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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不语

隐娘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我伸手去抓他的衣摆,可我摸不到他了。我攥着拳头,狠狠捶砸着自己的胸口,我觉得憋闷,憋闷地快要爆炸了。沈玉昂头也不回地走掉了。我不甘心地追向他的背影,带着一阵风,掀起公主的面纱。……她长着与我几乎一样的脸。

主角:沈玉昂隐娘   更新:2022-11-15 14:3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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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沈玉昂隐娘的其他类型小说《海棠不语》,由网络作家“隐娘”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我伸手去抓他的衣摆,可我摸不到他了。我攥着拳头,狠狠捶砸着自己的胸口,我觉得憋闷,憋闷地快要爆炸了。沈玉昂头也不回地走掉了。我不甘心地追向他的背影,带着一阵风,掀起公主的面纱。……她长着与我几乎一样的脸。

《海棠不语》精彩片段

我死在将军回京那日。

他抱着心爱的公主,与我的棺椁擦肩而过。

我的遗物被他一把火烧光。

一件一件,是我为他绣得香囊、缝得鞋袜、抄得血字经文……

后来,他攥着我的半只绣鞋,哭断肝肠。

他终于知道,他发誓要守护的人,是我。

沈玉昂,我早就跟你说过的。

只是那时候你豁出性命,也要从敌军手里夺回公主。

根本顾不上我。

沈玉昂路过我的棺材时,猛地勒停马蹄,表情有些错愕。

公主戴着面纱,猫一样优雅地窝在他怀里。

「隐娘。」

她念着棺材板上的小字,语气有些不快。

「听着是个姑娘,你认识?」

沈玉昂很宝贝地吻了吻她的发顶,我从没见过他如此多情的模样。

他嘴角衔着笑,轻描淡写道:「不是什么要紧的人。」

我以为我听错了,使劲拍拍耳朵。

过去三年里,我是沈玉昂身边唯一的女人。

每一夜春光旖旎,每一句轻语呢喃,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出征前,分明说过,等他回来就娶我。

那时我闭着眼睛,沈玉昂大约以为我睡着了。

可我听到了,我也一直盼望着。

我到死都在埋怨自己,怎么这么不争气。

怎么就不能等等,等他回来,再看他一眼,再吻他一下。

但他却说,我不是什么要紧的人。

「沈玉昂,你把话说清楚……沈玉昂!」

我撕心裂肺地叫嚷着,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来,心也绞着疼起来。

我伸手去抓他的衣摆,可我摸不到他了。

我攥着拳头,狠狠捶砸着自己的胸口,我觉得憋闷,憋闷地快要爆炸了。

沈玉昂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我不甘心地追向他的背影,带着一阵风,掀起公主的面纱。

……她长着与我几乎一样的脸。

我像凭空被人扇了一巴掌,心里烧得火辣辣地疼,怎么都缓不过神。

我浑浑噩噩地跟着沈玉昂。

圣上率领百官一起为他接风洗尘,他与两三好友坐得近,兴致盎然地攀谈着。

沈玉昂,我死了啊。

你怎么能笑得那么畅快?

沈玉昂的颈边有一道狰狞的长疤,听说是他为夺回公主,独闯敌营时受得伤。

「就在去年十月十八,我会永远记得我们重逢的日子。」

公主举着酒杯,含情脉脉。

沈玉昂答她:「值得。」

他温柔又专注地看着她,突然有些失神。

旁人笑话他:「神武大将军英明一辈子,怎么一看见公主就犯痴。」

「十月十八……」沈玉昂默念着,回头跟着众人笑说:「我只是觉得,好像忘了什么事情。」

沈玉昂,我给你写过信的,你怎么能忘?

去年十月十八日,你在边关,为了公主杀进敌营,最终抱得美人归。

那一天,我生下了你的孩子。

沈玉昂,那时候你受得伤,一定很疼吧。

但是你不知道,女人生产的疼,疼过你一万倍。

你总说我像麻杆一样瘦弱,但是你一定不知道,我的身体里能流出那么多血。

那一天,我的血都要流干了,怎么都止不住。

产婆问我,保大保小?

