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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则江晚芙刘梅免费小说

陆则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晚芙没多想,拿着钱就赶紧去安排装修事宜,那老爷爷却进了秦律的办公室,劈头盖脸就问:“你不是说你找来的副厂长很靠谱吗?花钱没节制,还提前从厂里要那么多钱,这就是你说的靠谱?”老爷爷不是别人,正是秦律的爷爷,秦老。

主角:陆则江晚芙刘梅   更新:2022-11-15 18:3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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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陆则江晚芙刘梅的其他类型小说《陆则江晚芙刘梅免费小说》,由网络作家“陆则”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晚芙没多想,拿着钱就赶紧去安排装修事宜,那老爷爷却进了秦律的办公室,劈头盖脸就问:“你不是说你找来的副厂长很靠谱吗?花钱没节制,还提前从厂里要那么多钱,这就是你说的靠谱?”老爷爷不是别人,正是秦律的爷爷,秦老。

《陆则江晚芙刘梅免费小说》精彩片段

此时,江晚芙正如火如荼在装修。

张艳丽介绍的装修队经验丰富,半天时间,墙面焕然一新。

江晚芙付了钱,送走装修队,然后卷起袖子,忙得热火朝天。

该翻新的翻新,该布置的布置,最后,便是大家电进场。

因为她一口气买了三大电器,商场的人安排送货过来,大箱子吭哧吭哧搬进屋,在家属院引起了不小轰动。

“周主任媳妇这两天在干嘛?动静好大啊。”

“妈呀!那是电视吧?好像还有冰箱和洗衣机?”

80年代的电器对大家来说简直是天价,上回陆则买回来一个不到200元的电风扇,已经很让人羡慕了。

毕竟这年头,大家的平均工资也才六七十元,一台电风扇得不吃不喝三个月才买得起呢,更别说彩色电视机、洗衣机、电冰箱这些奢侈大件了。

那是有钱人才享受得起的好东西!

“周家发财了吗?又是装修又是买电器的,太让人羡慕了吧?”

“也太能买了,哪来这么多钱,是周主任升职加薪了吗?”

“周主任再往上升,工资顶破天也没有150元一个月,而且他为人正直,不可能干贪污受贿的事儿,所以钱八成不是他出的吧?”

“那就是江晚芙?听说她好像去什么服装厂当了副厂长?”

“能当上副厂长可太厉害了,周主任有福气啊,娶了个这么能干的媳妇儿。”

刘梅听到了,语气酸溜溜的,“是跟男人鬼混很厉害吧?你们不知道吧,她现在趁着周主任出差不在家,三天两头跟男人鬼混,回来的时候总是一身酒气,指不定跟男人干了什么呢!”

“就凭她竟然能当上副厂长,说不定就是跟男人喝酒喝出来的,突然有钱买电器,指不定是用什么换来的呢!她现在瘦下来了,整个人妖里妖气的,很多喜欢找情人找小三的臭男人,就喜欢她这样的,所以给钱特别痛快!”

就差直接说江晚芙陪酒陪床了。

大家面面相觑,看刘梅的眼神都有些不对。

“江晚芙怎么你了,你这么揣测她,有点过分了吧?”

刘梅炸了,“什么叫我揣测她?她勾引男人,给周主任戴绿帽子的事儿还少吗?之前还对我家老陈死缠烂打,臭不要脸!”

大家皱起眉头,觉得她跳脚的样子,没有半分老师该有的斯文礼貌,对她的话也不太相信了。

“都是多久之前的陈芝麻烂谷子了,人家现在跟周主任好着呢,也没去找陈科长了,就你还死揪着不放。”

“我也觉得江晚芙现在挺好的,又好看对人又礼貌客气,也没在搞什么幺蛾子了,没必要这么嚼她舌根吧?”

“刘老师,你火气这么大该不会是嫉妒她过上好日子了吧?”

“我会嫉妒她?”刘梅语调都尖了,眼见大家看她的眼神又无语又怀疑,她一肚子火,扭头跑回家。

气得想摔东西,被陈少荣给拦下了,有点不耐烦道:“你又怎么了?”

“你就是什么态度,嫌弃我?”刘梅强压的火气终于爆发,一把掀掉桌上的杯子。

幸好搪瓷杯耐摔,只是变形了,并没有摔碎,但是杯子里的水泼出来,洒了陈少荣一身。

刘梅却根本不管,一味地在发泄,“要不是江晚芙,大家怎么会数落我?也不知道她给大家灌了什么迷汤,明明她跟男人喝酒鬼混才换来的钱,买了一堆东西四处炫耀,也不害臊!竟然说我嫉妒她,我是有正经工作的人,怎么可能嫉妒一个用自己身体换钱的下贱女人……”

话没说完,陈少荣终于听不下去了,厉声喝止道:“够了!什么时候你才能少说江晚芙两句坏话?”

“什么叫我说她坏话?我说的哪一句不是真的!那种腌臜事,她干得出来,凭啥我不能说?”

“你是老师,不是最讲道理吗?现在怎么这么不可理喻,没有亲眼见过的事就恶意揣测!”

“我不可理喻?我恶意揣测?”刘梅声音尖利刺耳,表情恼怒到有些狰狞,“你竟然为了江晚芙骂我!陈少荣,你混蛋,你变心了!”

两人闹得不可开交,动静大到张艳丽都听到了。

她摇摇头,觉得刘梅简直疯魔了,哪有半点老师该有的斯文礼貌?

她转头就把这事告诉江晚芙,当然,只说刘梅夫妻闹翻了,没提他们的话题中心是江晚芙。

江晚芙没多问,她正忙着装修收尾,才没空,也没兴趣管别人家的私事呢。

张艳丽被勾起了好奇心,“你还真自己装修啊?这能行吗?”


张艳丽被勾起了好奇心,“你还真自己装修啊?这能行吗?”

