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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柔凌辞寒小说免费

舒柔凌辞寒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一世,秦宴死在了我为他冲喜的那夜。他生前,我恨他囚我于深苑,拆我与太子的姻缘。更恨他罗织罪名,害我全家。可原来——救我性命,许我白首的人是他。忍辱负重,护我全族的人也是他。而他却死了。黄泉路冷,我为他放了一把火。火海翻涌,我躺入他的棺中:秦宴,今夜你我成婚。此棺虽小,共枕足矣。……再睁眼,我重生回到了七年前。床侧的俊美少年正姿态懒散地垂眸,冷冷凝视我:投怀送抱、自荐枕席这种事,苏小姐是什么时候开窍的?

主角:舒柔凌辞寒   更新:2022-11-15 19:4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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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舒柔凌辞寒的其他类型小说《舒柔凌辞寒小说免费》,由网络作家“舒柔凌辞寒”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一世,秦宴死在了我为他冲喜的那夜。他生前,我恨他囚我于深苑,拆我与太子的姻缘。更恨他罗织罪名,害我全家。可原来——救我性命,许我白首的人是他。忍辱负重,护我全族的人也是他。而他却死了。黄泉路冷,我为他放了一把火。火海翻涌,我躺入他的棺中:秦宴,今夜你我成婚。此棺虽小,共枕足矣。……再睁眼,我重生回到了七年前。床侧的俊美少年正姿态懒散地垂眸,冷冷凝视我:投怀送抱、自荐枕席这种事,苏小姐是什么时候开窍的?

《舒柔凌辞寒小说免费》精彩片段

偏僻破落的院子里,舒柔怔愣地听着外面铺天盖地的鞭炮声。两个月前,她不顾所有人的劝阻,执意嫁给凌辞寒,却在第二日被他扔到这里,半步不得离开。


她向来不会忤逆他的话,也是真的有些伤心,此时,却顾不得这些了。


忍着左腿发出的阵阵遂痛,舒柔踉踉跄跄的跑了出去。


前厅,舒柔一眼便看见了一身黑色西服,俊逸无双的凌辞寒。


“送入洞房!”


声落,礼成。


舒柔的脸上惨白,手紧紧的扶着墙壁勉强站稳,目光却始终落在那一双人身上。


她的丈夫,娶了她此生最痛恨的人为妾。


舒婉,她同父异母的妹妹,从小到大什么都要和她争的,现在,就连她的丈夫也不放过。


凌辞寒牵着一身白纱的舒婉转身离开之际,一阵穿堂风不经意间挽起舒婉遮脸的轻纱。


众人一阵唏嘘,舒婉的脸上也染上几分无措。凌辞寒淡然一笑,随手解落她脸上半掩的白纱,俯首,在她红艳的唇上落下一吻。


将美人紧锁怀中,凌辞寒无所谓的朝众人道:“抱歉,让大家见笑了。”


满堂喝彩,都道才子佳人,天生一对。


舒柔的脸上血色尽失,紧握的拳头,指甲深深插入血肉中,疼痛至麻木。


凌辞寒抱起舒婉,大步朝新房走去。没几步,舒婉忽地望向舒柔所在的方向,轻声叫道:“姐姐……”


男人身体蓦然一僵,豁然转身,正对上舒柔悲凉的双眸,他脸色一变,“舒柔,谁让你出来的?滚回去!”


众人面面相觑。


舒婉挣扎落地,盈步走到舒柔面前,执起她的手,巧笑道:“姐姐,今日我和辞寒大婚,日后我们姐妹俩,就能一起照顾他了。”


舒柔抽回手,目光从始至终都只落在一人身上。


“你一定要这样做吗?”


直到这时,众人总算了解,原来这人就是凌家少爷的原配妻子——舒家大小姐,凌家的少奶奶。


据说凌家公子与舒家大小姐自小青梅竹马,郎情妾意,两家长辈为他们订了姻亲,这本应成为一段佳话,怎料凌家中途遭逢大劫,家道中落,舒家大小姐嫌贫爱富,在凌家公子落难之际,落井下石,并单方面要求解除婚约。


凌家公子痴情,卑微的跪在舒家大门前整整两天两夜,却始终挽回不了女儿心,最终因为舒柔一封绝情信,而断了痴念。


凌辞寒一场大病后,独自一人离开衡川,所有人都以为凌家已经彻底陨落,两年后,凌辞寒却回来了,并且一跃成为衡川的掌权人。


如今在衡川,凌家一家独大,谁见了都不免要放下姿态,仔细讨好。


“我的事,你有什么资格过问?”凌辞寒眯起双眸,眉目间的气息冷然,“我说过不准你踏出房门半步,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


“来人,把太太压下,仗打二十。”


舒婉眼波微转,假装担忧想要劝说,却被凌辞寒一下堵了话。“任何人不准求情,否则一起处罚。”


众人一粟,纷纷闭了嘴。


“舒柔认罚,只是……”舒柔被下人按在地上,抬头,仰望面前居高临下的男人,道:“不要是她好不好,任何人都可以,不要是她好吗?”


