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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则江晚芙刘梅

江晚芙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你这么信刘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刘梅才是你媳妇。”江晚芙冷淡道。这话就有点刺激人了。陆则面色一变,拳头攥得咯咯响,“你不要血口喷人!”难道还想像上回那样动粗不成?

主角:陆则江晚芙刘梅   更新:2022-11-15 18:3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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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陆则江晚芙刘梅的其他类型小说《陆则江晚芙刘梅》,由网络作家“江晚芙”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你这么信刘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刘梅才是你媳妇。”江晚芙冷淡道。这话就有点刺激人了。陆则面色一变,拳头攥得咯咯响,“你不要血口喷人!”难道还想像上回那样动粗不成?

《陆则江晚芙刘梅》精彩片段

因为心情好,江晚芙给自己做点好吃的。

天气燥热,最适合做凉品。

不如就做绿豆海带汤吧。

消暑止渴,又清热解毒,做夏日甜品最适合了。

江晚芙买了绿豆和海带,又买了一袋冰糖。

家里没人。

陆则八成在加班,周娟本来就不知道来这儿是干什么的,整天神神秘秘的,也是鬼影子不见一个。

这样正好,一个人还清静呢。

江晚芙还是先洗了个澡,把一身臭汗洗掉,然后才进厨房做甜品。

绿豆是农家老奶奶自种的,个头大,圆润饱满,放进水里淘洗,飘在水面上的坏绿豆没几个,随便一捞就没有了。

洗干净就锅,煮半小时直到绿豆开花,然后,一边准备海带。

海带是干的,也要用水冲洗,充分泡发后切成条,放锅里和绿豆一起,小火慢熬一小时,等到出锅之前再放入冰糖。

江晚芙低头看了看自己肚子上的三圈游泳圈,默默把多余的冰糖收起来,没有多放。

刚出锅的甜品很烫,江晚芙就找来一个大盆放满水,然后把绿豆海带汤盛进大碗里,放进水里降温。

“要是有冰箱就好了,冰镇绿豆海带汤是一绝。”江晚芙遗憾道。

甜品降温还需要一点时间,她就趁这时候下楼跑步。

进出的邻居不少,对跑步的她见怪不怪,只是有些稀奇。

“她最近咋这么勤快,以前让她动一下跟要她命似的。”

“奇怪了,以前她没跑几步就喘的不行,今天好像没怎么喘了?”

江晚芙自个儿也发现了,可见这些天的锻炼初见成效,她倍受鼓舞,硬是多跑了三公里,直到汗流浃背,两腿泛酸,才拖着疲惫的身体返回。

推开门一看,好家伙,她的绿豆海带汤少了一大半了。

周娟尴尬了一秒,然后理直气壮,“看什么看?东西做出来不就是让人吃的吗?”

然后继续大快朵颐,恨不得把碗也给吞进去。

也不知道这胖子打哪学来的厨艺,隔三差五变着法子做新鲜花样。

先是什么意大利面,然后是什么扬州炒饭,名字稀奇古怪的,但那味道简直绝了。

还有这汤,也不知道叫啥,更不知道她跟谁学来的,从来没见过有人把绿豆和海带熬在一块儿,味道实在太妙了。

特别是用水冰镇过后,喝到嘴里丝滑爽口,好像一身热都被带走了,整个人都凉快起来。

周娟不知不觉就喝了三碗。

陆则也喝了两碗,但比周娟良心一点,给江晚芙盛了一碗放在一边,“饿了就过来吃。”

江晚芙当然吃。

花她的钱买的,也是她做的,她凭什凭什么不吃?

只是三个人坐下来,心平气和吃一顿饭,这可是头一遭,江晚芙还挺不适应的,暗暗瞅了周娟一眼。

周娟回瞪了她一眼,但是不知道陆则对她说过什么,她没好对江晚芙发作,只哼哼了一声。

再看陆则,坐姿端正,一口一口喝着甜汤,目不斜视的,也没给她甩脸色。

真是奇了怪了,这可一点都不像他。

自从上回因为刘梅的事跟他闹翻之后,江晚芙已经两天没见他了,猜到他在气头上,所以干脆不回这里,对她眼不见心不烦。

她没猜到的是,再回来的陆则,对她态度竟如此微妙。

难道上回闹翻,他知道其实错在刘梅,知道错怪她了?

感觉到江晚芙在看他,陆则抬起头来,看江晚芙的眼神透着一丝古怪,但似乎少了几分以往的冰冷,他随口问道:“你今天出门了?去哪儿了?”

周娟阴阳怪气的,“能去哪儿,不就是去勾引男人咯,狗改不了吃屎!”

“你说什么?”江晚芙听着不太对。

“可不是我乱说,是有人看到她跑到工厂那片区,被一群男人围着,还对他们笑眯眯的!”

陆则面色一沉,“你听谁说的?”

“刘梅老师,她坐车经过的时候,亲眼看到的,还能有假?”

又是刘梅!

简直阴魂不散!

江晚芙气笑了,“刘梅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不愧是陆则的亲妹妹,兄妹俩半斤八两,被刘梅耍得团团转,还把刘梅的话奉为真理!

“你啥意思?”周娟拍案而起。

被陆则横了一眼,“娟儿,你去厨房收拾碗筷。”

周娟不情不愿,但想到她哥把她支走,八成是要对江晚芙发难,于是哼哼唧唧地去厨房了。

饭桌前只剩江晚芙和陆则。

气氛僵硬。

陆则俊脸绷着,脸色很难看,“你又干了什么?”

给闫主任签了要安分,不再到处勾引男人的保证书,转头就给忘了?

那她对闫主任说心里有他,纠缠陈科长是为了跟他赌气的话,岂不是编的?

想到这一点,陆则心里更是一股无名火,连声音都带着一股火气,“一个陈科长还不够,你还要怎么招蜂引蝶!”

“我没有。”

“人家刘老师都亲眼看到了!是谁说眼见为实,这还不是事实吗?”

“她看见就一定是真的?你亲眼看见了?”

如果说上回他因为刘梅的话而跟她闹翻,她尚且觉得委屈,但是现在,连委屈都没有了,只觉得可笑。

反正在他们眼里,刘梅是老师,不管说什么都是对的,而她又胖又丑,劣迹斑斑,不管怎么解释,活该没人信。

“你这么信刘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刘梅才是你媳妇。”江晚芙冷淡道。

这话就有点刺激人了。

陆则面色一变,拳头攥得咯咯响,“你不要血口喷人!”

难道还想像上回那样动粗不成?

“反正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江晚芙面色也冷了,从兜里掏出10块钱来,“这是跟你借的10块钱,还给你了,欠条还我。”

在拿到欠条之后,当着陆则的面撕得粉碎。

陆则愣住了。

自从上回给过江晚芙10块钱之后,他就没再给过她钱了,可上回的钱不是被她挥霍光了吗?

“这钱哪来的?”陆则脸色铁青,“你又去骗了谁的钱!”



江晚芙劣迹斑斑,打着他的名义借钱的事儿没少干,最严重的一次同时欠三个人总共50多块钱,害他丢尽脸面,挨个去赔礼还钱。

从那以后,他跟家属院的人都打过招呼,不让任何人借钱给江晚芙。

没有冤大头了,江晚芙才消停。

那这10块钱又是怎么来的?

“我一没骗,二没投,三没抢,这钱来路堂堂正正。”江晚芙没有多说,反正说了他也不会信。

她直接去洗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然后自顾自睡觉。

忙活了一天,又跑了半小时的步,这会儿早就累死了,没几分钟就睡着了。

周娟洗完碗出来,看到陆则对着10块钱发呆,不满地撇撇嘴,“哥,嫂子又管你要钱啊?谁知道她拿这钱去干啥!”

陆则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你为什么觉得是她管我要钱,不是她给我钱?”

“哥,你糊涂了吧?她好吃懒做,没工作又能花钱,哪次不是她要死要活找你要钱?”