之前刘梅就阴阳怪气说过江晚芙纯粹是在乱搞,张艳丽也觉得不靠谱,毕竟装修是挺专业的事,江晚芙说搞就搞,指不定能搞成什么乱七八糟的鬼样子。

“行不行,你来看看不就知道了?”江晚芙微微一笑,很大方地邀请她来屋里坐坐。

张艳丽已经做好被辣眼睛的心理准备,结果往里一看,眼珠子瞪大了。

只见屋子里焕然一新,一片宽敞明亮,所有家铺上了统一的纱布,款式大方又好看,三大家电从高到低,摆得整整齐齐,整体的布置看起来特别舒心,跟她见过的任何一个家都不一样。

张艳丽不是没见过比这更有钱的人家,但是人家的布置就东一处西一处,乱七八糟的,哪像江晚芙这里一样,整齐统一,风格鲜明,简直是花一分钱,达到了十分的效果。

张艳丽当然不知道,有一门专业叫室内设计,屋里的每一个物件的配色,摆放的位置都有讲究,以达到视觉上和谐统一的美感。

只有学过设计的人,才能看出这房子的布置有多讲究。

张艳丽是个没文化的俗人,没什么华丽的词藻,愣了好半天,最后一拍大腿,赞不绝口道:“好看!太好看了!比那些花了大价钱,贵重物品摆满一屋子的有钱房子还好看!”

江晚芙失笑地摇摇头,把她领进屋,“你先在沙发上坐一会儿吧,我正在调电视,看看能收到几个台,对了,你要吃西瓜吗?”

张艳丽疯狂点头,然后往沙发上一坐,下一秒直接跳起来,“这沙发……”

好软!

简直太软太舒服了!

江晚芙专门在下方铺了软垫,然后盖上干净整洁的米色沙发布,还在上头放了同款同色的几个方形抱枕。

本来老旧到褪色的木沙发,顿时焕然一新,变得时尚又舒适。

舒适到张艳丽都不敢坐了,她是真没坐过这么舒服的沙发,生怕给坐坏了脏了。

“没事儿,沙发本来就是给人坐的。”江晚芙拿起一个抱枕塞给她,把电视打开,然后去切西瓜。

张艳丽坐着柔软舒适的沙发,小心翼翼的,很快,她就被精彩的电视节目吸引了注意力。

整个家属院能买得起电视机的人可不多,彩色电视机更是只有江晚芙敢买,张艳丽很快看入迷。

江晚芙把切好的冰镇西瓜端过来,“来,吃点西瓜。”

张艳丽坐着软沙发,看着彩色电视,还吃着冰镇西瓜,整个人飘飘然,看江晚芙的眼神一片崇拜,“你也太会过日子了。”

这日子,简直赛活神仙啊!

她看了一眼四周,长叹:“我觉得这一房一厅对你来说太小了,要是房子再大点,你这日子岂不是过得更舒坦?”

江晚芙若有所思,“想要住更大的房子,只能搬出家属院自己买房,这倒是个好主意……”

这太疯狂了!

张艳丽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你,你还要买房?你现在这么发达了吗?”

“没有,也就是想想而已。”江晚芙摇头,没说她确实有这个计划。

1978年国家已经提出了住房商品化,没几年,房地产综合开发拉开历史序幕,而到今年,人们已经能够自主购房,不再有严苛的政策限制。

只不过普通人来说,买房是比买电器更奢侈的事,想都不敢想,但对见识过后世房价飞涨的江晚芙来说,80年代的房价简直是白菜价,不囤个三套五套简直太亏了。

当然,前提是要有钱,所以,她现在只能想想而已。

张艳丽见她眼睛里熠熠生辉,突然觉得江晚芙说买房,并不是在开玩笑,顿时,惊讶到西瓜都忘了吃,“你哪来这么多钱?说起来,你又是装修又是买电器,花了不少钱吧,这些钱都是怎么挣的?”

张艳丽快好奇死了。

哪知道江晚芙说:“借的。”

张艳丽以为自己听错了。

江晚芙点头,很认真道:“确实是借的,要还的。”

预支工资本质上就是跟厂子借钱嘛,这说法没什么错。

张艳丽目瞪口呆,觉得她太疯狂了,同时又觉得她很有魄力。

这么一套搞下来,没有3000元绝对搞不定。


3000元可是巨款,她家老李一个月才挣75元,得不吃不喝差不多三年半才能挣到这么多钱,可江晚芙说借就借,还全花掉了,能不疯狂吗?

花钱一时爽,还钱火葬场,也不知道周主任要替她还到什么时候。

张艳丽突然有点同情陆则,于是小心翼翼道:“你装修还借钱的事,告诉周主任了吗?”

江晚芙后知后觉地摇头。

她确实忘了这茬。

张艳丽嘴角狂抽,突然觉得周主任有点可怜。

出一趟差,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欠了一屁股债,能不可怜吗?

大概是她谴责的眼神太直白,江晚芙心虚地摸摸鼻子,觉得还是有必要跟陆则说一下这事。

虽然不是花他的钱,但家里大变样,总是要说一声的。

给他打电话吗?

可惜家里没装电话,不能直接打给他,因为装电话的费用又是一笔巨款,这个时候的电信费用十分昂贵,个人付费的住宅电话光是初装费就要1200元。

仅仅是安装费,要打电话还需要额外付电话费,这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毕竟是按分钟计费,一分钟8毛钱啊!

江晚芙摸了摸已经瘪下去的口袋,觉得还是找个报刊亭打电话比较靠谱,毕竟只需要付给报刊亭1块钱1分钟,让报刊亭赚2毛钱就行。

虽然还是贵!

“真怀念可以用通讯软件,直接用流量语音通话的日子啊。”江晚芙感慨着,找到报刊亭,然后拨打陆则留下的电话。

“喂?”接电话的不是陆则,而是一个女声。

宋娇娥。

江晚芙皱眉,“你好,我找陆则。”

宋娇娥也听出是江晚芙的声音,冷哼一声,语气可说不上好,“周主任忙着呢,没空接电话,你有什么事非要找他吗?”

江晚芙哪能听不出她语气中的敌意,自然不会傻乎乎地什么都告诉她,只问道:“陆则什么时候忙完,我到时候再打给他。”

“那可说不准,你要是没什么重要的事就别找他了,他忙着呢!不然你可以告诉我,我转告给他。”

谁知道她转告给陆则的,会变成什么版本,又或者,她即使听到了,也未必会转告陆则。

以这位宋小姐的骄纵脾气,这种事绝对做得出来。

“没事了,我下次再打给他吧。”江晚芙淡淡道,然后直接把电话挂了。

可心里总觉得堵着什么,莫名有点憋屈。

自己男人跟情敌一起出差,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她打个电话还要看情敌的脸色,能不憋屈吗?

也不知道他这趟出差,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有点想他了呢。

另一边,宋娇娥看着被挂断的电话,仿佛获得了某种胜利般,嘴角勾起愉悦的笑。

江晚芙是周主任的媳妇又怎样,周主任现在是在她身边,江晚芙想跟他说话,先看她同不同意!