舒婉掩面哭泣,“姐姐,妹妹与辞寒是真心相爱,你为什么要狠心拆散,是不是妹妹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


凌辞寒盯着舒柔,俊脸无波,“打!”


一下接下的顿痛从背部蔓延,有那么一刻,舒柔觉得全身的骨头都要粉碎了。


舒柔咬牙强忍,低声道:“别碰……她……求你……”


舒婉的娘害死了她的娘,而舒婉抢了所有本属于她的一切,甚至雇人打断她的左腿,这一桩桩一件件,让她如何释怀,如何不恨?


“活该,落井下石的小人,当年抛弃凌少爷后,还想攀高枝嫁给莫少爷,哼,现在都是报应!”


“就是就是,真是报应。”


围观的人交耳闲谈,声音不大,却足以落入凌辞寒和舒柔的耳中。


凌辞寒的脸色不变,眸中却逐渐拢起万千汹涌,冷意十足。


舒柔的脸上血色全无,惨然一笑。


明明是她跪在雪地里,求莫少枫保住凌辞寒的命,是她为了见凌辞寒,因此被舒婉废了左腿,也是她让小青卖掉了所有值钱的首饰,想方设法送他离开……


她还曾写信言心志:舒柔此生,非辞寒不嫁,静待君娶。


只因她坚信,他曾经给予自己的承诺——


他说:舒柔,我会守护你,永远。


棍子打得一下比一下重,一股腥甜溢上喉咙,舒柔强咽了下去,目光模糊地落在凌辞寒身上。


永远,永远有多远呢?


才不过数载,他便将别的女人护在身后了。


还是,她最恨之入骨的女人……



仗打过后,舒柔彻底晕过去了。


凌辞寒冷眼看着,只挥手让人将她扔回偏院里。眼看少爷对这位少奶奶都不上心,下人们也便跟着轻怠了去,两人随意拽着舒柔的手往外拖。


鲜艳的血色蔓延出一条血路,渗人的很。


偏院里,伺候舒柔的丫鬟小青抱着昏迷的舒柔,哭得几乎晕厥。


“小姐别怕,小青这就去找医生来,别怕……”


小青抹着眼泪,将舒柔安置好,便跑出去四处求人去找医生,可是一个不受宠的少奶奶,凌家的佣人又有谁会理睬……


……


舒柔醒来时,已是第二日的正午,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舒柔在床上怔愣了半刻,忽地回神,挣扎起身。


小青见了,忙道:“小姐,您醒了,哎,小姐不能动,您背上的伤太重了,要好生休息……”


舒柔顾不得身上拆骨般的疼痛,只白着一张脸颤抖问道。


“他呢?他碰那个女人了吗?”


小青的脸色不豫,小心翼翼的道:“小姐,咱别管他们了好不好,好好把身体养好才是最重要的。”


“不!”舒柔掀开被子,挣扎下床,“我要去找凌辞寒,带我去见他。”


小青瞬间红了眼,“小姐……”


“小青。”舒柔含泪看着小青,近乎哀求的道:“最后一次,就让我任性这最后一次,带我去吧。”


小青闭了闭眼睛,眼泪刷刷的滚下,“小姐,您不用去了,姑爷他,他昨夜整晚都宿在二小姐那里,早上才从二小姐房中出来……”


舒柔的神情一顿,如坠冰冢,她只觉得身上阵阵发寒。


“你是说,他们……”舒柔惨白一笑,“他还是碰她了。”


小青不忍惹她伤心,却也不想欺瞒于她,“是。”


舒柔气急攻心,一直压着的一口血终是吐了出来,她紧紧的闭着眼睛,眼泪自眼角无声的滑落。


小青大惊,“小姐!”


“阿柔。”正当小青惊恐无措之际,有人自屋外走了进来。


人影渐近,莫少枫温润俊美的容颜映入眼帘,小青仿佛瞬间找到了主心骨,哭着道:“莫少爷,您总算来了,快救救小姐吧。”


莫少枫的视线紧紧的锁在舒柔身上,眉心紧拢,声音微哑,“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我没事。”舒柔拿手绢轻轻拭去嘴角的血迹,虚弱道:“你怎么来了?”


莫少枫还没开口,小青便哭着道:“小姐,是小青把莫少爷唤来的,昨日你伤势过重,一直昏迷不醒,我四处找人,让他们帮忙找医生,可,可……就连老爷他也不愿帮忙,小青只能求助莫少爷了,对不起,小姐,是小青没用。”


舒柔愣了愣,随后伸手,拭去小青脸上的泪痕,淡声道:“不,是我没用,还连累你跟着我一块受苦,爹那里,以后也别去找他了,他已把我从族谱上除名,也就没有义务再照顾我什么。”


“是,小青知道了。”


小青低声应好,擦完眼泪,借着煎药的借口便出去了。


莫少枫到桌旁给舒柔倒了杯水。舒柔接过,喝了两口便放置在一旁,“老是麻烦你,真是不好意思。”


莫少枫凝着她,好半响,才叹息道:“你这是何必呢,非要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


舒柔低着头,悲凉一笑,没有搭话。


“当年明明是你救的他,为什么……”


“莫少,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现在提起已无意义,”舒柔抬眸,望向莫少枫,“只是舒柔有一事相求,还望莫少能够答应舒柔。”


“你说,只要是你想做的,我都会帮你完成。”


舒柔敛下眸,避开莫少枫过于深沉的目光。


“小青的心性过于简单,在很多事上不懂轻重,以后如果还求你来这里,你大可不必理会,在衡川,舒柔名声已臭,而你对我有大恩,我不想,也不能连累你也跟着受辱。”


莫少枫的眸色微暗,他凝着她,忽而转了一个话题:“你事事都为他着想,哪怕他娶了你的妹妹?我认识的舒柔,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大度了?”