陆则不说话了。

因为提起江晚芙,好像所有人都没一句好话,话里话外充满了偏见。

自己似乎也跟别人没什么不同,始终用有色眼镜在看她,所以刚才她连说话都不想跟他说。

她说,不管自己说什么他都不会信。

她是用什么心情说这句话的呢?

看似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实际上满是无可奈何的悲哀。

他突然发现,江晚芙真的变了,变得他越来越看不懂了。

江晚芙睡得很香。

周家兄妹怎么看她,她才没空管。

她现在满脑子都在想怎么挣钱。

于是第二天,她就起了个大早,直奔农贸市场买食材。

昨天的面还剩下两捆,番茄也剩一些,可以少买点,但是油用光了,要买一瓶新的油。

农贸市场旁边有榨油坊,卖纯正鲜榨的花生油,味道香浓纯正,做出来的饭特别香,江晚芙一口气买了两瓶。

除了意大利面,她今天还要做绿豆海带汤。

做法昨天试过了,简单易上手,但效果不错,今天只要如法炮制,然后当做餐后甜点试卖,应该能卖出去一些。

但是怎么定价是个问题。

这东西用料是什么,一眼就看得出来,绿豆海带什么的,本来就不值什么钱,大家心里都是有数的,只不过熬制和冰镇很讲究火候,也费时费力,就是挣个辛苦钱。

至于这个辛苦值多少钱,那就不好说了。

要是卖贵了,肯定没人买账,一番苦功夫就白费了。

还是卖便宜点吧。

一份份意大利面装进一次性饭盒里,绿豆海带汤也放进水缸里冰镇过,装在新买的铁桶里,用盖子盖好。

准备好一切,又是一身臭汗。

江晚芙这回带了衣裳出来,去厕所洗了个冷水澡,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才拉动手推车,往厂区那边去。

还是摆在上回的位置。

但和上回不同,早早就有七八个工人在伸长脖子等着了。

“姑娘,你可算来了!昨天吃过你做的面,那个味儿啊,惦记着我做梦都在流口水!”

“那可不?早上吃食堂的包子都不香了,刚下工就出来等着了,还怕你不来了呢?”

“大老远闻到味儿我就知道是你来了,先给我来两份!”

大家一哄而上,生怕像昨天一样慢一步就买不到了。

江晚芙脸上笑开了花,生意好她当然高兴,“我今天做了很多,人人有份的,不用抢,一个一个来。”

大家都很配合,见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忙得一头汗,还很自觉地帮她分盒饭,秩序好的不得了。

有人看到旁边的铁桶,来了兴致,“姑娘,这又是什么?”

绿豆海带汤在后世是南方人的夏日必备凉品,80年代还没普及开来,所以尽管美味,但很少有人知道还能这么吃。

跟意大利面一样,算是新鲜玩意儿。

“这是绿豆海带汤,清热解暑,夏天喝润喉爽口,最合适了。”

“这怎么卖?”

“三毛一份,要不要来一份尝尝鲜?”

“行!你的手艺,信得过!”

江晚芙买了一次性塑料碗,个头挺大,装了满满一碗,分量足足的,即使三毛钱一份,也不会让人觉得亏。

几口喝下去,果真清凉爽口,酷暑的天仿佛都变清凉了。

“好喝!”那大叔赞不绝口。

其他人见了,也买了一份尝鲜,最后无一例外都是好评。

满满一大桶绿豆海带汤,在意大利面卖完的时候,也卖掉了一半,但效果比江晚芙预想的要差一些。

没办法,没有冰箱保存,风味本就逊色了一些,加上天气闷热,就这么放着个把小时,用水冰过的效果也没了,难怪没有意大利面畅销。

不可能事事如意,小赚一笔已经很不错了。

江晚芙看得挺开,回到旧厂房,关门数钱。

今天早上花出去的总成本是16块5,午饭做的意大利面比昨天多,加上卖绿豆海带汤挣的钱,总共挣了33块7,净利润17块2。

比昨天的7块2翻了两倍还不止!

这还只是卖午饭,现在就准备晚饭,再拿出去卖一波,那岂不是还要翻倍?

江晚芙躺倒在用木板钉成的简易床上,累得腰酸背痛,可是脸上却满是高兴的笑容。

挣了钱,能不高兴吗?

再苦再累,都值了!

只休息了不到半小时,江晚芙马不停蹄赶去农贸市场买食材,赶在晚饭时间又拉一车去卖。

等到晚上关起门来数钱,果不其然,一天下来总利润31块6!

江晚芙美滋滋地去银行存钱,看着存折上的数字一点点变大,心里无比踏实,于是接下来的日子,她天天卖饭。

渐渐地,不只卖意大利面,还多了别的菜色。

扬州炒饭,地三鲜,麻婆豆腐……

开始变着花样做,唯一不变的是,不管做什么,工人们都一致好评,很快就能销售一空,根本不愁卖。

被她的手艺养刁了胃口的工人们,渐渐不满足只吃素了。

“姑娘,你手艺这么好,咋都是做素菜啊?”

“好吃是好吃,可你好歹做点肉菜,卖贵点都成,不然多浪费你这手艺?”

这主意好!

江晚芙正有这打算呢!



之前不做肉菜,一来肉不好保存,处理起来也费劲,二来没有本金,买不起肉。

现在不一样了,至少买得起肉菜了。

“行!明天我做肉菜,大家可要捧场啊!”

江晚芙说干就干,第二天就增加了一道鱼香肉丝,没有意外地,大受好评。

虽然定价1块5一份,并不便宜,但架不住江晚芙用料实在,肉又多又好吃,而且还可以免费加饭!

于是,鱼香肉丝很快被抢购一空,江晚芙还被催着开发其他的菜色。

摆明了是有钱赚嘛!

机会摆在眼前,江晚芙没道理不抓住,于是,接下来半个月轮着上新菜色。

糖醋排骨,回锅肉,红烧鱼……

挨个卖了一轮,每天来她这儿买饭的人也越来越多,每天的净利润从30元涨到50元,而她存折里的数字从两位数涨到三位数,已经有400多元了!

这个时候,李姐带来一个好消息。

“有一个市里的艺术院校要定制校服,找了好几个厂子做样衣都不满意,不是太古板就是剪裁不好,没有什么美感,很不符合他们艺术院校的气质,我就想到了你。”

李姐瞅了一眼琳琅满目的厨房,“你卖盒饭好像挺顺利,那校服定制这活儿你还接吗?”

“接!”

服装设计才是她热爱的本职工作呀,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可能不接?

江晚芙不带犹豫的,直接答应下来,“校方有什么要求吗?”

“学校领导也不知道要做咋样的,就是要青春活力,符合艺术院校的学生气质,然后男女不同款。”

这个简单,对堂堂时装设计师而言,简直是小case!

“行!我先做几版设计稿让校领导挑。”

“设计稿是啥?”李姐一脸懵。

服装设计对80年代来说还是很新潮的东西,听都没听说过,更别说服装设计所涉及到的工作流周了。

李姐听不懂,但这并不妨碍,她觉得江晚芙很专业。

她的眼光没错,这姑娘真有两把刷子。

不过,校方之前没少找裁缝店和服装厂,一直找不到满意的,可见要求之高,品味也刁钻,江晚芙年纪轻轻,做出来的东西能入得了校方的眼吗?

“你先把你说的设计稿做出来,我拿去给校领导看看,能不能定下来,要看校领导的意见。”

“行!”

江晚芙一口应下来,卖盒饭的生意也决定暂停两天。

既然要做设计稿,就要准备设计的工具,基础的纸笔少不了,还要花时间设计。

于是,疯忙了半个月的节奏终于停下,江晚芙好好犒劳一下自己,再着手画设计稿。

她先去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然后突然发现裤头好像变松了?

自从上回又不欢而散后,陆则已经好些天没回这里,突然看到江晚芙在家,不由多看了她两眼,“你今天竟然在家?”