我生怕她听错了,哭喊着叫嚷:「保小!保小!」

因为他是我的孩子,也是你的孩子。

可你那时候,正忙着为了另一个女人流血流汗呢。

后来我的信,你也没有认真看吧?



三更时,沈玉昂醉醺醺地回到将军府。

他的屋里,挨墙摆着一张小床。

他拖着身子,沉沉地倒下。

「隐娘,我头疼,你帮我按一按。」

从前他夜夜与我在此缠绵。

只是每每事毕,沈玉昂总会回到自己的卧榻,与我分床入睡。

他说,他常年打仗夜夜梦魇,生怕睡着了误伤到我。

我怎么那么傻啊,他说什么我都信。

我在沈府呆了三年,连个正经的院子都没有。

沈玉昂当我是廉价的家妓,他把我圈养在这张床上,随叫随到,有求必应。

可这一次,沈玉昂没得到回应。

他不死心,又叫一声:「隐娘?我还想喝你熬得安神汤……」

我站在床头死死咬住嘴唇,眼睛涨得酸疼。

沈玉昂,你叫我做什么?你叫一个替身干什么!

你的心上人已经回来了,你难受,你去找她呀!

哦,对,公主身娇体贵,你不会舍得她当牛做马地伺候你。

你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告诉我,你只是需要一个发泄的工具?

你干嘛要装作爱我的样子,骗走我的心呢?

你还不如……还不如死在外面,永远都不要回来!