陆则正好推门进来,看到她刚放下电话,表情又有些不对劲,下意识问:“谁的电话?”

“没谁,打错的。”宋娇娥面不改色,眼见陆则扭头就要走,她立刻道:“我要出去一趟,采办办公用品,你陪我去。”

语气非常理所应当,几乎是半命令式的。

陆则皱眉,“这不在我的工作范畴。”

“可是东西那么重,我一个人搬不动呀!”

现在在出差,也就那么三四个人,办公用品能有多少?根本醉翁之意不在酒。

陆则觉得有点烦,“让别人去帮你提。”

“我不要,我就要你!你要是不陪我去,我就跟厂长汇报说你工作懈怠偷懒,出差补贴你就别想要了!”宋娇娥叉着腰,算准了陆则缺钱,所以特别有恃无恐。

陆则确实缺钱。


来出差之前,他把800元的存折交给江晚芙,但他生怕江晚芙遇到麻烦,800元不够用,所以能多挣一点,他自然就想多挣点,哪知道宋娇娥抓住他这个心理,故意拿捏他。

老李都有点看不下去了,“宋小姐,周主任还有工作要做,抽不开身,要不我陪你去才采办,帮你提吧。”

“他的工作能有多重要,非要现在做不可吗?那你帮他做,反正他要陪我去买东西!”

老李脸色有些难看。

宋小姐这话几乎是在羞辱周主任的工作和贡献了,这趟出差很多重要工作只有周主任能助处理,换做是他,根本做不来。

宋小姐对此一无所知,因为她就是奔着周主任来的,每天的工作除了围着周主任转就是打打下手,有时甚至会帮倒忙。

可谁让她会投胎,是厂长千金呢?

“周主任,要不你就跟宋小姐出去一趟吧,采办文具而已,花不了多少时间,那些工作等回来了再做也行。”老李劝道。

虽然回来再做要加班,甚至要忙到凌晨,可总好过得罪宋小姐,被宋小姐穿小鞋,影响以后升迁。

老李忍不住同情陆则。

明明有媳妇了,还要被人这样折腾,也太惨了。

宋娇娥双手抱胸,挑衅的看着陆则。

陆则攥紧拳头,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把火气压下了,扭头就走出去,“要去就快去。”

宋娇娥满意了,脸上绽放出大大的笑容,然后一蹦一跳跟着陆则出来逛街。

在她眼里,这趟出来可不是采办,而是逛街约会,所以,他并不急着寻找文具店,而是直奔商场到处逛。

陆则脸色越来越黑,在爆发的边缘。

宋娇娥完全沉浸在甜蜜中,一头扎进首饰店,这里看看那里摸摸,又拿了一个玉镯子往手上戴,然后举到陆则面前,“好看吗?”

陆则没看,他的视线被旁边展示的钟表吸引了。

那是一款女士手表,红色表带纤细柔美,表盘圆润,边缘镶着碎钻,款式低调又闪耀,“这表怎么卖?”

销售员露出笑容,“你眼光真好,这款是新款,海鸥牌19钻,售价58元。”

陆则有些迟疑。

大部分积蓄已经留给江晚芙,58元他已经是现在他能掏得起的全部了。

宋娇娥一脸娇羞。

陆则在她面前看女表,还能是为谁看的?

她拉了一下陆则,指着旁边另一款表,“我觉得那个更好看。”

那是一款全钻的,华丽是华丽,但设计很普通,并且价格高昂。

陆则只看了一眼,便对销售员说:“还是要这个,麻烦帮我包起来。”

“好的,请稍等。”

宋娇娥见状,觉得陆则有点小气,竟然不给她买最好最贵的。

等到销售员打包好递给陆则的时候,她哼哼唧唧地走过去,却发现陆则没有给她的意思,而是去了不远处的邮局,要把女士手表寄出去。

一看地址,是寄往芒城的。

不用猜也知道是寄给谁。

宋娇娥仿佛被人打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几乎恼羞成怒,“你竟然给江晚芙买手表?”

“她是我媳妇,为什么不能给她买?”陆则很坦然。

宋娇娥气得不行,文具也不采办了,气呼呼就回去,然后打电话给她爸告状,“爸,他欺负我呜呜呜……”

电话那头的宋厂长很无奈。


女儿一颗心挂在有妇之夫身上,终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可女儿信誓旦旦说过,陆则这桩婚姻本来就是个错误,况且他跟他媳妇关系不和,迟早会离婚。

宋厂长很赏识陆则的才华,虽然介意离过婚的男人,可要是陆则真离婚了,他可以同意陆则娶他女儿。

只不过,他的一切都要留给女儿,这样女儿才好拿捏住陆则。

陆则出身不好又离过婚,能娶到他女儿是祖坟冒青烟,该谢天谢地了,所以在事业上专心帮他女儿就行了,其他的不需要妄想。

“他又怎么你了?告诉爸,爸帮你出气。”

宋娇娥当然不肯说陆则买了手表不给她而给江晚芙,这太没面子了,所以她只说:“爸,光调他来出差还不够,有没有什么办法把他一直留在北方?”

只要陆则不回芒城,江晚芙难道还能纠缠他?

然后她近水楼台,时间久了,就不信拿不下他!

很快,宋厂长就打电话来,指名道姓要找陆则。

陆则接过电话,“厂长,找我有什么事吗?”

宋厂长语重心长,“小周啊,我很欣赏你的才能,在厂里这几年,你的表现也有目共睹,很多人都在提议只让你做个主任,实在太委屈你了,我寻思着,是时候让你往上升了。”

本来是个好消息,陆则却有不好的预感,“厂长有什么话,请直说吧。”

“你知道,咱们是国营厂,升迁有一定的条件和流周,以你的背景学历,想要往上升非常困难,正好厂里有人才培养的计划,并且跟相关高校定好了名额,总共有两个,机会非常难得,我想把其中一个名额给你。”

这等好事钥匙落在别人头上,能高兴到当场拍大腿跳起来。

陆则是本科学历,放在80年代已经是高知分子了,可国营厂毕竟不同,职位越高要求越严苛。

宋厂长的要求合情合理,他把其中一个名额给他,也足见他的器重,可陆则关心的是另一个名额给谁。

宋厂长噎了一下,“我希望娇娥跟你一起去进修,将来她从我手里接过担子,也希望你全心全意帮她,你们好好把厂子经营下去。”

这话其实已经非常直白了。

陆则脸色难看。

他没想到德高望重的宋厂长,竟然如此纵容女儿,甚至助纣为虐。

“厂长,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已经结婚了。”