奇了怪了,江晚芙好像又变了,好像是变瘦了?

江晚芙现在有小金库,整个人底气足足的,能心平气和对待陆则,“我买了点肉菜,正要做饭,你要在家吃吗?”

家。

这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在陆则心里便激起别样的滋味。

想到她做过的意大利面和扬州炒饭,陆则二话不说直接坐下来,“吃!”

张艳丽买菜回来,正好经过,听到这个对话,不由道:“周主任,要不我也来你家凑个热闹?我正好买了菜,但是手艺在你媳妇面前实在不够看,她做的意大利面我可惦记好久了!”

陆则看了江晚芙一眼,似乎是要看她的意思。

江晚芙微笑道:“我还欠张姐两把面还半瓶油没还呢,正好今天有空,干脆就请你吃饭吧,你在我这儿吃,没人给你家老李做饭,干脆让他一起过来吧。”

“好嘞!你家那口子也想尝尝你的手艺呢!”张艳丽乐呵呵的,转头就看到刘梅。

刘梅一听江晚芙要请客,轻哼一声,抬高了音量,“大家都来听听呀!周主任家今天请客,大家都来聚一聚,人多才热闹呀!”

筒子楼挨家挨户的,离得很近,她这么一喊,左邻右舍听得清清楚楚,当真有几户邻居凑上来。

不是给江晚芙捧场,而是因为陆则是厂里的主任,职位在左邻右舍中是最高的,谁见了都少不了要巴结一下。

一听他家请客,自然要往前凑。

一眨眼,就来了七八号人。

好在大家都不是空手来,手里或多或少拎了东西,避免了江晚芙厨房不够菜的窘境,就是杂七杂八的,什么都有。

刘梅笑眯眯的,看似在捧江晚芙,“听说是周主任媳妇亲自下厨,大家今天可有口福了。”

江晚芙怎么可能听不出那股阴阳怪气?

大家带来的食材乱七八糟的,再好的厨子看了也犯难,而原主是出了名的好吃懒做,压根不会做饭。

要是江晚芙做饭不好,当众出丑了不说,还让陆则脸上无光,少不了招陆则的嫌弃。

刘梅根本没安好心。

张艳丽没想那么多,她只惦记着江晚芙的厨艺,“周家媳妇,你给大家露一手?”

“好啊。”江晚芙勾起嘴角,看了刘梅一眼,然后转过头,对屋里的陆则说:“大家要来聚餐,你招呼一下?我去厨房处理食材。”

语气自然而然的,陆则也很自然就应了,“好。”

然后,就把马扎找出来,招呼大家进屋坐下。

众人面面相觑。

周主任不是最讨厌他媳妇,从来不给他媳妇好脸色吗?竟然这么自然就听江晚芙使唤了?

大伙带来的食材五花八门,把灶台都摆满了。

张艳丽进来帮忙,“周家媳妇,这么多东西,你要做啥菜?”

周家媳妇这个称呼,听得江晚芙胃疼,“张姐,你还是直接叫我名字吧。”

没理会张艳丽诧异的眼神,江晚芙动作麻利,把食材都拿出来。

玉米、土豆、青椒、茄子……

素菜一样不缺,肉菜也不少,有鱼有肉,分量足足的,足够十来个人吃了。

让张姐帮忙下锅煮饭,同时下锅煮面,为做意大利面备用时,江晚芙着手处理排骨。

她要做糖醋排骨。



先把排骨焯水,熬煮30分钟,等到肉质变得香软,再用料酒、酱油和香醋腌制,然后捞出来,控水后放进锅里油炸至金黄色。

最后,放进锅里翻炒,加入腌排骨的水,几勺白糖,半碗熬排骨的肉汤,把煤气火开大,焖十分钟收汁,并加入食盐和少许味精提味。

在出锅前撒少许葱花和芝麻,酸甜可口,香浓四溢的糖醋排骨就可以上桌了。

整个过周酣畅淋漓,但是周序复杂,看得张艳丽目瞪口呆,“煮排骨需要这么麻烦吗?不过,你做的啥排骨,太香了吧!”

她压根不知道排骨还能这么做,那香味实在太勾人了,她差点丢脸到当场流口水。

“这是糖醋排骨,可以上桌了。”江晚芙刚说完,就有人忍不住凑进厨房来。

是隔壁老吴家的媳妇小翠,她殷勤地接过江晚芙手里的糖醋排骨,眼睛都直了,“这排骨怎么做的?我的刚到门口就闻到味儿了,没忍住也来蹭个饭,嫂子不介意吧?”

这一声嫂子,听得江晚芙牙疼,但今天场合特殊,实在不好驳了陆则面子。

于是,她只能忽略掉这让她别扭的称呼,“没事,多个人多一份热闹。”

通情达理的话,倒是小翠没想到的。

家属院的媳妇们喜欢往刘梅身边凑,因为刘梅是老师,身份高人一等,在家属院内颇有人缘。

小翠自然不例外,刚才就是听了刘梅的话,她才来这儿凑热闹。

一开始是抱着看江晚芙的笑话来的,没想到好吃懒做的江晚芙真的在下厨,转性了?

还有她的厨艺咋回事?做的排骨也太香了!

客厅的餐桌前,马扎都摆好了,满满一桌子坐下了七八号人,一看小翠端出来的糖醋排骨,眼睛都绿了,有年轻的小伙子直接在那儿咽口水。

“没想到老周家媳妇深藏不露啊,今天是大家有口福了!”

“这排骨味儿实在太劲道了,周主任,真是你媳妇做的?娶到这么会做饭的媳妇,可真让人羡慕啊……”

左一句老成家媳妇,右一句你媳妇,听得陆则心头一动。

他不自觉点了点头,望向厨房的方向。

正好,江晚芙做好一道鱼香肉丝端上来。

陆则一眼就看到她满头的汗,于是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菜,“还有多少菜?”

“大家带来的食材挺多的,还能做几道,但是处理食材有点麻烦,大家先坐着等会儿。”

“你慢慢做,不着急。”陆则脱口而出,并没有意识到话语中那一丝对江晚芙的关心。

刘梅正好走进来,听到这句话,眉头轻蹙。

老陈不是说,前阵子陆则跟赵芙苓闹翻,还动手打了江晚芙吗?陆则应该讨厌死了江晚芙才对,怎么会关心江晚芙?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刘梅亲密地挽着陈少荣的手臂,挑衅地看了江晚芙一眼,“大家都来了呀?我跟少荣也来凑热闹,周主任不会不欢迎吧?”

一时间,大家都安静了,眼神在江晚芙和陆则之间来回转。

江晚芙之前纠缠陈科长,给周主任戴绿帽子的事儿闹得沸沸扬扬,陈科长也来了,万一江晚芙又干出什么荒唐事来,周主任还不得翻脸?

刘梅就是故意带陈少荣来的,她很满意自己造成的效果,面上却一派无辜,仿佛感觉不到气氛的暗藏汹涌,“这菜好香呀,是张姐做的吧?张姐厨艺越来越好了,老李能娶到张姐,可真是老李的福气呢!”

江晚芙被膈应得不行。

刘梅这话明褒暗贬,实际上是针对她呢。

要是站在这儿的是不会做饭的原主,那原主分分钟被刺激到翻脸大闹,这就正中刘梅下怀了。

老李也听出不对味儿了,赶忙圆场道:“刘老师说笑了,我媳妇的厨艺哪有周主任媳妇好,这些菜都是周家媳妇做的,有福气的是周主任呀!”

