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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知夏昏昏沉沉醒来,很快就有人去通知了薄衍琛。薄衍琛高大的身躯出现在床边,面无表情拿出一份文件。“既然醒了,就把离婚协议签了吧。”“孩子呢?”江知夏费力坐起来,沙哑的声音带着颤抖。他可真是迫不及待。
主角:江知夏薄衍琛 更新:2022-11-15 19:0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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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江知夏薄衍琛的其他类型小说《江知夏薄衍琛小说阅读》,由网络作家“江知夏”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江知夏昏昏沉沉醒来,很快就有人去通知了薄衍琛。薄衍琛高大的身躯出现在床边,面无表情拿出一份文件。“既然醒了,就把离婚协议签了吧。”“孩子呢?”江知夏费力坐起来,沙哑的声音带着颤抖。他可真是迫不及待。
天台,寒风猎猎。
一个脸白得不正常的女子,眼神充满怨恨,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厉鬼。
此刻她用力拽着个痛哭流涕的女子,手背青筋突出,一起站在天台边缘。
跟衣裳一样单薄的身体,在风中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被刮下去。
狼狈嚎哭的女子软如一滩烂泥,不停喊着“阿俨,救我”。
看到这一幕,冷厉高大的男人瞳孔一震,将不自觉发颤的手攥紧,沉声开口:“江知夏,放开她。”
江知夏再次后退,只差半步,就要踩空。
她声音嘶哑,拼着一口气,说出来的话被风吹得破散——
“黄泉路我不想一个人走,薄衍琛,你来换她,如何?”
……
一个月前。
“紧急插播一条最新消息,就在刚才,创荣集团宣布破产清算,董事长叶康国涉嫌行贿,逮捕现场,叶康国疑似受不了刺激,心脏病病发已送往医院抢救。而提交行贿证据、举报叶康国的,正是他的女婿,也就是关氏集团总裁薄衍琛……”
偌大的别墅,主持人字正腔圆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江知夏整个人都僵住了,半晌抬手狠狠拧了一下手臂。
会痛,不是做梦!
集团破产,父亲行贿、抢救?
她清澈如琉璃的双瞳死死紧盯着电视上那张熟悉英俊的脸。
在她十七岁时就刻在了心底的精致五官,为什么变得那么陌生了?
江知夏感觉得到薄衍琛不爱自己,可是他们结婚了呀,还即将迎来一个小生命!
苍白的脸血色全无,江知夏僵滞的身体开始大幅度颤动,用力擦掉涌出眼眶的泪,转身就走。
“不,不是真的,爸爸不会有事,我这就去找他……”
七个多月大的肚子倏地传来阵阵疼痛。
“孩子……”
江知夏踉跄着,仰着跌落在沙发上,双手死死地抠着昂贵的皮质,痛楚来得猛烈,都没能将她从这场薄衍琛编织的噩梦中唤醒。
薄衍琛,为什么?
记者会现场。
薄衍琛身着高档手工西装,浑身散发着矜贵之气,从容不迫的在保镖护送下离开。
有个别记者想要跟上来挖更深的新闻,却被他冷寒的目光逼退。
副总柏远走在他身旁低声说道:“阿俨,刚才家里来电话,江知夏昏倒,人已经送往医院。”
“回公司。”薄衍琛直接忽略柏远的话,听到江知夏早产,冰雕般的俊美脸庞依旧毫不动容。
叶家已经垮了,这场始于报复的无爱婚姻也该结束了。
“阿俨,你可真冷血,再怎么说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你的骨肉,而且你不觉得她挺无辜的吗?”
柏远心里莫名难受。
因为当初江素洁的一句话,薄衍琛搭上自己的婚姻娶了江知夏,只为更快速狠厉地报复叶康国。
“你什么时候话这么多了?”薄衍琛冰冷吐出这句话,并不需要柏远回答,盈满寒意的眸子缓缓闭上,在心里嗤笑。
骨肉?无辜?
当年要不是叶康国那个禽兽强了江素洁,害她失踪了好几年,现在他的骨肉都能满地跑了。
江素洁一个温柔爱笑的女人也不会患上精神病。
跟江知夏的那个孩子,只不过是报复计划里面的附属品。
叶康国最看重的就是江知夏这个独女。
有什么比江知夏崩溃更好的利息?
柏远皱眉,还想说什么,薄衍琛的私人电话响了。
接通电话,薄衍琛深邃的眼眸溢出紧张之色,吩咐道:“马上去海岸嘉园。”
能让他露出着急跟心疼这种表情的,全世界除了江素洁没有第二个。
“又病发了?”
“车给我。”
柏远下车,薄衍琛迅速上了驾驶座,车门“砰”地急切关上。
很快,车子就从柏远眼前划过,快速涌入了车流中,疾驰而去。
柏远一顿,几乎是瞬间就决定了自己接下来的去处。
医院。
江知夏被佣人发现的时候,已经陷入昏迷。
脸色白如纸,衣裤都被染红,而且还在不停流血……
医生一看顿时知道不好,焦急喊道:“孩子会早产,恐怕是凶多吉少!”
“那你赶紧做手术!一定要母子平安啊!”徐妈吓得六神无主,只能这么哀求。
“手术需要签字,产妇的丈夫来了吗?”
徐妈难过地摇了摇头,老泪纵横。
丈夫怎么会在身边?
叶家就是被薄衍琛搞垮的,她打薄衍琛的电话都打不通,只好打给柏远。
“没有监护人签字,我们不好做手术,这个风险我们承担不起……”
趁徐妈不注意,叶家司机在一旁悄悄发了条信息出去。
“江知夏流了很多血,医生说她会早产。”
柏远喘着气跑来,看到地板上滴落的连串血迹,不由有些腿软。
“我是代表产妇丈夫来的,我来签字。”
海岸嘉园。
刺耳的刹车声倏地响起。
江素洁隐在二楼房间的窗帘后面,看到薄衍琛下车,嘴角露出一丝嘚瑟的笑,将司机发来的那条信息删除。
门外,有急乱的脚步声,“咚咚”踏上木质楼梯。
江素洁倏地哀嚎出声:“我求求你放过我,叶叔叔,看在我跟知夏是好朋友的份上,求你放过我……”
佣人慌乱迎上来,“关总,江小姐看到电视上的叶康国就病发了!把自己锁在屋里一直哭喊!”
“你干什么吃的?我不是说了最近不能让她看到新闻吗?!”薄衍琛着急,并没注意到佣人脸上虽有急色,眼神却闪躲。
“不给电视看,江小姐就哭,我不忍心啊!”
薄衍琛听到房里传来江素洁无助惊恐的求救,心像是被什么拧了拧,拍门哄劝道:“素洁,叶康国已经进了监狱,伤害不到你了,把门打开,好吗?”
“叶康国……叶叔叔,我好痛啊,不要打我……啊!”江素洁的叫声越发尖利。
薄衍琛心一突,后退几步猛地踹门。
“砰”的巨响,江素洁一个瑟缩,惊恐地不停磕头,嘴里一直念叨着“叶叔叔,求求你放过我”。
“素洁,别怕,是我,你不要伤害自己了。”
薄衍琛心痛如绞,上前紧紧把江素洁搂在怀里。
“啊……你不要碰我,你走开呀,阿俨救我……”江素洁歇斯底里的尖叫,在薄衍琛怀里奋力挣扎着,神色万分恐惧。
“是我,我是阿俨,我来了。”薄衍琛难得的温柔跟耐心,都倾注给了怀里的女人。
江素洁在他看不到的角度嘴角上扬,跟佣人对视一眼,眼里都是清明。
“你走开,不要碰我,不要过来……”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江素洁用力推开薄衍琛,扑到茶几上拿起水果刀就往肚子捅了上去。
医院。
手术室外,柏远手里夹着烟,微微颤抖的手透露出他的不安,僵滞坐在椅子上,烟都要烧到手指了还没察觉。
徐妈焦急地踱步,双手合十一直在祈祷。
这时,一阵细弱的婴儿啼哭传出来。
门打开,柏远回过神,丢开烟蒂,就看到护士小心翼翼抱着孩子。
“早产儿还很虚弱,得在保温箱里待一段时间,产妇还在急救,她失血过多,还是少见的熊猫血,万幸医院的血浆还有一份……”
倏地,走廊一阵骚动。
薄衍琛抱着昏迷不醒的江素洁越来越近,后面跟着战战兢兢的主任和一些医护人员。
江素洁腹部全都被血染红,行走间还一路滴在地板上。
而之前江知夏的血还没来得及清理,两个女人的血夹杂在一起,说不出的触目惊心。
柏远下意识说道:“阿俨,这是你和江知夏的孩子……”
话还没说完就被薄衍琛冰冷又厌烦地打断:“与我无关!”
他浑身散发出一股森寒的气势,抱着江素洁直接迈向隔壁手术室,看都没看护士怀里的孩子一眼。
江素洁被推进去,手术室的门关上,薄衍琛的思绪才慢慢清醒过来,昂贵的西服上都是血迹,双手似乎还有粘稠的温热感。
想到精神失常的素洁还能记得他,并且宁愿自杀也不想被别人碰的忠贞刚烈,薄衍琛的心脏就一抽一抽的痉挛。
想到罪魁祸首叶康国,暴戾的因子流窜在他身上的每个细胞里,恨不得立刻将叶家全部毁灭。
柏远看了眼失控的薄衍琛,要护士马上抱孩子去保温箱。
一旦涉及江素洁,他就没了分寸。
想说点什么缓和下,主任又焦急跑了出来。
“关总,患者失血过多,需要输血,她是特殊的熊猫血……我们医院库存不够,得从血库那边调取!”
话落,一个护士端着托盘快步走来,里面放着两袋血浆。
“你们让让,3号手术室产妇需要的熊猫血来了!”
柏远心沉了沉,暗道不好。
薄衍琛冷然瞥了一眼江知夏所在的手术室,恍惚记起那女人也是熊猫血。
他直接命令主任:“把血浆都给素洁,要是她有半点闪失,你们医院也没必要开了。”
柏远反对道:“先让两个患者都输上血,再去血库调取血浆过来。”
徐妈急了,想也不想的跪在了薄衍琛面前,央求道:“先生,求求你救救太太吧,孩子刚出生,不能没有母亲啊!”
“我说救素洁。”薄衍琛加重语气,残酷不屑,“至于那个产妇,我名义上的妻子,没有我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没必要抢救。明白了吗?”
主任一愣,这才反应过来。
既然是家事,那他也无能为力了,示意拿血浆的护士跟自己进入江素洁的手术室。
柏远忍无可忍,积压的怒火轰然,抬手就是一拳。
“薄衍琛,你他妈太冷血了,她为什么会大出血,你心里清楚!你就算再怎么讨厌她,她也是一条人命!”
薄衍琛脸被打偏,指腹擦去嘴角血丝,轻嗤,“我都不知道原来你这么关心她。怎么?看上她了?”
心里有股莫名烦躁,脸色阴沉如山雨欲来。
徐妈哭道:“先生,太太和孩子是无辜的啊!”
“徐妈,别求他,你好好守着江知夏!”柏远不想多废话,大步离开。
必须快速找到熊猫血!
他额角有汗滑落,蓦地想到叶康国心脏病发进了医院,脚下一转,来到心脏科。
单人病房门口,有两个警察在看守着,只等叶康国身体好转就带回拘留所。
人命关天,柏远被允许入内。
一听女儿危在旦夕,叶康国捂住心口,脸色发青,吃了一把药才缓过来。
“快给我抽血!多抽点!”
针头刺入静脉,他喘息着说道:“薄衍琛狼子野心,商场如战场,输了我无话可说,唯一不放心的就是知夏……柏副总,你是好人,求你照看我女儿……”
柏远直觉有点不对劲,试探道:“叶董,你还记得江素洁吗?”
