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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喜那夜全文免费阅读

苏明颜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冲喜那夜》是一部十分受读者欢迎的小说,最近更是异常火热。《冲喜那夜》主要讲述了秦宴苏明颜的故事,同时,秦宴苏明颜也就是这部小说里面的男主角和女主角。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是一直亲密,而是有跌跌宕宕的起伏,甚至一度陷入冷战之中。不过一起经过许多的故事,最终还是得到了甜蜜的结局。

主角:苏明颜秦宴   更新:2022-11-15 19:5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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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苏明颜秦宴的其他类型小说《冲喜那夜全文免费阅读》,由网络作家“苏明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冲喜那夜》是一部十分受读者欢迎的小说,最近更是异常火热。《冲喜那夜》主要讲述了秦宴苏明颜的故事,同时,秦宴苏明颜也就是这部小说里面的男主角和女主角。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是一直亲密,而是有跌跌宕宕的起伏,甚至一度陷入冷战之中。不过一起经过许多的故事,最终还是得到了甜蜜的结局。

《冲喜那夜全文免费阅读》精彩片段

秦宴就算装得再清冷沉默,骨子的病态也还是藏不住。


那双眼睛里,分明汹涌着痴妄的情思。


我索性去推阁楼的门:


秦宴,别装了。你不是早就盯上我了吗?这里面,满屋子挂的全都是我的画像,我说得对不对?


嘎吱一声,门开了。


我却傻眼了——


画呢?


一幅我的画像都没有?!


夕阳余晖,透过窗棂,书卷整整齐齐,列满柜阁。


诶……这一年,是还没画吗?


我没忍住,叨咕了一句,略微尴尬地回头,朝秦宴望去。


只见,苍白阴郁的少年眉梢微挑,薄唇勾笑:


原来苏妙小姐是想让我为你作画,还想要挂满这间屋子?


……


误会大了。


秦宴从高阁上取下《川域志》一书,递到我的手中。


我接过之后,便转身欲走。


秦宴却忽然拉住我,捧起我的脸,眼尾泛红,目光是病态的偏执,声音里带着撩人的蛊惑:


妙妙姑娘是怎么猜到我心思的?


我把妙妙画满这间屋子,妙妙就是我的了……可好?


明日就开始画,行不行?


妙妙、妙妙……


年少的疯子,也还是疯子。


秦宴说着狂悖不堪的情话,唇齿间不断呢喃着我的名字。


声音渐哑,语气渐轻。


我扬起脸,看到少年漆黑的眸里正翻涌着深渊般的欲念。


秦宴,你从前真是好会装。


我将唇贴在他的侧脸上,轻吻浅啄,又迅速离开。


秦宴错愕了一瞬。


很快,他眼尾的红晕便越来越浓。


再开口时,他嗓子已经哑得不像话:


妙妙姑娘是小狸奴投生的吧?


将人心勾缠走了,却又不负责了?


他问得无奈又委屈,卑微又放肆,迷乱又克制。


我但笑不语,只戏谑地望着他。


我一直不知道秦宴究竟是从什么时候盯上的我。


他此刻,是已经把我当成他的私有物了么?


那样说来,他盯上我,便该是在更早以前……


我仔细回想。


在我及笄之前的年岁里,与秦宴的交集大约只有两次。


第一次,是一个冬日。


那年,下了一场瑞雪。


我带着侍女出门赏雪,本想寻个僻静之地,却误打误撞,看到了秦宴。


他正被几个世族公子按在雪地里打骂。


我又惊又怒地扬声喝止。


那几人认出我的身份,碍于太傅府的面子,终于肯收手散去。


秦宴目光阴冷,始终绷着神色,固执地不肯示弱。


直到那些人走远之后,他才终于绷不住,咳了几口血。


血色殷红,落在皑皑白雪上,触目惊心。


我下意识扶了他一下,掏出帕子给他用,又吩咐侍女阿春去寻人帮忙。


可秦宴只踉跄了一瞬,便强撑着站回风雪里:


不必。


他垂眸盯向我手里那方沾染了他的血迹的丝帕,薄唇间溢出一丝自嘲的凉笑:


苏小姐还是离我这种人远些,免得脏了自己。


他说完便走,颀长单薄的背影与雪色融为一体。


那是我第一次记住他的样子。


倔强,阴郁,狠绝,孤独。


像是蛰伏的兽。



我与许多世家公子贵女们一同长大。


世家交往大多以利为先。


人们看不起秦宴,自然更不会去亲近他——这个贱妓所出,毫无希望的秦家庶子。


我却头衔颇多:


太傅府嫡长女、京城第一才女、未来的太子妃。


所以……


我一向是被众星拱月的那个。


而秦宴,一向是被孤立的那个。


京中世族就这么几家,年年盛事欢宴,总有碰面的时候。


自那次之后,我又远远地见过秦宴几次。


他总是安静地坐在不起眼的角落,淡淡看着远处的喧嚣,眼底偶然间会闪过一丝不屑。


我与他也有过眼神对上的刹那。


我会对他莞尔示意。


他则冷冷淡淡地错开目光。


有人在背地里讽他——


说他那张脸长得勾魂摄魄,像极了他那个花魁娘亲,一瞧就是下贱胚子。


我听着不爽。


这种时候,我那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头便能派上用场。


我会端着最文静贤淑的样子,笑不露齿,礼貌地提醒那些人:


闲谈论人非,实非君子淑女所为,慎言慎言。


与其背后说人短,不如静坐思己过。


……


有时,我厌烦得很了,也会勾着笑,懒洋洋地给那些人讲:


听说啊,地府分十八层。


第一层,便是拔舌地狱。


凡是挑拨离间、多嘴多舌、诽谤加害、说谎骗人者,死后都会被打入这一层。小鬼会掰开那人的嘴,铁钳夹舌,生生拔下……但是又非一下拔下,而是拉长,慢拽……


讲完,我面不改色,佯作淡然地摇扇饮茶。


天知道,我有多么厌恶他们的聒噪。


天知道,我每天装温良淑女有多累。


天知道,我烦得想拔了他们的舌头。


这招总是比温言温语的提醒更奏效。


每每我这样说,周围便会立时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只不过……


再奏效的手段,也偶尔会有意外。


那一次,旁人听了我的拔舌地狱之谈,皆收敛闭嘴。


可偏偏——


我背后却传来了一声淡淡的呵笑。


我小心翼翼地回头……


居然瞧见了秦宴。


他不知何时来的,正站在我身后,一双深眸凝着我,似笑非笑。


世上最尴尬之事莫过于此。


我那时生怕他误会,急忙解释:


秦少公子,我并非在背后议论你,我只是……


可秦宴根本不待我说完,便薄唇开合,唤我名字:


苏妙姑娘。


我有些茫然:


嗯?


他问:


若拔舌地狱是第一层,那后面的十七层呢,又是怎样的地狱?


我答:


第二层是剪刀地狱、第三层铁树地狱、第四层孽镜地狱……


说着说着,我便意识到不对,赶紧停了下来。


我顶着京城才女的名头,读的应该都是贤者文章,诸子百家。


地狱之说,是我从杂谈野志上瞧来的。


偶然一句无妨,可要是再往下数,内容实在过于阴间,便与我的身份很不相宜了。


我有些气,偷偷瞪他。


亏我之前还暗中维护他,他竟想坑我?


秦宴却勾了勾唇角:


若有朝一日,能听苏妙姑娘将后面十八层的故事都讲完就好了。


……


这便是我及笄之前,与秦宴的两次交集。


第一次,我撞见他雪中的狼狈。


第二次,他看透我人前的伪装。


所以,这个狼崽子,居然早在那个时候,就已经盯上我了?



从记忆中回过神来,窗外日头已经西斜。


我从秦宴的怀中离开,手中捏着他给我的那本《川域志》,随手翻了翻,倚门而笑:


秦宴,想知道第五层地狱是什么吗?


他垂眸盯着我,一开口,尾音上撩:


怎么,妙妙姑娘终于愿意讲了?