跟在刘梅身后的陈少荣有些不可置信,不自觉看向江晚芙。

这一看,便是一愣。

半个月不见,江晚芙好像瘦了一圈,虽然还是胖乎乎的,但是整个人的精神气儿都变了,站在那落落大方的,竟丝毫不输给当老师的刘梅。

更奇怪的是,以前江晚芙见了他就好像饿狼见了肉骨头,两眼放光缠上来,他躲都躲不掉,今天,他都进屋好一会儿了,江晚芙竟没看他一眼。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刘梅哪里受得了陈少荣盯着江晚芙看,本来就一股无名火,这下说话更阴阳怪气,“原来江晚芙还有这厨艺,那我可要好好尝尝了!对了,我口味清淡,不喜欢吃辣,炒菜的时候要注意一下。”

说罢,拽着陈少荣就坐下来,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江晚芙气笑了。

其他人来蹭饭,好歹带了食材来,她倒好,两手空空地来,竟然还给她摆谱?

大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刘梅是老师,地位不一样,赏脸来吃已经不错了,哪有让她去厨房帮忙的道理?

江晚芙几时受过这种委屈,想忍也忍不下去。

不吃辣是吧?

回到厨房,江晚芙面无表情,往麻婆豆腐里又加了一勺辣椒。

接下来的菜,酸辣土豆丝,川味麻辣菜,剁椒鱼头,干椒红薯叶……

菜上桌,刘梅脸色越来越难看,“周主任,你媳妇是什么意思啊,是不是不欢迎我?”

陆则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刘梅在他的印象中是个礼貌温柔的老师,可是今天的刘梅好像跟他印象中不太一样,是他跟刘梅接触少,所以对她太不了解吗?

江晚芙说过刘梅骂她胖,他当时是不信的,因此狠狠训了江晚芙一通,还差点动手打她。

现在,他动摇了。

再看厨房里忙碌的胖乎乎身影,他心里更不是滋味。

“我爱吃辣,晚芙放这么多辣椒,我去跟她说说,让她少放点。”陆则起身,往厨房去,拿了干净的毛巾,递给江晚芙,“擦擦汗。”

这家伙,是在对她示好吗?

可真是稀奇。

江晚芙一边擦汗,一边纳闷他这是闹哪出。

陆则看了一眼即将出锅的回锅肉,“别放辣椒了,能吃辣的人不多。”

江晚芙心里冷笑。

还以为他良心发现,体恤她炒菜辛苦呢,原来还是为了不能吃辣的刘梅。

女老师就是不一样,可以干坐着等吃,所有人都哄着捧着,她一个死胖子,就活该给人做饭还被挑三拣四?



“这道菜就是有辣味才够味。”江晚芙面无表情,往锅里洒了几枚干辣椒。

憋火归憋火,但她有分寸,加的辣椒量不会让大家呛口,都在可接受范围内。

至于某位不能吃辣的老师,爱吃不吃。

别人会捧着她,她可不会。

做好了最后一道回锅肉,陆则端出去,见江晚芙没动,不由道:“你不吃?”

江晚芙不知道他要闹哪出。

以前有同事来家里吃饭,陆则都是不欢迎原主坐一起吃的,因为原主脾气暴躁,很容易把场面搞得很难看。

“吃!”江晚芙没犹豫道。

原主是原主,她是她。

满满一桌子菜都是她做的,她凭什么不吃?

摘了围裙,又擦掉满头的汗,再出来的时候,发现一桌子坐得满满当当,而刘梅好巧不巧,就坐在陆则和陈少荣中间。

气氛微妙的尴尬。

好在一桌子饭菜色香味俱全,看得人食指大动,早就等不及开饭了,哪里还顾得上看热闹?

江晚芙快饿扁了,也不想理会刘梅的幺蛾子,于是往张艳丽旁边去。

被张艳丽半开玩笑地推走,“你男人在那儿呢,你坐这儿来算咋回事啊?”

坐在陆则旁边的刘梅撇撇嘴,不情不愿地挪屁股,让出一点位置来。

见江晚芙坐过来,她皱眉,“你小心点,身上的肉挤到我了。”

这话夹枪带棍的,谁都听得出来在骂什么。

陈少荣脸色有点挂不住,把她往旁边拉了拉,“梅子,少说点,多吃饭。”

“我又没说错。”刘梅喋喋不休,更气自己男人竟为了江晚芙说她,“再说我怎么吃啊?明知道我不吃辣,还放一桌子辣椒,为什么针对我?”

陆则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了,往旁边挪了挪,“晚芙,你坐这儿,靠着我点。”

这还是那个对江晚芙避如蛇蝎的陆则吗?

他竟然会袒护江晚芙?

一时间,刘梅一肚子火烧的更旺了,她就见不得江晚芙好。

胖得一无是处,还有脸跟她抢男人的死肥婆,凭什么过得好?

“江晚芙,你做了这么多菜,怎么没见你把那个男人叫来?”

话音落下,所有人都懵了,不可思议地看向江晚芙,眼神怀疑又探究。

江晚芙给陆则戴绿帽子,是整个家属院心照不宣的丑闻,今天没见她纠缠陈科长,还以为她转性了。

结果不是不纠缠陈科长,而是纠缠别人去了?

当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陆则重重放下筷子,脸色难看至极。

他就算再迟钝,也能看出来刘梅在针对江晚芙了。

晚芙好歹是他媳妇,这儿又是他家,再怎么样也不能在这儿给晚芙难堪呀!

没等他说话,张艳丽就以为他生江晚芙的气,急忙打圆场,“刘老师,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晚芙的男人就是周主任,还能叫谁来?”

“可是我前阵子看到她跑到厂区那边去,跟一群男人混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呢,周主任好像很震惊,难道周主任不知道?”刘梅故作震惊。

陆则怎么可能不知道?

刘梅早就抖露给周娟听,借周娟的嘴挑拨离间过了,她现在故意这么说,分明没安好心。

江晚芙从来不是软包子,之所以一直没发作,不过是看在客人多的份上,可不是给她刘梅面子。

可惜,有些人给脸不要脸。

江晚芙微笑着,目光却冷厉,“刘老师有话直说,不用这么阴阳怪气的。”

“我说的有错吗?你敢不敢承认十天前是在厂区那边,被一群男人围着?”

“那又怎样?”江晚芙坦坦荡荡的,“我在那儿是工作,卖盒饭,买盒饭的是厂里的工人,是男人有什么奇怪的?再说我笑,我卖东西不笑,难道还给人甩脸色?”

刘梅冷笑,“你工作?说出来大家信吗?”

她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满意地看到没有人吱声。

江晚芙好吃懒做的偏见根深蒂固,况且大家都看得出来,刘梅是在故意找江晚芙的茬,谁也不想蹚这趟浑水,索性都不说话了。

江晚芙气笑了。

她在厨房忙活大半天给他们做饭,他们吃的时候狼吞虎咽,这时候却不肯替她说半句话。

她不由看向陆则,他也这样吗?

陆则想的是江晚芙还给他的10块钱,难道就是她工作挣来的?

刘梅露出一抹得意的笑,“看吧,大家都不信,周主任也……”

“我信。”

“周主任,你……”

陆则深吸一口气,很认真道:“我信她是去工作,所以跟男人混在一起这种话,请刘老师不要再说了。”

江晚芙以为自己听错了。

陆则真的信她?

还是只是碍于面子,不得不在大家面前维护自己名义上的妻子?

陆则都发话了,大家纷纷出声,把这个话题盖过去。

刘梅却不依不饶,一直在唧唧歪歪。

江晚芙听得烦了,“我去厨房看玉米糖水好了没。”

余下众人面面相觑,看刘梅的眼神也有点不对了。

本来气氛好好的,自从刘梅来了之后就不消停了,也不知道刘梅吃错了什么药,火气那么大。

虽说大家都捧着她,但是今天请客的是周家,周家媳妇还给大家做了一桌子菜,大家吃进嘴里,就没好帮着刘梅说话。

一时间,气氛很尴尬。

他们怎么想,江晚芙管不着,也不想管。

正所谓圈子不同,不必强融,反正迟早要离开这里,什么人情往来,邻居情谊,她才懒得经营。

这么一想,心里就舒坦了,可是身上不舒坦。

天气闷热,厨房散热不行,还在熬着玉米糖水,那热气蒸得整个厨房像蒸笼一样。

江晚芙一身膘,本来就容易出汗,这下更是受不住。

她终于忍不住,解开了衣领的两个扣子,把袖子也卷了起来。

陆则走进来,就看到这一幕。

江晚芙这阵子确实瘦了些,衣服挂在身上变得松垮,卷起的袖子露出白花花的肩膀,领口也松了,依然胖乎乎的身子,胸脯尺寸更是惊人,一不小心就看到一片白……

陆则脸红了一下,然后全黑了,训斥道:“怎么穿衣服的?不像话!快把袖子放下来,领子也系好!”