舒柔的喉咙梗着一根刺,连带着呼吸都携了一阵阵的刺痛,“木已成舟……”


见她这般,莫少枫心生怜惜,却又无可奈可。


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瓶药,他低声道:“自己的身子要好好爱惜,仔细上药,别日后留了疤。”


顿了下,他又叹息道:“如今凌家在衡川一家独大,凌辞寒成为了商会的主席,大权在握,我们轻易惹不得他,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不会随意过来了,免得让你左右为难。”


舒柔的眼里盈了泪,抬头看向他,诚心道谢,“谢谢你,莫少。”


屋内的窗户没关,窗外,凌辞寒脸色阴沉地站在院子里,冷眼看着屋内两人含情相望的亲昵神态。


他身边还站了一人,正是昨日才进门的舒家二小姐——舒婉。


舒婉的嘴角轻挽,讥笑道:“看来,莫少对姐姐还真是情深义重呢,姐姐不过受点小伤,莫少便亟不可待地跑来照看,这要是让不知情的看了去,大概会觉得,他们才是一对恩爱夫妻……”


他说作为顾家的少奶奶,理应高贵。


这六年,她努力让自己变的跟那些豪门小姐一样靓丽娇贵,努力与他相配。


但……


她轻嘲,有些东西,不是你努力就会有。


比如爱,比如她跟他之间的距离。


刚下车的陈嘉,一个侧眸就这么看到了角落里的凌思雪。


怔了怔,笑着朝凌思雪那边抬了抬下巴,对顾湛庭说,“你老婆。”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顾湛庭看到了站在那里的凌思雪。


脸色惨白,蓬头垢面,衣服发皱。


他蹙眉,眉眼间有些不悦,移开目光,不打算理会她。


“不用管她,公事要紧,把你的合作规划详细说一遍。”


他面色肃正,领着陈嘉迈步要进大厦。


凌思雪知道,她不是公主,矫情伤感不应该主导她此刻的情绪。


她要为父亲……


她快步跑到他跟前,伸手拉住他的胳膊,“顾湛庭,我……有事找你。”


男人停下脚步,眸光落在她的手上。


凌思雪松开手,知道他是嫌弃她,有些局促,“对不起……”


顾湛庭审视她片刻,“什么事?”


当着另一个女人的面,她有点难以启齿。


“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直接说,不需要借一步。”


他声音里的不耐很明显。


察觉到陈嘉的目光,凌思雪卑微的眨了下眼,“我……”


她话还没说出来,陈嘉打断了她,“我先去会议室等你吧。”


说完,她冲顾湛庭笑了下,然后进了大厦。


……


顾氏旁边的咖啡厅里。


凌思雪开了口,“你,能借我点钱么?”


顾湛庭轻笑,“终于开口要钱了?”


凌思雪垂着眸子,看着面前白瓷杯子里画着心形的咖啡,好像是在嘲笑她,与这环境如此不搭。


她抿唇,忍着苦涩,说,“能借50万给我吗?”


面前的女人浑身上下皆是灰败的土气,脸色白的不正常,双眼通红,隐忍的情绪,像是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顾湛庭盯着她看了几秒,问,“遇到什么事了?”


他这个人嗓音温润,听着像是莫名安慰。


凌思雪心头一酸,眨了下眼睛,“没事,就是需要借点钱,你能借吗?”


也不知道她哪句话惹的他不悦了,他音腔冷了些。


“借?什么时候还?”


闭嘴!”凌辞寒忽然伸手,掐住了舒婉的脖子,厉声道:“看清楚自己的身份,别以为嫁入了凌家,就有资格在我面前指手画脚,好好做你的姨太,最好别惹我生气,懂?”


他白皙的手背青根浮起,力度大到几乎要掐断舒婉的脖子。


惊恐之下,舒婉含着泪,不停地点头,再不敢多话。


凌辞寒阴沉着一张脸,随手将她甩到了地上,他回首,看了一眼屋内,眸色阴鸷,最终转身离开。


舒婉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刚才她差点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双手捂在脖子上,喉咙火辣辣的痛。


她满怀怨恨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舒柔的身上,无声冷笑起来,“姐姐,好好珍惜现在的日子吧……”


莫少枫离开后,舒柔在床上躺了一会,看了眼凌辞寒曾经送她的怀表,时间不早了,小青却还没回来。


“小青,小青。”


她撑起身子,朝外面唤了两声,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平日负责后院清洁的丫头小羽,小心翼翼地从外面跑了进来,她平日与小青有几分交情。


小羽面带急切与担忧,匆匆来到舒柔的跟前,“少奶奶,不好了,小青在前院冲撞了舒姨太,现在少爷要将小青仗打至死。”


舒柔瞬间变了脸,“什么?”