老管家在门前答话,平静地提醒他。

「将军,隐娘已经没了。」

沈玉昂没吭声,他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目光冰凉又清醒。

他自言自语:「没了?真没了啊……」

他撑起身子,吊着脑袋笑了一声。

「嗯,知道了。」

「死人的东西,全烧了吧。」

整个大齐都流传着沈玉昂为公主冲冠一怒的佳话。

我本以为,他很快就会向圣上请旨赐婚。

可一眨眼过去两个月,他却连这话提都没提。

几个朋友约他喝酒,酒过三巡时,御史家的老二陈朗问他:「你为公主连命都不要,怎么把人抢回来了,又不着急娶回家了?」

公主就坐在屏风后,她揪着帕子,羞涩又紧张地等着沈玉昂的回答。

沈玉昂转着杯子,没吭声。

陈朗攀上他的肩膀,笑眯眯道:「你不会是,心里念着你府里那个女的吧?」

公主目光一闪,面色沉了下去。

我与她,一人一鬼,这会儿全等着沈玉昂怎么说。

「怎么可能。」沈玉昂仰头饮下一杯酒。

是啊,怎么可能。

我自嘲地笑笑。

陈朗喝多了,攀上沈玉昂的肩膀,洋洋得意道:「我就说么,那种勾栏瓦舍爬出来的臭虫,你怎么可能瞧得上。」

「不过是沾了公主的光,还真把自己当只凤凰了,我不过摸了她一把,她竟敢把我踹进月湖里……」

沈玉昂猛地抬头,恶狠狠地瞪过去。

那年冬天,陈朗轻薄我,被我一脚踹下月湖。

他气不过,反咬一口说我勾引他,还大胆将他推进湖里。

当时我拼命解释,可是没人愿意信我。

沈玉昂让我当众下跪,给陈朗赔罪。

我长在尼姑庵,从小跪到大,其实跪一下不要紧的。

偏偏那一回膝盖落地的时候,我却觉得我这辈子都抬不起头了。

沈玉昂的表情吓坏了陈朗,不等众人反应,他挥拳就砸在陈朗脸上。

他突然发疯一样,对着陈朗拳打脚踢,几个人拉都没拉住。

他踩在陈朗的手腕上,明明很愤怒,表情却平静得吓人。

「她是我的女人,你怎么敢碰她。」

我安静地看着这一幕闹剧,觉得真好笑。

活着的时候没能得到的保护,死了我也不稀罕了。

有人替陈朗求情:「沈兄,消消气,陈兄是糊涂,不然改日请隐娘姑娘出来,让陈兄亲自与她赔礼道歉……」

沈玉昂甩开那人的手,这么久以来,我第一次见到他红了眼眶。

「她死了!她死了!谁能给她赔罪……」

他的怒吼被屏风倒落的声音打断。

公主一言不发地盯着沈玉昂,她抖着肩膀,哭得让人心疼。



沈玉昂愣在原地,默声道:「安阳……」

他伸出手想替她抹去眼泪,公主大发雷霆,嚷道:「你别碰我!」

她低头就要跑,沈玉昂两步追上去,将她扛在肩上,任凭她又踢又打,将她扔进将军府的马车里。

「骗子,你这个骗子!你明明说她不是要紧的人,你喜欢她,你居然喜欢别人!」

沈玉昂将她圈禁在怀里,「我把她留在身边,只是因为她像你,仅此而已!否则,你不在我身边,三年,你让我怎么熬?」

「所以,她只是你用来打发时间的小玩意儿?」

公主红着鼻头看着沈玉昂,他眼神晦暗,半晌点头说:「是。」

「你也不是为了她,所以不想娶我?」

「当然不是,我只是想着,你刚刚回京,或许还想在陛下身边多待些日子……」

公主猛地摇头,「我不要,我不要等了!你现在就去跟父王说,你要娶我,你去,你去!」

她脸红的可爱,沈玉昂喜欢女人这样子。

从前我偶尔撒泼,他总是会用一个吻来堵住我的嘴。

而现在,他目光久久停留在公主的脸上。

然后,他递给她一个绵长又炙热的吻,热烈到足以融化所有隔阂。

沈玉昂用最快的速度,写好求娶公主的奏章。

从那以后,他每天都陪着公主弹琴作画,游山玩水。

好像要弥补那日她为他流下的眼泪似的。

他带她去了品茶的四喜斋,坐在我常坐的位子上,看小桥流水、古道人家。

公主有些抱怨。

「脏死了。」

「我们约上人去别宫玩吧,若要谁知道我来这么寒酸的地方,还不笑掉大牙。」

她好热闹,喜欢被人群簇拥着。

但是沈玉昂不喜欢。

他年少时入朝堂,睁开眼就是尔虞我诈。

闲下来,只想找个清静地方,跟心上人喝喝茶、聊聊天,懒散度日。

四喜斋就是沈玉昂最喜欢的地方。

他离家的每一日,我都会来坐坐。

我还在身侧的栏杆上刻了字,一遍一遍,虔诚地思念着他。

公主瞧见了,冷哼着读道:「隐娘盼,玉郎归。」

沈玉昂,你知不知道,你离开以后,我从没睡过一个踏实觉。

只要我闭眼,就会看见你浑身是血,我真怕那些血是你的,我真的好怕……

我用自己的血,一字一句抄下平安经。

我想只要你平安,便是拿我的命来换,我也愿意。

如今我的愿望实现了,可我后悔了。

沈玉昂抿了口茶水,表情没有波澜。

公主气恼他的从容,又开始嚷了。

「你带我来她来过的地方,什么意思?她坐过的地方,我都怕脏了我的衣裳!」

沈玉昂耐着性子哄她:「我从没带她来过这里,她愿意来,我也不能拦着。」

「安阳,别再为她计较了,她只是个过客。」

不只是过客,还是个死人。

只有女人才明白女人的心思,我们都知道,活人,是争不过死人的。

安阳不依不饶,继续纠缠:「真是想男人想疯了,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姑娘,伤风败俗好不要脸。」