叶康国怔了怔,“名字有点耳熟,是知夏的朋友吧?”
柏远仔细观察叶康国的神情,没发现一丝心虚和不自在,就好像他跟江素洁的交集是女儿的朋友,仅此而已。
将疑虑压下,柏远带了热乎乎的新鲜血浆赶去手术室。
这是一个父亲对女儿沉甸甸的爱。
叶康国真的会做那般禽兽不如的事吗?
两天后。
江知夏昏昏沉沉醒来,很快就有人去通知了薄衍琛。
薄衍琛高大的身躯出现在床边,面无表情拿出一份文件。
“既然醒了,就把离婚协议签了吧。”
“孩子呢?”江知夏费力坐起来,沙哑的声音带着颤抖。
他可真是迫不及待。
薄衍琛身躯微微一滞,那个孩子他看都没有去看,听说是个女孩,不知道长得像谁。
可想到发疯自残的江素洁,薄衍琛心口塌陷的一丝柔软蓦地发硬。
“没死,保温箱里待着。”
江知夏一颤,这男人没有心,对自己的亲生骨肉都能这么冷漠。
“为什么这么做?”她想保持冷静的,奈何声音破碎不堪,“我爸不可能行贿,他不是那种人!”
所以只可能是薄衍琛陷害!
她的心好似被无数的针扎中,密密麻麻的痛,在心头弥散化成了眸中凄然的水雾。
“你说啊,为什么?薄衍琛,是你主动跟我求婚的,从一开始你就是来害我爸爸的是不是?”
江知夏知道薄衍琛爱的是江素洁,可是还是抵不过诱惑,答应了他的求婚。
只因她爱他,从十七岁开始就爱上了,七年的暗恋,一年的婚姻,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两人仅有的一次还是薄衍琛喝醉酒的情况下,他都是叫着江素洁的名字。
江知夏难受至极,但她还是安慰自己,只要在一起久了,她总会打动薄衍琛。
“素洁一年前回来了,精神失常,害她变成这样的就是你的父亲叶康国,是他强了素洁!”薄衍琛阴沉的眸紧锁着江知夏苍白干瘦的脸,“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素洁报仇。”
江知夏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真可笑,妈妈因病逝世后,爸爸就没想再找女人,江素洁算哪根葱?
“我爸一个董事长,要什么女人没有?用得着强迫江素洁?江素洁在你眼里是天仙,别以为所有男人都当她是宝!”
江知夏歇斯底里怒吼着,太过激动以至于刀口传来阵阵疼痛。
她忍痛抓起离婚协议三两下撕开,掷向薄衍琛。
“江素洁回来又怎么样?我就是死,也要死在关太太的位置上!你薄衍琛只能丧偶,休想离婚!”
薄衍琛俊美的面容越发寒沉,江知夏才生孩子,法院也会站在她那边。
这婚,她不同意,一时半会还真离不了。
江知夏知道,利用婚姻绑定一个无情的男人,很傻,可她只能拖着,用这种方法让薄衍琛难受。
“薄衍琛,你要我签字也不是不行,把江素洁叫来,让她跟我爸当面对峙。”
“素洁受不得刺激,我不可能再让你们这对父女恶心到她。”薄衍琛目露厌烦憎恶,不屑地开口:“那就拖着好了,只是,你以为你能拖多久?”
薄衍琛冰冷无情的话像把利剑直插江知夏心脏,痛得她全身发僵。
腹部刀口裂开,血色浸透病号服。
江知夏痛得嘴唇都发白了,依旧不叫医生,就那么倔强地看着薄衍琛,不愿露出一丝软弱。
薄衍琛瞳孔一瞬缩了缩,旋即无动于衷地转身。
这里是医院,江知夏死不了。
江知夏瘫倒下去,捂住腹部,悲从中来。
“薄衍琛,我真是失心疯了,才会爱上你……”
走出病房那一刹,这句浸满悔意的呢喃传入薄衍琛耳里,让他的心毫无征兆地紧了紧。
薄衍琛薄唇紧抿,径直来到VIP病房,看到素洁苍白清秀的脸,乖巧吃着猪肝粥,仿佛从来没有受过伤害。
看到薄衍琛来了,她扬起笑脸,“阿俨!”
“肚子还痛吗?”薄衍琛拿过勺子,温柔地喂着江素洁。
江知夏因为刀口崩裂,重新进行了缝合。
她倚在床头,眼神空洞。
徐妈摆好营养的月子餐,絮絮叨叨坐月子需要注意的事项,决口不提那天薄衍琛的冷酷。
一想到就无比心疼江知夏。
江知夏食不下咽,柏远见状,宽慰道:“我去拘留所看过你爸爸,他身体还好,要你别担心。”
江知夏红着眼看向柏远,“我爸没有行贿,更不可能强迫江素洁,你信吗?”
柏远一滞,他是关氏集团副总,和薄衍琛又是发小,怎么说都是一条船上的。
薄衍琛对叶家实施报复计划,柏远作为旁观者,江知夏落到今天这模样,其中也有他的冷血。
柏远有些茫然,他此刻对江知夏的同情,算什么?
柏远定了定神,说道:“我会去查的。”
江知夏黯淡的眼眸瞬间亮起一颗星芒,让柏远越发觉得自己应该去查江素洁。
想必阿俨也不想自己被蒙蔽。
看到希望,江知夏强撑着进食,下地走路,痛得大汗淋漓也咬牙坚持着,只为快点恢复。
休养了几天,就求着徐妈带自己去育儿室看孩子。
知道孩子的位置后,江知夏贪婪地盯着,恨不得下一秒就把孩子抱在怀里。
徐妈笑道:“是个小棉袄,还看不出长得像谁,但肯定是个美人胚子。”
如果可以选择,江知夏不想孩子像薄衍琛,她要将那个男人从生命里剥离……
半个月后,江知夏收到柏远发来的微信:“知夏,我查到了一些东西,速来四季酒店1601房。”
心里冒出一丝疑惑,但急于拿到证据的迫切很快占了上风。
柏远总不会害她。
江知夏走出医院,打了个的,前往酒店。
来到1601门口,正要敲门,就发现门是虚掩着的。
“柏远?”
江知夏推开门走进去,蓦地有人从身后用毛巾捂住她的口鼻……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知夏悠悠转醒,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并且还在酒店房间。
捶了捶有点晕眩的头,坐起来顿时骇然!
被单下的身体不着片缕,身边还有个同样赤.裸的男人,柏远!
江知夏咬唇,他绕了一圈难道是为了……
下一刻,柏远也睁开眼,眼神迷茫,转头看到江知夏,瞳孔骤然一缩。
“知夏?你怎么在这?”
他想起自己被人偷袭打晕,这显然是有人算计!
“快穿好衣服,离开再说!”
柏远掀开被单迅速捡起地上散落的衣裤。
江知夏也反应过来,点点头,正要穿衣,可是来不及了,门被推开,涌进来一堆人,拿着摄影器材直接开拍。
更甚者,还有个人用手机开始现场直播!
“接到热心群众举报,早前破产、涉嫌行贿的创荣集团董事长叶康国独女江知夏,在这间酒店跟别的男人偷情!刺激的是,她才生完孩子没几天,还在坐月子,居然这么耐不住寂寞!”“胡说!我没有!”江知夏紧紧捂住被单,尖叫道:“滚出去——!”
“不要拍!”柏远忙去阻止,抢夺,可是架不住人多。
摄像头都要怼到脸上,江知夏捂着脸,缩成一团,不停嘶吼尖叫,泪流满面,怎么会这样?
场面乱成一团。
过了一会儿,酒店工作人员和保安赶过来,制止了这场闹剧。
海岸嘉园。
薄衍琛一手搂着江素洁,一手翻着膝盖上的书。
如果忽略他时不时的走神,画面看着倒是一派岁月静好。
江素洁乖巧依偎在薄衍琛怀里,装模作样刷着手机,蓦地惊呼:“这不是知夏和柏远吗?他们怎么、怎么能这样?”
“你说什么?”薄衍琛蹙眉,江知夏和柏远,两个人名字一起出现,都让他心里莫名不舒服。
“没、没什么,是我看错了。”江素洁把手机按黑,攥在手里,神色慌乱。
这欲盖弥彰的模样,惹得薄衍琛更加怀疑,半是哄劝半是强硬拿过手机。
江素洁眼底闪过窃笑,旋即小心翼翼开口:“阿俨,你不要生气,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薄衍琛摁开手机,直接看到那个直播视频,脸霎时覆上寒霜,手用力地恨不得捏碎手机。
“叶家真是好家教,叶康国教出的好女儿。”
拘留所。
短短几天,叶康国就由原本的意气风发变得憔悴颓丧,双鬓灰白,仿佛老了二十岁。
跟独女相比,集团的破产只是过眼烟云,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知夏。
要是自己倒下去,她和刚出生的小外孙女可怎么办?
叶康国尽力撑着,“行贿”是薄衍琛那兔崽子下的套,他清者自清。
就算被判坐牢,也要争取早点出去。
“又在想女儿呢?”一个看守的工作人员满脸鄙视,递过一个手机,“看看吧,你担心她,她可是在外面逍遥快活,啧啧。”
叶康国一愣,接过手机,看着看着,脸色涨红,很快又变得煞白。
视频里,女儿宛如疯婆子,那种无助崩溃能透过屏幕传出来。
底下评论更是不堪入目。
“月子期间居然做出这种丑事,也太淫.荡了吧!”
“需求这么大,这女的是多饥渴啊?!”
“叶康国就不是个好东西,女儿这样不稀奇,这就叫有其父必有其女。”
“才生完孩子的女人那身材能看?男的也太不挑了!”
“她生的那个孩子有必要做亲子鉴定,是不是关总的还不一定呢!”
……
叶康国嘴唇开始发紫,呼吸越发急促,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抓拧。
他恨自己没用,不能帮到女儿,让她受这样的羞辱。
“我的女儿我了解,她不会做这种事!”叶康国目眦欲裂吼道:“这是假的,假的!我女儿清清白白——!”
话落,叶康国瞪着眼,朝后倒下。
周围人慌了,忙打开铁门,并拨打急救电话。
酒店那边,柏远强硬删除那些人拍的视频和照片,无奈直播却没法阻挡。
经过询问,得知他们都是收到同一个号码发出的短信。
柏远打过去,发现号码是空号。
柏远深吸一口气,安慰江知夏:“清者自清。”
其实这话很无力,她毕竟是女人。
江知夏双眼满是愤恨,颤声道:“是薄衍琛,一定是他!他要跟我离婚,哺乳期离不了,他就设计这种丑事,让法院站他那边!”
柏远咬牙,一时无话可说。
他本来不信薄衍琛会那么卑劣,但此刻并没有说服力。
“我会查清楚。”
江知夏失魂落魄走出酒店,一路都拿外套遮住大半张脸,狼狈不堪,低着头瑟瑟发抖。
遮得严严实实,还是有种被扒光的感觉。
薄衍琛真的好狠,这是要逼死她吧!
她还有爸爸,还有女儿,所以绝对绝对不会认输!
江知夏打的回到医院,刚在门口下车,就看到对面驶来一辆救护车,警笛声十分刺耳。
这种场景在医院很常见才对,不知道为何,江知夏莫名心惊肉跳,眼睛直愣愣看着那车刹住,车门打开。
几个医护人员跳下来,合力抬下一个担架。
江知夏看清那上面躺着的人,骇然大叫道:“爸爸——!”
踉踉跄跄扑上去,叶康国面色已经是灰白色,毫无知觉,情况很糟糕。
“爸,不要离开我!你撑住啊!我不能没有爸爸的……”
进入手术室前,叶康国一直紧攥着的手机“哐”地掉到地上。
江知夏哭着捡起来,看到手机上的画面正是那个直播。
爸爸是看到这个才发病的!