小青与她一同长大,说是丫鬟,但舒柔早已将她当成自己的妹妹。小青对她来说又多重要,他怎会不知?


舒柔挣扎着起身,“小羽,你扶我去前院。”


“这……”小羽站在原地,踌躇不决,“少奶奶,我,我……”


小青与她是有几分交情,但她却不敢忤逆少爷,偷偷来告知少奶奶已是用了最大的胆量……


她不敢,舒柔没说什么,“你先离开吧,我去就可以了。”


“对,对不起,少奶奶!”说罢,小羽红着眼睛跑了出去。


舒柔忍着背部伤口撕裂的疼痛,缓慢下了床,颤颤巍巍的往外走。前院的小草坪上围了一群人,熙熙攘攘中,舒柔还是听到了板子拍打身体的声音,昨日一场仗打还历历在目,那痛楚,她最清楚不过了。


疼痛让舒柔脸色煞白,她扒开人潮,缓步走了进去,只见小青的后背被一下接一下的板子打得皮开肉绽,嘴角弯了一道血流。


“住手!”舒柔径直想跑到小青身边,帮她挡开那些板子,但一路走来已经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没走几步便摔倒在地。


小青泪眼涟涟,气息微弱,“小,小姐……”


舒婉穿着一身淡绿色旗袍,姿态摇曳地站在舒柔面前,浅笑嫣然,“姐姐,你怎么给妹妹行如此大的礼,这怎么使得,就是行礼,也该是妹妹给姐姐行才对。”


她略微弯腰,作势要扶舒柔起来,脖子间原本被挡在领子后的暧昧红痕,被故意露了出来。


“这么多人看着,辞寒也在呢,咱们可不能丢了凌家的脸面,来,妹妹扶你起来。”


目光落在她的颈脖,舒柔倏然觉得很冷,整个人如坠冰冢……



舒柔用仅剩的一点力气,甩开了舒婉的手,谁料舒婉却顺势往旁边一倒,做出被推到的姿态。


“啊……姐姐,你这是干什么?妹妹好心扶你,你怎么还推我呢?”舒婉委屈道:“辞寒,你看姐姐。”


一旁伺候的人赶紧跑过来,想将舒婉扶起,凌辞寒却直接上前,扶起舒婉,并将她拥入怀中。


凌辞寒冷漠的目光锁在舒柔脸上,声音阴寒,“舒柔,谁给你的胆子,一而再再而三地忤逆我的话?”


舒柔仰头,望着那一双互相纠缠的人儿,忽而觉得舌尖有极其苦涩的滋味蔓延开来。


“小青犯了什么错,需要将她仗打至死?”


凌辞寒冷冷地凝着她,淡漠开口,“怎么,本少爷要处置一个下人还要经过你的同意?”


舒柔攥紧拳头,低声道:“错了就罚,应该的。现在打也打的差不多了,就把小青还给我吧。”


她的声音很小,稍不留意就会漏听了去。


“这可不行!”显然,舒婉比谁都在意舒柔的一言一行,“这下贱丫头,见财起异,将辞寒送我的珍珠项链偷了去,今日要是不好好教训一下,杀鸡儆猴,以后不知有多少下人跟着模仿。”


“我没有……”小青气息奄奄,却倔强道:“小姐,小青没有偷二小姐的项链,小青没有……”


舒婉搂着凌辞寒的腰,媚声撒娇,“辞寒,你可得为我做主,先前从她身上搜出珍珠项链,你也看到了的,这回仗着姐姐撑腰,她还狡辩起来,分明不将你我放在眼里。”


小青泪眼朦胧,凄声哭诉,“二小姐,那珍珠项链分明是你塞进我兜里的……”


可还没等小青自证清白,凌辞寒便突然下令,“继续打!”


声落,行刑的人再次举起了板子,重重落下。


“住手!”舒柔艰难地站了起来,她忍着疼,努力挺直了背脊,直视着凌辞寒,“下人犯错,都是我这当主子的管教不当,要罚也该罚我。”


舒婉自然不会让她三言两语糊弄过去,“姐姐,这小青平日里都是形影不离地在你跟前照顾你,今日怎么让她四处晃荡?难不成,姐姐是想私下做些什么见得光的事?”


舒柔攥拳,“舒婉!”


“够了!”凌辞寒忽然打断舒柔的话,低声道:“你想救她,可以。”


舒婉跺脚不依,“辞寒!”


搂着她的大掌却忽然收紧,让她瞬间咽下了所有的愤懑。


“你,”凌辞寒的目光锁在舒柔的身上,“跪下,向舒婉敬茶道歉。”


舒柔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向眼前这个男人,“你说什么?”


凌辞寒的眸色森冷,“怎么,做不到?”


小青愣了下,很快便反应过来,急忙摇头道:“不,小姐,你是舒家的千金大小姐,怎么能给别人下跪,小青贱命一条,死了便死了,不值得,小姐你快离开这里,走啊!”