宋厂长对他的不识好歹很不悦,“你们年轻人就是太天真,不知道有些机会一辈子只有一次,你不想抓住,有的是人想抓住,娇娥性子要强,她喜欢的东西就一定要拿在手里,不然会很伤心,我希望你不要让她伤心,你认真考虑,这趟出差结束之后,给我一个明确答复吧。”

说完,没给陆则说话的机会,直接把电话挂了。

宋娇娥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反正是肯定她爸敲打过陆则了,她盛气凌人地说:“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别人想跟我一起进修还没机会呢,是我跟我爸说你的好话,机会才轮到你的,你要感激我,毕竟进修的时候,厂里还有补贴,而且进修之后你就是硕士了,这是多大的好事,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陆则哪能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他只能猜到,突然冒出来的进修名额,就是宋娇娥搞的鬼,目的无非是让他跟晚芙分开。

要是他答应了,那么下一步,宋娇娥是不是就要逼他跟晚芙离婚了?

看着志得意满离开的宋娇娥,陆则满面寒霜,他第一次发现,一个姑娘家可以让人这么讨厌。

就在这时,电话再次响了。

陆则接起来,听到熟悉的声音,神圣变得郑重,“赵先生?”

这位赵先生便是上回出差时遇到的贵人,因为无意中救过对方,对方对他心存感激,并且对他颇为赏识,因此一直有联系。

赵先生不止一次劝陆则辞去国营厂主任的工作,到他身边帮他做事,因为他很缺一个信得过又能力出众的副手。

只不过,这位赵先生位高权重,陆则没有任何根基,不敢贸然答应才拖到现在。

“如果我贸然接受这份工作,对于赵先生而言不见得是好事,毕竟官场忌讳颇多,突然提拔一个人到高位在身边,难免引起诸多微词,很容易授人以柄,被人指责赵先生滥用职权,任人唯亲。”

赵先生听了,对陆则更为欣赏,他更确信自己没有看错人。

“我很欣慰你能想到这一点,不过这并不是问题,我已经安排好了,你先去进修相关课周,拿到一个亮点的学历,到时候参加相关招聘,这样就名正言顺了。”

陆则:“……”

没见陆则吭声,赵先生愣了一下,“学校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学费这些问题你不用担心,学校也会给相关补贴,可能会少些,不过基本生活都有保障,并且有机会参加校企合作的相关项目,一定会有出色表现。”

陆则扶额,“我可能要跟我媳妇商量一下。”

如果答应了,只怕要跟媳妇聚少离多了,而且短期内可能会没什么收入,还需要媳妇养他……

赵先生猜到他的顾虑,说:“困难只是暂时的,但你要知道,这个进修并不是非要住校上课,并且你参加的工作项目都是政府大项目,一旦学有所成,加上项目履历,到时候你就完全不一样了。”

“你还年轻,而且比我有天赋,只要肯下苦功夫,你的未来不可限量,我敢肯定,你以后一定走得比我更高更长远,我不希望你的天赋和才华被白白浪费了,我想,以你媳妇的眼光,她一定会支持你。”

陆则胸口起伏,一阵激荡。

媳妇已经当上服装厂副厂长,职位比他高,挣得比他多,他要是再安于做个国营厂的小主任,很快就会跟不上媳妇的步伐。

对此,陆则嘴上没说,但心里却是焦虑的。

赵先生一番话,无疑说到他心坎里了。


赵先生很欣赏他,但并不会强人所难,“这事不急着马上决定,你有一个月的时间考虑。”

“行。”陆则应下了。

挂断电话后,他靠在椅子上,思绪有些混乱。

以他现在的背景和学识,想要走上更高的层次太难了,但是一旦答应进修,免不了会遇到宋娇娥,他是真的怕了这女人的纠缠。

他是有媳妇的人,总是跟个女人纠缠不清,不管是不是被动被纠缠,都很对不起晚芙。

再者,晚芙会同意吗?

如果去进修,就要暂时离开她,本来跟她感情就不够深厚,再聚少离多,而且她身边似乎有个年轻男人对她抱有非分之想,指不定他不在的时候会趁虚而入。

光是一想,陆则就很不安。

就在陆则犹豫不决的时候,江晚芙这边也发现了新的麻烦。

她看着李兴递上来的一份份资料,眉头皱成一团,“情况这么糟糕,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李兴不由看向秦律,“是厂长说让你先放松几天,先别去打扰你……”

江晚芙揉眉心,“还有什么情况,一并说清楚。”

“关于被别的厂跟风,贴牌的情况,调查报告已经写的很清楚了,现在比较麻烦的是,很多人认为市面上偷工减料的服装就是咱们厂做的,咱们之前积累下的好名声都要被败光了。”

“这两天订单量非常少,之前已经下过单子的合作方也有吵着要退单的,小桃反馈说,这阵子总是收到投诉电话,还有人买了偷工减料的服装,以为是咱们服装厂的,跑到厂子来大闹。”

正说着,小桃慌慌张张跑进来,“不好了!他们又来闹了,这次还带了人来,说是要讨说法,非要咱们赔偿!”

江晚芙迅速站到窗口,果然看到厂子门口围着几个凶神恶煞的人。

保安手忙脚乱的,眼看着要拦不住人了。

“到底怎么回事?这些人是什么人?”

“带头的人说他买了姿美服装厂的服装给他媳妇,但是衣服竟然有针,扎到他媳妇的肚子,差点伤了他媳妇肚子里的孩子!”

“天哪!他媳妇没事吧?”

“幸好没事,不然闹出一尸两命,谁也承担不了这个责任!”

“可就算这样,这个带头的老吴也一口咬定是咱们服装厂的错,连续来闹两天了,而且越闹越大,说要咱们厂负责任,还说要赔偿他媳妇1万元!”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开口就要1万元,根本就是狮子大开口!

“厂长,赵副厂长,怎么办?”小桃急得满头冷汗,“这老吴还放话说,如果不赔钱,他就举报到报社去,要咱们厂身败名裂!”

本来这阵子,因为假冒伪劣和贴牌的事,姿美服装厂背了不少黑锅,名声每况愈下,要是再闹这么一出,姿美的名声就彻底不用要了。

不容易才打出去的名气,眼看着就要砸光了。

几个厂子经理对视一眼,都有些焦头烂额。

要是有法子,他们早就解决了,怎么会拖到现在?

