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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陷阱:禁欲大佬深陷追妻修罗场

金三升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叫做《温柔陷阱:禁欲大佬深陷追妻修罗场》的小说,是一本新鲜出炉的古代言情,作者“金三升”精心打造的灵魂人物是温荣祁景昼,剧情主要讲述的是:她一眼,俊美侧颊噙了丝笑,笑她看起来笨呼呼。他低声说,“我兜里备着,应酬也是,年轻女孩子少喝酒,伤身。”温荣后知后觉脸颊发热,很快撇开视线不再看他。过了会儿,在桌下朝他伸出一只手,细弱蚊吟嘟哝了声。“谢谢...”身边没动静,直到掌心被触碰发痒。她抽回手,视线下瞥,两粒药静悄悄躺在手心里。......

主角:温荣祁景昼   更新:2025-06-11 16:4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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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温荣祁景昼的现代都市小说《温柔陷阱:禁欲大佬深陷追妻修罗场》,由网络作家“金三升”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叫做《温柔陷阱:禁欲大佬深陷追妻修罗场》的小说,是一本新鲜出炉的古代言情,作者“金三升”精心打造的灵魂人物是温荣祁景昼,剧情主要讲述的是:她一眼,俊美侧颊噙了丝笑,笑她看起来笨呼呼。他低声说,“我兜里备着,应酬也是,年轻女孩子少喝酒,伤身。”温荣后知后觉脸颊发热,很快撇开视线不再看他。过了会儿,在桌下朝他伸出一只手,细弱蚊吟嘟哝了声。“谢谢...”身边没动静,直到掌心被触碰发痒。她抽回手,视线下瞥,两粒药静悄悄躺在手心里。......

《温柔陷阱:禁欲大佬深陷追妻修罗场》精彩片段


五年前温荣一毕业,就来到这家酒店应聘实习,当时是公关部的实习生。

能到国企酒店公关部实习的,不光要有学历和实力,美貌和姿色也是硬性条件。

跟祁景昼的初识,是因为一次政府部门的商务会议,那场会议占用她们酒店的会议室,因温荣年轻靓丽长得又好,当时公关部上司领导特意带她去应酬。

很老套的邂逅经历,她青涩笨拙,他英雄救美。

虽然当时的祁景昼也刚调来燕市不久,那场酒席上职位也只能算中上,但在场的大领导们,都给他面子。

温荣既感激又心动,但还没到厚着脸皮倒追人的地步。

她们酒店的会议厅常年被各大单位承包,单位的负责人也一波一波在变,这次会议结束后,下一次还不一定是谁来。

原本以为就是萍水相逢,人家侠士义气出手,为了表达感谢,温荣当晚酒席散场,就找到会议登记表,记下了他的电话号码。

大着胆子发了条短信过去,表达自己真挚的谢意,并委婉提示有机会会偿还这份人情。

她说的偿还,是往后他们单位再来,自己可以暗箱操作,给他行点方便。

每个公关手里都握着辛辛苦苦维系下来的客户资源,客户资源,就是公关站稳脚跟的底气。

温荣是新人,绞尽脑汁想积攒自己的客户资源,发短信联系祁景昼的初衷,也是想拉拢他。

不过她当时只是条小鱼,胃口远没有那么大,顶多是想跟祁景昼搞好关系,最好以后能介绍点其他省市过来出差的客户给她。

订房她也有提成。

出乎意料,祁景昼很上道,后面半年陆陆续续给她引流不少体制内的客户。

一来二往,两人熟络起来,成了在微信上可以开两句玩笑的关系。

又过半年,年终各大单位开总结大会,温荣又一次见到祁景昼。

他看起来成熟了很多,身边还有了秘书,整个人局里局气,领导风范十足。

当晚的酒席上,不知有意无意地,温荣被安排在他身边坐。

半年下来断断续续的微信联系,多数是工作安排,当面离那么近还是头一次。

她有点拘束,至今还记得他跟她说的第一句话:

“解酒药吃了没?”

温荣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他,像是回到了半年前初见的那次酒席。

祁景昼似乎是借着倒酒的举动,余光轻扫她一眼,俊美侧颊噙了丝笑,笑她看起来笨呼呼。

他低声说,“我兜里备着,应酬也是,年轻女孩子少喝酒,伤身。”

温荣后知后觉脸颊发热,很快撇开视线不再看他。

过了会儿,在桌下朝他伸出一只手,细弱蚊吟嘟哝了声。

“谢谢...”

身边没动静,直到掌心被触碰发痒。

她抽回手,视线下瞥,两粒药静悄悄躺在手心里。

换到现在,酒局上除却自己的杯子自己亲手倒得酒,其他任何人递酒都不能随便喝,更别提是药。

但当时的温荣毫不迟疑,至今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对祁景昼不设防,直接就将药吃了下去。