我却道:


下个月的秋猎围场,你我联手,若能赢了容玉太子,我便讲给你听。


……


这年的秋猎,会有一场刺杀。


容玉太子在这一局里救驾有功,经此一事,此后更是深得圣宠。


可其实,容玉早就获悉了敌国那些刺客们的计划。


他故意隐瞒不报,就是为了博得救驾之功。


而我那庶妹苏明颜,更是心思歹绝,她避险途中,居然趁乱把我推到了刺客的刀下,意图要了我的命。


是秦宴替我挨了一刀,又反手把那刺客杀了。


可那刀上有毒……


我至今记得他衣袍染血的模样。


上辈子,拜这一刀所赐,秦宴落下了病根。


以至于后来,他即便位极人臣,寻尽天下珍药,也终究寿数难续。


这一世——


我要让苏明颜和容玉太子一起,来偿还这一刀的债!


只不过……


我却忘了,秦宴这疯子,向来是个贪心的。


他凑近我,扬唇一笑:


妙妙,不够的。


我若赢了他,你得在洞房之夜的喜床上讲给我听,才行……


秦宴厮磨的气音在我耳边掀起热浪。


我笑着答应他:


好,听你的。


抱着书册扶梯而下时,我听到秦宴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忽然有些相信妙妙姑娘先前的那些梦话了。


妙妙姑娘忽然转了性,待我这般好,是因为在那场梦魇里,有所遗憾吗?


我回眸望他,诸多心酸,化作一句:


是啊,梦里遗憾颇多。


只见秦宴懒洋洋斜靠着门,笑弧惑人:


看来,那确实不是什么好梦。


不过,我曾梦过妙妙上千遍,妙妙这才只梦了我一遍。


依我看,妙妙不如摒弃忧思,乖乖吃饭,好好睡觉,再多梦我几次。


说不定下一次,便是好梦了。


我鼻子一酸,不禁点头称是。


我知他一直望着我,可我却不敢再去看他灼热的眼神,匆忙应过,便赶紧走了。


我生怕再待下去,会在他面前哭红了眼。


上一世,他也说过不少情话。


只是我从来都不大相信,自然也鲜少回应他。


我见过他杀人时血溅满身的样子。


也见过他面无表情地将人四肢斩下,泡到酒缸中施以极刑的残忍手段。


所以,他的情话,在那时的我听来,更像疯话。


尤其是当我得知他爬上高位的手段之后——


秦宴少时受尽欺辱凌虐,伤病诸多。


为了韬光养晦,他故意隐忍不发。


但他其实从小就偷偷地习文、练剑、拉拢人才。


他在暗中,伪装了各种截然不同的身份,专门与京城权贵们做生意敛财。


看似卑贱如泥的少年。


在不为人知的地方,早已赚得盆满钵满,堆金砌玉。


一切,只差一个青云直上的机会。


机会随时可以谋。


可他的余生,却被我毁了。


秋日围猎的那场刺杀,他救我或许只是顺手。


谁知那刀不惹眼,那毒却致命,短短几年,便送他去见了阎王。


他委实是赔大发了。


起初几年,他尚可以靠药物维持,装作身无大碍的样子,在朝中肆意翻弄权柄。


没人看出他的破绽。


而我,是在太傅府落败,被罚没入贱籍的那一年,才被秦宴带走的。


当时我与大多数人一样,并不知道,那其实已经是秦宴生命的最后一年。


我被他囚在深苑里,听到了从他房中传来压抑不住的咳嗽,闻到了他院子里经久不散的药气,又看到他呕血之后来不及换下的脏衣,才知道了他的秘密。


他倒也无意瞒我,甚至还学会了挟病图报:


我都快死了,妙妙还不肯说两句好听的哄哄我?


真是无情,你就那么喜欢太子?哼,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听人说,冲喜能续命,要不……妙妙给我冲喜试试?


不答应就算了,别用那刀子似的眼神瞪我。


我这府邸是能吃人吗?你就那么急着离开?


等我死了,再放你走行不行?


