桥桥隔着一段距离,在忙自己的。

算是用另一种方式,陪伴这吓坏的姑娘吧。

80年代的话费毕竟贵,虽然是厂里的电话,但石桥桥没好意思说太久。

好在,等她挂断电话后,脸色看起来好多了。

不知道徐烨跟她说了什么,她脸颊还微微有点红,似乎是害羞了。


朱茯苓扬眉,心想徐烨这小子,哄姑娘还挺有一套的嘛。

“打完电话了?”

石桥桥有点不好意思,“朱姐,你干嘛打给他?”

“他让你心情变好了,这不是挺好的吗?”

“朱姐,你又笑话我!”

朱茯苓拍拍她的肩膀,说:“我是怕刘仁显太混蛋,让你有阴影,以后不敢再处对象,也耽误你之后的工作。”

由徐烨来安慰她,刚刚好。

“桥桥,你值得更好的,不要以为刘仁显就不再相信别人的感情。”

石桥桥轻轻点头,“嗯,我知道。”

就因为刘仁显太混蛋,越发显得徐烨好。

好到让人没法不心动。

朱茯苓长松一口气。

接下来的工作,更加紧密繁重。

好在,李兴时不时跑到她办公室来,带回来的都是好消息。

“朱副厂长,咱们的VIP会员制已经贴出来了,好多客人都来问呢!”

他拿出一份表格,上面密密麻麻登记满了客户信息。

“你看,这些都是想要做咱们会员的客人,这才第一天,就等级这么多人了!”

满满一张纸,差不多50条客户信息。

这数量乍一听似乎不多,可这才第一天呢,并且VIP客户就是回头客,等于会长期光顾他们专卖店,每到换季上心都会来消费一波。

这么稳定的客源,是专卖店长期发展的重要保障,别的服装店可羡慕不来。

“还有不少客人大老远跑来买衣服,说让咱们在别的地方开第二家专卖店,好让他们不用泡这么远呢!”

朱茯苓咬着笔尖,点头。

“开分店的事,确实要提上日程了,等过完中秋活动,开一次总结会,再商量分店的选址。”

“好嘞!”

李兴一听,更有干劲了,也把这个好消息转达给其他管理层。

一时间,大家更精神了,铆足全力搞中秋活动。

活动时间,从中秋前一天开始。

大早上,锣鼓喧天。

专卖店门口铺了长长的红地毯,喜庆又大气。

两边摆满了漂亮花篮,伴随着一千响的热闹鞭炮声,率先录制好的喇叭声传出来——

【姿美服装专卖店中秋活动开始啦!买3免1,团购更优惠,还有专属VIP会员特惠!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啦!】

热热闹闹的动静,加上高档大气的装修,还有精美漂亮的服装,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店门刚开,就涌进来一波抢购热潮。

这火爆程度,丝毫不输给当初开业的盛况。

朱茯苓特意过来看看,很快,就被人潮推着进专卖店。

“换季了,是要买一批新衣服了,我就盼着姿美上新款呢!”

“我一穿姿美的裙子,逢人就被说好看,穿别的服装店买来的衣裳,真没几个夸的,真是奇了怪了,搞得我现在穿别人家的衣服,特别不得劲。”

“可不是吗?姿美这服装贵是贵了点,但是料子是顶顶好的,比其他服装店好太多了,设计又好看,穿在身上人显得倍儿精神!”

“我女儿到说亲的年纪,我得给她多买两身,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相亲才更自信!不过姿美这儿好看的衣服太多了,我都要挑花眼了,这可怎么办?”

朱茯苓正好听到这句,微微一笑,说——

“去相亲,不如试试这套裙子吧,米黄色,温婉秀气,适合相亲场合。”

边说着,她拿过来一套裙子。

那大婶一看,眼睛一亮,“你这姑娘,不止长得好看,眼光也不错,这套刚好是我女儿喜欢的风格,再多帮我挑两套呗!”

“也帮我挑两套呗,明天中秋,我要风风光光穿回老家!”

朱茯苓没有穿专卖店制服,不小心被大家当成普通客人了。

可架不住她眼光好,会搭配。

挑选的每一套都因人而异,特别符合每个人的气质。

“您肤色白皙,可以尝试亮眼点的颜色,比如嫩黄色的这件衬衫就特别适合。”

“您气质温柔,穿婉约风格的服装才能更好衬托您的气质,穿太张扬不利于发挥您的优势,可以试试这件米黄色外套,跟您的气质非常搭。”

一来二去,大家都围过来向她取。

让她帮挑衣服的客人,比让专卖店销售员的客人还多。

店里的服装,很快被销售掉一波。

李兴赶紧从厂里调货过来,发现朱茯苓堂堂副厂长,竟然在干基层销售员的工作,赶紧过去,想把她拽过来。

“这哪是你该干的活儿?销售员都培训过,话术都背得很顺,没问题的,你不用亲自销售。”

副厂长就不能卖衣服了?