家里还有外人,她就不能注意一下?



江晚芙无语。

前世一到夏天,穿吊带配超短裤的女孩满街跑,哪像现在,露个膀子都不行,这对胖子来说实在太不友好了。

江晚芙没好气道:“胖子没人权,活该被热死是吧?”

陆则一噎,几乎下意识地又要训她。

可见她当真汗流浃背,又拖着肥胖的身子在厨房忙活了那么久给大家做饭,确实遭罪,饭菜上桌了自个儿没吃上几口,还没得一句好话。

她心里有怨气,对他说话带刺也情有可原。

陆则想对她说两句软话,可是训斥她惯了,说软话实在别扭得慌,憋了好一会儿,愣是没挤出一个字来,悻悻离开了。

张艳丽过来帮忙,明显感觉到两人气氛怪怪的,等陆则离开了,她才试探着问:“你跟周主任咋回事啊?”

“就那样呗。”江晚芙不想多谈,反正也没什么好谈的。

张艳丽更担忧了,“我听说你跟周主任在闹离婚?”

还能听谁说,不就是嘴碎的刘梅?

这女人少一天在她背后嚼舌根就不安分。

江晚芙真是受够了,也懒得遮掩了,“是啊。”

张艳丽倒吸一口凉气。

换做以前,江晚芙作天作地,跟周主任闹离婚并不稀奇,可是今天她看周主任对她还挺不错啊,咋还闹到这个地步?

“没什么别的理由,就是三观不合。”江晚芙淡淡道。

张艳丽听不懂什么三观不三观的,可江晚芙不想多说,她也没好刨根问底,帮着江晚芙把玉米糖水端出去。

等饭局结束,大家陆续散了,她还留下来帮助江晚芙收拾碗筷,才忧心忡忡地离开。

陆则出门去送客,然后不见人了,周娟消失一整天,现在也没见踪影。

家里就剩下江晚芙一个,她乐得安静,把厨房和垃圾都收拾好,然后去卫生间,把一身的油和汗都洗干净,整个人可算轻松了。

可还是热。

即使有蒲扇,可根本不顶用,热得随时要中暑。

“要是有空调就好了,实在不行,有台风扇也好。”

刚说完陆则就回来了,还抱回来一个大箱子。

一看就是什么电器。

80年代的生活水平普遍低,即便是在国营大厂有稳定工作的职员,轻易也不敢买电器。

谁家有个自行车、缝纫机什么的就不错了,多数还是结婚时候的彩礼或者陪嫁。

突然买电器,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江晚芙只是纳闷。

陆则刚才不见踪影,是特意跑出去买风扇了?

身为厂主任,他的办公室是有吊扇灯的,所以他根本不需要买风扇,难道是因为周娟还住在这儿,给周娟买的?

陆则一把额头的汗,把风扇往江晚芙面前一推,“给。”

“给我买的?”江晚芙愣了一下。

怎么突然对她示好,这家伙吃错药了?

江晚芙古怪的眼神太直接了,看得陆则尴尬,他干巴巴道:“这天太热了,有台风扇你能舒坦些。”

还真是给她买的?

江晚芙有点不适应他的好意,“花了多少钱,我给你。”

80年代的电器是大件,贵的很,好在她这阵子卖盒饭挣了不少,未尝买不起。

“买给你的,你用就是了,别问什么钱不钱的!”陆则不知道她挣了钱,但她这么见外,让他憋屈得很,语气也有点硬邦邦的,“你等一会儿,我马上装好。”

江晚芙没说什么。

她把新买的纸笔拿出来,趁着现在有灵感,赶紧把校服设计稿做出来。

80年代的校服多是以蓝白色调为主,是后世中学校服的雏形,大面积的蓝色搭配几条白色条纹,款式简单,宽大松垮,没有线条可言。

就是胜在料子耐穿耐脏,所以是多数学校定制校服时的首选。

这也意味着大同小异,学生们站在一起,傻傻分不清是哪个学校的。

对方是艺术院校,更追求个性新潮,千篇一律的古板校服,自然瞧不上。

江晚芙身为时装设计师,国内外的各种校服自然研究过,设计起来手到擒来。

一口气设计了几套。

有水手服改良的百褶裙搭配白衬衫,有复古的中式上衣搭配及膝长裙,还有新潮的西装上衣搭配花格子短裙,男士校服也设计了配套款式,以现代西装为主,主黑白色调,点缀细碎暗纹和格子领带,低调又不失活力,很符合学生积极向上的朝气。

旁边,陆则把电风扇装好,打开。

阵阵凉风袭来,整个房间仿佛都凉快了。

他把风扇转向江晚芙的方向,发现江晚芙正专心致志地在捣鼓着什么,凑过去一看,惊了。

简直要怀疑江晚芙被鬼上身了。

这么漂亮的衣服,这么流畅娴熟的线条,就算是他也画不出来,江晚芙什么时候学的这个,她不是初中没念完就辍学了吗?

“看了些工具书学的。”江晚芙随口敷衍。

总不能说她真的是鬼上身,而她自己就是那个鬼吧?

陆则直勾勾的看她,也不知道信了没有,但是看她的眼神是真的变了。

探究,疑惑,欣赏,又带着一丝欣喜。

江晚芙被看得头皮发麻,眼见时间不早了,而他还杵在这儿,更觉得不妙,“你不回厂里加班?”

家里只有一个主卧,之前周娟没来,她可以去睡沙发,但是这阵子有周娟在,她再睡沙发就不像话了,而且周娟也会没地方睡。

所以这阵子,一直是周娟睡沙发,她睡屋里。

好在陆则一直在厂里,避免了同床的尴尬。

可这都9点了,他怎么还动静?

陆则怎么会听不出她在赶人,皱眉道:“今晚不加班,在家睡。”

江晚芙立刻放笔起身,“我去睡沙发。”

“娟儿怕是要回来了。”

江晚芙定住了。

“你我是夫妻,不是非要分床睡。”陆则直勾勾盯着她,眼神逐渐炽热。

说完,陆则一步一步走向江晚芙……



“唔……头痛……”

江晚芙头痛欲裂,耳边响着嗡嗡嗡的声音,全是刺耳的讽刺。

“竟然跑到陈科长婚礼上的表白,也不看看自己那一身膘,配得上人家陈科长吗?”

“这哪是配不配的问题啊?她可是有男人的,还一天到晚对陈科长发骚,不要脸到家了!”

“幸亏陈科长爱她媳妇,压根没理这死肥婆!就是可惜了周主任,大好男儿娶了这么个东西,没一天好日子过就算了,还成天被戴绿帽!”

一道道尖利的声音,仿佛要刺穿人的耳膜,江晚芙硬是被吵醒了。

看到周遭的环境,她呆立在当场。

只见空荡荡的房间里摆着一套老旧木桌椅,桌上摆着一个老式热水壶和一个搪瓷缸子,而房间没有任何装修设计可言。

水泥的地板,只刮了白腻子,还刮得不平整,天花板也不是她熟悉的吊顶造型和欧式水晶吊灯,而是一个圆乎乎的裸露灯泡。

绿色的老式吊风扇在晃晃悠悠地转,发出年久失修的吱嘎声响。

像极了八十年代。

八十年代?! 