「你就任由她这样,败坏你的名声?」



公主随手拿起个东西就往栏杆上砸,拼了命地想要砸断我刻着字的那一截。

沈玉昂难得对她冷下声音。

「安阳,从前你最是得体,怎么一别三年,变得这样小肚鸡肠?你瞧瞧自己,哪里还像个公主。」

公主愣住了,她红着眼眶,哽咽道:「沈玉昂,你现在是在为她怪我?」

她的眼泪一滴一滴砸在桌面,看来是真的伤心了。

「你说我变了,可你有没有想过,三年里我过得是什么日子!你是不是忘了,你救下我的那天夜晚,看到的场面?」

「父皇把我嫁给了一个畜生!一个畜生!大齐的公主在敌国算个什么东西,沈玉昂,在你和别的女人花天酒地的时候,我被人生生折磨了三年啊!」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从前你一句都舍不得说我的,我知道了,沈玉昂,你嫌我脏了,是不是?」

她忽然将手边的茶具全都扫到地上,站起身,指着沈玉昂的鼻尖。

「我告诉你,我再脏,我再不像个公主,隐娘那个贱人,她也不配当我的替身!」

「大婚之前,我要她的痕迹彻底消失!」

安阳公主的美名,从小就传遍大齐国土的每一个角落。

作为圣上独女,她比普通皇子更加受宠,真正当得起金枝玉叶四个字。

她惊才绝艳、端庄持重,世上再没有女子能比得上她。

可如今却变得这样歇斯底里……

听说,被沈玉昂亲手斩杀的敌国太子,是个不折不扣的色中恶鬼。

他的府上三天两头就要死人,大多数是死在榻上的女人。

……

公主哭着跑走了,沈玉昂握拳未动,这一回,他没去追她。

他起身走近栏杆,摸摸刻在上面的字。

「隐娘盼……」

「你盼我做什么呢。」

他坐在我常坐的位子上,抬头一眼就能看见城门。

沈玉昂笑了,他的眼神空空的,自言自语。

「你看,从前我说你是个死心眼,你还顶嘴不认。」

「那两扇门,你日日盯着,难不成我就能快点回来?」

「隐娘,你就是个傻子,为了不值得的人付出真心,你是个货真价实的傻子。」

没办法,谁让我小时候淋雨发烧,没能及时医治。

从那以后,我就变得又笨又固执。

可我不傻的,沈玉昂。

如果不是你骗我,我才不会爱上你。

如果我还活着,你就能看到,我已经不爱你了。

这次以后,沈玉昂一直都没去找公主。

我偷偷进了宫,看见皇后好言好语地哄劝公主许久。

她说哪个女人不希望得到男人的真心,沈玉昂把我当作替身,我已经够可怜了,公主更犯不着因为一个替身跟沈玉昂斗气。

皇后是个善解人意的好人。

沈玉昂离京后,她曾召见过我几次。

这样高高在上的一个人,每每见到我,总是拉着我笑言笑语。

她说她很喜欢我,瞧着就觉得亲近。

有一回,她请我吃奶茶,我孕吐弄脏裙子,她竟然亲手帮我换上干净的衣裳,顺便还替我重新挽了头发。

我一个不爱哭的人,那天在她面前丢人现眼,哭得稀里哗啦。

她的手摸着我的头发,真的好温柔,好暖和。

我说了大逆不道的话,我说:「娘娘,您身上有我母亲的味道。」

她没有怪我,还说她与我有缘,也拿我当女儿看待呢。

现在想想,我长着一张跟公主一样的脸,皇后娘娘,也是拿我当作她的替身吧。

大约过了半个月,公主终于服软了。

她写了封道歉信,双手捧着,低头递到沈玉昂眼前。

态度诚恳的可爱。

「玉昂,你说得对,只要我还是大齐的公主,哪怕一天,都不该丢掉涵养。」

「我不该自降身价,跟隐娘那样的奴婢计较。」

「我只是怕,怕你不喜欢我了,我怕你嫌弃我,怕哪天我一醒来,你突然告诉我,你不要我了……」

她强忍着眼泪,带着哭腔,又一次博得了沈玉昂的心疼。

沈玉昂伸手把公主揽进怀里,带着叹息。

「我说过一辈子守着你,就是一辈子,永远不会变。」

公主抬手轻轻捶在他的胸口,嗔怪道:「没有,我可不记得你说过这样的话。」

沈玉昂紧锁着眉头,视线落在半空中,有些失神。

「我说过,你忘了。」