她不停捶打自己的心口,撕心裂肺吼道:“薄衍琛,你欺人太甚!”
叶康国下葬的这日,天气阴沉。
叶家垮台,以前所有巴结的人现在都避之不及。
灵堂,江知夏双目无神地跪在地上,木然往火盆里丢着纸钱。
她觉得自己陷在了永远醒不过来的噩梦里。
那次病发,叶康国在ICU熬了几天,下了几次病危通知单,终究是没挺过去。
去世后还要被骂活该、报应,舆论沸沸扬扬。
江知夏抬眸,看着爸爸的遗像,黑白色的叶康国笑得好慈爱。
世界上最疼爱他的人,没了……
“哎哟,堂堂叶董事长的灵堂居然这么冷清,真是人走茶凉啊!”
幸灾乐祸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江素洁穿着一身艳丽的连身裙,与这暗白的灵堂格格不入。
她怀里抱着个小小的婴儿。
“江、素、洁!”江知夏涣散的目光凝住。
这女人莫名其妙失踪,回来就那么恶心的诬陷她爸。
这笔账江知夏自然要算,但不是现在。
“你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我过来看看你有多惨。”江素洁踱步进来,俯视着江知夏,得意道:“我跟阿俨说,当初我被你爸强了,受不了打击才离开的。就一句话,他直接把你弄得家破人亡!”
江知夏眼睛红得要滴血,握紧拳头起身,“为什么你要这么污蔑我爸?我们父女有哪里对不住你?”
江素洁嗤笑,“只因为你喜欢阿俨,叶康国就用钱打发我,给你让路。”
江知夏不可置信,“就这样?”
“当然不止这样!同样都是叶康国的女儿,你从小住豪宅享受最好的物质,而我跟着我妈在底层熬日子,这公平吗?”
江知夏骇然,江素洁什么意思?
江素洁清秀的面容浮出几许狰狞,“叶康国不肯认我,还把我们母女像打发乞丐一样赶出去,而你,像个小公主,高高在上无忧无虑看我们笑话!”
江知夏想起来了,爸爸曾经跟她忏悔过,妈妈去世后,他思念成狂,迷迷糊糊认错人,和当时的秘书发生了关系。
事后清醒过来,叶康国很后悔,给了秘书一大笔钱离开,再三叮嘱她吃事后药。
秘书答应得好好的,谁知几年后,她居然带着个小女孩上门认亲。
叶康国很生气,更怕江知夏伤心,坚决赶走了她们。
居然,江素洁就是当年那个小女孩……
江知夏咬牙,冷冷开口:“我爸的女儿就我一个,你是你妈妈算计得来的,我爸有什么错?”
她红着眼,几步上前,就要把江素洁拽过来给叶康国磕头赔罪。
“站住,我话还没说完。”江素洁拍了拍怀里的婴儿,被恨意扭曲的脸扬起一抹阴笑,“虽然你这个姐姐不认我,但我大度,不计较,我还好心带你女儿过来见她姥爷最后一面呢!”
说着,她手上一个用力,瘦弱的小婴儿倏地哭出来。
江知夏冲过去的身形一僵,惊恐瞪大眼,嘶吼道:“你是不是疯了!这孩子早产,还不能出保温箱!”
“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江素洁有恃无恐,相比江知夏的失态,她无比优雅,“我只知道,我有精神病,江知夏,你可不要刺激我。”
江知夏又气又急,颤声说道:“大人之间的事不要牵涉孩子,快把孩子送回医院……”
可怜的小婴儿声音细弱,不一会儿已经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安安,我的安安……”江知夏心如刀绞,不顾一切扑上去抢孩子。
刚把孩子抱到手里,她脸上就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接着整个人又被一双有力的手推开。
熟悉冰冷的暴怒声传来:“江知夏,你发什么疯?”
江知夏踉跄着后退几步,站立不稳朝后倒去。
她万分小心护着怀里的安安,背部重重撞在坚硬的大理石地板上,这股力道震到腹部还没完全愈合的刀口,好像又要再次撕裂,痛得她牙齿打颤。
薄衍琛毫不在意,厌恶地移开眼神,看向江素洁的时候已经是截然相反的担忧和心疼。
“伤口有没有被碰到?痛不痛?”
江素洁满眼含泪,轻轻摇头,说不出的楚楚可怜。
“阿俨,我没事,我只是担心知夏,想带孩子来看看她。”
薄衍琛怜惜道:“你总是这么善良,但有的人,不配你的好心。”
江知夏不停深呼吸,等着疼痛缓过去,慢慢爬起来,倔强挺直腰背,懒得辩解。
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不问原因,直接给她一巴掌,连孩子都不顾的直接把她推倒在地。
忘了他也有没完全愈合的伤口。
苦涩地把嘴里血腥味吐下去,庆幸孩子没事。
“乖,安安别哭了,妈妈在这……”
安安,生下来就没有爸爸不要紧,妈妈会把全部的爱都给你。
也许是母女天性,安安渐渐停止嚎哭,只剩下小小的抽泣。
江知夏把眼泪硬生生逼回去,抱紧安安朝着门口跑去。
得赶快把安安送去医院。
这么脆弱的婴儿,这么瘦小,外面的世界细菌好多,好冷,好危险。
安安……
这是江知夏给女儿取的名字。
薄衍琛滞了滞,看清擦身而过的女人,苍白脸颊上红肿的指印,心脏莫名涌起一丝沉钝的痛。
江素洁看到薄衍琛因为江知夏失神的样子,心里恨得痒痒的,眼珠转了转,心生一计。
“知夏,这是我的孩子,你把她带去哪儿?”
她倏地冲上去抢孩子,完全不克制力道,一拉扯,安安又开始大哭起来。
偏偏江素洁还哭得更大声:“安安不哭,你这样让妈妈好心疼!”
“滚开!”江知夏恨得发疯,恨不得一脚踢开她。
江素洁不撒手,“阿俨,这是我的孩子对不对?安安是我跟你的孩子!”
“江知夏,松手!”薄衍琛抓住江知夏的手腕,施加压力。
素洁不能再生孩子,又这么喜欢安安,那就当作叶家给她的补偿好了。
安安哭得歇斯底里,脸色发紫,再拉扯下去就要出事,江知夏只得忍痛松开。
江素洁如获至宝,将安安抱住,“妈妈在这里哦,乖,不哭不哭……”
江知夏急道:“薄衍琛,马上送安安回保温箱!”
“啊!不要!你别过来,我求求你别过来,你不能这样对我!”
江素洁突然开始尖叫,满目恐惧,像个无头苍蝇似的,抱着哭泣的安安在屋子里不停乱窜,似乎在躲避什么。
江知夏嘶吼道:“江素洁!你别装疯卖傻了!停下!”
“对,她就是疯了!”薄衍琛一把抓住江知夏,不让她过去,怕她伤害江素洁,“现在你亲眼看到了,还觉得你爸无辜吗?”
烧纸钱的铜盆被江素洁踢翻,灰烬洒落一地。
江知夏要疯了,因为江素洁已经把安安当个玩具布偶一样夹着,腾出手抓起供桌上的水果、糕点、香烛,一股脑砸向叶康国的遗像。
江知夏拼命挣扎着,嘶喊道:“我爸没有做过!都是江素洁自导自演!”
下一秒,江素洁就拿起了骨灰罐。
“薄衍琛你放开我,那是我爸的骨灰!”
“叶叔叔,你再也伤害不到我了!”江素洁朝着薄衍琛笑道:“阿俨,叶康国再也伤害不到我了,是不是?”
“是的,叶康国死了。”薄衍琛眼里溢出欣慰和希望,素洁知道叶康国死了,摈弃阴影,病情一定能有所好转。
江知夏害怕极了,拼命捶打着薄衍琛,奈何他手臂如铁般没有丝毫松动。
“我答应离婚,我以后一定离你们远远的,求求你让我过去,那是我爸的骨灰啊!”
江素洁眼里闪过戾色,嘴角上扬,把骨灰罐狠狠砸向墙壁。
“哐当”几声,罐子四分五裂,里面灰白的尘埃四散开,在空中,在地面。
“爸爸——!”
江知夏终于获得自由,撕心裂肺扑过去,跪在地上将骨灰慌乱地聚拢。
眼泪止不住落下,啪嗒啪嗒掉在骨灰上。
江素洁像是解开了心里的一个结,笑得十分灿烂,包着哭得嘶哑的安安,朝着薄衍琛轻巧翩然地跑过去。
“阿俨,我觉得,我的病都好了!”
薄衍琛抚了抚江素洁泛着红晕的脸,柔和一笑,“那就好。”
竟是完全没有低头看过哭得凄厉的安安。
江知夏死死看着这一幕,心底那点残留的情意渐渐消散。
江素洁装疯卖傻,薄衍琛也跟着入戏,疯而不自知,真可笑!
“薄衍琛,是不是逼死我们一家三口,你才满意?”
一家三口,江知夏,安安,叶康国……
薄衍琛被排除在外,明明该是这样,但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莫名不舒服。
“这只是叶康国的报应,他活该。”
“活该,活该,我才是活该!”江知夏咧开嘴,笑得比哭还难看,拢着那堆骨灰哭得撕心裂肺。
爱上薄衍琛是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事……
薄衍琛蹙了蹙眉,将异样的情绪抛开,搂着江素洁离开。
江知夏眼泪都哭得干涸,将骨灰一点点收好,安放。
隔天,江知夏去医院看安安。
一路上,不少人认出了她,少不了指指点点,难听的话也毫不避讳传进她的耳里。
江知夏木然地像是傀儡,不去看不去听,满心满眼都是安安。
“咻”一个物体迎面砸过来,在江知夏额头上爆开。
她被砸得有点晕眩,一摸,手上满是黄黄的蛋液。
捣乱的陌生女孩猖狂地比了个中指,羞辱道:“荡.妇!
江知夏木呆呆的,低着头继续赶路。
女孩吐了吐舌头,“该不会打傻了吧?”
快到医院时,手机响起。
响了很久,江知夏才如梦初醒般接通,就听到柏远带着喜色的声音传来:“知夏,我找到江素洁设计我们的证据了!她的精神病根本就是装的!还有就是……”
江知夏吸了吸鼻子,要柏远马上来医院。
将证据丢到薄衍琛脸上,让他看清他维护的是个什么货色,就能带走安安。
她多想跟薄衍琛和江素洁同归于尽,但她还有安安。
要好好养大安安,就得离那对狗男女远远的。
此时此刻,江知夏还天真以为这会是自己的余生。
江知夏熟悉地找到育儿室,惊骇发现安安睡的那个保温箱空空如也!
江知夏揪住一个路过的护士问道:“5号保温箱的安安呢?”
护士遗憾道:“听说是被孩子的母亲带出去了一趟,早产儿很虚弱,这么一折腾,没能抢救回来。”
江知夏仿佛被雷劈中,痛得眼前发黑,瘦弱的身子晃了晃,差点晕过去。
VIP病房。
江素洁漫不经心喝着徐妈带来的补汤。
所有对江知夏好的人,她都要抢走,或者赶走。
那个柏远,明明是阿俨这边的,多事帮助江知夏,就别怪她不客气。
江素洁放下勺子,眼里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多余的孩子也解决了。
呵呵,谁稀罕养个拖油瓶?