秦律绷着脸,一时也束手无策。

他毕竟年轻,第一次开厂子,本来就是玩票性质,没打算当真的,经营管理能力都算不上好,更别说应对突发状况的魄力了。

几乎下意识地,他看向江晚芙,“赵副厂长,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他有种强烈的感觉,江晚芙一定有办法。

如果连江晚芙也解决不了,那就没人能解决了。

至于之前得知江晚芙结婚了,他单方面跟江晚芙闹的别扭,在厂子的危机面前,哪里顾得了那么多?

众人不约而同,看向江晚芙,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她身上。

“赵副厂长,我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快想想办法吧!”

这个时候,外头的老吴一行人闹得更大,直接推开了保安,叫嚣者要冲进来大闹了。

还有人拿着一套服装挥舞手臂,大喊大叫,“大家看到了吧?这就是姿美服装厂的真面目!打广告都是骗人的,实际上他们做的衣服都是垃圾,而且竟然还在衣服里放针害人!绝不能让他们再害人,黑心企业,必须倒闭!”

旁边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他们信了老吴的话,都在谴责姿美服装厂不讲诚信,赚黑心钱。

江晚芙皱眉,直觉这个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江晚芙暗暗叫苦,胖子招谁惹谁了,犯得着这么歧视吗?

这时,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女人黑着脸进裁缝店,把一条碎花裙子往桌子上一拍,怒气冲冲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从你这儿买的裙子,还特意花钱让你给我改良过,结果你就是这么改的?我刚穿上去,腰上的线头就崩开了!看不起我,故意恶心我是吧?”

边说着,她指着差不多10厘米长的裂缝,朝老板娘怒目横眉,一副讨不到好说法就誓不罢休的架势。

老板娘小心赔笑,“李姐是我们店最重要的客人,我怎么敢看不起?可是我们店衣服的用料是全芒城最好的,从来没有裂开过,这……”

这女人是街道办的,要是得罪了,她随手开个罚单或者在她的裁缝店审批表上盖个不合格的章,那她的裁缝店就完蛋了。

李姐眉毛一竖,更炸了,“你什么意思?嫌我太胖,把你家的好布料给撑坏了?”

“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李姐火冒三丈,气得不轻,“我看你贴门口广告那么响亮,说什么有全芒城最好的裁缝工,我才到你店里来买衣服!最好的裁缝工呢?倒是给我修修看!要是这裙子修不好,你这就是虚假广告,欺骗老百姓,必须要关店!”

老板娘眼前一黑。

她哪有什么最好的裁缝工?纯粹是为了招揽客人而吹牛皮写的。

店里唯一会点裁缝的人就她一个,还是个半吊子,不然也不会给李姐缝了裙子却一穿就崩开。

江晚芙看在眼里,暗道天助我也。

她还在想要怎么拿下这份工作呢,老天就给她送机会了。

她上前一步,扬声道:“李姐,不好意思,当时老板娘病了,状态不太好,所以裙子才出了岔子,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免费帮你缝补,保证不会看出任何痕迹,也不会再崩裂开。”

她一席话,既给了老板娘台阶下,又把矛头转移到她身上。

身为时装设计师,缝纫是基本功,她有绝对的信心处理好李姐的裙子。

老板娘却不领情,横了她一眼,“你是谁?缝补衣服可不是谁都能干的,要是李姐的裙子弄坏了,你赔得起吗?”

江晚芙朝她眨眨眼,肉呼呼的脸上竟迸发出耀眼的自信,“如果我补好了裙子,你把缝纫工的工作给我,怎么样?”

老板娘当然不信她有这手艺,但她很会算计。

既然江晚芙逞英雄,自个儿冒出来,她干脆就把责任推到江晚芙头上,就算江晚芙把衣服缝坏了,她大可以说是江晚芙的责任,李姐怪罪不到她头上,自然就动不了她的裁缝店。

打定主意后,老板娘面上露出笑容,“她说得没错,店里的裁缝都是她做的,李姐可以让她试试,要是没缝好,随便李姐怎么处置她!”

李姐看向江晚芙胖乎乎的身体,有些嫌弃,“要是缝坏了,你得赔我三件!”

这裙子10块钱一条,要是赔三件,那就是30块钱,根本就是故意刁难人。

她就是故意恐吓江晚芙,要是她没胆也没手艺,肯定不敢拦这活。

江晚芙微微一笑,没有丝毫胆怯,转头看向老板娘,“老板娘,我用一下缝纫机。”

“行。”老板娘很好奇她要怎么做。

这裙子裂口很大,全是各种线头,普通的缝纫技术就算能缝好,也会留一条难看的缝补痕迹,李姐是绝对不会满意的。

她到底有什么法子?

就见江晚芙坐在缝纫机前,有条不紊地装针,拧螺丝,然后选针脚,准备底线,装好锁芯,然后上线,拉线头,一步一步地做得干脆利落,最后把裙子放上压板,把压脚搬下压住裙子。

一切准备就绪,转动手轮,脚蹬机器,开始缝纫。

吭哧吭哧的缝纫机声音,听得众人面面相觑,店里还有几个客人被吸引注意力,都凑过来看。

其中,还有懂缝纫的老太太。

看到江晚芙没按常规的缝纫方式操作,嫌弃地摇摇头,“架势摆得挺足,可惜是个门外汉。”

“谁这么缝衣服?我看她就是打肿脸充胖子,瞎操作。”

“好好一条裙子就这么毁了,真是可惜了……”

老板娘见状,明显感觉到李姐气压越来越低,顿时暗骂自己鬼迷心窍,竟信了那死胖子的话。

她硬着头皮给李姐赔笑,“李姐,其实我不认识她,根本不知道她打哪儿来的,这衣服逢坏了可不关我的事……”

话没说完,那边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天哪!居然还可以这么逢?”

老板娘拨开人群往里一看,正好看到江晚芙收针。

再看裙子那裂口,她嘴巴张得能塞下鸡蛋,“这这这……”

哪里还有什么裂口,早就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朵用针线绣成的牡丹花。

缝纫针脚极为讲究,牡丹花瓣栩栩如生,仿佛就是专门设计上去的,让本来中规中矩的裙子变得时尚别致,好看极了。

李姐爱不释手,看江晚芙的眼神彻底变了,“我让人做过不少衣服,衣服破了也没少让人缝补,可从来没有人想到用绣花来修补衣服的裂痕,这想法太妙了!”