“凌辞寒,”舒柔浑身冰冷,她凝着凌辞寒的眸,渐渐变得灰败,心底有什么东西彻底破碎,“你真的要做到如此地步吗?直至今日,我舒柔何曾负过你分毫?”


“不负我?”凌辞寒忽地冷笑起来,他看向舒柔的目光,仿佛萃了万年寒冰,“既然不愿,那就算了,来人,给我继续打,直到她皮开肉绽,筋骨全断为止!”




“我跪。”


轻飘飘的声音传出,舒柔终是跪了下来。


与小青的性命相比,尊严又算得了什么呢?


小青急道:“小姐,不,小青不值得您这么做,您快起来,快起来!”


“小姐,您起来,起来啊……”


小青哭得肝肠寸断,舒柔却丝毫没有理睬,她只是挺直了腰杆,安静地跪在舒婉的面前。


舒婉看着眼前这个卑微地跪在自己跟前的舒家大小姐,她的姐姐,巨大的喜悦从心底源源不断地往上涌。


舒柔,你竟然也会有这么一天,哈哈哈!


她对自己身侧的小红使了个眼色,小红颔首一笑,去倒了一杯热茶,递给舒柔。


“大小姐,茶。”


舒柔看着眼前这杯冒着热气的茶,只静默了一瞬,便麻木接过。


她的脸色死白,曾经被舒婉让人弄断的左腿,尽管接上了,还是落下了后遗症,逢冬天总会疼得睡不着觉,而昨日仗打时,偶尔有一两下正好落在她的左腿上,已是作痛得不行,此时一跪,痛感铺天盖地的袭来。


舒柔的身体一颤,滚烫的茶水溢了出来,手背传来灼伤般的刺痛。


她挺直腰杆,仰首凝向舒婉,将茶了过去。


舒婉故作惶恐,却难以遮掩眼中的笑意,“姐姐,这怎么使得。”


她边说着,边伸出手接过茶水,目光微转,手忽然一侧,茶杯落地,滚烫的茶水全数落在舒柔手上。


“哎呀,好痛!”舒婉迅速捂着被溅了几滴茶水的左手,泪眼涟涟地躲进凌辞寒怀里,“辞寒,姐姐她怎么能这样,不想道歉直说就好了,何必要用这滚烫茶水来泼我,这不是存心要毁了我的手吗?”


凌辞寒没有理会怀里的舒婉,目光紧紧的落在舒柔瞬间起了水泡的双手,瞳孔骤缩,脚向前挪了一下,又隐忍的收了回来。


“小姐。”小青看着舒柔红肿不堪的双手,双手拽着青草缓慢爬了过来,“小姐,您的手,您的手……”


她的哭声凄怆,碎人心脾。但舒柔却很安静,仿佛被烫的人不是自己,目光散落在某一处,清透的眸中却是没有焦点的。


“少爷,您怎么忍心这样对待小姐,她这双手可是画画的手啊,曾经她为你画过蓝天白云,漫天星河,您怎么能眼睁睁的,眼睁睁的看着别人把她的手给毁了?”


小青撕心裂肺地哭诉着,凌辞寒面无表情,身侧的手却不自觉地攥成了拳。


小红冷笑一声,看着小青,鄙睨道:“说的什么话,大小姐的手是手,我们二小姐的手就不重要了吗,大小姐能画的画,我们二小姐也能画,甚至能画得更好,在衡川谁人不知我们二小姐画技超凡。”


舒柔垂着眸一动不动,麻木得如同一个戏外人。


凌辞寒看着她冷静无声的模样,心里倏然燃起了无名火。


“既然无心救人,就不要做出情深义重的样子。”凌辞寒冷声道:“你烫伤了婉儿,这过错,你要怎么弥补?”


舒柔始终没有抬眸,只淡声道,“你要如何?”


“看在你是婉儿姐姐的份上,我给你两个选择。”凌辞寒俊逸的脸在冬日暖阳的照耀下略显柔和,但薄唇吐出的字字句句却仿佛萃了寒冰。“一,磕头赔罪,二,棍打三十。”


舒柔无波的眼眸微微动了下,忽地淡淡笑了,抬眸凝向凌辞寒,目光轻盈而破碎,“我选第二个。”


“不,不行。”小青忍痛坐了起来,跪在凌辞寒跟前不停地磕头,“少爷,小青给您磕头,求您饶了小姐吧,昨日那二十板已经要了小姐半条命,她身体再受不了任何一点伤害了,若再打三十棍,她会没命的……”


当年腿伤的时候,小姐的病已经很重了,本就没多少日子可活,而昨天来给舒柔看病的医生说了,舒柔的身体受不得任何的折腾,若不好好的休养,怕就难逃一劫了……


舒婉斜了小青一眼,不屑道:“姐姐的身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弱不禁风了?区区二十板就能要了半条命,你这下贱丫头是想吓唬谁呢?”


凌辞寒凝着舒柔,目光微沉,“你确定?”


舒柔丝毫没有犹豫,“是。”


小青猛然摇头,泪流满脸,“不行啊小姐,你扛不住的,三十棍真的会要了你的命。”


舒柔伸手帮小青擦了下额头的血,柔声道:“好了,别哭了,不就是三十棍吗,你小姐受得住。”


“不……”


凌辞寒彻底黑了脸,身体往旁边一侧,冷声下令,“动手!”