她不过是买通主任,夸大了自己的伤势,等过段时间,“调养”好身体,就能怀上自己的骨肉。
徐妈被薄衍琛调来伺候江素洁,心有不满又没办法。
也不知道知夏怎么样了,叶董走得急,那孩子一定很伤心。
刚这么想着,就看到江知夏大步冲了进来,脸色比纸还白,双眼盈满黑暗,直接拽着江素洁的头发,把她脱下床。
“啊——!江知夏你干嘛!”江素洁痛得扭曲,眼泪顷刻冒出来。
江知夏不发一言,把江素洁拖出病房,朝着天台走去。
徐妈阻止不了,焦急打电话给薄衍琛,挂了后又打了个给柏远。
天台。
今天的风特别大,冷得江素洁直打哆嗦。
江知夏力大无穷把她拖上天台边缘,下面就是几十米的高空,江素洁的哆嗦幅度大成了筛糠。
“你敢动我,阿俨不会放过你的……”
薄衍琛气喘吁吁跑上来,看到两个女子站在那里摇摇欲坠,不由眼睛发红,呵斥道:“江知夏,放开素洁!”
“好啊,你过来。”江知夏哑声笑道:“薄衍琛,让我看看你有多爱江素洁。”
“什么意思?”
“黄泉路我不想一个人走,薄衍琛,你来换她,如何?”
楼下,电梯久等不来,柏远开始全力奔跑,疯狂爬着楼梯。
他调取各个地方的监控,发现袭击自己和江知夏的男人,竟然是叶家的司机。
接着又查到江素洁所谓被叶康国强了的那天,叶康国有明显的不在场证据。
可笑薄衍琛什么都信江素洁的,没去调查就去报复叶家。
天台,薄衍琛沉声开口:“好,我来换她。”
“果然是真爱。”江知夏嘶哑地笑,丝毫没觉得意外,“来吧。”
薄衍琛面容冷肃,紧了紧微微发颤的手,一步步上前。
就在他要跨上来的那一瞬,江知夏扬起诡异的笑,拽着江素洁朝后仰倒。
亲眼看着你心爱的女人得血肉模糊吧!
“不要——!”
薄衍琛心跳都停滞了,在他眼里,天地的色彩瞬间失去,化为黑白。
风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扑过去,伸出手去抓住江知夏和江素洁,自己的身体猛地被带落大半。
薄衍琛险险抓住了两个女人的手臂,手用力到发白,却越发使劲的抓住。
江素洁哭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两手用力扒住薄衍琛,怕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江知夏!抓紧我!”
五脏六腑都在焚烧,分不清失去谁的恐惧哪个更多点。
“你们都去死!”
江知夏眸色血红,反而更用力挣扎起来,想要将薄衍琛一起拖下去。
薄衍琛支撑不住,在要被带下去,三个人一起丧命的刹那,他选择了甩开江知夏的手。
身体,急速坠落……
与此同时,柏远大汗淋漓的到达顶楼,喊道:“薄衍琛,你错了,你信错人了!”
“啊——!!!”
江知夏绝望不甘地嘶吼,尖利得几乎要撕裂天幕。
柏远喘息着,耳边江知夏的声音在空中回荡,越来越远,而眼前是薄衍琛趴伏在天台边缘,脚离地,看着惊险万分。
他头脑有点发蒙,身体先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拖着薄衍琛的身体,用力将他拽了回来。
然后就看到紧紧扒拉着薄衍琛的江素洁,哭得涕泪模糊。
死里逃生的她浑身瘫软如泥,话都说不清楚了。
“叶、叶、知夏……好可怕……她、疯了……呜呜……”
薄衍琛像是被点了穴,目无焦距看着不知名的地方。
此情此景……
还有刚才江知夏的叫声……
柏远心脏被紧紧攥住,猛地揪住薄衍琛的衣襟,吼道:“知夏呢?”
薄衍琛仿佛已经木了,毫无知觉,任由柏远揪着摇晃。
江素洁急忙维护他,抖抖索索哭着说:“江知夏不知道发什么疯,想把我丢下楼,她自己也跟着掉下去,阿俨只来得及救我……”
柏远不可置信退后几步,像是见鬼一般看了看薄衍琛,又看了看空荡荡的天台边缘。
江知夏掉下楼了,死了?
这个事实让柏远瞬间眼眶发热,心里最柔软的位置被狠狠捶打,痛得呼吸都困难了。
就差一步,真相大白,从头到尾都是江素洁和薄衍琛对不起叶家!
“是你们把江知夏逼疯了!是你们害死了她!”
楼下,一阵喧哗。
是江知夏的尸体引起的吗?
薄衍琛身体僵直,他垂眸看着自己还在发颤的手,江知夏的温度早就消散。
是那个女人咎由自取,死了也就死了。
可是为什么,他觉得心脏像是被人活生生挖走了一块肉,天台的寒风呼呼灌进去,把他浑身都冻僵了。
柏远鼓足勇气,走到江知夏坠楼的位置,朝下面看去。
知夏,你还是不信我,你为什么不多等等我,多等一分钟也好啊……
他红着眼,做好了面对惨烈一幕的准备。
看到楼下奔走的人群,柏远眼里的哀痛滞了滞,旋即激动回身,朝着楼下狂奔而去。
薄衍琛不敢去看,江素洁一直处于害怕中,紧紧抱住他不放。
他木然地哄着安抚着,感觉自己灵魂脱离了躯壳,不知道飘到了什么地方,现在他所有的言行举止,都只是机械而为。
柏远这次很快搭乘了电梯,该死的,要是刚才他能乘到电梯,早点上来,江知夏就不会出事!
他刚才看到江知夏并没有掉到地上,她身下是黄色的气垫床!
已经有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将江知夏送去急救。
柏远问清楚手术室是哪一间,红着眼守在门口。
还好有人在楼下看到江知夏站到在天台上就马上报了警,救援人员动作很快,千钧一发之际,充气完成。
可是坠落的冲击还是太大,江知夏身上有骨折,头部也受到了撞击。
短短时间又经历一次生死,她真是命苦。
徐妈跟着赶过来,老泪纵横,“这都是什么事啊!知夏真是被他们活生生逼死的……叶董,您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女儿啊!”
手术室的灯熄灭,医生走出来,说道:“伤者捡回一条命,身上的伤没什么大问题,但是头部遭受撞击,会有什么后遗症,目前还不好说。”
江素洁惧怕不已,薄衍琛一离开就会尖叫。
他不得不叫医生给她打了镇定剂,这才得以脱身。
拖着沉重的身躯离开江素洁的病房,薄衍琛深吸一口气,江知夏还是他名义上的妻子,后事得办好。
就将她安葬在叶康国的身边吧,人都没了,所有恩怨,尘归尘,土归土。
在听到护士八卦说那个跳楼的女人被救了下来,薄衍琛眨了眨眼,周围黑白暗沉的景色开始缓缓浮出色彩。
心口莫名的钝痛也终于缓解了些,仿佛黑暗的深渊射进了一道光,不那么令人窒闷。
薄衍琛大步朝着江知夏的病房而去,在门口就看到她身上包扎了很多绷带,头上也是,瘦弱的身体几乎没有起伏。
要不是仪器滴滴的声音,根本看不出还活着。
差点,差点江知夏就真的成了尸体。
一定要重酬及时赶来的救援队。
薄衍琛走进去,看到柏远握着江知夏的手,眉头不由一蹙,觉得有些刺眼。
柏远觉得江知夏手很凉,生怕再也暖不起来,想将自己的体温传给她。
医生说了,她这种情况,后遗症之一可能会成为植物人。
“知夏,你还有女儿,你舍得丢下她吗?”
徐妈一听,红肿的眼再次涌出泪水,哭得更厉害了。
“柏副总,快别说了,安安夭折了!”
“什么?”柏远惊骇,“怎么会!”
“那个江小姐非要带着安安去叶董的灵堂拜祭,我拦不住啊!安安早产,怎么能出保温箱,这一来一回的,就不行了啊!”
柏远咬牙,眼里布满血丝,越发后悔自己这段时间只顾着找证据,没有陪在江知夏身边的。
叶康国去世,她一个人撑着,江素洁把孩子害死了,雪上加霜,难怪她突然发狂,想要杀了江素洁。
江知夏的妈妈走得早,和爸爸相依为命,除此之外,她最在乎的人就是薄衍琛。
可惜那是一个没有心的男人,连带着没了脑子,因为一个莫须有的指控害得她家破人亡,接连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爸爸和女儿。
江知夏怎么能这么命苦?
柏远的心也同时被内疚淹没,他也难辞其咎,之前袖手旁观薄衍琛的报复,但凡上点心,薄衍琛被江素洁蒙蔽不去调查,他早点查清楚,也能阻止这场悲剧。
江知夏的原谅,他也不配得啊!
余光瞥到薄衍琛过来,柏远冷声道:“你来做什么?她还活着,你是不是很失望?”
“我从未想过她死。”薄衍琛握了握拳,盯着柏远和江知夏交握的手,“柏远,她还是我的妻子,你这样,不合适。”
柏远嗤笑,真是天大的笑话,这个时候想起江知夏是他的妻!
薄衍琛这么不要脸,那就好好掰扯掰扯。
他站起来,直接问道:“安安还是你女儿,安安没了,是江素洁害死的,你怎么说?”
薄衍琛抿了抿唇,昨天他临时有事,没有送素洁回医院,晚上才知道安安出了事。
素洁很自责,差点又发病,闹着要去找安安。
他还能怎么办?
“素洁也是好心,让安安去灵堂送送姥爷,她也不想安安出事的。”
徐妈摇摇头,觉得薄衍琛是中了邪了,偏袒成这样。
他根本就不配做安安的爸爸。
柏远冷笑道:“你的素洁是精神病不是智障,早产的孩子离开保温箱那么折腾,她摆明就是要安安死!”
薄衍琛皱眉,“柏远,你何必跟一个病人过不去?这么猜度素洁,你是没看到昨晚她多伤心。”
柏远跟看笑话似的,江素洁是会下降头吧,把薄衍琛整得像个智障,任由她耍得团团转。
那自己找的那些证据,薄衍琛会信吗?信了还是会一如既往的爱江素洁吗?
“我很好奇,如果你发现江素洁骗了你,扯了个弥天大谎,造成的结果你已经终其一生都无法挽回,你会怎么办?”
“你打什么哑谜?有话直说。”
“我和知夏在酒店,是被设计的,袭击我们的人是叶家的司机,你猜是谁收买了他?”
薄衍琛心跳突了突,酒店那出,他还一直耿耿于怀,是假的就好。
是谁收买了叶家司机,他自然会去查。
柏远直接给了薄衍琛答案:“这种丑闻传出去,即使是在哺乳期,舆论也很容易站你这边,谁最想你快点离婚?”
“不可能!”他想也不想,素洁一个病人,怎么会做那种事。
“不是江素洁,那就是你?确实,你也很想快点离婚。”
薄衍琛低吼道:“我没做过!”
柏远又丢下一枚重磅炸弹:“江素洁所谓被叶康国强了的那天,你猜是什么日子?”
江素洁也是好死不死,偏偏选了那么一个最不可能的日子。
“是江知夏母亲的祭日,那一天,一整天,叶康国都在叶家祖坟,他每年都会如此,没有落下一次,看守的人可以作证。”
薄衍琛骇然,不自觉退了退,
这意思是江素洁骗他?
薄衍琛刹那冒出一背的冷汗。
不,不会的。
叶康国就是犯了罪,他没有报复错人。
柏远“好心”提示道:“也许是江素洁精神失常,记错了日子,你要不要再去问问她?”
薄衍琛踉跄着再次退后,瞳孔剧颤,不敢去想叶家的惨淡都是源于江素洁的谎言。
他是那么相信素洁,都没有查证啊!
素洁为什么要这样?