边说着,她迫不及待就进试衣间把裙子换上,然后站在镜子面前一顿臭美地照。

看得旁边的客人一阵羡慕,“本来裙子的腰部没什么花纹,收腰还不好,特别显得腰粗,但是绣了牡丹花,腰线还往回收了几针,腰上的曲线和美感都出来了。”

“这可不只是缝衣服那么简单了,这姑娘也太会了吧?”

那瞧不起江晚芙的老太太也服气得不行,“姑娘,你不只是会想,而且手艺也不错,我敢说整个芒城找不出绣工比你好的人。”

“您太夸张了,我这只是雕虫小技罢了。”江晚芙挺谦虚的,毕竟这是基本功,她觉得没什么好炫耀的。

她转头看向老板娘,微微一笑,低声道:“老板娘,我可以来店里当缝纫工了吗?”



老板娘还有什么可说的?

这么好的绣工,来她店里当缝纫工是她捡了大便宜,她怎么可能不同意?

当然,她也没脸再叫江晚芙胖子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江晚芙,老板娘叫我小赵就行。”

“行,小赵,你过两天来上工吧。”

“好嘞!”江晚芙痛快地应了,很快就填好老板娘递过来的员工登记表。

解决了工作问题,离开的步伐都变得轻快了。

但她不知道,她前脚刚走,后脚刘梅就进店里。

她一路跟踪江晚芙到这里,发现江晚芙要应聘做裁缝工,于是故意对老板娘说:“老板娘,你真要招她来这里工作啊?别看她长得膘肥体壮,不像是个能招男人的,实际上她骚得很,见了男人就挪不动步子,我家男人就被她纠缠过,她还跑到我结婚的婚礼上跟我男人表白!”

刘梅就是故意的。

她一想到江晚芙觊觎她男人,她就来气。

上回告状到妇联办公室,本以为可以让江晚芙吃个教训,没想到竟被她蒙混过去了。

现在还想找工作?哪有那么容易!

老板娘听完她说的,倒吸一口凉气。

她家男人本来就不安分,没少在外头勾搭野女人,要是被江晚芙看上,那她还有安稳日子过?

她是想给店里招个裁缝工,可不是想给她男人招个小妾!

老板娘迅速拿出员工登记表,把江晚芙刚登记的信息给划掉了。

这个时候的江晚芙,还不知道自己被人算计了。

她正在逛芒城的交易市场。

在裁缝店当裁缝工只是为了解决温饱,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江晚芙还是想自己当老板。

先看看有没有什么商机,可以做点小生意。

交易市场逛了一圈,没看出什么门道来,反倒是走出了一身汗,肚子也饿得咕咕响。

兜里还剩9块8毛钱。

小餐馆是不敢吃的,江晚芙买了两个大白馒头和一包豆浆,然后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午饭就这么解决了。

旁边的米粉店有人进进出出,生意挺不错,但吃完的人从里头出来,表情并不太好看。

“厂里的大锅饭吃腻了,想出来换换口味,这儿生意这么好,还以为味道不错,结果比大锅饭好不到哪里去嘛,简直浪费钱。”

“不然你去吃厂子门口摆的盒饭?”

“那盒饭也不好吃,还卖得死贵,谁买谁是傻子!”

江晚芙灵光一闪。

芒城周边厂子众多,工人成百上千,一天三餐就是个问题。

自然,对她来说似乎也是个商机。

她做的意大利面被张姐拍手叫好,说不定可以去厂子那一带摆个面摊子,卖意大利面?

主意是不错,但江晚芙摸了摸口袋里的钱,只能叹气。

一步一步来吧。

至少先把自己的吃饭问题解决,家里的米缸空空如也,要揭不开锅了。

江晚芙从来不是自怨自艾的人,发现问题就解决问题,于是她利落起身,去交易市场买东西。

先买一袋米,然后买一些食材。

兜里只有9块2毛钱,肉是买不起的,而家里没有冰箱,放不久的食材也不能买,只能买些玉米,胡萝卜,黄瓜……

林林总总加起来,竟装了满满一大袋,看得江晚芙咂舌。

80年代的钱真耐花啊,搁后世,9块钱连一杯好点的奶茶都买不到。

江晚芙扛着两大袋东西上车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还是像来时一样,她直接走到车尾,把东西都放在一边,尽量不堵过道,可她忙活了一天,身上早就一身汗味。

车上的人纷纷捂着鼻子远离。

江晚芙没办法,只能往角落再挪一点,以免影响到别人。

一个不小心,蹭到了旁边的人。

“没长眼睛啊?长这么胖还坐车,占了多少人的位置。”

声音熟悉又尖利,竟是刘梅。

真是出门没看黄历,冤家路窄。

江晚芙知道刘梅讨厌她,但刘梅上回推倒她没道歉,还去妇联办公室告状,差点让她被赶出家属院,这一桩桩的,就算是原主欠下的债,也该还清了吧?

结果刘梅非但没有见好就收,反而变本加厉。

她要是不反抗,刘梅真当她是软包子,可以随便揉圆捏扁了。

江晚芙面色微沉,“胖子就没资格坐车吗?你还是老师呢,不知道什么叫人人平等吗?”

车上的人纷纷看过来,看刘梅的眼神都有些谴责。

“就是啊,胖怎么了?招谁惹谁了?又没吃她家大米!”

“我看这姑娘挺好的,很自觉站到后面去,车上还有空位置她也不坐,已经很有礼貌,不想妨碍到别人了,她还要人家怎么样啊?”

“还老师呢,谁家孩子要是被她教岂不是要被教坏?”

刘梅心高气傲,几时被人当众谴责过?顿时一张脸涨成猪肝色,瞪赵芙苓的眼神恨不得要把她吃了,“江晚芙,这笔账我记下了,咱们走着瞧!”

然后,在车到站开门的一瞬间冲下车跑了。

江晚芙风中凌乱。

明明是刘梅挑事在先,还不许别人说实话反驳?

就算玻璃心耍脾气也该有个限度吧?