“亲自卖衣服,才能更好地把握消费者的喜好,倾听消费者需求和心声,脱离消费者闭门造车才可怕。”

李兴一噎,觉得还挺有道理。

他跟其他管理层一合计,觉得朱茯苓这心态和做法值得学习和推广。

于是接下来几天的活动,甭管是什么部门的,甭管什么职位,做完本职工作之后,就要到专卖店卖衣服,去了解消费者的真实需求。

还别说,这一招挺奏效。

等到活动结束后,大家开总结会都能各抒己见,提出了不少有用的见解。

而这个深入消费者当众,倾听消费者需求的做法,到后来一直延续下去,成为他们打造成功服装品牌的重要王牌之一。

当然,这都是后话。

而现在,因为到了中秋,朱茯苓也收到了厂子派发的福利。

有月饼,有水果,有红包。

作为服装厂,当然还有服装。

朱茯苓虽然是副厂长,福利并不比大家特别多少,但在数量上,是普通员工的两倍多。


朱茯苓骑着自行车,把这些福利都载回家。

东西太多,她用不完,所以打算分出去。

她挑了一套不错的男装,先给程越寄去。

虽然给那人留足够的钱,就怕他舍不得花,连秋冬衣服都不舍得多买两件。

这么想着,朱茯苓又提笔给他写信,叮嘱他多穿衣服,不用太给她省钱。

接下来要送的,是房东卢奶奶。

“卢奶奶,这袋月饼,这袋水果,还有这套衣服,是送你的中秋节礼物,中秋节快乐!”

卢奶奶皱眉,没有拿。

朱茯苓诧异。

不是她的错觉,而是自从她去京城之后,再回来,卢奶奶对她的态度确实变了。

她仔细回想后,没想出个头绪。

在她来之前,卢奶奶独居,她觉得卢奶奶孤苦伶仃,所以搬进来后,就把卢奶奶当亲人对待。

做饭会考虑卢奶奶的口味,平时客客气气的,加上她个人挺爱干净,所以不管是房间还是公共区域的客厅,都主动收拾得干干净净。

作为租客,照理说她做得已经很不错了,没道理会让人反感。

“卢奶奶,是发生了什么事吗?还是说,我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

卢奶奶看着月饼和服装,有些动容。

但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只说:“我不需要这些,你拿走吧。”

她不肯说,朱茯苓也不好勉强,只能把东西收起来,然后准备另一份,去送给国营厂家属院的张艳丽。

之前在家属院,张艳丽帮过她不少。

于情于理,送张艳丽一份,是应该的。

在朱茯苓回房收拾时,家里的电话响了。

卢奶奶接起电话,眼睛变得有些亮,“雪儿,今天中秋节,你吃月饼了吗?”

电话那头,很明显是卢雪。

只是不知道卢雪说了什么,卢奶奶眼睛里的光渐渐弱下去,变得迟疑,“雪儿,一定要这么做吗?”

等到把电话挂断之后,她看着朱茯苓的房间门,表情更复杂。

朱茯苓拿着东西下楼来,就要出门,卢奶奶突然叫住她,问:“你还要在这里住多久?”

朱茯苓一顿。

她不确定卢奶奶是不是话里有话,于是迂回问道:“我上回一次性交清半年的房租,还没有到期,需要提前再交半年吗?”

再交半年,意味着她要继续在这里住下去。

怕是要持续住到她凑够3万块钱,把这套房子买下来。

卢奶奶欲言又止。

想着今天是中秋节,说让朱茯苓从这里搬走,很不合时宜,她又把话咽回去,“先不用交,没其他事。”

过几天再找机会跟她提吧。

朱茯苓不是没眼色的人,隐约猜到自己可能招人嫌弃了。

而她又没做什么坏事,那就只可能是有人跟卢奶奶说了什么,让卢奶奶讨厌她,甚至想赶她走。

不说这个人是谁,朱茯苓也能猜到。


看来这位卢雪小姐还没死心,下次她打电话给程越,得提醒一下程越才行。

这么想着,朱茯苓边拎着给张艳丽准备的中秋礼物,坐上公车。

好一阵子没来家属院,这里变化不大,只是多了过节氛围。

有人高挂起红灯笼,有人燃起香去祭拜土地公。

碰到人,朱茯苓就笑着朝对方点头打招呼。

大家愣住,差点没认出来。

“天哪!你是朱茯苓?”

“你咋变这么瘦了?也变得好好看!难怪陈科长老因为你跟他媳妇吵架。”

这关我什么事?

朱茯苓一脸莫名其妙,然后,就听到一声愤怒的尖叫。

“陈少荣,你啥意思?大过节的给我摆脸色,是不是不想跟我过了?”

还别说,真是陈科长家传出来的。

声音还挺熟悉,不就是仗着自己是老师,不拿正眼看她的刘梅吗?

夫妻两好像在吵架,因为门没关,所以刚好在楼下的朱茯苓,听得清清楚楚。

“你还知道大过节的不能闹?先挑起什么出轨话题的人,不就是你吗?我就跟她多聊了两句工作,你至于这么借题发挥?她是厂里的女员工,不是你说的什么野女人!”

刘梅的声音很尖利,“随便聊两句,为什么要往你怀里钻?她就是个狐狸精!”

“她只是不小心崴脚,才往我身上倒!”

“那你为什么不推开她?你就是变心了!”

“你不能别无理取闹?她是我同事,我扶她一把怎么了?”

“那能叫扶?都抱在一起了!”

“你简直不可理喻!”