薄衍琛转身就走,柏远讥笑道:“怕了?不至于吧,说句难听的,叶康国是冤枉的,但他已经死了,你做得很干净,江知夏这样,也无力找你报仇。至于安安,你本来也不想要,没了正好。”
“不是这样,我……”薄衍琛背对着柏远,胸膛剧烈起伏,眼眶发红,“我这就去查。”
其实他已经相信了一大半,他知道柏远的性格,了解他的为人,柏远是不可能杜撰的。
这一连串的话冲击太大,薄衍琛差点崩溃。
他很清楚不是这样的,他对江素洁不是无底线的包容。
可就连徐妈也这么觉得,她低声恳求道:“关总,你就跟那位江小姐好好过吧,不要再来了,知夏就算昏迷着,也不会想你在这里的。”
薄衍琛再也待不下去,狼狈落荒而逃。
要是真的查起来,薄衍琛效率也很高,叶家司机招供,是江素洁设计的,目的是为了搞臭江知夏,让她快点被离婚。
江素洁浑然不知暴风雨欲来,还在那里演惊魂未定,暗示想和薄衍琛快点结婚。
薄衍琛木然说道:“你说叶康国强了你的那天,是他亡妻的祭日,他一整天都陪着亡妻。”
江素洁心里一个咯噔,捶了捶头,“是我记错了吧,那天是几号?我太乱了,好害怕,记得不是那么清楚……”
江素洁还没反应过来,薄衍琛若是相信她,是绝对舍不得在她面前说到“叶康国”三个字。
薄衍琛冷冰冰看着她演戏,“叶家司机也招了。”
“阿俨,我这么做,都、都是因为我太爱你了,阿俨,我们错过了好多时间,我只是想快点跟你在一起啊!你爱的是我,对吧?我太着急了,你别怪我……”
江素洁越说越慌乱,扑上来紧紧抱住薄衍琛。
“我在你眼里,是不是像个傻子?”
薄衍琛苦笑,将她的手拉开。
江素洁楚楚可怜地问道:“你不要我了吗?”
“我没资格惩罚你,等江知夏醒来,她要如何,都可以。”
“阿俨,你心疼江知夏了?!”
“你的谎言,我的愚蠢,害了三个人。素洁,我们都要付出代价。”
“你想对我做什么?”江素洁以为薄衍琛想要对自己不利,忙说道:“阿俨,我是叶康国的女儿你真的吗?我是江知夏同父异母的妹妹,所以我们才会流一样的血!你不能动我!”
薄衍琛一怔,命保镖把江素洁带走,看押起来。
他站在空荡荡的病房,谎言被击破,迷茫又痛。
薄衍琛默默来到江知夏的病房,柏远冷冷道:“又来做什么?有时间还是多陪陪你的素洁吧。”
冷嘲热讽都入不了耳,薄衍琛说:“我会等她醒来,随她惩治。”
柏远嗤道:“稀罕。”
两个男人不再做口舌之争,请了顶级专家,来给江知夏治疗。
江知夏身上的伤慢慢好起来,头部的淤血也散了,什么时候醒来,还是不好说。
徐妈和护工轮流照顾她的身体,每天擦洗、按摩,免得肌肉退化。
大概是叶康国在天上保佑女儿,江知夏在三个月后,醒了过来。
她陷入了自闭,不说话也没表情了,不认得任何人,包括她恨极了的薄衍琛,木然接受外界给予的一切,做什么都是机械的。
徐妈每天都要抹泪,造孽啊!
心理专家也没用,江知夏陷入了另一个世界,很难唤醒。
柏远苦涩地想,这样也好,虽然行尸走肉,但终究是忘了那些惨痛,江知夏的世界没有叶康国,没有安安,也没了薄衍琛和江素洁。
没有爱,没有恨,没有讨厌,也没有光……
他们以为江知夏会一直这样,可是某天在疗养院的花园里晒太阳的时候,江知夏木木的眼眸再看到别人怀里抱着的婴孩时,有了情绪。
仿佛打开了一个开关,她忽的冲上去,抢人家的孩子,嘴里一个劲的喊着“安安”。
好不容易拉开,柏远急中生智买了个布娃娃过来,还挺有用,江知夏马上抱着不肯撒手,又是摸又是亲吻。
她温柔对布娃娃说:“安安,等你出了保温箱,妈妈就带你回家,家里有姥爷,他很慈祥的,咱们让姥爷给你取个大名,好不好?”
薄衍琛心如刀绞,他那个可怜的女儿,要是活到今天,能出保温箱了。
安安的尸首已经火化,小小的一瓶骨灰,他成天贴身带着,时时刻刻感受着,越来越严重的剜心之痛。
他都没有看清楚过安安长什么样,没有亲手抱过她。
他不配。
本以为江知夏找到了寄托,可是好景不长,她突然又恢复了更多神智,看清手里是个布娃娃,丢开后就嚷着要去找真正的安安。
徐妈和护工一时没拦住,江知夏就急速窜了出去,一路跑到疗养院大门口,头也不回往前跑。
她差点被马路上的车撞了,千钧一发的时候,薄衍琛将她推开。
“砰”的巨响,薄衍琛被撞飞,又重重跌到地上,滚了几圈,嘴里咳出血。
江知夏被推倒在一边,蓦地尖叫起来:“你去死!去死!你该死,活该,报应!”
她充满恨意、能将两人焚毁的眼神,比车撞出来的伤更痛。
可就是因为江知夏能这么喊出来,薄衍琛知道她没事,这才放心痛晕过去。
失去意识之前,他脑海中有个声音叫嚣着,给她吧,如果他的命还有价值,是因为那是她想要的!
薄衍琛没有生命危险,醒来后无视浑身的痛,第一句就是:“江知夏怎么样了?”
医生为难道:“几个专家会诊,给出的建议是……将叶小姐转到精神病院。关总,您也看到了,她已经有了明显精神病的症状,早点治疗早点康复吧。”
薄衍琛扯出一抹苦涩的笑,真是讽刺,江素洁装精神病,江知夏家破人亡后,真的得了精神病。
薄衍琛不想让江知夏待在精神病院,等自己伤好了,就带着她回了家,又请了这方面最好的专家,常驻家里。
治疗并不顺利,江知夏不肯吃药,被硬塞很痛苦,谁也看不下去。
可是不吃药就不会好,薄衍琛忍着心疼喂她,弄得伤痕累累,不是被咬就是被抓被挠。
柏远每天都去看江知夏,他分不清她是真的还是装的。
但愿是真的,起码没那么痛苦。
可江知夏的攻击性全给了薄衍琛一个人。
薄衍琛没想那么多,他说过的,随便江知夏发泄,不管她是不是真的有精神病。
不知道是不是药物起了作用,江知夏不再时刻都处于疯癫状态,薄衍琛不在她身边的时候,她看着宛如正常人。
夜晚,是薄衍琛最喜欢的时候。
因为江知夏的药里面有安眠成分,她会睡得很沉,眉眼柔和,身体也顺从不会抗拒,让他能好好抱在怀里感受温暖。
没人知道,薄衍琛最近每天都会做恶梦,梦到自己甩开江知夏的那一幕。
不同的是,梦中他仿佛分割成了两个自己,一个把她甩开,一个在这之后毫不犹豫跟着江知夏跳下去。
同生共死。
这晚,江知夏没有睡得很沉,半夜醒了过来,感觉到不同寻常的气息,自己被人抱在怀里。
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薄衍琛。
这样的他要是在以前,江知夏早就感动甜蜜得摸不着北了。
从前她想抱薄衍琛都要鼓起勇气,求而不得。
现在反过来只剩下恶心。
江知夏咬牙,将薄衍琛搂住自己的手给拿开,起身下床。
薄衍琛睡眠浅,她一动就察觉了,以为她是要去洗手间,他也就继续装睡。
心底闪过一丝暗喜,知夏没有反感他的碰触。
过了一会儿,空气中开始弥漫着一股酒精味……
薄衍琛怔了怔,打开眼睛,就看到江知夏将一瓶瓶红的白的酒,全都打开泼洒在房间。
这些是他放在玻璃柜里的藏酒。
不知道江知夏想做什么,可能是觉得好玩?
毕竟她现在神智不算清醒,突如其来的各种奇怪举动,也不奇怪了。
就算酒洒到身上,薄衍琛也还是继续装睡。
江知夏将一堆酒洒完,拿出个打火机,咔嚓点燃,丢到薄衍琛身上。
“你真恶心!去死吧!”
借着高浓度的酒精,火苗很快蔓延。
薄衍琛眼里闪过沉痛之色,她还是这么恨他啊……
快速用枕头将身上的火苗扑灭,跳下床拉住江知夏想要离开,可她不停挣扎,不肯出去还拖着他不让走。
显然是想同归于尽。
最后,薄衍琛不得不打晕江知夏,这才将她带出去,自己也被烧伤了。
火越来越大,佣人们被惊动,慌乱赶来灭火。
忙完已经是黎明,房间一片狼藉。
徐妈很快联系了施工队前来清理和重新装修。
薄衍琛吩咐将家里一切危险物品收好。
工人在清理的时候,从床铺下拖出个木箱,外面已经烧得焦黑变形,但因为厚实,里面的东西还没损毁。
这个房间算是薄衍琛和江知夏共同的卧室,只不过之前薄衍琛很少睡在这里,总是找借口在书房休息或者加班不回来,基本上是江知夏独有的。
这是江知夏的东西,自然是要请示薄衍琛。
江知夏还在昏睡,薄衍琛随意处理了下烧伤,就过来查看。
既然是她的东西,当然不能丢掉。
见工人要将残破的箱子砸开,他沉声说道:“小心里面的东西。”
碎木一点点被掰开,露出厚厚的一叠纸张。
“关总,这画的是你啊!”工头伸头,一拍大腿。
薄衍琛瞳孔一凝,迅速将那叠纸拿起来。
是他,全都是他的素描,冷凝的,沉思的,微笑的,睡着的……还有少年时略显青涩的模样。
落款是江知夏,和日期。
薄衍琛有些想哭,这是她爱他的证据,尤为珍贵。
“你们继续,还找到什么物品,再叫我。”
他如获至宝的抱着那叠纸,这些是他曾经不屑一顾的。
薄衍琛想起,有次他回家,看到江知夏坐在沙发上,臂弯里架着画板。
看到他,她马上将画板藏到身后,下一秒又拿出来,看得出是鼓起勇气,带着期待,问他:“你要看看吗?”
那时她就是在画他吧。
而他的回答是什么?
他当她是空气,一言不发,目不斜视进了书房……
很快,工人们又找到了一本厚厚的日记,打断薄衍琛的回忆。
薄衍琛如获至宝的看着,这些全都是江知夏爱他的证据,看得他心酸,心痛。
江知夏醒来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薄衍琛,不由露出厌烦憎恶的神色。
这个人为什么一直在她面前晃!
看到就止不住的烦躁、讨厌,很想要毁灭!
薄衍琛忍住苦涩,深吸一口气,这不算什么,如果这都受不了,怎么追回知夏?
这都是轻的,是他该受的。
将那些素描和日记本都摆放在江知夏面前,希望能唤醒她爱的记忆。
江知夏下意识看过去,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乱窜,要突破那层裹覆的膜,令她头痛欲裂起来。
江知夏咬着唇,手紧紧攥成拳,止不住的颤抖。
想起来了,她都想起来了。
被薄衍琛看到这些东西,简直就是在打她的脸。
他一定很得意吧?
拿着那些她曾经痴傻的证据来她面前炫耀!
以前薄衍琛要是能看一看她画的素描,她能喜悦得不知所措。
现在只有生气。
薄衍琛什么意思,是在提醒她以前她是多么卑微,是如何匍匐在他脚下乞怜吗?
江知夏越想越来火,蓦地伸手抢过那叠纸,狠狠撕扯着。
“不要!”