江晚芙简直无法理解,也没想跟刘梅多纠缠,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她也不带怕的。

心态平和了,江晚芙把米和食材都扛回屋里放好,然后先去洗了个冷水澡,换上一身干净的衣物,才出来处理食材。

全是素菜也没关系,反正她要减肥,不能吃太多高热量的东西。

不过,只吃白米饭也不行。

干脆做个素菜版的扬州炒饭吧。

说干就干。

江晚芙卷起袖子,先把米淘好下锅,然后把玉米粒剥好,再把胡萝卜和黄瓜洗了切成丁,放在一边备用。

她自认为厨艺不错,因为前世一个人打拼,外卖吃多了很腻味,而且到处是地沟油,太伤身体,所以她没少下厨做饭。

做得多了,厨艺自不必说,八大菜系都尝试过,区区扬州炒饭当然不在话下。

米饭煮好后,开火,热油,下锅。

不多时,热腾腾香喷喷的扬州炒饭就出锅了。

不说顶顶好的卖相,光是闻到味道就让人食指大动。

刚刚把围裙放下,门就响了。

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走进来,依然面无表情,一身冷酷气场。



回来得真是时候,她刚把饭做好呢。

“你怎么回来了?”江晚芙看着英俊挺拔的男人,心里暗暗吐槽。

陆则是很讨厌原主的,之前一直以工作为由,吃住都在厂子里,十天半个月都不见得来这里一次。

她穿越才两天就见了他三回,可真是稀奇。

心里暗暗纳闷,江晚芙面上还是很客气的,毕竟欠着他钱。

“你吃饭了吗?我刚做好饭。”江晚芙问。

幸好多做了他那份,不然这位爷又要黑脸。

陆则一眼就看到她放在角落的那袋米,还有桌子上一大袋子食材,俊脸不由黑了下来。

就不该给她那么多钱,肯定又花光了!

江晚芙猜到他在想什么,更无语。

他在厂里可以吃食堂,可她在这儿什么都没有的,不买粮食做饭难道要饿死?

江晚芙也不强求,直接坐下来给自己盛了小半碗,淡淡扫了他一眼,“你不吃就算了。”

“谁说我不吃?”陆则一反常态,在她旁边坐了下来,拿起碗就盛了满满一碗。

花他的钱买的,他为什么不吃?

一动筷子,他就不说话了,吃得大口大口的。

真是奇怪。

昨天吃了那碗意大利面,他就惦记上了,今天下班本来要去食堂,但是意大利面的味道一直在喉咙里转悠,再看食堂的大锅饭,他顿时就没什么胃口,然后鬼使神差又回这里来。

她今天没做那个意大利面,而是做了炒饭。

明明没放什么稀奇食材,连点肉末都没有,可就是意外的香。

米饭炒得绵糯松软,夹杂着玉米,胡萝卜和黄瓜的香甜,滋味说不出的好。

他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炒饭。

越吃越上头,脑海里的问号也越来越多。

江晚芙在赵家娇生惯养,从来没下厨过,来这里之后别说做饭了,洗个碗都不肯,洗碗槽的脏碗总是堆得满满当当,发霉馊臭招苍蝇了,她也不洗。

这两天怎么回事,天天换花样下厨,还做得一次比一次好吃。

察觉到他在盯着自己,江晚芙有点别扭,“你看我做什么?”

“你……”陆则刚要说什么,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

江晚芙已经吃完了,放下筷子起身,“你继续吃,我去看看。”

结果一开门,看到一张熟悉的怒脸。

这人眉眼温和,跟陆则的高冷酷哥范儿完全相反,是特别讨女人喜欢的风度翩翩。

原主就是被这张脸迷得七荤八素,然后拼命作妖给陆则戴绿帽。

“陈,陈科长……”江晚芙尴尬得想直接关门。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原主暗恋的对象,刘梅的新婚老公,陈少荣陈科长。

气氛变得古怪僵硬。

身后的陆则放下碗筷,什么也没说,但是看江晚芙的眼神冷得像刀子。

现任老公撞见绿帽对象,修罗场既视感啊!

江晚芙尴尬到头皮发麻,很勉强才挤出一抹僵笑,“陈科长,你怎么来了?要不要先进来坐一会儿……”

陈少荣没有动,看她的眼神冷冰冰的,带着几分鄙夷,“我可不敢进你家,万一被人瞧见,传到我家梅子耳朵里,梅子误会了怎么办?”

在这位陈科长眼里,江晚芙还是纠缠他的丑八怪呢。

陆则深吸一口气,走到门口询问,“陈科长,你来找我?是厂里出了什么事吗?”

“不,我来找你媳妇的。”陈科长特意咬重了“你媳妇”三个字,语气夹枪带棍的。

很明显,是冲江晚芙来的。

陆则咬牙切齿,狠狠瞪了江晚芙一眼。

江晚芙却莫名其妙,“找我?什么事?”

她穿越之后就刻意避嫌,没找过这位周科长,应该没得罪他才对。

陈科长故意看了陆则一眼,才说:“我就不拐弯抹角了,之前你纠缠我的事,我不跟你计较,但是梅子是我媳妇,我不想看到她受半点委屈,所以希望你以后跟我保持距离,也不要找梅子的麻烦。”

这话说的就很微妙了。

好像江晚芙对他不死心,所以嫉妒刘梅能嫁给他,故意给刘梅找茬一样。

作为江晚芙名义上的现任老公,陆则简直是被人找上门来扇一巴掌,几乎颜面无存。

他脸色顿时就变了,“陈科长,江晚芙又做了什么事,你直说!”

陈科长在厂里的职位低陆则一档,本来对陆则有颇多不服,这会儿来陆则这儿打脸,心头难免有些痛快,所以说话挺不留情的。

“你媳妇说话挺难听的,故意当着大家的面数落我媳妇,让我媳妇难堪,你也知道梅子脾气好,不会跟人吵架,再生气也只会躲回被窝里哭,两只眼睛都哭肿了,明天可怎么去学校教课?

所以我希望周主任好好教育你媳妇,让她不要再针对梅子。”

陆则脸色铁青,“我这就让她去给你家梅子道歉!”

江晚芙气笑了。

她不知道刘梅在陈少荣面前是怎么说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绝对是搬弄是非了,不然陈少荣怎么会觉得她是被欺负的小白花,跑到这儿来教训她?

还老师呢,小聪明没放在教书育人上,净想着颠倒黑白诬陷人了!

“错不在我,我为什么要道歉?该道歉的是刘梅。”江晚芙不服。

陆则本来压着的火被她一句话点炸了,喝道:“你还狡辩!”

江晚芙前世好歹是个老板,气势上怎么可能会输掉,她挺着胸膛,不卑不亢道:“先出言不逊的是刘梅,请你先搞清楚情况,不分青红皂白就让我道歉,不可能!”