暴怒的声音,伴随着“呯”的一声摔门声。

然后没几秒,就见陈少荣脸色铁青,冲下楼来,差点撞到朱茯苓。

朱茯苓沉默了一下,露出客气疏离的笑,“陈科长,好久不见。”

陈少荣一呆,险些认不出她来。

上回见到朱茯苓,她还120多斤,可是现在,整个人都瘦下去了。

身材变得玲珑婀娜,脸上的肥肉也不见了,露出白皙姣好的面容。

身上是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长裤,可被她穿得特别有气质,沉静又优雅,让人移不开眼。

陈少荣看呆了。

刘梅追出来,就见他直勾勾盯着朱茯苓。

再看此时光鲜亮丽的朱茯苓,更是气不打一出来,“陈少荣,你可真有出息,竟然背着我跟她搞在一起!我说你那同事怎么有点眼熟,原来是像她!”

朱茯苓:“……”

你们夫妻俩的矛盾,关我什么事?

陈少荣也烦了,还有一种丢脸的感觉。

说不上为什么,刘梅在朱茯苓面前这么撒泼,特别让他脸上无光。

“刘梅,你闹够了没有?我跟她只是刚好碰到。”

“程主任早就辞职,她也从家属院滚蛋了,她还出现在这里,能叫刚好碰到?之前我每次提这女人,你就跟我翻脸,我早就猜到你们有一腿了!现在好了,被我逮个正着!”

刘梅盯着朱茯苓,越看越恼火。

之前朱茯苓是个死肥婆,是整个家属院唾弃的对象,她根本看不起朱茯苓。

可是眼前的朱茯苓比她好看,还比她有气质,她高傲的自尊心怎么受得了?

她盯着朱茯苓,眼神恶毒得像毒蛇。

“你还跑来这儿做什么,偷偷约我男人是不是?就是因为你,他才跟我提离婚!你这个贱人!”

说着,刘梅高高扬起手,朝朱茯苓扇过来。

“啪!”

巴掌声脆响。


刘梅捂住火辣辣的脸,不可置信,“陈少荣,你打我?你竟然为了小三打我!”

朱茯苓听不下去了,“我只是刚好路过,你们夫妻俩的事,不要扯到我身上。”

刘梅整个人都狰狞了,“少假惺惺了!这里是家属院,你能经过这儿?说谎不打草稿,贱人!”

朱茯苓面色微沉,“我来找人。”

“除了我男人,你还能找谁?果然,你们背着我搞在一起!”

“刘梅,够了!”陈少荣大喝一声,“你再这么撒泼,我们就离婚!”

“我就说你跟这女人有一腿!陈少荣,你为了这女人跟我离婚,你这个人渣!”

刘梅叫得撕心裂肺,狠狠推了朱茯苓一把,哭着跑开了。

朱茯苓:“……”

陈少荣脸上无光,愧疚道:“对不起,她就这脾气,你别往心里去。”

朱茯苓不想管这两人的破事,于是淡淡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陈少荣一噎。

以前朱茯苓追着他跑,让他很烦躁,现在朱茯苓对他冷淡,他应该高兴才对,可是却感觉更烦躁了。

他盯着朱茯苓因为瘦下来而变得漂亮的脸,脱口而出,“如果我跟刘梅离婚,你会高兴吗?”

“你们夫妻俩的事,关我什么事?”朱茯苓简直想翻白眼。

“可是你跟程越不是不和吗?程越现在丢了工作,而且还不在你身边,你不会觉得寂寞吗?”

这话听着,怎么觉得有点恶心?

朱茯苓被膈应得不行,“陈科长,你到底想说什么?”

陈少荣走上前来,“如果你愿意跟我,那我马上跟刘梅离婚。”

他语气很笃定,好像离婚是一件随随便便的小事。

朱茯苓尊重他的离婚自由,但他这番话,真的恶心到她了。

“陈少荣,我还以为你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人,是我看走眼了,你跟刘梅还是天长地久在一起吧,别祸害别人了!”

陈少荣面色微变,“之前你纠缠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而且刘梅说得对,你早就搬出家属院了,突然跑到这里来,不就是为了来找我?”

朱茯苓可算知道,为什么他跟刘梅会凑一块儿了。

都是一个德行,自以为是,自作多情!

“我跟你不熟,让开!”朱茯苓翻了个大白眼,不想跟他纠缠,径直上楼。

发现陈少荣还在盯着她,更觉得反胃,冷然道:“你们夫妻两之间的破事,别拿我当借口,我跟你什么关系都没有,也嫌膈应。”

“你!”陈少荣当场变脸。

朱茯苓没理他,拎着大包小包,敲开张艳丽的家门。

张艳丽正在为工作犯愁,打开门一看,竟然是朱茯苓,“你怎么有空来?”

“之前在这里,你挺照顾我的,今天中秋,我就过来看一看,送个祝福,中秋快乐。”

边说着,朱茯苓把礼物都放下来。

张艳丽连连拒绝。

“是工作单位发的福利,发太多了,我没地儿放,也不值几个钱的,你就收下吧。”

“好吧,那我就厚脸皮不客气了。”张艳丽接下礼物。

朱茯苓寒暄一声,“你最近怎么样?”