其实我与太子,顶多算是青梅竹马之谊,谈不上喜欢或爱。


更何况,当我得知是太子害死我弟弟的那一刻起,对他就只剩下恨了。


秦宴却闲来无事总会酸上太子几句,一边酸还一边观察我的神色。


我不信秦宴是真的看上了我,我猜他大概是不甘心。


——不甘心自己多年的筹谋,全毁在了救我的那一刻。


所以他才囚我于深苑,要我陪着他,伺候他,以满足他那偏执的私欲。


最无语凝噎的是……


我从小养在深闺,在太傅府落败之前,连一丁点的重物都没提过。


他却非要教我练剑。


那剑沉得要死,我拿一会儿就手酸,赌气扔在地上不肯练。


秦宴难得在我面前阴了脸:


匕首你嫌短,刀剑你嫌沉。


暗器你嫌丢不准,射箭你又嫌胳膊疼。


妙妙的手真是矜贵,到底教什么,你才肯学?


我反唇相讥:


我学那些做什么?像你一样,动不动就杀人吗?


他笑了,大约是气笑的。


因为他笑过两声之后,脸色便骤然苍白,蹙眉重咳,竟呕出一口血来。


我以为他终会放弃的。


可他缓过来之后,却又淡然地拭净唇边血线,让我继续,还笑吟吟地威胁我:


妙妙今日若是还学不会摘叶飞花,便伺候我沐浴吧,可好?


我心里骂他是疯子。


可他这话却总有奇效。


为了不去伺候他沐浴更衣,承欢身下,我到底学会了不少东西。


只是渐渐地,我眼看着秦宴从一个风华绝艳的公子,变成了垂死挣扎的困兽。


他的手越发无力。


他握不稳剑了,也拿不动弓了。


终于轮到我笑话他:


你为奸作恶,即使身居高位,活着又有何趣?待你死后,世上没人为你哭,他们只会欢呼。


秦宴盯着我,反问:


你也不会哭?


我连想都不想:


不会。


他失神了一下,才缓缓嗤笑:


嗯,那活着确实无趣。


我便又道:


那你为何还活?


不如断了药石,死了干脆。


他被我咒了也不怒,只是阴郁的脸上满是无奈:


没良心的小狸奴,我若死了谁来护你?


教了你半天,你却连只鸡都不肯杀。


我若不把那些想害你的人都杀尽,又怎么敢死?


一般时候,他喜欢叫我妙妙。


他说这名字像在唤猫。


所以,当他偶尔不怎么高兴时,便喊我小狸奴。


等到秦宴终于肯放我离开的那日,他已是病容枯槁。


他连说话都费极了力气,眼神却偏偏还带着狠意:


我死后,你便不许再怨我、厌我了。


否则我便化身厉鬼,夜夜逢你春梦,与你欢愉纠缠,扰你不得安……


说到一半,他又忽然顿住。


终究苦笑一声,无奈地红了眼:


罢了。


你放心吧,这个世上不会有鬼。


也不会再有我了。



后来,我才明白。


秦宴这个人,不敬神佛,无谓善恶。


可他却有自己的道。


他给自己披上了一层阎罗的皮,是为了踏入地狱。


乱世朝堂,太多权力倾轧。


他看不顺眼 ,便以杀止杀,以奸佞之道扫除奸佞,与那些贪婪的、恶心的灵魂不死不休。


他杀掉的那些人里,没一个是好东西。


全是他揪出来的恶鬼。


那些鬼害过我,也害过别人。


只不过,他们都披上了伪善的皮。


直到最后。


他被千夫所指,也只是冷冷一笑,没什么所谓。


反正他从小就习惯了唾骂。


反正他本也不是什么好人。


我跑去为秦宴冲喜时,为时已晚。


他躺在病榻上一梦不醒,直到咽气,也没能看到我为他穿嫁衣的样子。


我吻过他僵冷的唇,哭着对他说了无数遍对不起。


那一刻。


我多希望,世上有鬼,鬼来逢我。


回府路上,我神思游荡。


苏叙唤我回神:


长姐,秦家那个脏种没欺负你吧?


他在京中名声可不怎么样。


太子哥哥似乎不喜欢你跟秦家那个脏种在一起,姐姐还是顾忌些为好。


我看着苏叙,特别想告诉他——


上辈子他死在了他最相信的太子哥哥手里。


而千里迢迢跑去替他收尸的,正是他看不上那个的秦家脏种。


许是看出我神色不悦,苏叙终于收敛了语气,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姐,你不高兴?