不会吧?

江晚芙猛地一个激灵,立刻看向自己的身体,然后就傻眼了,她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她,穿越了。

明明前一刻,她还拿着亲自做的设计稿一件一件地核对服装,连恋爱都没时间,30岁好不容易就要走上国际舞台,却在这个节骨眼上被发布会现场的吊灯砸下!

再醒来,就到这里了。

忽然一阵刺痛,一段段不属于她的记忆,排山倒海而来。

原来,原主是已婚妇女,嫁给了在国营单位任职的主任陆则。

照理说,原主又胖又懒,名声还稀烂,是配不上陆则的。

毕竟陆则虽然出身贫寒,但聪明有志气,凭实力走出穷困山村,在国营单位升到了主任的位置。

在八零年代能进单位足够让人艳羡,更别说是堂堂主任了,多少适婚女孩随便挑,上门说媒的媒人能把他家门口给踏平。

只可惜陆则的父亲跟原主父亲在同一个小单位上班,因为一场事故,原主父亲为救机床操作失误的周父,一只手被绞进机器里,整条手臂因此废掉。

原主母亲是个势利的,不止要主任家赔钱,还趁机挟恩图报,把家里好吃懒做,根本嫁不出去的胖女儿嫁给陆则。

陆则没她脸皮厚,赖不掉这份恩情,最后还是娶了原主,但因为是在没办法接受原主,结婚第二天就以要加班为由赶回厂里,对原主简直避如蛇蝎。

原主也是个厚脸皮的,嫌弃乡下生活苦,硬是跑到厂里的家属院来住,嫌弃老公没情趣,转头就看上了彬彬有礼的陈科长,还不顾自己是有夫之妇,跑去纠缠陈科长。

甚至在陈科长娶媳妇的婚礼上犯抽,当众对陈科长表白。

当时那场面堪比十级大地震。

结果,还没等新郎新娘发作,原主就因为太胖给摔了,脑袋正好撞在柱子上,一下子晕死过去,被几个身强体壮的伴郎一边嫌弃一边拖走。

江晚芙风中凌乱。

她万万没想到,原主竟然这么极品!

而且穿越就穿越吧,可原身这双肉呼呼的猪蹄,肚子上三个大游泳圈是怎么回事?

江晚芙更头痛了,她拖着肥硕的身体走到桌子边,拿起桌上的镜子一瞧,然后吓得差点把镜子给丢出去。

在服装设计界呆久了,见多了身材苗条修长的模特,江晚芙几乎没见过这么胖的女人。

浑身脂肪几乎堆成一个球,手脚和肚子被并不合身的衣服勒出一圈圈肉,别人顶多双下巴,她硬是变成了三下巴,一圈圈下巴肉让低头都变得困难。

更可怕的是,身上还邋遢油腻。

头发不知道多久没洗了,变成黏糊糊的一缕一缕,油光发亮中还飘着白花花的头皮屑,手脚也不干净,指缝间全是污泥,指甲盖又长又黑全是污垢,看得人头皮发麻。

这鬼德行,江晚芙不只是头痛,简直是要裂开了。

闻着空气中浓重的搜臭味,再看猪笼都不如的小破房子,江晚芙捏着眉心站起来。

不管如何,为了以后的生活,她得减肥,也得赚钱!

现下,至少先把屋子给收拾了,不然这是人住的地方吗?

地板上,垃圾和米混在一起,不知道什么时候泼到地上的青菜面还没清理,长了青黑的霉,两只拇指大的苍蝇就当着她的面在上面爬,泼散开的面汤被踩来踩去,地上全是油乎乎的脚印。

厨房和卫生间更恐怖。

满地摘掉的菜梗烂叶没有丢,多都无处下脚,洗碗槽堆得满满当当,至少有一个星期没洗碗了,搪瓷碗不是变黄就是变黑,沾着没吃完的菜渣,发出让人胃里翻腾的腐臭味,还招了一群苍蝇在嗡嗡嗡。

想到自己刚穿越来,暂时无处可去,江晚芙深吸一口气,“先收拾吧,怎么说也是要住一阵子的地方。”

至于以后?

她堂堂二十一世纪女强人,来到改革开放的八零年代,自然是要抓住历史的机遇,把前世的服装品牌开起来,重新登上巴黎时装周,完成前世枉死而没有完成的梦!



江晚芙开窗通风,把臭味馊味都散出去,然后找了个废旧不用的肥料袋子,把残羹冷炙和垃圾都倒掉,再把要洗刷的东西都摆放好,并彻头彻尾清扫一遍。

油污和黑垢是扫不掉的,洗洁精太贵用不起,而且家里压根没那东西。

好在有洗衣粉。

江晚芙从厨房角落里翻出来丝瓜络,沾上洗衣粉,把所有顽固油污都刷了,再用干净的抹布擦过去,直到桶里用来洗抹布的水不再变得黑乎乎,勉强清澈见底了,她才把抹布给放下。

这个家里里外外终于干净,像个能住人的地方了。

而她也腰酸背痛,直接累瘫在旧木沙发上,胖胖的身体也出了一身汗,衣服汗哒哒地黏在身上,整个人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还是汗馊的那种臭水。

江晚芙是爱干净的,忍受不了自己是邋遢的状态,于是拖着疲惫泛酸的身体打开衣柜。

原主审美还不在线,选的衣服不是大红就是大绿,为了让自己看起来苗条,买的衣服还特别紧身,以江晚芙的经验看,这些衣服,穿上身喘不上气不说,还会勒得身上一层层肉,看起来会滑稽又可笑。

江晚芙几乎翻遍了衣柜,才找出一套米色小碎花的宽松衣服,带进了卫生间洗澡。

烧热水来不及了,她直接洗了冷水。

水浇在身上,冷得她一个哆嗦,好在现在是大夏天,勉强能忍。

肥硕的身体,很不便利。

江晚芙决心减肥。

前世,她身材高挑修长,体重维持在95斤左右,如今要恢复回到前世的状态,至少要甩掉70斤肉吧?

任重而道远啊。

胡思乱想间,江晚芙就洗好澡了,穿上宽松的衣服,整个人仿佛焕然一新,全身都轻松了。

“咕噜……”

肚子不合时宜地响了。

江晚芙捂着肚子上的一圈圈肉犯愁。

胖成这样了,要不要吃?

正想着,门口突然被推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阳光中。

原主的老公陆则,回来了。

他一头利落的板寸头下,眉目英挺,五官深邃,搁后世不输给任何娱乐圈的大明星,身上是白衬衫加黑长裤,衬得身姿宽肩窄腰的,落在服装设计师出身的江晚芙眼里,简直是最完美的衣架子。

就这么个极品男人,怎么就被原主给祸害了,原主还身在福中不知福,一次次给他戴绿帽呢?

江晚芙前世活了30年,一直在为事业打拼,根本没心思想什么恋爱结婚。

面对突然从原主那儿继承来的老公,江晚芙一时转换不了从单身女青年变成已婚妇女的事实,就这么愣愣的和他对视。

四目相对。

气氛尴尬。

陆则一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手背青筋暴起,似乎在极力的压制着某种即将爆发的情绪。

锋利的眼神,恨不得把江晚芙刀成肉片。

很明显,原主留下的烂摊子,这位老公要算账了。

“咕噜……”

江晚芙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响起,打破了空气中的死寂。

“我先去煮个面。”江晚芙实在不想面对这尴尬的场景,扭头就进了厨房。

陆则锋利的视线随着她转移,这才注意到屋子大变样了。

本来脏脏馊臭的猪笼,现在干净又敞亮,不止地板被拖得干干净净,垃圾一扫而空,屋子里的东西也被重新摆放过,变得整整齐齐的,连空气中一直弥漫的那股臭味也闻不到了,只有从开着的窗户中飘进来的淡淡青草香。

这女人向来懒惰邋遢,怎么会突然收拾起屋子来?