他有些敷衍地安抚着她:「上一回,也是我说话太重,是我对不住你。」

「你在外三年担惊受怕,改日我带你去清泉寺拜拜菩萨,静静心。」

清泉寺……

我在那里,给我死去的孩子,供着一盏长明灯。



公主在通往清泉寺的路上,被一个半大的小姑娘拦下。

「姐姐,你好久没来啦。」

「我刚刚看到你笑啦,你笑起来真好看,以后别再哭啦。」

「我娘说,孩子没了,还可以再生……」

她把公主错认成我了。

公主颦眉推了她一把,吓哭了小孩。

「胡说八道什么啊!哪里来的野孩子,竟然敢咒我?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

沈玉昂拦住她,掏出一颗糖塞到小姑娘手里。

他好好儿地把她哄乖了,小姑娘不哭了,瘪着嘴看了公主一眼,攥着糖跑了。

公主掏出帕子递给沈玉昂,嫌恶道:「你管她干什么!脏死了,快擦擦,小孩子什么的,最讨厌了!」

沈玉昂没接帕子,也没接她的话。

他喜欢小孩子,从前常与我咬耳朵,说要我给他生上十个八个奶娃娃。

我笑骂他,以为生猪崽呢?

他就说生呗,反正他养的起。

沈玉昂沉默地走进清泉寺,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公主试探着跟他搭话:「我记得你喜欢小孩的,以后我们生上十个八个……」

我怔了怔,不知道该不该说公主太傻。

女人生孩子是走鬼门关,即便她是公主,也不例外。

她给自己背上这样重的枷锁,怎么成呢。

但我想,沈玉昂一定是高兴的。

可他却对公主说:「你怕疼,不想生,也不必强求。」

他多疼她啊。

只是公主不领情,「除了我,谁也别想给你生小孩,她们不配!」

她又闹脾气,甩手自己闷着头往前面走,恼怒地跪在佛前,这样怎么行呢。

沈玉昂也由着她去,他在长明灯前停下脚步。

我的心咯噔一下,再往右半步,他就能看到我家女儿的名字。

沈玉昂默默看着,很专注,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他往左边瞧了瞧,公主也跟了过来。

我大喊着:「不要!不要!」

可还是迟了。

她一眼就看见了我的宝贝,然后脸色突变,抓起那盏长明灯就摔在地上,狠狠地踩在上面。

我扑倒在地,想去抓她的脚,可我什么都抓不到。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她在轮回路上没有灯,她会害怕的!她还那么小,她走错路可怎么好……

沈玉昂愕然看着公主发疯,片刻后他猛地推开她。

他捡起地上的残骸,缓缓起身,像是鼓足了勇气,走近灯架。

空出来的那一格上写着:玉郎隐娘之女,玲珑。

沈玉昂重新为玲珑点上灯。

他在灯前枯站到天黑,一滴泪毫无征兆地掉下来,将他拉回现实。

他驾马疾驰回到将军府,将整个府上的人责罚一通。

「隐娘生下本将军的孩子,为什么没人禀告!」

「本将军的女儿死了,为什么没人禀告!」

老管家跪在他脚边,和平时一样从容。

「禀将军,隐娘给您去过信。」

「十月十八日,玲珑小姐出生,隐娘拖着身子给您写了封信报喜。」

「两个月后,小姐体弱没熬过冬天,隐娘说不要惊动将军,她担心您在战场分神,说等您回来再说。」

信……

十月十八日……

沈玉昂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疯了似的冲回房,在他的铠甲之下一阵摸索。

然后,掏出一封血染的信。

那封信早就黏成一块打不开了。

他攥着信,拳头狠狠地砸在墙上,一下一下,到后来整个人脱力地靠在墙上。

他迷茫地呆了会儿,像是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行尸走肉一样,拿出放在榻下的小箱子,木讷地打开……