我引导着反问:


若将来,我与太子反目成仇,阿叙,你选谁?


苏叙愣住:


姐姐怎么会和太子成仇?


我撩帘看着马车窗外熙来攘往的人流:


皇宫危险,东宫更是动荡。


那是个会吃人的地方,你的太子哥哥,已经被吃掉了。


苏叙意味深长地瞧着我:


姐姐莫非知道了什么内情,不想嫁给太子哥哥了?


爹爹还说等下个月中秋宴时,皇上就要为你们拟旨赐婚了。


我冷笑:


放心,这道旨意,不会再落到我身上了。


围猎刺杀发生在中秋宴之前。


上一世,是秦宴用尽手段拆了我与太子的亲事。


这一次,我亲自来拆。


回到太傅府后,侍女告诉我,苏明颜已经被爹爹罚去跪祠堂了。


听说,还打了她的手板,三天不让给她饭吃,只准她喝茶水。


苏明颜原本提早回府,是准备抢占先机,玩一出恶人先告状的。


可惜,我既然敢在秦府逗留,自然早已做足了准备。


我虽然人未回府,口信却早已借由苏叙的小厮,先一步传到了父母的耳中。


甚至就连苏明颜为自己开脱,反咬我的话术,我都让小厮提前学给了他们听。


我实在太了解苏明颜的本事了。


所以,苏明颜回到府里,一通装无辜扮柔弱的哭闹狡辩之后,我爹非但没有饶恕,反而将她罚得更重。


我娘听说我被苏明颜下了药,生怕我伤了身子。


她亲自盯着我把补汤喝光,又把侍女都遣走,等屋内无人了,才红着眼睛,跟我抱在一起痛心地骂:


我真心实意地待那丫头,谁承想竟养出个白眼狼来!


那秦家少公子是什么名声?她竟敢药了你,把你塞到他的床侧!万一要是……


我娘越说越激动,我生怕她下一句就要张口骂秦宴了,赶紧安抚打住,说了几句多亏秦宴帮忙的好话。


而我娘听后,重点却落在——


那秦宴也是奇了,外人不都说他是个浪荡的脏种吗?他怎么会帮你?


我轻轻地笑:


所以啊,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只不过……


苏明颜给我下的那药不算猛,后劲儿却足。


秦宴上辈子教过我压制体内烈药的法子,可我到底学艺不精。


当日我虽然无事,谁知从第二天开始,我就连发了好几场烧。


神思迷蒙间,我总分不清是醒着还是睡着,是前世还是今朝。


依稀间,我听到了许多声音——


有大夫来为我诊脉。


有父亲的叹息。


有娘亲为我掉眼泪的哭咽声。


还有人在我床边,拉住了我的手,状若温柔地唤我名字。


——是容玉太子,他来看我了。


我一听他的声音,又回忆起了很多画面。


我看到了阿叙惨死的尸体。


看到了母亲在得知阿叙的死讯后,变得痴痴傻傻。


看到了年迈的父亲跪在容玉的面前,求他手下留情,至少留我和母亲一条命的卑微模样。


上辈子,容玉靠我苏家的扶持肃清了大部分对手。


最后却又嫌我苏门功高盖主。


他趁皇上病重,以太子监国之名揽权。


那时,秦宴已是姜国最年轻的首辅。


只是他三天两头不上朝,似乎懒得很。


很多人都骂他藐视太子,不敬皇权。


其实那些人骂得没错,他的确藐视太子。


但这却不是他不去上朝的原因。


他不过是因为快死了,毒发次数越发频繁,才动辄就闭府休养。


太子声望渐高,秦宴却越来越少露面。


他渐渐不把秦宴放在眼里。


太子监国之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拔掉我们苏氏一族。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他抄了我的家。


把我落入贱籍。


我站在勾栏院的门外,被老鸨逼着唱艳词。


勾栏院的腌臜男人们都在笑我。


笑我从前端什么清高,今日还不是沦为浮花浪蕊。


笑我这京城第一才女的初晚,会被卖得怎样的价钱。


最后是秦宴终于从昏迷中醒来,获知消息,飞马而至。


他大约赶得太急,以至于唇色苍白,连呼吸之间,都带着淡淡血腥气:


我来晚了……妙妙。


他的声音在颤,眸中翻涌着浓烈的深情,还有压抑的暴怒。


只是说到半途,秦宴又忽然顿住。


再开口时,他已经换上了平日那副大奸臣的模样,戏谑冷艳的表情:


妙妙姑娘大概喜欢温柔恭善的男子。


我的确算不上。


可现在你总该看清了吧?太子他更不是个玩意。


你还不如跟了我。


秦宴说着,便将我凶狠地扯进怀里,披上暖衣,罩上帷帽。


他当场拔剑,杀了那个逼我唱艳曲的老鸨。


又让人拔了那些笑我低贱的男人们的舌头,顺便挖了他们的眼睛。


血流满地。


他嚣张至此。


人们却只敢在背后咒他这个权臣奸佞不得好死。


无一人敢去拦他的剑。


最后,他张扬地抱我离去。



记忆的画面混混沌沌。


我的耳边却再次传来容玉太子的声音:


妙妙?妙妙?


妙他个鬼。


秦宴唤我妙妙时,尾音上钩,连气音都似引诱。


可太子一叫我,却只让我反胃。


恨意撑着我睁开了眼睛——


容玉见我醒来,脸上的担忧不似作假,攥我手的力度也加重了几分:


妙妙,你好些没有?


我使劲抽回自己的手,累出一身虚汗:


殿下,请离远些。


我是强忍着,才没骂出滚这个字。


容玉眼神复杂地瞧着我,神色微微一僵:


妙妙,何意?


我耐着性子,故作抱歉:


我有胃疾,病中时常恶心,要是吐到殿下身上就不好了。


容玉默了默,须臾之后,温柔地嗔责:


妙妙这是何话?孤怎会嫌弃你?


说罢,他还伸出手来,似是心疼般,想要抚摸我的发丝。


我偏过头去,无声躲开。


……可我嫌弃你。


容玉的手在半途尴尬地顿住,眼色微沉。


我扫视了一圈屋内,一眼便认出了他送的那几样东西,一一指了过去,装作不知似的:


春儿,那盏乌沉香是谁点的?还有那些糕点,快扔出去。


这……这是太子殿下拿来的。


春儿有些为难。


我索性呕了几声:


这屋内香气交杂,我实在有些呛胃口。


容玉再擅长伪装温柔,也禁不住我这一连串的嫌恶。


他的脸色登时变差,皮笑肉不笑道:


看来是孤带的东西不讨妙妙喜欢了。


那便扔了吧。


可是……东西丢了还不够。


我最恶心的,是他这个人啊。


于是,我轻飘飘地看了容玉一眼,又连忙捂住嘴,梅开二度:


呕~


容玉是东宫太子,何曾被人这样对待过?


他连一丝笑纹都装不出来了,只冷冷地丢下一句:


既然妙妙不适,那孤改日再来。


望着容玉走远的背影,我缓了一口气,又命令侍女们也都出去,关好房门。


这下,耳边彻底清净了。


我摸了摸手腕上多出来的玉镯:


出来吧,秦宴。


我知道你在。


那玉镯熟悉无比。


秦宴上辈子给我戴上过,还不准我摘下来。


那是他娘亲留给他的,唯一一件遗物。


他曾视之如命,最后却送了我。


只是,我那时不懂珍惜,一不小心就摔碎了它。


秦宴失神地对着那些碎片看了好久。


他一片一片地俯身捡起、试图拼合,最后却又唇色苍白地笑:


就这么不喜欢我送的东西?嗯?


我死后,妙妙连一件我的东西都不想留吗?


怪我。


身在福中不知福,错把珍珠作鱼目。


……


而今,这个镯子,又一次被他戴回到了我的腕上。


比上一世早了七年。


我知道他来了——


就在暗中的某处藏着。


我甚至都能想象出他冷着一双凤眸看戏时,戏谑又不屑的表情。


果然,熟悉的人影从暗中走出。


我被一双手拦腰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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