随着他一声令下,舒柔的后背再次变得血肉模糊。


小青崩溃大哭。


她含泪瞪向凌辞寒,恨声道:“你一定会后悔的,后悔今日对小姐的所作所为,届时,你就算是倾尽所有也无法弥补你今日的罪!”


“我后悔?”凌辞寒一脚踹开小青,猩红的眼眸透露出一股阴狠——


“是她负了我,我为什么后悔?今日之事,我永远不会后悔!”



凌辞寒下脚很重,小青直接被踹到一边,嘴角再度溢出血流。


舒婉厌恶地看了小青一眼,随即给了小红一个眼色。


小红会意点头,随后拿出一条布将小青的嘴给堵上了。


一下响过一下的声音,舒柔全身的皮肉都快被碾烂了,骨头也要寸寸碎裂。可她的目光却空洞得让人觉得发寒。


她干裂惨白的唇微微颤动,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辞寒舒婉,举目星河,青丝连结,携手白头……”


忆往昔少年时,凌辞寒说:“阿柔,我们真有缘,就连名字都可以组成一首诗。”


舒柔有些懵懂,“什么诗?”


他含笑,摸摸她的头顶,“辞寒舒婉,举目星河,青丝连结,携手白头。”


舒柔皱了皱眉头,“为什么我没有听过这首诗?哪位诗人写的?”


他笑意更深了些,“凌姓,辞寒。”


后知后觉的舒柔霎时红透了脸,双手捂脸道:“谁要跟你共白头,哼!”


凌辞寒宠溺地拉下她的手,柔声道:“除了你,还能有谁?”


“那可不一定。”舒柔傲然撇过头,“要是哪日你负了我,我可不会勉强自己与你度余生。”


“不会。”


“嗯?”


“生生世世,我都不会负你。”


舒柔灿然一笑,“好,你要记住今日说过的话,若日后你负了我,我便会去一个你再也找不到我的地方,生生世世不复再见。”


……


年少轻狂,却不知一语成箴。


舒柔最后一次念出那句“青丝连结,携手白头”,疼痛席卷全身,脑海一片空白。


她微微抬头,看向不远处傲然而立的男人,和他怀里拥着的女人,嘴角微微上扬。


曾经说要与她共白首的人,如今在她眼前,拥着她最恨的女人。


多讽刺。


他大概还不知道,她真的,会去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


整整三十棍,一棍不少。


刑毕,舒柔被人拖到凌辞寒跟前,血在草地上染了一路。


她是个骄傲的人,舒家驱逐她的时候,舒婉打断她腿的时候,她也不曾低过头,如今更是如此。


遍体鳞伤,也要挺直背脊,正面望向她的仇敌。


小青看着舒柔,苦苦呜鸣,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舒婉娇媚地看着一身血水的舒柔,轻笑道:“我就说姐姐身体向来很好,这三十棍打完就跟个没事人一样,看来这府里的下人都知道怜惜姐姐,放轻了力度。”


一句话,转了几个弯,刚才行刑的两人差点没跳出来自证清白。


“舒柔谢凌少爷轻恕。”舒柔没有理会舒婉,看向凌辞寒,“现在,我可以带小青走了吗?”


凌少爷?


凌辞寒的双眸瞬间眯起,瞳孔深不见底。


才见到莫少枫,就想跟他撇清关系了?


他怒火中烧,“滚!”


舒柔微微扯了扯唇,不再说话。


挺直背脊,是她能承受的最大极限了,她根本站不起来。


一直按着小青的两人松了手,小青仍丢嘴里的布,踉踉跄跄的跑到舒柔的身边,哽咽道:“小姐,小姐……”


舒柔没有力气站起来,只能把身子的重量全部倚在小青身上,才勉强站了起来。


小青哭着将她搀扶起来,临走前,舒柔最后看了凌辞寒一眼,“昨日你们大婚,我没来得及送上祝贺,现在就一并说了吧。”


“舒柔祝两位,青丝连结,携手白头。”


说完,她直接转身,离开。


她身上的血随着她的步子一路滴落,在青青草地上开出血色花朵。


凌辞寒的心头一震,死死的盯着她过于单薄的背影,心底的虚空逐渐放大,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在慢慢剥离、消失……


他做错了吗?


不,是她先不要他的,他没错!


双手攥成拳,他敛了目光,毅然转身,离开。


舒婉蔑视地看了看舒柔,随即快步跟上,“辞寒,你等等我。”


刚离开草坪,舒柔便猛地咳出一大口血,脑子一白,差点昏死过去。


她瘫软在地上,小青哭得凄怆无助,用尽所有力气才把她重新搀扶起来。


走了几步,舒柔却缓缓的勾出一抹极淡极淡的笑。


这一次,终于斩断了所有不该有的期望了。


她与他,到此为止了……

看样子顾家的人还不知道她和顾湛庭已经离婚了,她得说清楚。

只是她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就被顾湛庭打断,“事发突然,她还没来得及说。”

他忽然开口,凌思雪懂他的意思。

他应该是不想让家里知道他和她离婚了,当初他们结婚是因为这件事会影响公司运转和形象,

如果她贸然说出来,可能也会影响到他。

那就等他处理好了,由他亲自宣布吧。

凌思雪没在提,低声说,“是太突然了……我一时间……”

顾爷爷叹息,“我懂,我们不怪你。”

……

葬礼结束之后,顾家的人陆续回去,就连小护士都回去了,本以为顾湛庭也会带着顾湛离开。

没想到……

这天一早,她一睁开眼睛,就对上了顾湛小小的脸。

凌思雪脑子蒙蒙的,伸手碰了碰他的脸,轻声问,“你怎么还没回去?”