张艳丽倒了杯温水递过来,被这么一问,顿时愁眉苦脸,看朱茯苓的眼神也有些羡慕。

“我真羡慕你有工作,还能在厂里当小领导,我这阵子一直在找工作,就是找不到合适的,可愁死我了。”

朱茯苓一愣。

虽然现在提倡妇女能顶半边天,但是全职家庭主妇还是占主流,张艳丽就是其中之一。

怎么突然想起来要找工作?

“还不是刘梅那婆娘?也不知道最近发生么疯,浑身跟长刺似的,逢人就阴阳怪气。

你也知道,她是老师,在整个家属院的女家属里头是最有地位的,就瞧不起我们这些不上班的,说不创造价值就没有价值,我气不过啊。

我想,成天在家盯着这不到100平的小地方也不是个事儿,婆家那边也说闲话,说我是吃干饭的,全靠我家老李养,那话说得贼难听。

我琢磨着是因为我没工作不挣钱,所以他们看不起我,虽然老李不介意,但我心里总是不得劲。”


“唔……头痛……” 

朱茯苓头痛欲裂,耳边响着嗡嗡嗡的声音,全是刺耳的讽刺。

“竟然跑到陈科长婚礼上的表白,也不看看自己那一身膘,配得上人家陈科长吗?”

“这哪是配不配的问题啊?她可是有男人的,还一天到晚对陈科长发骚,不要脸到家了!”

“幸亏陈科长爱她媳妇,压根没理这死肥婆!就是可惜了程主任,大好男儿娶了这么个东西,没一天好日子过就算了,还成天被戴绿帽!”

一道道尖利的声音,仿佛要刺穿人的耳膜,朱茯苓硬是被吵醒了。

看到周遭的环境,她呆立在当场。

只见空荡荡的房间里摆着一套老旧木桌椅,桌上摆着一个老式热水壶和一个搪瓷缸子,而房间没有任何装修设计可言。

水泥的地板,只刮了白腻子,还刮得不平整,天花板也不是她熟悉的吊顶造型和欧式水晶吊灯,而是一个圆乎乎的裸露灯泡。

绿色的老式吊风扇在晃晃悠悠地转,发出年久失修的吱嘎声响。

像极了八十年代。

八十年代?!

不会吧?

朱茯苓猛地一个激灵,立刻看向自己的身体,然后就傻眼了,她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她,穿越了。

明明前一刻,她还拿着亲自做的设计稿一件一件地核对服装,连恋爱都没时间,30岁好不容易就要走上国际舞台,却在这个节骨眼上被发布会现场的吊灯砸下!

再醒来,就到这里了。

忽然一阵刺痛,一段段不属于她的记忆,排山倒海而来。

原来,原主是已婚妇女,嫁给了在国营单位任职的主任程越。

照理说,原主又胖又懒,名声还稀烂,是配不上程越的。

毕竟程越虽然出身贫寒,但聪明有志气,凭实力走出穷困山村,在国营单位升到了主任的位置。

在八零年代能进单位足够让人艳羡,更别说是堂堂主任了,多少适婚女孩随便挑,上门说媒的媒人能把他家门口给踏平。

只可惜程越的父亲跟原主父亲在同一个小单位上班,因为一场事故,原主父亲为救机床操作失误的程父,一只手被绞进机器里,整条手臂因此废掉。

原主母亲是个势利的,不止要主任家赔钱,还趁机挟恩图报,把家里好吃懒做,根本嫁不出去的胖女儿嫁给程越。

程越没她脸皮厚,赖不掉这份恩情,最后还是娶了原主,但因为实在没办法接受原主,结婚第二天就以要加班为由赶回厂里,对原主简直避如蛇蝎。

原主也是个厚脸皮的,嫌弃乡下生活苦,硬是跑到厂里的家属院来住,嫌弃老公没情趣,转头就看上了彬彬有礼的陈科长,还不顾自己是有夫之妇,跑去纠缠陈科长。

甚至在陈科长娶媳妇的婚礼上犯抽,当众对陈科长表白。

当时那场面堪比十级大地震。

结果,还没等新郎新娘发作,原主就因为太胖给摔了,脑袋正好撞在柱子上,一下子晕死过去,被几个身强体壮的伴郎一边嫌弃一边拖走。

朱茯苓风中凌乱。

她万万没想到,原主竟然这么极品!

而且穿越就穿越吧,可原身这双肉呼呼的猪蹄,肚子上三个大游泳圈是怎么回事?

朱茯苓更头痛了,她拖着肥硕的身体走到桌子边,拿起桌上的镜子一瞧,然后吓得差点把镜子给丢出去。

在服装设计界呆久了,见多了身材苗条修长的模特,朱茯苓几乎没见过这么胖的女人。

浑身脂肪几乎堆成一个球,手脚和肚子被并不合身的衣服勒出一圈圈肉,别人顶多双下巴,她硬是变成了三下巴,一圈圈下巴肉让低头都变得困难。

更可怕的是,身上还邋遢油腻。

头发不知道多久没洗了,变成黏糊糊的一缕一缕,油光发亮中还飘着白花花的头皮屑,手脚也不干净,指缝间全是污泥,指甲盖又长又黑全是污垢,看得人头皮发麻。

这鬼德行,朱茯苓不只是头痛,简直是要裂开了。

闻着空气中浓重的馊臭味,再看猪笼都不如的小破房子,朱茯苓捏着眉心站起来。

不管如何,为了以后的生活,她得减肥,也得赚钱!