箱子里装着一双绣花鞋,鞋子尺寸不大,看着像是十来岁的小姑娘穿得。

明是一双鞋,可一只崭新,另一只却旧旧的,还有些烟熏火燎的痕迹。

沈玉昂的眼神慢慢聚焦,他突然抓起旧的那只鞋,咆哮着吼道:「这只鞋是谁的!是谁放进来的?谁碰过我的箱子!」

箱子是我动得,鞋子是我放得。

那只旧鞋,是我的。

那只新鞋,也是我的。

沈玉昂,你永远不会知道,那天我无意间发现这只箱子,看见里头装着我的鞋时,有多欣喜若狂。

年少时的怦然心动,竟然是此生挚爱。

这样的感觉有多奇妙,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分享给你。

我写了一封厚厚的信,从玲珑说到绣鞋,一点一滴,都是我的思念和期盼。

那时候我坚定的相信,我们的以后,一定会很幸福。

可是沈玉昂,你没有好好看过我的信。

你那个时候在干嘛呢?

我不知道,总之,你顾不上我呀。

沈玉昂,你看看你。

你把我给你的鞋子保存的这样仔细,干嘛又把我们的感情,糟蹋得这样难看?

沈玉昂号啕大哭着,他坐在地上,抱着我的鞋,抱着我写给他的信,紧紧的不敢松手。

好像在乞求,我还能回来。

我在他身侧放肆地大笑着。

沈玉昂,我恨你。

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余生不得安宁,永远追逐悔恨。



沈玉昂要退婚,公主气呼呼的表情,慢慢变得僵硬。

「沈玉昂,她死了啊!你要为了一个死人跟我退婚?」

她冲下座位,撕扯着沈玉昂,对他又踢又打。

「你怎么敢这么对我!你这个骗子!你这个浑蛋!是你先招惹我的,你说要一辈子守着我的!」

沈玉昂攥着她的手,将她禁锢在一侧,他拿出那只崭新的绣花鞋,表情冷得吓人。

「是,是我先招惹你的!」

「因为你撒谎!因为你说这只鞋是你的!」

当年水月庵遭遇土匪杀人放火,沈玉昂在庵里养伤,动不了,我就找了个地方将他藏了起来。

临走时,他要我留下信物,说不管天南海北,日后也会找到我。

他说我救他一日,他还我一世。

我身上也没什么好留的,于是脱了只鞋子给塞他。

公主嚷道:「是我的,就是我的,母后说了,这鞋就是我的!」

皇后一拍桌,很有些威严的气势。

「沈将军,你疯了是不是!怎敢如此僭越,你当这里是你沈家的后花园?」

沈玉昂没理会她,只是盯着公主,又问:「臣再问公主一次,那年在水月庵救下臣的姑娘,是不是你?」

公主面不改色地撒谎,「从前就说过,是我。」

沈玉昂斥她:「你简直是无可救药!」

皇后气得大喘粗气,「沈将军,你为了一只鞋子没完没了的闹腾,那鞋子本就是宫里的样式,本宫告诉你,就是安阳的,难不成还会骗你不成!」

沈玉昂带着倨傲,微微低头,意味深长道:「这只鞋子究竟是谁的,娘娘心里清楚。」

皇后的眼神闪了闪,像是被戳到痛处,话锋一转,开口赶人。

「男婚女嫁本是你情我愿,沈将军既然无意安阳,本宫也不会以权压人,你走吧。」

安阳哭闹着抓住沈玉昂的手,说话也断断续续的。

「不要!不要!你别走,你说过要娶我的!」

「沈玉昂!你爱的是人,还是一双鞋!」

沈玉昂冷冷一笑,将她推开。

「我爱的,我要娶的人,不是你,撒谎成性自私恶毒!自你说你是我要找的人以来,我们统共见面十六次,十六次,我没有一次看到的是你!我看到的,从来都是水月庵里那个率真可爱,让我心动的姑娘!」