顾湛将头趴在妈妈的怀里,“我想和妈妈一起回家。”

回家……她不可能回去了……

凌思雪心头泛酸,缓缓坐起来,捏了捏他软软的小脸,“妈妈,还有事情,你和爸爸先回去

吧。”

她这话一出来,顾湛的眼睛就红了,像是要哭的样子。

哽咽的问道,“妈妈,是不是不喜欢我?”

凌思雪忙拿了纸过来给他擦眼泪,“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是我唯一的牵

挂,明白吗?我爱你,很爱很爱你……”

或许是生病的人见不得人哭,擦着擦着,凌思雪的眼泪也止不住的掉下来。

她和他的缘分这样短,她看不到他长大,看不到他结婚生子。

凌思雪亲了亲他的额头,“你要乖乖的听话……”

顾湛在他怀里摇头,“要妈妈在我才乖乖的,妈妈和我一起回家好不好。”

回家……

凌思雪叹息,“妈妈,有工作要忙,不能跟你回家……你跟爸爸先回去好不好?”

顾湛摇头,“不好,我要妈妈,爸爸好不容易才让我见到你,我不想离开你,再说,爸爸这么

厉害,不需要妈妈工作。”

说着,他就对着门口的说,“是不是爸爸?”

听闻顾湛这样说,凌思雪下意识看向门边,却发现顾湛庭正站在那。

也不知道他在那站了多久……

凌思雪放开顾湛,打算起床,此时顾湛庭的声音传来,“嗯。”

嗯?嗯什么……

凌思雪怔住,下意识看过去,他却正好也在看她,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碰上,他的眼睛里似乎

有些许情感。

只听他继续说,“一起回家。”

顾湛听了父亲的话,更加肆无忌惮的央求起来,“妈妈……”

凌思雪没有回他的话,收回目光好半晌没出声。

顾湛再度看向自己父亲,顾湛庭冲他招了招手,“阿湛,你现出来。”

听到父亲的话,顾湛乖乖的走了过去。

不知道顾湛庭跟他说了什么,顾湛离开了房间,而他则关上门,缓缓朝她的床边走过来。

这男人的存在感一直很强,此刻这样过来,凌思雪略微局促。

手指微微蜷起,向后挪了挪,底下头,目光落在面前的被子上。

顾湛庭坐到床沿,看着她的脑子,轻声开口,“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凌思雪心里咯噔一下,可能是因为太过悲痛,注意力没在病情上,加之用了比较有力的药,这

两天她咳嗽的少了点。

但是这不代表,她的病好了……她是一个快死的人了,不知道的就让他们永远不知道吧,知道

了又能怎样。

除了会得到他的可怜,顾湛的伤心,还能得到什么呢?

倒不如狠心一点,离开他们。

凌思雪摇头,“没有不舒服。”

顾湛庭沉默了一秒,又说,“阿湛很想你。”

“嗯。”

“能不能跟我回去,陪他几天?”

凌思雪静默了,她很想陪他,全部的感情瞬间跑出来,她几乎想一口答应下来。

可是这样的眷恋很心酸。

她用全部的理智压制内心的想法,冷漠的说,“不了,我们已经离婚了,没必要了。”

刚刚她对顾湛的态度,明明不是这样的,为什么在他面前就是这样冷漠?

顾湛庭眉头微微蹙起来,“如果你是因为讨厌我,我可以不回家,他生日快到了,他多少年的

生日愿望都是能和妈妈一起过,我想让你陪陪他,可以吗?”

这话让凌思雪笑了,“多少年没见妈妈,都没关系,今年不见也没什么。”

女人态度一直冷漠绝情,顾湛庭心头有些涩。

“我和你离婚……家里人都还不知道……能不能请你配合一下,等我处理完……好吗?”

“这是你的事情,跟我没关系。”凌思雪继续拒绝。

她一点都不想回到顾园,她只想在老家好好陪着她父亲一段时间。

她没有多余的时间去顾虑任何事情。

凌思雪态度坚决,顾湛庭,微微叹了口气。

顾及到她现在心情不好,也没多说什么,转了话题,“饿了吗,起来吃饭,总不能连一顿饭都

不想陪阿湛吃?”

凌思雪点了点头,“你先出去,我等会出去。”

顾湛庭盯着她看了数秒,嗯了一声,然后起身离开了房间。

早餐做的挺多,有粥有馒头,有小菜。

她没什么胃口,只是单纯想陪这孩子待一会。

顾湛一直留意着她,见她面色平淡,不禁问,“妈妈,是爸爸做的早餐不好吃吗?”