现下,至少先把屋子给收拾了,不然这是人住的地方吗?

地板上,垃圾和米混在一起,不知道什么时候泼到地上的青菜面还没清理,长了青黑的霉,两只拇指大的苍蝇就当着她的面在上面爬,泼散开的面汤被踩来踩去,地上全是油乎乎的脚印。

厨房和卫生间更恐怖。

满地摘掉的菜梗烂叶没有丢,多都无处下脚,洗碗槽堆得满满当当,至少有一个星期没洗碗了,搪瓷碗不是变黄就是变黑,沾着没吃完的菜渣,发出让人胃里翻腾的腐臭味,还招了一群苍蝇在嗡嗡嗡。

想到自己刚穿越来,暂时无处可去,朱茯苓深吸一口气,“先收拾吧,怎么说也是要住一阵子的地方。”

至于以后?

她堂堂二十一世纪女强人,来到改革开放的八零年代,自然是要抓住历史的机遇,把前世的服装品牌开起来,重新登上巴黎时装周,完成前世枉死而没有完成的梦!



朱茯苓开窗通风,把臭味馊味都散出去,然后找了个废旧不用的肥料袋子,把残羹冷炙和垃圾都倒掉,再把要洗刷的东西都摆放好,并彻头彻尾清扫一遍。

油污和黑垢是扫不掉的,洗洁精太贵用不起,而且家里压根没那东西。

好在有洗衣粉。

朱茯苓从厨房角落里翻出来丝瓜络,沾上洗衣粉,把所有顽固油污都刷了,再用干净的抹布擦过去,直到桶里用来洗抹布的水不再变得黑乎乎,勉强清澈见底了,她才把抹布给放下。

这个家里里外外终于干净,像个能住人的地方了。

而她也腰酸背痛,直接累瘫在旧木沙发上,胖胖的身体也出了一身汗,衣服汗哒哒地黏在身上,整个人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还是汗馊的那种臭水。

朱茯苓是爱干净的,忍受不了自己是邋遢的状态,于是拖着疲惫泛酸的身体打开衣柜。

原主审美还不在线,选的衣服不是大红就是大绿,为了让自己看起来苗条,买的衣服还特别紧身,以朱茯苓的经验看,这些衣服,穿上身喘不上气不说,还会勒得身上一层层肉,看起来会滑稽又可笑。

朱茯苓几乎翻遍了衣柜,才找出一套米色小碎花的宽松衣服,带进了卫生间洗澡。

烧热水来不及了,她直接洗了冷水。

水浇在身上,冷得她一个哆嗦,好在现在是大夏天,勉强能忍。

肥硕的身体,很不便利。

朱茯苓决心减肥。

前世,她身材高挑修长,体重维持在95斤左右,如今要恢复回到前世的状态,至少要甩掉70斤肉吧?

任重而道远啊。

胡思乱想间,朱茯苓就洗好澡了,穿上宽松的衣服,整个人仿佛焕然一新,全身都轻松了。

“咕噜……”

肚子不合时宜地响了。

朱茯苓捂着肚子上的一圈圈肉犯愁。

胖成这样了,要不要吃?

正想着,门口突然被推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阳光中。

原主的老公程越,回来了。

他一头利落的板寸头下,眉目英挺,五官深邃,搁后世不输给任何娱乐圈的大明星,身上是白衬衫加黑长裤,衬得身姿宽肩窄腰的,落在服装设计师出身的朱茯苓眼里,简直是最完美的衣架子。

就这么个极品男人,怎么就被原主给祸害了,原主还身在福中不知福,一次次给他戴绿帽呢?

朱茯苓前世活了30年,一直在为事业打拼,根本没心思想什么恋爱结婚。

面对突然从原主那儿继承来的老公,朱茯苓一时转换不了从单身女青年变成已婚妇女的事实,就这么愣愣的和他对视。

四目相对。

气氛尴尬。

程越一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手背青筋暴起,似乎在极力的压制着某种即将爆发的情绪。

锋利的眼神,恨不得把朱茯苓刀成肉片。

很明显,原主留下的烂摊子,这位老公要算账了。

“咕噜……”

朱茯苓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响起,打破了空气中的死寂。

“我先去煮个面。”朱茯苓实在不想面对这尴尬的场景,扭头就进了厨房。

程越锋利的视线随着她转移,这才注意到屋子大变样了。

本来脏脏馊臭的猪笼,现在干净又敞亮,不止地板被拖得干干净净,垃圾一扫而空,屋子里的东西也被重新摆放过,变得整整齐齐的,连空气中一直弥漫的那股臭味也闻不到了,只有从开着的窗户中飘进来的淡淡青草香。

这女人向来懒惰邋遢,怎么会突然收拾起屋子来?

果然是干了对不起他的事,所以心虚了?

还是说,她又盘算着要钱?

想到她不顾他这个丈夫的尊严,又纠缠陈科长,还跑到别人的婚礼上大闹,他脸色顿时难看到极点。

不管她又在打什么算盘,他都不会再让她如愿!