薄衍琛脸色骤然发白,他觉得江知夏撕的不是纸,而是他的心。
在她手上,他的心就像是纸,能轻易被撕碎。
白色的纸屑纷飞,更像是他红色的血肉被围剿。
薄衍琛抢救下了大部分素描,但也被揉搓得皱巴巴。
江知夏又去撕扯那本日记。
这本日记,记载着她是最疯狂的爱恋,每看一次都会心颤。
那些没有回应的无望日子,她就用这个来倾诉,来发泄,像个疯子一般自说自话。
这些东西没被火烧掉,还被薄衍琛看到,这么赤.裸裸的拿到她面前,简直是把她的脸皮揭下来丢到地上再踩上几脚。
看到这些,仿佛就看到那时候只顾着倒贴的自己,心底有暴躁的毁灭欲蔓延开来。
满目的苦恋,像个摇尾乞怜的哈巴狗,翻来覆去的爱啊痛啊求他看她一眼……
日记上自己亲笔写下的每个字化为了针,刺得她的眼和心都在发痛。
愚不可及!不堪入目!
江知夏眸色发红,无法忍受这种强烈的羞辱感,发了狂一般将厚厚的日记给撕烂。
一切发生得太快,薄衍琛反应过来的时候,手札已经变成碎纸片飞舞在周身,散落一地。
江知夏恶狠狠吼道:“不要再让我看到这种恶心的东西!我家弄成这样都是拜你所赐!你还要来恶心我!你滚啊!”
害死了她爸,害死了她的孩子,他怎么还有脸站在这里?
薄衍琛惊惶地去捡那些碎纸片,心头越发绞痛,江知夏那个深恶痛绝的眼神,一直浮现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他此刻才接受现实,江知夏是真的不在乎他了,是真的和过去的那个江知夏彻底决裂。
这些他视若珍宝的素描和日记,被她视为耻辱!
薄衍琛觉得自己的心跟着被撕碎了。
江知夏的日记他还没来得及全部看完,还远远不能倒背如流,现在碎成这样,怎么办?
这些无论如何都不能舍弃,都是她爱过他的证据。
叫了徐妈进来“安抚”江知夏,实则是将激动的她困住。
徐妈一直抱着江知夏哄着,江知夏无法冷脸对这个真心对她好的人,乖顺窝着。
薄衍琛狼狈地捡着碎片,一次次确定碎片没有遗漏,这才红着眼,带着碎片离开房间。
身后,江知夏痛恨的目光,如影随形,如芒在背。
薄衍琛失魂落魄,抱着一堆碎片和皱巴巴的画,躲进书房,吩咐徐妈送去需要的工具,就不吃不喝的待里面,进行修复。
他将碎纸片倒出来,慢慢地拼好,因为并不熟悉,重新拼凑,需要极大的耐心,也特别费劲。
江知夏的拒绝令他绝望又焦躁,但黏合这些爱的证据的时候,心就会莫名沉静下来。
薄衍琛花了三天时间,费了很多功夫,眼睛都熬红了,人也肉眼可见的憔悴。
徐妈叫人买来很多画框,送到书房,薄衍琛将画纸一个个裱好,挂在书房。
可惜那些素描没有一幅完好的,不是破裂的,就是皱巴巴的,怎么也抻不平整。
江素洁一直被关在地下室,几个月没见阳光,皮肤呈现病态的苍白。
从看守的保镖口中得知薄衍琛被患了精神病的江知夏间接和直接弄伤,不仅不怪她还继续照顾,江素洁觉得薄衍琛是不是也传染了江知夏的疯病。
薄衍琛无所谓让江素洁知道,她才能知道,其实是在告诉她,做好准备承受江知夏的报复。
在薄衍琛的纵容下,终于,给了江知夏机会,藏了水果刀在枕头下。
两个人离得那么近,她眼里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恨意倾泻而出,快速抽出刀子,寒光闪过。
“噗——!”
刀子刺入皮肉的声音,近在咫尺。
薄衍琛瞳孔骤缩,垂眸看向传来剧痛的胸口。
“你和江素洁给我爸和安安偿命,我再给你们偿命,好不好?说起来还是你们赚了。”
江知夏巧笑嫣然,说话间,又将刀身推入几分。
“知夏,不要这样……”
薄衍琛痛得眼前阵阵发黑,强撑着不闭眼,眸子死死盯着江知夏。
他的确很痛,前所未有的痛。
江知夏眼里明明白白要毁了他的恨意,像是火焰灼烧着他,烧得他痛苦不堪,从身到心仿佛都要被燃烧殆尽!
剧痛加上失血过多,使得薄衍琛脸色青白,嘴唇颤颤,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想说不值得。
她这么做,也是毁了她自己!
可是生命伴随着心口的鲜血汩汩的流走,他费尽全力,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陷入黑暗中。
江知夏笑着推开薄衍琛,擦掉脸上溅到的血迹,再穿好外套遮掩身上染红的衣服,打开抽屉拿出一把剪刀,跑了出去。
这段时间,她摸清了江素洁被关在地下室。
看守的保镖看到江知夏快速跑过来,没什么怀疑。
关总说了,这里江知夏来去自如,除了出大门,她哪里都能去。
之前她总是到处走,也不是没来过,还扒在小窗口好奇朝里面看过。
江知夏这次没有好奇地看看就走,而是直接命令保镖:“开门,我要进去。”
保镖不疑有它,要是拒绝惹恼了江知夏,自己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江素洁哭过喊过骂过,都没有引来薄衍琛,这扇门也一直没打开过。
被关了这么久不见天日,都要麻木了。
突然,铁门传来开门的声音,她心里一个咯噔,干涩的喉头不由吞咽了几下。
“江知夏,你终于来了。”江素洁起身,沙哑笑道:“你很得意吧?”
“想出去吗?”江知夏的手一直放在口袋里,攥着剪刀。
江素洁一愣,警惕道:“你会那么好心?”
“怎么说你也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江知夏慢慢走到她面前,低声笑道:“横着出去也是出去呀。”
说罢就抽出剪刀,直直捅向江素洁心口。
江素洁骇然,死死握住剪刀,嘴里拼命喊道:“救命啊!杀人了!”
保镖一惊,马上进来阻止,可是江知夏力大无穷,他们又不敢用力怕伤到她。
精神病发疯,捅死人,那人是死了也白死。
江知夏疯了似的用头狠狠撞向江素洁的额头,江素洁剧痛之下手上力气松了点,江知夏趁机用力将刀尖插进去。
“啊——!”江素洁惨叫,尖叫道:“江知夏,你杀了我,就永远别想知道安安的下落!”
“你说什么?!安安在哪?你连她的尸体也不放过?”
江知夏松开剪刀,揪住她的衣领,眼睛红得要滴血。餅餅付費獨家。
她坠楼醒来后确实是陷入了疯魔状态,薄衍琛撞车那次才慢慢清醒。
但不管是疯了还是清醒,对薄衍琛,江知夏都自由憎恶,仇恨,和不顾一切的毁灭欲。
无论薄衍琛是怎么想的,江知夏为了复仇继续装疯卖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就要杀死江素洁了,现在看来,只是捅死她,真的太简单了。
“你和薄衍琛一起下地狱吧!”
“不是……安安还……”
话还没说完,江知夏发了疯般抓起江素洁的头发,咚咚往后撞着墙,江素洁没几下就晕了过去。
终于,保镖制服了江知夏,而楼上也很快慌乱起来,被刺的薄衍琛被发现。
薄衍琛觉得身体轻飘飘的,心口也不痛了。
他低头看着紧张忙碌的医生,还有手术台上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男人。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
江知夏如愿以偿了。
刚想到“江知夏”,眼前画面一转,薄衍琛就从手术室,来到了警察局。
江知夏呆滞地坐在审讯室,面对警察的询问,她的回答永远是那一句话,翻来覆去的说。
“我杀了人,杀人偿命。”
这样的江知夏,令薄衍琛的心尖蓦地泛起痛意,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
怎么灵魂还会有痛觉?
想起江知夏决绝的眼,她是真的说到做到,豁出去报仇,然后安然接受死亡的审判。
一旁的律师掷地有声地辩解道:“她是精神病人,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我很正常,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你们去找专家来鉴定好了。”江知夏笑了,脸上满是期待,“马上让我死刑吧!我无话可说!”
薄衍琛脱口而出:“我不用你偿命!”
可是没人听得到。
“据调查,我的当事人因为丈夫关先生冷血无情的伤害自己父亲而导致早产,其后被关先生的情妇江素洁设计了丑闻,从而使得本就身体虚弱的父亲骤逝,早产的孩子又被江素洁给折腾到夭折……”
“短时间内的种种打击,让我当事人失去理智,她属于被激怒之下的冲动杀人。”
一直反复认罪的江知夏听到这里,像是猛然惊醒,否认道:“不是被激怒,也不是冲动杀人,我早就想好了,要杀了薄衍琛!他不来我也会去找他!我恨他!”
律师的冷汗冒了出来。
“你们也看到了,叶小姐精神有点不正常,我要申请精神鉴定……她之前就是精神病患者,根本就没好。”
江知夏再次否认:“我的精神很正常,我非常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不止薄衍琛,我还杀了江素洁!”
似乎还嫌不够劲爆,她继续火上浇油。
“你们知道吗?我在脑海里已经杀死他们千万遍!不是捅死也会用别的方法,我要让他们痛不欲生!”
“这位律师,你不要替我辩解了,我认罪,我杀了薄衍琛和江素洁!”
律师不停擦汗。
真是棘手,江知夏根本不配合他!
本来他很有自信,要是薄衍琛不死,他会靠着自己的巧舌如簧,取得薄衍琛的谅解。
上了法庭再一番操作,江知夏就是缓刑都有可能!
对得起自己的金字招牌,也对得起柏远花的高价。
可如今看来,他是没有赚这个钱的命了。
“我当事人精神真的不正常,必须做精神鉴定!”律师做着垂死挣扎,“她产后抑郁也是很明显的……”
两位警察面面相觑,说道:“先收监吧。”
江知夏顺从地被女警察带走。
“要是关总没死,就有回旋余地。可我看悬啊,伤得那么严重。”
警察们低声说着。
薄衍琛心痛难抑,江知夏是一心求死吗?
明明她才是受害人啊!
江知夏不能死,他想她活着,她得活着……
所以他不能死!
薄衍琛心里只有一个执念,他不能死!
死了就不能保住江知夏了!
这个强烈的念头冒出,他就被一个漩涡给吸入,什么都不知道了。
手术室。
就在医生们累得大汗淋漓,即将停手的时候,心电仪重新有了波动。
“心跳恢复了!”
“好了,没事了……”
“还不能松懈!快送入重症监护室,度过危险期才算!”
警察局,暂时关押犯罪嫌疑人的房间。
江知夏进去后,等女警走开,屋里几个女人就围了过来。
“你是犯了什么事进来的啊?”
“看你年纪轻轻,漂漂亮亮的,真不像会作恶的人……”
“你家有钱吗?能不能捞你出去?”
江知夏一个个的回答着她们的问题。
“我杀了我的丈夫和他的姘头。”
“我当然没有作恶,我是做我该做的。”
“我没有家了,所以我根本就没想出去。”
几个女人都呆滞住了,看不出瘦瘦弱弱的,居然是个狠角色。
江知夏走到一边坐下,闭上眼,摆明不想被人打扰。
也没人敢打扰她了。
不知过了多久,审讯江知夏的警察快步走来。
“江知夏,关先生被抢救过来了,那把刀只差半厘米就刺入心脏。但他还没脱离危险期……不过那么严重都挺住了,出ICU是迟早的,你……”
江知夏倏然转眼,不可置信的看向那人。
“你说什么?薄衍琛没死?怎么可能……”
她开始剧烈颤抖,红着眼低头,瞪着自己的双手,怎么这么没用,就差半厘米?