果然是干了对不起他的事,所以心虚了?

还是说,她又盘算着要钱?

想到她不顾他这个丈夫的尊严,又纠缠陈科长,还跑到别人的婚礼上大闹,他脸色顿时难看到极点。

不管她又在打什么算盘,他都不会再让她如愿!

江晚芙哪知道他脑海中的惊涛骇浪,她正在盘算要做什么吃的。

刚才收拾过厨房,发现做菜调料不少,但是食材几乎没有,只有一扎干面条还有几个番茄。

干脆做个意大利面吧,这是最简单,也算是她拿手的一道菜了。

说干就干。

江晚芙撸起袖子开火,先把水烧开放干面条煮熟,然后捞出来沥干水分先放着,在煮面的时候同时把番茄洗干净切成小碎丁,用来煮最重要的酱料。

先放一些橄榄油,倒番茄丁进去煸炒,一直炒到番茄有点碎烂并飘出香味了,再把盐、鸡精、胡椒粉和一点点糖放进去,一份香喷喷的酱料新鲜出炉。

最后,把面装盘,再淋上做好的酱料,一份简单却飘香四溢的意大利面就做好了。

闻着香味,江晚芙肚子更饿了,嘴里却发苦。

她是要减肥的人,这么大一碗顶多吃几口,剩下的只能干瞪眼。

因为剩下的,是给客厅那位的。

不是要讨好他,而是她想清楚要怎么处理跟他的关系了,多做他这份面,是想跟他坐下来,好好把话说明白。

很显然,对方也有话要对她说。

江晚芙端着面回到客厅,气氛依然凝固。

男人浑身散发出冰冷的气场,一双冷酷的鹰眸死死盯着她。

江晚芙前世好歹是个老板,面对他冷酷的气场,她面不改色地坐下,拿过来一个搪瓷碗,先盛了一碗,放到他面前,然后心平气和道:“你也饿了吧?先吃点东西。”

陆则不止手背上冒青筋,太阳穴也突突直跳,看江晚芙的眼神震惊又愤怒。

干出那么丢人现眼的事,她竟然还能心安理得吃面?

“江晚芙,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他一字一顿,几乎咬牙切齿。

江晚芙给自己也盛了小半碗,正要吃,见他单刀直入,她干脆放下筷子,也不拐弯抹角了。

穿越过来几个小时,她想的很明白,虽然原主造孽太多害死了自己,但她不是原主,对那些事并没有太大的感触。

她是理性的人,想到是要向前看,把以后的日子过好,以前原主的事,能翻篇就翻篇。

至于陆则,原主挟恩图报让他娶她,又做了这么多对不起他的事,早该放他自由了,而她是21世纪的江晚芙,对他没有什么感情。

反正陆则也讨厌她,与其相互折磨,不如放过彼此,各自海阔天空。

这么一想,江晚芙思路就通透了,她看向面色阴沉的男人,很认真道:“陆则,我想过了,我们之间的婚姻名存实亡,我知道你也不喜欢我,既然如此,我也不拖累你了。”

陆则面色一变,双眼怒到有些赤红,“你什么意思?”

话说到这份上,江晚芙索性把话都说开,“我们离婚吧。”



“啪!”

陆则突然拍案而起,面前那碗面因此被掀翻在地上,搪瓷碗碎裂,面和酱汁泼洒开。

一地狼藉,难看到刺目。

陆则却没看一眼,他胸口剧烈起伏着,整个人因为愤怒而显得有些面目可怖,死死盯着江晚芙,恨不得把她给撕了。

江晚芙愣了一下,没想到他是这个反应。

正要说什么,只听陆则阴森森地丢下一句,“江晚芙,你竟然用这种方式羞辱我!”

然后,带着一身压抑的怒火,拂袖而去。

江晚芙傻眼。

他不是讨厌原主吗?原主要给他戴绿帽才是羞辱他,而她提出离婚正是放他自由啊,怎么是这个反应?

转念一想,江晚芙懊恼得想给自己一拳。

陆则是讨厌原主,可是原主穷追猛打的陈科长刚结婚,她还在婚礼上大闹出丑了,可人家陈科长看都没看她一眼。

现在,陈科长娶了媳妇,在别人眼里她彻底没戏了。

而她这时候提出离婚,不就等于告诉别人,她得不到陈科长,伤心欲绝之下把正牌老公给甩了吗?

就算要离婚,也是被戴绿帽子的陆则提出离婚。

可他为人正直,虽然是为了报恩才娶她,对她的臭脾气无可奈何但都一直沉默纵容着,也从没提过离婚。

这种情况下,她提出离婚不是羞辱他吗?

传出去让别人怎么看待他?

完蛋了。

她好像说错话了。

就算跟他没感情,要跟他离婚,也不该在这个节骨眼上。

本来情况已经够糟糕了,这下直接没有转圜的余地。

陆则八成要恨死她了吧?

江晚芙头痛扶额。

这场婚姻名存实亡,拖着对双方都没什么好处,迟早是要离的,还是等过些日子再跟他提吧。

江晚芙暗叹一口气,默默把自己那份面吃了。

可这膘肥体壮的身躯,小半碗面下肚,根本没有半点感觉。

再看被陆则掀翻在地上的那碗面,江晚芙暗骂他浪费粮食,最后还是默默扫起来装进垃圾袋,然后出门去倒。

走下楼,八零年代的老式楼房映入眼帘。

陆则就职的国营厂福利不错,专门为员工的家属建了筒子楼做家属院。

筒子楼里是长长的、灯光昏暗的走廊,外墙上伸出一个又一个阳台,被规整统一但古旧生锈的防盗网包着,活似一个又一个“笼子”。

八十年代被称为后世的黄金年代,外头遍地是机遇,然而,走出去的人可能海阔天空,也可能落魄他乡。

住在这儿至少能温饱,所以很多人在这样的“笼子”里,一住就是一辈子。

筒子楼前面是林荫道,虽然没有铺水泥地板,但道路两边种满了花草树木。

走在期间,清新的空气夹杂着淡淡的花香扑面而来。

这么好的锻炼场所不用起来简直可惜,而她这一身膘要减掉,正好方便在这里跑步。

江晚芙深吸一口气,然后迈开步子跑起来。

前世,她的体重一直保持在95斤上下,除了控制饮食之外,长跑锻炼也是她控制体重的秘诀,长期锻炼下来,肺活量杠杠的,一口气慢跑10公里不在话下。

可是现在,还没跑出百米,她就气喘吁吁,扶着膝盖挪不动步子了。

旁边一道俏丽的身影经过,明明那么宽一条路,愣是撞在江晚芙身上。

江晚芙猛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上。

来人很瘦,居高临下俯视江晚芙,从鼻孔里发出轻哼,“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一头想拱了我家男人的猪!”

江晚芙一听,顿时就明白她是刚跟陈科长结婚的刘梅。

原主纠缠她老公,还在她的婚礼上大闹,难怪她敌意这么大。

“看什么看?”刘梅憋着一股火,态度高高在上的。

她老公陈少荣虽然只是个科长,比不上江晚芙的老公陆则是主任,可陈少荣风度翩翩,比陆则温柔有情趣,况且陈少荣家境优越,比农村出身的陆则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刘梅自嫁给了陈科长后,成了整个家属院羡慕的对象。

而江晚芙这个家属院的笑柄,却来她的婚礼上捣乱,害她的婚礼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她恨不得把江晚芙给撕了,三两步上前,重重推了江晚芙一把,“让你纠缠我男人,不要脸!”

江晚芙知道她是老师,万万没想到她竟会直接动手,一个措不及防,肉乎乎的身体倒地上。

幸好屁股墩肉多,没摔坏哪里,只是右手臂撞到旁边的旧花坛,被花坛裂口割到,留下一道伤口。

伤口不深,但是很长,渗出一条长长的血痕,触目惊心的。

刘梅半点没觉得自己做错,反倒出了一口恶气,居高临下地冷哼,“碍眼的肥猪,快点滚吧,家属院不欢迎你!”