「所以她是谁!她是隐娘吗?天底下有那么巧的事嘛!沈玉昂,你就是变心了,你何必把所有的错都推到我头上!」

沈玉昂的手攥得紧紧的,他咬着牙,低头掩过泪水。

「对,就是她,就是隐娘。」

「天底下就是有这么巧的事,天底下还有我这样蠢的人,明明爱上了还要自欺欺人,错过天定的姻缘,被一个谎言耍得团团转!」

沈玉昂决定将我的坟墓迁进沈家祖坟。

公主闻风而至,先他一步,要挖坟掘墓,让我死无安宁。

沈玉昂赶到时,我的棺材板早让人掀了。

公主呆坐在一边,见他来了,连忙扑上去拦住他。

「你不许看!你不许看!」

他将她甩开,深一脚浅一脚地凑近我的棺材,只看见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她人呢!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他凶狠地像是随时要拧断公主的脖子。

旁人跪下抱着他的腿,大呼道:「将军,这棺材本就是副空棺啊!将军!」

沈玉昂眼里燃起一点希望。

「……所以隐娘,没死?」

公主尖叫着打断她的话:「她死了!她死了!她不可能活着!这个贱人……」

她话没说完,就被沈玉昂掐住下巴,恶狠狠道:「你再说一个字,我就让你永远也张不了嘴!」

「凭什么,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你顺风顺水地长大,她却要受诸多磨难?」

看来,沈玉昂已经全都调查清楚了。

我本来也该是公主。

皇后生下我和安阳,是一对孪生女。

那年恰逢旱灾,国师说双生不详,皇帝下令除掉天下所有双生子。

皇后恐怕中宫之位遭受牵连,决定舍下其中一个女婴。

很不走运,被选中的人,是我。

我被送往遥远的水月庵,送我出宫的嬷嬷很讨厌我。

她说要不是我,她也不必到尼姑庵这种地方跟着受罪。

她时常生气,每次她不高兴,就会拿出宫里的各色刑罚对付我。

有一年下雨,她心血来潮,让我躺在雨里,然后拿黄纸盖在我的脸上。

纸张被雨打湿,牢牢粘在我的脸上,她站在屋檐下,看着我像一条不能呼吸的鱼,在水里拼命挣扎。

我差点就死了,幸好被师太救下。

那以后,我生了一场大病,烧坏了脑袋,从前的事就不大记得了。



「沈将军,你疯了是不是!怎敢如此僭越,你当这里是你沈家的后花园?」


沈玉昂没理会她,只是盯着公主,又问:「臣再问公主一次,那年在水月庵救下臣的姑娘,是不是你?」


公主面不改色地撒谎,「从前就说过,是我。」


沈玉昂斥她:「你简直是无可救药!」


皇后气得大喘粗气,「沈将军,你为了一只鞋子没完没了的闹腾,那鞋子本就是宫里的样式,本宫告诉你,就是安阳的,难不成还会骗你不成!」


沈玉昂带着倨傲,微微低头,意味深长道:「这只鞋子究竟是谁的,娘娘心里清楚。」


皇后的眼神闪了闪,像是被戳到痛处,话锋一转,开口赶人。


「男婚女嫁本是你情我愿,沈将军既然无意安阳,本宫也不会以权压人,你走吧。」


安阳哭闹着抓住沈玉昂的手,说话也断断续续的。


「不要!不要!你别走,你说过要娶我的!」


「沈玉昂!你爱的是人,还是一双鞋!」


沈玉昂冷冷一笑,将她推开。


「我爱的,我要娶的人,不是你,撒谎成性自私恶毒!自你说你是我要找的人以来,我们统共见面十六次,十六次,我没有一次看到的是你!我看到的,从来都是水月庵里那个率真可爱,让我心动的姑娘!」