“为什么——?!”江知夏疯了似的哀嚎:“薄衍琛你该死!啊啊啊……”
警察不由心惊,他只是觉得这个女人可怜,并不想她被重判。
其实对江知夏来说,薄衍琛还活着,并不是个好消息!
屋里几个女人吓到了,不自觉缩到一起,朝着警察喊道:“给我们换个房间吧!”
他忙打开门,让其他同事带她们去了别处。
“叶小姐,你冷静点!”
“我怎么冷静……我这么没用……”
江知夏揪着头发,暴躁混乱。
薄衍琛没死,她却再也没机会了!
一想到这里她就万分的不甘!
“砰砰砰”……
江知夏向后,不停用后脑勺撞着墙。
“叶小姐,请你爱惜自己,不要自残!”警察伸出手去护着。
手刚贴上她的后脑勺,就感觉腰间有什么被扯走。
江知夏有些笨拙地举着手枪,抵在自己的太阳穴,手指扣上开关。
“我没用,让我死……”
“你别乱来!”
警察胆战心惊,自己实在是大意。
这番动静引得周围好几个警察纷纷赶来。
“叶小姐,你不要一错再错!”
“关总没死,你不会被判死刑的!”
“这事还能转圜!你表现好点,争取早点出狱,重新做人!”
江知夏不懂,结束自己的生命,也是错吗?
不过“关总没死”,确实拉住了她寻死的步伐。
她不在乎被判死刑,更不在乎什么早点出狱,重新做人……
这辈子她过够了,她等不及不知道多少年后出来找薄衍琛报仇,只想马上拉着他同归于尽!
柏远在江知夏被收监后,赶往医院。
眼看着薄衍琛两次和死神擦肩,不是没触动的,薄衍琛手术的时候,他也很担心,焦急。
撇开薄衍琛轻信江素洁所做的蠢事,柏远并不想失去这个朋友。
可是,迟来的忏悔,有什么用?
薄衍琛就算以死谢罪,叶康国和安安也活不过来了。
等到薄衍琛被转入ICU,柏远接到律师的电话,知道他最怕的事情,发生了。
找再好的律师也没用,江知夏已经没了活下去的意愿,追随爸爸和女儿而去。
在保镖联系柏远的时候,他就先一步安排好,将薄衍琛被刺的事情压下去,还没有惊动媒体。
刚来到警察局门口,就看到江知夏清瘦的身影出现了。
“知夏,你……”
柏远正纳闷她怎么会出来,待看清她拿了把枪,顿时目眦欲裂。
江知夏哭道:“柏远,薄衍琛没死!我好没用啊!”
“所以呢?你这是打算去哪里?”
“我要去弥补我的错!用刀杀不死薄衍琛,我就用枪!”
“你以为你能走多远?你以为你还能靠近薄衍琛吗?”柏远无情地打击。
“你也觉得我没用,对不对?”江知夏尖声嘶喊,“你让开!不要管我!”
柏远不仅没有让开,还越走越近。
江知夏一惊,把枪口指向他。
“别过来!”
“知夏,你不能靠近薄衍琛,我能。”柏远敛起惯常的不羁,神情是不容质疑的认真,“我替你,杀死他。”
江知夏睁大眼,他在警察面前说这个,是不是疯了?
“不要,我不要你……你别这样……”
别开玩笑,别跟着我一起疯!
这只是我一个人的事!
那几个跟江知夏保持着一定距离的警察闻言,其中一个眼珠微闪,说道:“如果关先生有什么不测,那我们就算在你身上了。”
“好。”柏远笑了,毫不在意。
“为什么连你也要逼我?!”江知夏拿枪的手颤动越来越厉害,倏地她又收回胳膊,把枪瞄准自己的头。
柏远迅速扑过来,眼疾手快的将她的手腕一转。
枪掉到地上。
他将江知夏锁在怀里,深深的松了口气,骂道:“傻瓜!”
江知夏大哭起来,她是傻啊,傻得爱上薄衍琛,傻得没了自己,傻得连报仇都没做到!
一切悲剧始于她对薄衍琛的卑微和渴求!
柏远身为关家的话事人,跟警察局长谈了一番,想要在上庭之前,破例让江知夏不要待在拘留所。
“很多人都看到了,她想自杀,明显心理出了问题。关总醒来绝对不会可能告她,反而要是知道她在这里受罪,会很生气……一切都等关总醒来再说吧。”
就这样,江知夏没有再回到监房,被柏远接走。
“柏远,我要去看他……”
柏远没多说什么,江知夏想去,那就去看看吧。
重症监护室。
有个护士正在聚精会神监控着连接着生命的仪器。
看到他们进来,忙说:“关总还没脱离危险,不能探视!”
“我们不进去,就在这里看看。”柏远笑得和煦。
江知夏透过玻璃窗,看到薄衍琛奄奄一息地躺在那里,胸膛几乎看不到起伏。
要不是心电仪还有曲线,会以为那是具尸体。
她死死盯着,恨不得用眼神射穿玻璃,化为利刃,再在他心上补一刀。言姐姐整理
薄衍琛,你怎么命这么大呢?
柏远深深看着江知夏恨意分明的侧脸,甚至看到她瞳孔的震颤。
他握住她瘦削的肩头,俯身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他命不该绝,是老天给你留的一丝生机。”
江知夏空洞的眼眸漫过晦暗苦涩。
所谓的生机,就是薄衍琛死不了,所以她也不用死吗?
她从不需要这样的“生机”!
像是感应到什么,心电仪平缓的滴滴声忽的变得尖锐!
护士一惊,忙呼叫医生过来。
江知夏眼睛却爆发出亮光,薄衍琛是要死了吗?
柏远皱眉,他最不想的就是那双眼,在得知薄衍琛要死的时候,才焕发生机!
经过一番抢救,薄衍琛的情况稳定下来。
在场所有人包括柏远都松了口气。
唯独江知夏,恨意钻心。
之后,薄衍琛身体再也没有反复,渐渐转好。
江知夏恨得钻心,却无奈,都怪自己力气小了,没能一次刺穿薄衍琛的心脏。
她无力道:“柏远,我爸还没下葬,趁着现在有时间,我要去办了。”
叶康国的骨灰一直寄存在那里,是时候入土为安了。
但江知夏知道叶康国不可能安宁的,他是带着不甘和愤怒走的,化成灰了还会薄衍琛和江素洁联手砸到地上,怎么可能安宁?
在去墓园的路上,江知夏一直很沉默,眼睛红彤彤的。
柏远第一次觉得自己嘴笨,居然想不出什么能安慰的,感觉说什么都词穷,都无能为力。
江知夏再次拿到爸爸的骨灰罐,轻飘飘又很沉,仿佛要花光毕生的力气。
不该是这样的,就算有这一天,也不该这么早的……
都是她一厢情愿的爱上不该爱的男人而造的孽!
可是为什么要报应在爸爸身上!
把脸贴在罐子上,江知夏觉得很累,很苦。
“爸爸说墓碑上的遗像一定要是自己小鲜肉时期的样子,不能是现在糟老头的样子,这样才跟妈妈般配。”
柏远轻笑道:“很帅,帅得我甘拜下风。”
下葬时本该凝重肃穆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轻松起来。
叶家祖坟的守墓人是旁支的一位孤寡老人,一身黑色衣裤,灰白的发,充满沟壑的面庞瘦削而沧桑。
江知夏小时候第一次来这里,见到的守墓人就是这位老人。
不知道他老人家到底多少岁了,现如今看上去,身体依旧硬朗。
她朝踱步过来的老人喊道:“行爷爷。”
叶行没什么表情,点点头,接过江知夏手中的照片嵌在墓碑上,然后将合葬墓穴的石板打开。
坑里的金布上摆着一个盖着红布的大骨灰盒,其上雕刻着精致华丽的花纹,还镶了玉石的檀木骨灰盒。
周围还放着两三件陪葬用品,其中就有她小时候最心爱的芭比娃娃……
叶行弯下身,沉默着将檀木骨灰盒搬了上来,打开密封的盒盖,里面是放置得齐整的灰白的骨灰。
打开叶康国的骨灰盒,因为有常年服药的习惯,他的骨灰带着点绿色。
江知夏笑了,轻轻说道:“妈妈,爸爸来了,爸爸来履行他的承诺了。”
她把爸爸的骨灰倒入檀木盒子,一边拨动一边像吟诗般念着,“我中有你,你中有我。我与你,生同衾,死同穴……”
两种颜色的骨灰在她的指间慢慢混到一起,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什么能让他们分离。
叶康国对发妻深情至此,就死后连骨灰也要放到一个盒子里。
毋庸置疑,这样的感情弥足珍贵。可是真正得到的人,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如果要江知夏来回答,那她会斩钉截铁的说,是不幸。
她从来都是这么认为,深情专一到不可自拔,于活着的人,于失去的人,是不幸。
从小,她就把爸爸的孤寂看在眼里,光是看着,都尝到了苦味。
柏远的目光一直定定的凝视着江知夏。
生同衾,死同穴……他波澜不惊的心湖泛起丝丝涟漪。
叶康国对发妻的感情,是出了名的深。
不仅没有再娶,也没有任何花边新闻传出来过。
只要稍微调查下就会知道,江素洁是信口雌黄。
可薄衍琛没有,柏远也没有“多事”,那个时候他对江知夏也就比陌生人熟悉一点。
如今,薄衍琛后悔了,柏远也被自己曾经的冷眼旁观所折磨。
柏远安慰道:“你的爸妈已经重逢了,他们现在一定很幸福。”
江知夏笑着点头,一定。
她曾经天真地以为,她比爸爸和妈妈幸运,她心爱的男人还好好活着,只要时间够长,那份珍贵的感情她总能得到。
即便一直这么淡漠地相处下去,也算是朝夕相伴了一辈子。
回忆到这里,江知夏的眼中闪过对自己的厌弃。
她终究还是没有妈妈的好运。
飞蛾扑火一厢情愿的爱情,死的怎么不是她?
最该死的,只有她啊!
叶行将檀木盒重新安放到墓坑,然后再覆盖上红布,并从口袋里掏出玉佩和铜钱摆在上面,盖上石板封上墓坑。
人化作灰烬被埋在暗无天日的墓坑,一定会很舒服吧,那里一丝光都透不进去,只有黑色,什么都看不见,灰色也就没有了。
江知夏弯起唇角,很快,她也会来这里,永远陪伴在他们身边……
哦,还是不了吧。她这种不孝女,就别来打扰爸妈了。
这个莫名的笑令柏远瞳孔重重的放大,只觉得一阵心烦意乱,手一伸将江知夏冰凉的手纳入掌中,紧紧握住。
手上传来的疼痛令江知夏蓦地清醒过来,感觉脑仁隐隐作痛,她顺势将额头抵在柏远上臂,目不转睛看着墓碑上爸妈的照片。
因为爱情,所以他们还是年轻的模样。
下辈子,你们还做夫妻,至于孩子,就不要是我了,我这个没用的女儿……
薄衍琛醒来的时候,是第五天。
他嘴里呢喃着“知夏、知夏……”,直到柏远换好防护服,进来看他。
薄衍琛眼睛直愣愣看着他,问道:“知夏……怎么样了?”
柏远皱眉,低声说着,“还能怎么样?在拘留所里,一个劲儿的求死,还抢了警察的配枪,差点自杀。”
话才说完,心电仪又开始发出刺耳的声音。
一旁的医生忙说:“关总您不要激动!”
柏远吓了一跳,就听到薄衍琛喘息着开口:“不是江知夏的错……”
他想起自己之前看到的画面,脸色因为心头的绞痛而泛白。
那不是错觉,是真的死过一次,灵魂出窍看到江知夏。
她不停的认罪,一心求死,知道自己没死,一定很失望吧?