什么?顾湛庭做的早餐?他一个从小高高在上的人,怎么可能会做饭呢?

顾湛庭尴尬的轻咳一声,问她,“不常做饭,味道不好?”

凌思雪摇头,“不是。”

顾湛给她夹了菜放到面前的小碗里,“妈妈,吃点开胃菜。”



咳嗽忽然就止不住。


连着呼吸都困难起来。


她没办法直起身,更没办法走路。


手中的塑料袋掉到地上,她俯着身子咳的昏天黑地。


喉间腥甜涌来,她摸出纸,捂住嘴。


大口的血吐出来,才觉得好受了些。


怕被顾湛庭看到,她忍着疼,提起袋子,弯着腰,蹒跚着走开。


顾湛庭盯着女人单薄的背影。


莫名觉得有些心口疼。


他眉头微蹙,站着很久没动。


陈嘉疑惑问,“顾总?你怎么了?”


顾湛庭回神,“没事,走吧。”


……


父亲吃完饭,没多会就睡着了。


凌思雪收拾了东西,打车回顾家。


毕竟要离婚了,她的东西应该搬出来。


跟预想中一样,顾湛庭没在家。


她的东西不多,一个行李箱轻松的就装下。


这六年来,很多东西都是顾家买的,没必要带走。


住了六年的地方,离开时到底有些怅然。


站在门前,看了几秒,默默的说了一句,“再见。”


告别之后,转身离开。


独自前来,独自离去,一切就像是命中注定一场空。


拉着箱子经过花园时,忽然瞥见一抹红。


凌思雪停下脚步,看向花园一角。


那是她亲手种的两株玫瑰花。


花语是:爱情世界里只有我和你。


她希望他爱她,像是她爱他一样,在爱情的世界携手并肩,踏过千山万水,归来仍是我和你。


当时有多热烈的期盼,现在就有多心灰意冷。


她松开箱子杆,缓缓走过去。


看了几秒,最终拿了铲子将它铲掉,埋进土里。


就像是埋了她整腔的爱意。


“你在干什么?”


忽然传来的男音,吓了凌思雪一跳。


抬眼看过去,只见昏黄的路灯下,站着看着她的顾湛庭。


他怎么忽然回来了?


凌思雪有点狼狈,铲子从手中掉落,打到她的脚趾,她蹙眉弯身嘶了一声。


顾湛庭快步走过去,“怎么了?”


他伸手想扶她,凌思雪却连退了好几步,好像他是什么病毒一样。


“我没事。”


顾湛庭的手僵在半空中,蹙眉看向她,眸光微沉。


过了一会他嗤笑,手插在风衣口袋里。


“欲擒故纵?凌思雪,我不吃这套。”


凌思雪没看他,小声开口,“顾总多想了,我这种人怎么会有资格跟你玩欲擒故纵呢。”


“我只是把我种的东西给埋了,怕以后你看见会影响你的心情。”


她种了什么?


他忽的就觉得有点闷,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就是不舒服。


特别是看到她这淡薄的模样时。


他是怎么了?


她不一直都这样么?清清冷冷的,不言不语。


他扯了扯领带,轻笑,“真有自知之明。”


凌思雪没在说话,等了一会,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


喉咙有点痒,她又想咳了。


不想在他面前露出狼狈的病态。


所以她快步绕过他想走。


但顾湛庭却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去哪?”


凌思雪想甩开他的手,但没甩开,没来由有些暴躁。


张口想说话,却连一个音节都没发出来,就这么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肺部的空气越来越少,又痛又闷,血腥味不断上涌。


她难受的蹲下来,咳的脸通红。


从未见过她咳成这样,顾湛庭眉头紧蹙,蹲下来看着她。


“生病了?”


好在现在是黑天,面前又是泥土,咳了血在上面也看不清楚。


凌思雪半晌才从这种死去活来的痛苦中缓过来。


她还要去医院吊水,尽可能的缓解病情,她还得照顾父亲。


想到这,她挥开顾湛庭的手,缓缓站起身来。


从口袋里摸出纸,擦了擦嘴,然后将纸放回口袋里。


凌淡风轻的说,“老毛病了,从小就这样。”


说完之后,就过去拉着她的行李箱,没任何留恋的抬步要走。


现在九点多,顾湛庭叫住她,“这么晚你要去哪?”


凌思雪脚步没停,没回答他的话。


而是说,“明天我去你的办公室签离婚协议,你跟前台打下招呼放行。”


她如此公事公办,冷漠平淡。


顾湛庭堵得慌,他快步上前,再次扣住她的手腕。


嗓音沉了些,“我问你,去哪?”


凌思雪看向他拉她手腕的修长手指,“顾总,你总嫌弃我碰你,那么你是否应该换位思考一下?”


见他还是不松手。


凌思雪笑了下,轻声说,“已经打算离婚了,我去哪里对你来说这么重要吗?”


“那好,我告诉你,我身体不舒服,我要去医院。”


他这才记起来,前几天,有人打电话来告诉他,他太太病重,让他去医院。


但他没管她。


因为他觉得,她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人,能有多重的病?


一定是她装可怜的戏码。


但今天见她咳成这样,他忽然……


“我送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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