朱茯苓哪知道他脑海中的惊涛骇浪,她正在盘算要做什么吃的。

刚才收拾过厨房,发现做菜调料不少,但是食材几乎没有,只有一扎干面条还有几个番茄。

干脆做个意大利面吧,这是最简单,也算是她拿手的一道菜了。

说干就干。

朱茯苓撸起袖子开火,先把水烧开放干面条煮熟,然后捞出来沥干水分先放着,在煮面的时候同时把番茄洗干净切成小碎丁,用来煮最重要的酱料。

先放入油,倒番茄丁进去煸炒,一直炒到番茄有点碎烂并飘出香味了,再把盐、鸡精、胡椒粉和一点点糖放进去,一份香喷喷的酱料新鲜出炉。

最后,把面装盘,再淋上做好的酱料,一份简单却飘香四溢的意大利面就做好了。

闻着香味,朱茯苓肚子更饿了,嘴里却发苦。

她是要减肥的人,这么大一碗顶多吃几口,剩下的只能干瞪眼。

因为剩下的,是给客厅那位的。

不是要讨好他,而是她想清楚要怎么处理跟他的关系了,多做他这份面,是想跟他坐下来,好好把话说明白。

很显然,对方也有话要对她说。

朱茯苓端着面回到客厅,气氛依然凝固。

男人浑身散发出冰冷的气场,一双冷酷的鹰眸死死盯着她。

朱茯苓前世好歹是个老板,面对他冷酷的气场,她面不改色地坐下,拿过来一个搪瓷碗,先盛了一碗,放到他面前,然后心平气和道:“你也饿了吧?先吃点东西。”

程越不止手背上冒青筋,太阳穴也突突直跳,看朱茯苓的眼神震惊又愤怒。

干出那么丢人现眼的事,她竟然还能心安理得吃面?

“朱茯苓,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他一字一顿,几乎咬牙切齿。

朱茯苓给自己也盛了小半碗,正要吃,见他单刀直入,她干脆放下筷子,也不拐弯抹角了。

穿越过来几个小时,她想的很明白,虽然原主造孽太多害死了自己,但她不是原主,对那些事并没有太大的感触。

她是理性的人,想到是要向前看,把以后的日子过好,以前原主的事,能翻篇就翻篇。

至于程越,原主挟恩图报让他娶她,又做了这么多对不起他的事,早该放他自由了,而她是21世纪的朱茯苓,对他没有什么感情。

反正程越也讨厌她,与其相互折磨,不如放过彼此,各自海阔天空。

这么一想,朱茯苓思路就通透了,她看向面色阴沉的男人,很认真道:“程越,我想过了,我们之间的婚姻名存实亡,我知道你也不喜欢我,既然如此,我也不拖累你了。”

程越面色一变,双眼怒到有些赤红,“你什么意思?”

话说到这份上,朱茯苓索性把话都说开,“我们离婚吧。”



“啪!”

程越突然拍案而起,面前那碗面因此被掀翻在地上,搪瓷碗碎裂,面和酱汁泼洒开。

一地狼藉,难看到刺目。

程越却没看一眼,他胸口剧烈起伏着,整个人因为愤怒而显得有些面目可怖,死死盯着朱茯苓,恨不得把她给撕了。

朱茯苓愣了一下,没想到他是这个反应。

正要说什么,只听程越阴森森地丢下一句,“朱茯苓,你竟然用这种方式羞辱我!”

然后,带着一身压抑的怒火,拂袖而去。

朱茯苓傻眼。

他不是讨厌原主吗?原主要给他戴绿帽才是羞辱他,而她提出离婚正是放他自由啊,怎么是这个反应?

转念一想,朱茯苓懊恼得想给自己一拳。

程越是讨厌原主,可是原主穷追猛打的陈科长刚结婚,她还在婚礼上大闹出丑了,可人家陈科长看都没看她一眼。

现在,陈科长娶了媳妇,在别人眼里她彻底没戏了。

而她这时候提出离婚,不就等于告诉别人,她得不到陈科长,伤心欲绝之下把正牌老公给甩了吗?

就算要离婚,也是被戴绿帽子的程越提出离婚。

可他为人正直,虽然是为了报恩才娶她,对她的臭脾气无可奈何但都一直沉默纵容着,也从没提过离婚。

这种情况下,她提出离婚不是羞辱他吗?

传出去让别人怎么看待他?

完蛋了。

她好像说错话了。

就算跟他没感情,要跟他离婚,也不该在这个节骨眼上。

本来情况已经够糟糕了,这下直接没有转圜的余地。

程越八成要恨死她了吧?