可他这次不能如她所愿去死,因为他不想她死。
薄衍琛动了动,浑身无力,第一次尝到虚弱的滋味。
这是他活该,是他应得的惩罚,他毫无怨恨。
但还是希望快点好起来,让江知夏早点出拘留所,不再受苦。
他是绝对不可能让她坐牢的。
昏迷的这几天,薄衍琛其实做了很多梦,几乎都是回忆,从第一次遇到江知夏开始。
他一直不屑一顾,她锲而不舍追在身后,被他求婚的喜极而泣,还有两人之间混乱的第一次。
就那一次,江知夏怀孕了,她很多次胎动,都期待着他肯摸一摸。
薄衍琛一直没有伸出手。
梦里,他挣扎着想要去摸摸,可是他们之间仿佛有一堵看不见的膜,阻挡着他碰触。
太多太多对江知夏的坏,可是在这些画面中,有很多关于江知夏的一举一动,被放大,被清晰存在脑海。
那些是他心动但强行压制的点滴,因江素洁的挑拨而看不清。
现在真相大白,很多东西仿佛犹如雾气被拨开。
薄衍琛终于知道,为什么他那么痛心?
快被江知夏杀死,第一个想到的也是她不能因此出事。
你想要的,我都给你,但,必须以你的平安喜乐为前提。
病房。
江素洁的刀伤没有薄衍琛严重,就是多了个轻微脑震荡。
她在病房醒来,不顾伤口痛,蹒跚着扑到窗口,贪婪吸食着外面的阳光。
等到身体缓过来,江素洁想趁机逃离,当然没走成,保镖还是看得很紧。
她跟护士拐弯抹角的打听,得知薄衍琛也被江知夏刺伤了,比自己严重得多,情况凶险万分,只要刀子再千进半厘米,他就真的死了。
这下薄衍琛不会再忍了吧!
江知夏也是装疯卖傻,薄衍琛可是最讨厌被欺骗。
可是江素洁怎么也没想到,就算两次差点死了,薄衍琛都没有追责。
薄衍琛意识清醒,第一个问的就是江知夏怎么样了。
柏远说在家里,没在拘留所,他紧张的神色才松弛了些。
欠了江知夏两条命,这辈子都还不起。
身体上痛了,心里的痛就没那么多。
等到身体勉强能出院,薄衍琛就回了家,而江素洁也跟着一起回到了暗无天日的地下室。
江素洁不甘心,拼命叫骂:“都是装疯卖傻,江知夏还伤了你两次,你怎么无所谓?薄衍琛,你是不是被江知夏下了降头?”
薄衍琛完全不想跟她说话,自从确认了自己真正的心意,他连看都不想多看江素洁一眼。
但江素洁必须为她的谎言付出代价。
只是皮肉伤怎么够呢?
看着薄衍琛当自己是透明的,接下来还不足的要遭受怎样的折磨,就算只是继续关在这里,江素洁也受不了了。
她终于翻开自己最大的筹码:“薄衍琛,你和江知夏的女儿还活着!”
薄衍琛猛地转身,原谅他首先想到的是修复和江知夏的关系,而不是为安安可能还活着欣喜。
如果他和她的孩子真的活着,意味着两人僵硬的关系会出现转机!
薄衍琛来到江知夏的房间,半个多月没见,自己不在她身边,她的气色很不错,甚至还圆润了些。
江知夏厌恶道:“你来干什么?抓我去警察局吗?”
她可不会自暴自弃的绝食,只要有机会,她还会继续杀死薄衍琛。
好好吃饭,把力气提上来就好了。
可惜上次就是差了一点点,要是力气再大点,薄衍琛和江素洁早就下地狱了!
“去警察局之前,先去民政局吧,我就算是死,也不想背着你老婆的身份死去。”
江知夏看他的眼里有火,说出来的话带着冰,灼烧着他的身体,冻结着薄衍琛的五脏六腑。
薄衍琛艰难地开口:“我不想你死,不想你坐牢。”
他回答着江知夏的问题,将迟来的爱恋吞下去。
因为注定得不到想要的回应。
但离婚……休想!
“我要你以我妻子的身份,活着。”
就算有名无实,他薄衍琛也要跟江知夏捆绑到死!
江知夏恶心得想吐,几步上前,掏出口袋里时刻装着的一把餐刀。
被身边的柏远眼疾手快拦住。
“你放开我!”江知夏冲着柏远大喊,声音带着罕有的尖利。
薄衍琛不死就算了,还要用这种方法恶心她一辈子!
“知夏你冷静点!”柏远抱着她挣扎不止的身体,“薄衍琛,你不要出现在她面前了,你也不想她有事吧!”
薄衍琛身形晃了晃,他知道江知夏恨他,但也自信恨和爱是正反面。
可现在他骗不了自己了,她对他是纯粹的恨得不他去死的恨。
如果那次他彻底死去,她还没这么恨吧?
“你要怎么样才肯原谅我?”
江知夏僵在柏远的怀里,尖叫道:“让我爸爸和安安活过来!你做得到吗?”
“薄衍琛你为什么要活过来?你死了我就可以见到他们!哦,你没死我还是可以见到他们,但我要怎么跟他们交代?为什么该死的没死?为什么?”
这话写话仿佛是看不见的利刃,字字伤人于无形。
薄衍琛深深被刺痛,无数看不见的伤口稍微一碰都痛不可抑,偏偏还无可反驳。
“江知夏,我现在不想死,因为我还想看着安安长大。”
“你说什么?”
江知夏挣扎不休的身子一僵。
“江素洁说,安安还活着!那天我也没有跟她一起回医院,并没有亲眼看到安安夭折,她不可能拿这个骗我!”
因为太容易戳穿。
江知夏感觉心脏突然提速,窜到了嗓子眼。
她哑声追问:“什么意思?”
薄衍琛在一片漆黑中看到一丝光亮,无论如何都要抓住。
就算是骗,他也会继续将这个谎言继续到底。
哪怕是找个假的孩子骗江知夏,让她有活下去的欲望!
“江素洁说,安安还活着!”
江知夏身体开始克制不住地颤抖,这个冲击太大了。
她倏地揪住柏远的衣襟,颤声开口:“柏远,我的孩子没死!你信吗?”
“信。”柏远笃定点点头,“她用这个骗你,岂不是很容易被拆穿。”
就算是假的,他也大可以变成真的,弄个小女婴来,再做个假的亲子鉴定。
只要江知夏恢复求生欲就好。
江知夏迫不及待,迈开腿狂奔向地下室。
地下室。
江素洁好整以暇的等着江知夏。
庆幸自己留了一丝后路,现在轮到江知夏来求她了。
看到柏远步步紧跟,深邃的眼半秒都没看向自己;薄衍琛瞥过来的眼神带着刻骨的厌恶,看江知夏的时候却温柔在意。
她眼中闪过不甘,兜了一圈,得到这些的还是江知夏!
如今江素洁和江知夏的境遇掉转了,江知夏被两个男人在乎着,而她得先逃出去再说。
“安安没死,尸体不过是我买来的死婴。你们也没有求证,就信了,安安就被我藏了起来。”
“安安在哪里?”江知夏扑过来,抓着她的肩膀,一字一顿道:“你要是敢骗我,我一定杀了你!”
“我发誓,是真的,不是骗你。”江素洁笑了,还好当初留了一手。
“你有什么条件?”
柏远和薄衍琛异口同声。
江素洁咬牙,“我要一笔钱,离开这里!等我到了安全的地方,自然告诉你们孩子藏在哪里。”
“我知道你们做得到,反正孩子的下落只有我知道,早点让我如愿,早点找到孩子。”
江知夏马上央求柏远。
“柏远,你帮帮我!”
完全没有指望薄衍琛。
薄衍琛心里不由堵得慌,江知夏爱了自己那么久,才短短几天就这么依赖柏远,排斥他。
但今日这局面都是他眼瞎造成的,看错信错江素洁,他没有资格和立场指责江知夏亲近柏远。
只能寄希望于安安真的活着,找回来,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三口。
“好,我答应你。”薄衍琛承诺,但又沉声补充道:“如果你敢骗我们,我有的是方法让你比现在痛苦一万倍。”
江素洁一僵,点点头。
她拿了钱,说要走得足够远才会说出孩子的下落。
“柏远,我不想坐牢了,我要找回安安,好好抚养他……我不要坐牢,你帮帮我!”
江知夏知道这件事求薄衍琛更有用,可她没有信心薄衍琛会放过她。
尽管他表现出来的是,也想找回安安,而快速地满足了江素洁的要求。
以前薄衍琛多爱江素洁,她都看在眼里,这次也说不定是余情未了。
而他多厌恶她,江知夏也记忆犹新。
所以她从没想过找薄衍琛求情。
柏远点点头,“知夏,我一定帮你,放心。”
不坐牢没那么难操作,他最担心的是江知夏希望落空。
安安是早产,就被江素洁给送到不知哪里,有被好好照顾吗?身体还好吗?会不会是江素洁狗急跳墙胡诌的?
如果真是那样,柏远怕江知夏受的打击会翻倍。
薄衍琛跟柏远互看不顺眼,唯独在不想要江知夏坐牢,和万一安安没了,就弄个假孩子来蒙混过关,这两点上是达成默契的。
因为受害者不追究,嫌犯作案动机情有可原,兼之精神状况有些问题,最终江知夏被处以有期徒刑五年,缓刑三年。
缓刑就意味着三年内不犯事,就不用坐牢。
这便是最好的结果。
江素洁离开了,江知夏又焦急地等待了两天两夜,吃不好睡不好,眼瞅着好不容易养出来那点肉,以肉眼可见的消瘦下去。
江素洁一路上戴着口罩,提心吊胆更做贼似的,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到了大洋彼岸的M国,又兜兜转转,火车转巴士,在一个乡村落脚。
觉得自己走得够远,藏得够隐秘了,江素洁拨通江知夏的电话。
江知夏等这个电话等得望眼欲穿。
“喂,江素洁,你得到你想要的了,快告诉我……”
江素洁听着她带着哭腔的声音,嘴角泛起一抹丑陋的狞笑。
不甘在“逃亡”的过程中被放大。
真没想到,短短几个月时间,她就如同丧家之犬出了国,难以翻身。
而江知夏被薄衍琛和柏远捧着宠爱。
“你的安安那时候确实还活着,她身体确实虚弱,却没有先天不足。但我没有藏起她,你觉得我是有空给你养孩子的人吗?”
江知夏正屏息静气地等着,闻言瞬间僵滞。
“你骗我?
“我没骗你,我从没说过我带着那个孩子,我只能告诉你,我把孩子给什么人了。”
“你把孩子给了谁?”
“大概是给了人贩子吧。”
江素洁轻描淡写。
江知夏眼前一黑差点晕倒。
“在哪?人贩子在哪?”
柏远和薄衍琛一惊,人贩子?!
“那天我看到个女人鬼鬼祟祟在新生儿监护室附近转悠,估计是想偷孩子。我就装作粗心,不到两分钟……你的孩子果然不见了。”
“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么多了,你再去查当时的监控,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江素洁挂断电话,她可真没说一个字的谎,但也足够让江知夏崩溃吧。
不过嘛,虽然那孩子生死未卜,想找犹如大海捞针,但江知夏有了两个极品男人的在意,孩子死了也没什么吧。
然而医院的监控隔了这么久,早就被覆盖了。
江知夏慌乱地想打过去问问江素洁那个女人有什么特征,电话已经打不通。
“怎么办?我找不到江素洁了!”
她仓皇无措,泪流满面,像个迷路的孩子,抓着柏远的手臂。
薄衍琛抬手想将江知夏搂入怀中安抚,硬生生忍住,说道:“你两天没合眼了,去睡一觉,我保证你醒来,江素洁就在你面前。”
江素洁自以为藏到荒僻的乡村,就找不到她吗?
太天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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