说罢,扭腰一扭,趾高气昂地走了。

“嘶……”

江晚芙颤悠悠站起来,抹了抹伤口上的血迹,有点刺痛,但更多的是头痛。

原主留下的烂摊子实在太多了,她继承了这副身体,这些烂摊子迟早是要她来解决的。

江晚芙暗叹一口气。

好在她的志向并不是窝在家属院这一亩三分地。

等到解决原主留下的烂摊子,她就离开,远离这里的是是非非,闯出自己一片天!

这么想着,江晚芙就有干劲了,跑得两腿发酸,衣服都被汗湿了,也不想停下。

要不是有人来拦住她,她至少还能坚持1公里。

来拦住她的,是一个干瘦的中年女人。

她瞅了瞅江晚芙的一身膘,似乎是闻到江晚芙身上的汗味,不自觉后退两步,语气嫌弃道,“你是周主任的媳妇?”

这一看就知道来者不善。

江晚芙对陆则媳妇这个身份还有点适应不良,沉默了几秒,才点头,“我是,有什么事吗?”

“我是家属院妇联办公室的办事员,有人举报你作风不良,纠缠别人老公,我们想找你了解一下到底是什么情况。”

刚刚碰到柳慧,妇联办公室就有人找来,不用想也知道是柳慧告状去了。

本来只是两家之间的恩怨,一旦闹到妇联办公室,事情的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如果处理不好,说不定她会被从家属院赶出去。

她现在身无分文,又没有原主的记忆,一旦离开这里,根本活不下去。

刘梅这一招借刀杀人,是要把她往死里整啊。



江晚芙对现状认识得很清楚,在挣到第一桶金,确保在外头也能活下去之前,她还不能离开这里,于是她露出礼貌的笑容,“好,麻烦你带路。”

妇联办公室里,闫主任已经在等着了。

看到江晚芙浑身汗湿,带着一身汗味进来,她眉头皱了皱,但没有说什么,直接入正题,“江晚芙同志,我们接到举报,你身为有夫之妇,但却一直纠缠陈科长,在陈科长婚礼上还大闹一番,搞得场面很不好看,有这回事吗?”

边说着,她直接翻开别人举报的资料,于是表情越来越严肃,“咱们家属院当初建立的初衷,就是解决让国营厂职工的生活问题,让大家没有后顾之后地投入到工作中,所以家属院的所有人和平共处是第一要务。”

“现在流言蜚语传得沸沸扬扬,严重影响了家属院的风气,如果事情属实,那么,为了家属院能有个干净健康的风气,也为了大家以后能和和平平的相处,我希望你能离开家属院。”

她阖上资料,看向江晚芙的表情很严厉,“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旁边的办事员眼睛一瞪,“那么多人在场,全都看到了,明摆着的事实,她还有什么可狡辩的?闫主任,甭问了,直接给她开劝离书,让她赶紧走,还大家一个安宁吧!”

“你少说两句。”闫主任还算讲道理,没有一杆子打死江晚芙,“听听周主任媳妇怎么说吧,万一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倒不是要维护江晚芙,因为江晚芙早就把家属院的所有人得罪了个遍,谁会想替她说话?

说白了,这面子是给陆则的。

陆则年轻有为,别人在他这年纪的时候还只是个科长,他不止当上了主任,还被厂长屡次唯以重任,要不是家里的媳妇太极品,拖累了他的名声,他还能升职得更快。

闫主任眼光毒辣,知道陆则前途不可限量,自然不想跟他起冲突,连带着他家的丑媳妇也给了两分薄面。

江晚芙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她总不能告诉他们,真正犯错的原主已经死了吧?

闫主任见她半天不吭声,倒是有些稀奇了,因为传言中的周家媳妇很能咋呼,难道是在装?

“江晚芙,如果你没什么话说的……”

话没说完,江晚芙突然抬起头,一脸苦兮兮的表情,“我是有夫之妇,怎么会纠缠别的男人?其实我就是气陆则不搭理我,所以就想用别的方式来气一气他……”

江晚芙自己先恶寒了一把,暗暗捏了一把自己腿上的肥肉,才把一身鸡皮疙瘩压下去,然后硬着头皮继续胡扯。

不经意中,还露出手臂上那道被刘梅推倒的伤。

“陈科长婚礼那天,我跟陆则闹翻了,我一时气不过就喝多了,然后闹了笑话……陆则相貌堂堂,年轻有为,丝毫不比陈科长差,我怎么会丢下他,跑去纠缠别人?我跟陈科长的媳妇解释过了,她不听,情绪很激动……”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硬要反驳,那就挑进江晚芙挖的坑,说周主任不如陈科长,还挑唆人家夫妻关系。

办事员哪有她能说会道,一张脸被堵成猪肝色,半天挤不出一个字来反驳。

闫主任没想到江晚芙竟然有一张伶牙俐齿的嘴,说的话又合情合理的,让人挑不出错处,她也被噎了一下。

再看江晚芙手臂上的伤,心道陈科长媳妇在找她告状之前,原来还找过江晚芙的麻烦,顿时,闫主任对江晚芙的态度就软了几分,“你的话,句句属实?”

“当然!”江晚芙抬起一只手,做出发誓的动作,肉乎乎的脸上,表情严肃又诚恳,“我可以保证,以后安安分分过日子,不会再纠缠厂里的任何男同志!”

包括陆则。

不过这句话,江晚芙憋在心里,没有说出来,不然跟她前面的说辞对不上,不是自打嘴巴了吗?

闫主任看在眼里,暗暗点头。

这个江晚芙胖归胖,还一身汗臭味,品性倒是不错,并没有传闻中那样刁蛮泼辣嘛!

况且,她是陆则的媳妇,陆则都没动她,别人要是动她,岂不是越俎代庖,还得罪了陆则吗?

闫主任心里有了计较,翻出一张纸来,“既然你知道错了,那就签了这份保证书,要说到做到。”

“好。”江晚芙满口应着,签字也痛快。

签完字后起身,还礼貌地把椅子给摆回原位,肉乎乎的身体走出门去,背影不卑不亢的。

办事员咬牙切齿,她是希望江晚芙被赶出家属院的,没想到江晚芙竟然躲过一劫。

大闹婚礼这么大的事儿,都没让她滚蛋,以后再赶她走,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闫主任,怎么能这么轻易放她走?她赖在这儿,以后鸡飞狗跳的,大家还怎么过日子?”

闫主任眼皮子可没她这么浅,她慢悠悠地收起江晚芙签字的保证书,仿佛捏住了江晚芙的把柄,“她签了保证书,以后要是再纠缠男同志,我就把保证书送到周主任手里,白纸黑字的,周主任想护也护不住她,况且,我瞧着周主任没多喜欢她,也未必会护她。”

闫主任老神在在,办事员恍然大悟。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这张纸,现在就是江晚芙不能再犯错的一个法令,犯错了,就被送走!

江晚芙真的有点顶不住了。

不是因为回来一路上的流言蜚语和白眼,而是因为太饿了。

之前只吃了小半碗面,牙缝都不够塞的,又跑了那么久的步,现在是一身臭汗,并且饿得头晕眼花。

家里什么都没有,本来还有一大碗面,被陆则给掀翻了。

想要吃饭就得重新做。

都说人倒霉的时候喝水都能呛到,江晚芙翻遍了厨房,突然发现厨房空空,没米没面也没油。

想她堂堂赵大设计师,前世什么美酒佳肴没吃过,谁能想到重活一世,竟然落魄到连锅都揭不开的地步?

没时间自怨自艾,江晚芙深吸一口气进卫生间洗澡,把全身的汗味洗掉,换了一身衣服,然后走到隔壁,敲隔壁邻居大姐的门——

邻居家女主人叫张艳丽,她老公是副科长,是陆则下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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