朱茯苓头痛扶额。

这场婚姻名存实亡,拖着对双方都没什么好处,迟早是要离的,还是等过些日子再跟他提吧。

朱茯苓暗叹一口气,默默把自己那份面吃了。

可这膘肥体壮的身躯,小半碗面下肚,根本没有半点感觉。

再看被程越掀翻在地上的那碗面,朱茯苓暗骂他浪费粮食,最后还是默默扫起来装进垃圾袋,然后出门去倒。

走下楼,八零年代的老式楼房映入眼帘。

程越就职的国营厂福利不错,专门为员工的家属建了筒子楼做家属院。

筒子楼里是长长的、灯光昏暗的走廊,外墙上伸出一个又一个阳台,被规整统一但古旧生锈的防盗网包着,活似一个又一个“笼子”。

八十年代被称为后世的黄金年代,外头遍地是机遇,然而,走出去的人可能海阔天空,也可能落魄他乡。

住在这儿至少能温饱,所以很多人在这样的“笼子”里,一住就是一辈子。

筒子楼前面是林荫道,虽然没有铺水泥地板,但道路两边种满了花草树木。

走在期间,清新的空气夹杂着淡淡的花香扑面而来。

这么好的锻炼场所不用起来简直可惜,而她这一身膘要减掉,正好方便在这里跑步。

朱茯苓深吸一口气,然后迈开步子跑起来。

前世,她的体重一直保持在95斤上下,除了控制饮食之外,长跑锻炼也是她控制体重的秘诀,长期锻炼下来,肺活量杠杠的,一口气慢跑10公里不在话下。

可是现在,还没跑出百米,她就气喘吁吁,扶着膝盖挪不动步子了。

旁边一道俏丽的身影经过,明明那么宽一条路,愣是撞在朱茯苓身上。

朱茯苓猛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上。

来人很瘦,居高临下俯视朱茯苓,从鼻孔里发出轻哼,“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一头想拱了我家男人的猪!”

朱茯苓一听,顿时就明白她是刚跟陈科长结婚的刘梅。

原主纠缠她老公,还在她的婚礼上大闹,难怪她敌意这么大。

“看什么看?”刘梅憋着一股火,态度高高在上的。

她老公陈少荣虽然只是个科长,比不上朱茯苓的老公程越是主任,可陈少荣风度翩翩,比程越温柔有情趣,况且陈少荣家境优越,比农村出身的程越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刘梅自嫁给了陈科长后,成了整个家属院羡慕的对象。

而朱茯苓这个家属院的笑柄,却来她的婚礼上捣乱,害她的婚礼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她恨不得把朱茯苓给撕了,三两步上前,重重推了朱茯苓一把,“让你纠缠我男人,不要脸!”

朱茯苓知道她是老师,万万没想到她竟会直接动手,一个措不及防,肉乎乎的身体倒地上。

幸好屁股墩肉多,没摔坏哪里,只是右手臂撞到旁边的旧花坛,被花坛裂口割到,留下一道伤口。

伤口不深,但是很长,渗出一条长长的血痕,触目惊心的。

刘梅半点没觉得自己做错,反倒出了一口恶气,居高临下地冷哼,“碍眼的肥猪,快点滚吧,家属院不欢迎你!”

说罢,扭腰一扭,趾高气昂地走了。

“嘶……”

朱茯苓颤悠悠站起来,抹了抹伤口上的血迹,有点刺痛,但更多的是头痛。

原主留下的烂摊子实在太多了,她继承了这副身体,这些烂摊子迟早是要她来解决的。

朱茯苓暗叹一口气。

好在她的志向并不是窝在家属院这一亩三分地。

等到解决原主留下的烂摊子,她就离开,远离这里的是是非非,闯出自己一片天!

这么想着,朱茯苓就有干劲了,跑得两腿发酸,衣服都被汗湿了,也不想停下。

要不是有人来拦住她,她至少还能坚持1公里。

来拦住她的,是一个干瘦的中年女人。

她瞅了瞅朱茯苓的一身膘,似乎是闻到朱茯苓身上的汗味,不自觉后退两步,语气嫌弃道,“你是程主任的媳妇?”

这一看就知道来者不善。

朱茯苓对程越媳妇这个身份还有点适应不良,沉默了几秒,才点头,“我是,有什么事吗?”

“我是家属院妇联办公室的办事员,有人举报你作风不良,纠缠别人老公,我们想找你了解一下到底是什么情况。”

刚刚碰到刘梅,妇联办公室就有人找来,不用想也知道是刘梅告状去了。

本来只是两家之间的恩怨,一旦闹到妇联办公室,事情的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如果处理不好,说不定她会被从家属院赶出去。

她现在身无分文,又没有原主的记忆,一旦离开这里,根本活不下去。

刘梅这一招借刀杀人,是要把她往死里整啊。



朱茯苓对现状认识得很清楚,在挣到第一桶金,确保在外头也能活下去之前,她还不能离开这里,于是她露出礼貌的笑容,“好,麻烦你带路。”

妇联办公室里,闫主任已经在等着了。

看到朱茯苓浑身汗湿,带着一身汗味进来,她眉头皱了皱,但没有说什么,直接入正题,“朱茯苓同志,我们接到举报,你身为有夫之妇,但却一直纠缠陈科长,在陈科长婚礼上还大闹一番,搞得场面很不好看,有这回事吗?”

边说着,她直接翻开别人举报的资料,于是表情越来越严肃,“咱们家属院当初建立的初衷,就是解决让国营厂职工的生活问题,让大家没有后顾之后地投入到工作中,所以家属院的所有人和平共处是第一要务。”

“现在流言蜚语传得沸沸扬扬,严重影响了家属院的风气,如果事情属实,那么,为了家属院能有个干净健康的风气,也为了大家以后能和和平平的相处,我希望你能离开家属院。”

她阖上资料,看向朱茯苓的表情很严厉,“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旁边的办事员眼睛一瞪,“那么多人在场,全都看到了,明摆着的事实,她还有什么可狡辩的?闫主任,甭问了,直接给她开劝离书,让她赶紧走,还大家一个岁宁吧!”