「所以她是谁!她是隐娘吗?天底下有那么巧的事嘛!沈玉昂,你就是变心了,你何必把所有的错都推到我头上!」


沈玉昂的手攥得紧紧的,他咬着牙,低头掩过泪水。


「对,就是她,就是隐娘。」



沈玉昂决定将我的坟墓迁进沈家祖坟。


公主闻风而至,先他一步,要挖坟掘墓,让我死无安宁。


沈玉昂赶到时,我的棺材板早让人掀了。


公主呆坐在一边,见他来了,连忙扑上去拦住他。


「你不许看!你不许看!」


他将她甩开,深一脚浅一脚地凑近我的棺材,只看见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她人呢!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他凶狠地像是随时要拧断公主的脖子。


旁人跪下抱着他的腿,大呼道:「将军,这棺材本就是副空棺啊!将军!」


沈玉昂眼里燃起一点希望。


「……所以隐娘,没死?」


公主尖叫着打断她的话:「她死了!她死了!她不可能活着!这个贱人……」


她话没说完,就被沈玉昂掐住下巴,恶狠狠道:「你再说一个字,我就让你永远也张不了嘴!」


「凭什么,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你顺风顺水地长大,她却要受诸多磨难?」



凭什么,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你顺风顺水地长大,她却要受诸多磨难?」


看来,沈玉昂已经全都调查清楚了。


我本来也该是公主。


皇后生下我和安阳,是一对孪生女。


那年恰逢旱灾,国师说双生不详,皇帝下令除掉天下所有双生子。


皇后恐怕中宫之位遭受牵连,决定舍下其中一个女婴。


很不走运,被选中的人,是我。


我被送往遥远的水月庵,送我出宫的嬷嬷很讨厌我。


她说要不是我,她也不必到尼姑庵这种地方跟着受罪。


她时常生气,每次她不高兴,就会拿出宫里的各色刑罚对付我。


有一年下雨,她心血来潮,让我躺在雨里,然后拿黄纸盖在我的脸上。


纸张被雨打湿,牢牢粘在我的脸上,她站在屋檐下,看着我像一条不能呼吸的鱼,在水里拼命挣扎。


我差点就死了,幸好被师太救下。


那以后,我生了一场大病,烧坏了脑袋,从前的事就不大记得了。


我忘了自己原本应该是个公主。


一直到……一直到发现皇后给我和玲珑下毒。


生下玲珑以后,我的身子总不见好,玲珑也是,总是出气多、进气少,不哭不闹,安静地可怜。


我带她走访京城名医,却都说不出个名堂来。


最后,是位行脚僧看我们母女可怜,偷偷说,我们是中了宫中奇毒,民间没有可解之法。


我瞬间像是被雷击中,抱着孩子跑到宫门外求见皇后,看见她的那一刻,我就什么都想起来了。


我唤她:「娘……娘……」


娘亲,你怎么能,如此狠心?


她一巴掌扇在我的脸上,训斥我胡言乱语。


她将沈玉昂的信扔到我脚边。


信上说,他已救出公主,击退敌寇,不日便会启程回京。


他说他会娶她,让她成为最风光的新娘,他会一辈子对她好的。



「你没死,太好了,你没有死……」


「我、我会守着你的……」


他说不出话了,他的嗓子被烟雾毁掉了。


我看见火舌卷上他的衣角,他站着没动。


他笑了,我也笑了。


我的灵魂渐渐变得透明,忽然觉得自己轻得就像一根羽毛。


心无挂碍,大概就是这样的。


我了却尘间事,终于可以安心去投胎了。


沈玉昂,你知道吗?


一个心有执念的鬼,是不能入轮回的。


你看到「我」了,「我」还活着呢。


可惜,你永远找不到我了。


我要你十年、百年、千年,带着愧疚与悔恨游荡人间。


我要你变成孤魂野鬼,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沈玉昂,我的人生会重新开始。


而你,就永远定格在这一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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