陈少荣没想到江晚芙这么嘴硬,态度都是也有些强硬了,“周主任,这件事给梅子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希望你好好处理。”

他了解陆则,这人刚正不阿,很讲原则,也轻易不会对女人动手。

可真惹怒了他,他发起怒来是很吓人的。

有外人在,陆则不好发难,等关起门来只有夫妻俩的时候,江晚芙少不了要吃苦头。

所以陈少荣表明了态度,转身就离开了,顺手还把门关上了。

屋里只剩两个人。

气氛剑拔弩张。

“江晚芙,我昨天警告过你要安分,否则就给我滚回老家去!”



陆则额头青筋直冒,真真在气头上,说话也不留情面了。

江晚芙做老板这么多年,什么奇葩客户都见识过,性子锻炼得沉着冷静。

她已经很久没被人逼到直接发火了,可陆则似乎有这个本事,让她失去情绪自控力,“我怎么安分?她都欺负到我头上来了,难道我只能忍气吞声,被人欺负吗?凭什么?”

“谁不知道整个家属院就你最刁蛮,只有你欺负别人的份,谁敢欺负你?”

“你这是偏见!你亲眼看到我欺负她吗?眼见才为实,无凭无据就是诬陷我!”

“你!”陆则气得脸色发黑,“油嘴滑舌!强词夺理!不可理喻!”

长久以来对江晚芙的忍让,到这时候终于忍无可忍。

陆则彻底爆发,“说什么都没用!你要么去给刘梅道歉,要么卷铺盖走人,这里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江晚芙也憋不住了,“你以为我想待在这里?要不是没钱,我早就走了!”

“你啥意思?嫌我穷是不是?”陆则猛地一拍桌子,发出巨大的轰响,整个人怒不可遏,“要不是你挟恩图报,你以为我愿意娶你?全天下的女人我娶谁都比娶你好!”

这话实在太重了。

即便知道他讨厌原主,可现在站在这里的是她江晚芙啊!

江晚芙纵使脾气再好,被人嫌弃成这样也不想忍了。

谁还没点脾气,谁还不会拍桌子了?

江晚芙愤怒一掀,桌上没吃完的扬州炒饭被掀翻在地上,“你终于说出心里话了,不想娶是吧,那就离婚!”

离婚!

给他戴绿帽子的女人,怎么有脸提离婚!

就算要离,也是他提!

是他不要她!

“江晚芙,你没资格提离婚!”陆则浑身血液逆流,气急攻心之下,高高扬起手。

对上他愤怒到近乎狰狞的面孔,江晚芙呆滞住。

然后,怒火熊熊燃烧!

他竟想打她!

就算是作天作地的原主,给他戴绿帽子又毁他名声,他都没对原主动手。

而她穿越过来的几天,一直对他客客气气。

收拾了屋子,做饭有他一份,睡觉宁可自己缩在沙发,哪怕是跟他借钱,也规规矩矩给他写了欠条。

她自认为问心无愧,没有半分对不起他。

而他听信什么刘梅老师的狗屁控诉,对她大吼大叫就罢了,竟然还想对她动手!

为什么!

凭什么!

愤怒和委屈充斥着胸腔,江晚芙胸口起伏,一双眼睛气出了泪花。

陆则浑身一震,心口被她眼角的泪光刺得一疼,然后——

“呯!”

这一拳,重重咋在墙上,用力到他手背渗血。

气急攻心的拳头,终究没砸在她身上。

江晚芙心脏怦怦跳。

尽管这一拳没有打在她身上,但是那凶悍的力道,还是吓到她了。

墙面上残留的血迹告诉她,如果这一拳是在她身上,她怕是鼻子都要被打歪。

陆则从没对原主动过手,可他其实对原主已经忍无可忍了吗?

原主的确招恨,浑身上下由里到外找不到一丝优点,难怪所有人对她弃如敝履,恨不得她早点滚蛋。

江晚芙并不是想给原主开脱,只是她不想背负原主留下恶劣名声,而让自己不管做什么,在别人眼里都是错的。

她想让别人正视此时的她。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捋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擦伤,“我没招惹刘梅,但是刘梅推倒我,这道伤就是这么留下的!

还有,我今天去买米,在车上碰到刘梅,根本没有招惹她,是她骂我长这么胖还坐车,这话太难听了,我连反驳都不能反驳吗?连车上的人都听不下去替我说话了!”

“不可能!刘梅是老师,不可能随便推人骂人!就算她不小心说了,那说的也是事实,你这一身膘早就该减了,你要是瘦了,别人还能说你?”

“你这是受害者有罪论!”江晚芙被气笑了。

她本以为陆则至少通情达理,看来,是她太天真了。

“陆则,我看错你了,你跟刘梅没什么不同,一样的以貌取人!”江晚芙冷笑,不想再跟他废话,扭头出门。

“呯!”

巨大的摔门声,就像她此刻心里的憋屈和愤怒。

声音在陆则心里回荡,他愣住了。

再看变得干净敞亮的屋子,还有被摔在地上,还弥漫着香气的炒饭,他心里更是复杂。

江晚芙以前确实很讨人厌,可是最近几天她真的变了。

是一种似乎由内而外的改变,整个人似乎都变得有神采了,看到他也不再像之前一样摆臭脸,使唤他伺候,而是会主动做他的饭,也对他露出了从没有过的笑容。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江晚芙。

她真的变了吗?

她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

受欺负的真的是她?

陆则突然动摇了。

江晚芙并没有跑远,而是到筒子楼楼下的林荫道,疯狂跑步。

因为前世没有胖过,所以她不知道原来别人对胖子可以有这么大的恶意,坐车被嫌弃,找工作被嫌弃,连被诬陷了,给自己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想要改变这种困境,她必须减肥!

筒子楼里有人探出头来,看到她在吭哧吭哧跑步,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江晚芙就是个懒猪,以前动一下都嫌累,怎么会突然跑起步来?

转性了?

“这不是周主任媳妇吗?听说你跟周主任吵架了,这会儿突然跑步,该不会是受了什么刺激吧?周主任不像是会嫌弃胖子的人呀!”

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江晚芙不必抬头看,也知道是刘梅。

刘梅故意抬高了音量,生怕别人听不到。

众人一听,纷纷摇头。

“谁不知道江晚芙是什么德性,跟周主任能吵什么架?八成又是她在作妖吧?”

“周主任真是可怜,娶了个恶婆娘,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周主任能忍她这么久,她该感恩戴德,还有什么要作的?像周主任一样不嫌弃她是胖子的男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第二个……”

听到大家都在骂江晚芙,刘梅心里可算舒坦了。

谁让江晚芙在车上时讽刺她,害她成为大家的笑柄?

这笔账,她可记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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