“你少说两句。”闫主任还算讲道理,没有一杆子打死朱茯苓,“听听程主任媳妇怎么说吧,万一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倒不是要维护朱茯苓,因为朱茯苓早就把家属院的所有人得罪了个遍,谁会想替她说话?

说白了,这面子是给程越的。

程越年轻有为,别人在他这年纪的时候还只是个科长,他不止当上了主任,还被厂长屡次唯以重任,要不是家里的媳妇太极品,拖累了他的名声,他还能升职得更快。

闫主任眼光毒辣,知道程越前途不可限量,自然不想跟他起冲突,连带着他家的丑媳妇也给了两分薄面。

朱茯苓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她总不能告诉他们,真正犯错的原主已经死了吧?

闫主任见她半天不吭声,倒是有些稀奇了,因为传言中的程家媳妇很能咋呼,难道是在装?

“朱茯苓,如果你没什么话说的……”

话没说完,朱茯苓突然抬起头,一脸苦兮兮的表情,“我是有夫之妇,怎么会纠缠别的男人?其实我就是气程越不搭理我,所以就想用别的方式来气一气他……”

朱茯苓自己先恶寒了一把,暗暗捏了一把自己腿上的肥肉,才把一身鸡皮疙瘩压下去,然后硬着头皮继续胡扯。

不经意中,还露出手臂上那道被刘梅推倒的伤。

“陈科长婚礼那天,我跟程越闹翻了,我一时气不过就喝多了,然后闹了笑话……程越相貌堂堂,年轻有为,丝毫不比陈科长差,我怎么会丢下他,跑去纠缠别人?我跟陈科长的媳妇解释过了,她不听,情绪很激动……”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硬要反驳,那就挑进朱茯苓挖的坑,说程主任不如陈科长,还挑唆人家夫妻关系。

办事员哪有她能说会道,一张脸被堵成猪肝色,半天挤不出一个字来反驳。

闫主任没想到朱茯苓竟然有一张伶牙俐齿的嘴,说的话又合情合理的,让人挑不出错处,她也被噎了一下。

再看朱茯苓手臂上的伤,心道陈科长媳妇在找她告状之前,原来还找过朱茯苓的麻烦,顿时,闫主任对朱茯苓的态度就软了几分,“你的话,句句属实?”

“当然!”朱茯苓抬起一只手,做出发誓的动作,肉乎乎的脸上,表情严肃又诚恳,“我可以保证,以后安安分分过日子,不会再纠缠厂里的任何男同志!”

包括程越。

不过这句话,朱茯苓憋在心里,没有说出来,不然跟她前面的说辞对不上,不是自打嘴巴了吗?

闫主任看在眼里,暗暗点头。

这个朱茯苓胖归胖,还一身汗臭味,品性倒是不错,并没有传闻中那样刁蛮泼辣嘛!

况且,她是程越的媳妇,程越都没动她,别人要是动她,岂不是越俎代庖,还得罪了程越吗?

闫主任心里有了计较,翻出一张纸来,“既然你知道错了,那就签了这份保证书,要说到做到。”

“好。”朱茯苓满口应着,签字也痛快。

签完字后起身,还礼貌地把椅子给摆回原位,肉乎乎的身体走出门去,背影不卑不亢的。

办事员咬牙切齿,她是希望朱茯苓被赶出家属院的,没想到朱茯苓竟然躲过一劫。

大闹婚礼这么大的事儿,都没让她滚蛋,以后再赶她走,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闫主任,怎么能这么轻易放她走?她赖在这儿,以后鸡飞狗跳的,大家还怎么过日子?”

闫主任眼皮子可没她这么浅,她慢悠悠地收起朱茯苓签字的保证书,仿佛捏住了朱茯苓的把柄,“她签了保证书,以后要是再纠缠男同志,我就把保证书送到程主任手里,白纸黑字的,程主任想护也护不住她,况且,我瞧着程主任没多喜欢她,也未必会护她。”

闫主任老神在在,办事员恍然大悟。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这张纸,现在就是朱茯苓不能再犯错的一个法令,犯错了,就被送走!

朱茯苓真的有点顶不住了。

不是因为回来一路上的流言蜚语和白眼,而是因为太饿了。

之前只吃了小半碗面,牙缝都不够塞的,又跑了那么久的步,现在是一身臭汗,并且饿得头晕眼花。

家里什么都没有,本来还有一大碗面,被程越给掀翻了。

想要吃饭就得重新做。

都说人倒霉的时候喝水都能呛到,朱茯苓翻遍了厨房,突然发现厨房空空,没米没面也没油。

想她堂堂朱大设计师,前世什么美酒佳肴没吃过,谁能想到重活一世,竟然落魄到连锅都揭不开的地步?

没时间自怨自艾,朱茯苓深吸一口气进卫生间洗澡,把全身的汗味洗掉,换了一身衣服,然后走到隔壁,敲隔壁邻居大姐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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