那天直到席散,温荣也格外清醒,连微醺都算不上。

而她跟祁景昼的关系,正是从那晚发生的质变。

温荣漂亮毋庸置疑,她是独生女,妈妈是高中老师,爸爸开律师事务所,家庭条件很好,父母对她倾尽关爱与培养,且寄予无限支持和包容。

学过钢琴,学过舞蹈,经历过艺术熏陶,气质优越给美貌加了大分。

可以说,从初中到大学毕业,‘校花’‘仙女’是温荣的标签,她身边从不缺追求者。

祁景昼追求她,温荣没觉得很意外,甚至仔细考量过,对方条件方方面面好过她,且年轻有为前程似锦,还是京市户口,是她赚到了。

所以她没怎么吊着他,只私底下约会两次,就跟他牵手在一起。

牵手是年轻男女热恋的开始,后面一年,拥抱,接吻,擦枪走火。

成年人的恋爱,一切发展都顺理成章。

这段关系在温荣看来,就是再正常不过的恋爱关系。

且祁景昼为人正派、三观正、修养好,虽然偶尔行事作风有点老干部,在某些方面很强势,对她管得严,但温荣并不反感,反倒很喜欢这种大丈夫主义的偏爱式保护。

她像只被猎人诱惑到金丝笼里关起来的鸟儿,还为自己能得到很好的照顾而感到沾沾自喜。

直到有一天,她突然醒悟,猎人其实是个王子,只不过在继任王位前得骑着白马出来历练。

他早晚要回到豪华宫殿去,继承自己的王位。

温荣意识到自己如此渺小,从小的优越感在祁景昼面前,全变成矫情。

她就算睡在他枕边,也不能以他女朋友的身份被认可。

他对她的一切了如指掌,但她对他,看似了解,实则一无所知。

如果她的人生是个平面国,祁景昼站在中央的位子,高高在上肆意俯瞰。

而他的人生却是个球体,她粘在外围,不上不下,看不透里外,辨不清正反,甚至连站稳都难。

抬臂压住酸涩眼帘,温荣强忍着不让自己流泪。

曾经恩爱时的玩笑一语成谶,她终究只是个宠妃,国王也不会娶她做王后。

*

一夜半梦半醒,浑浑噩噩。

第二天醒来,温荣眼皮酸胀,头重脚轻。

她简单洗漱过,早餐都没心情吃,戴上帽子和口罩把自己捂严实,就拖着行李箱出来,关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自己住了五年的房子。

打了辆车,抵达机场已经是一个小时后,时间刚好够温荣登机。

离开这件事异常顺利,甚至没有一分钟的时间多余,能给她用来犹豫。

飞机起飞后,温荣用帽子盖住脸,一点伤感都没有,阖眼就睡了过去,一觉醒来,飞机正落地。

接行李,走出机场,打车回家,路上又是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

也独独这一个小时,温荣抑制不住胡思乱想,主要是在想怎么跟金老师和温律师交代。

‘分手’对每个女孩子都是一场灾难,她不想让爸爸妈妈担心。

立在家门口的那一刻,温荣扶着行李箱长呼口气,拍了拍脸调整表情,嘴角弯起大大笑弧,伸手按下门铃。

“谁啊?”门内传出金老师语声柔婉的询问。

温荣故意不回答,还叩手敲了敲门。

“老温,我手上都是面粉,你快去开门,看是不是荣荣回来了?”

“诶哟,没准儿是送快递的走错,那密码锁有人脸识别,荣荣回来哪能进不来家?”

“你快点儿,磨磨蹭蹭的!”

“诶诶,别催,我这也得腾个手...”

虽然隔着门,但屋里拌嘴的声音听起来都格外温馨。

温荣眼睛笑弯,门一打开,就故作惊喜地张开手。

“爸爸~!”

“......”

立在门里的人愣住,温荣夸张的笑容僵在脸上,看着堵在门口的男人,也愣住了。

两人大眼儿瞪小眼儿的当儿,温律师从男人身后探出头,看清门外的人,他顿时一脸惊喜。

“荣荣!诶真是荣荣,金老师!你乖女儿到家了!”

......


“快!快进来!”温律师满脸喜色连声招呼。

温荣眨眨眼,不动声色敛下眼帘,推着行李箱进门,立在门边的年轻男人笑容温和伸出手,接过她手里的拉杆儿。

“我来吧。”

“谢谢。”

温荣微笑礼貌地道了声谢,在他伸手过来时顺势撒手,径自从他身边走过去,摘下帽子和口罩。

厨房里大概在炖肉,肉香在整个房子里弥漫,隐隐夹在其中的一丝浅薄温润的气息,来自立在她身后侧的人。

温律师忙着接住她帽子挂到衣架上,嘴里哭笑不得地絮叨。

“你这丫头怎么回事?金老师都说了,让你买了机票要告诉我们一声,你也不吱声就自己跑回来...”

“荣荣!”

金老师擦着手快步走出厨房,眉梢眼尾笑出鱼尾纹。

“妈妈。”

温荣软软唤了声,张开手过去抱住她,小声嘟哝着告状,“你看爸爸,人家想给你们个惊喜,一进门他就絮叨我~”

金丽华笑了两声,手举高用胳膊抱住自己乖女儿,嗔瞪了温律师一眼。

“别理他,他就是老了话多!有阵子不接官司,没人跟他抬杠了,他就在家里练嘴皮子!”

被老婆当面挖苦,温律师苦笑摇头,当着客人的面也没杠嘴。

金丽华搂着女儿稀罕,母女俩亲亲热热抱在一起。

“快让妈妈看看,最近又瘦了没有?诶哟,眼睛怎么这样子啊?是不是昨晚都没睡好?”

温荣笑眯眯点头,“嗯,昨天忙到很晚,我又要收拾行李,早上起了大早赶飞机,可累死我了~”

金丽华顿时满脸心疼,连忙催促她,“快,快去换衣服,正好菜还要等一会儿还好,你先回房歇一会儿,啊。”

“我帮你!”温荣脱下大衣。

“不用!”

金丽华语气坚定地推她手,“你坐那么久飞机,好累的呀!妈妈来,你去休息...”

“别拉拉扯扯的,鹤阳还看着呢!”温律师无奈地提醒母女俩。

金丽华动作一顿,一脸尴尬看向立在丈夫身边的青年。

温荣也不由看过去。

“没关系,阿姨一定太想荣荣了。”

池鹤阳勾唇一笑,金丝边眼镜架在高挺鼻梁上,衬得他眉眼斯文,一身黑衬衣黑西裤也显得气质儒雅。

“荣荣刚回来,厨房这边我来帮忙,去休息一会儿,也好好陪叔叔阿姨说说话。”他将行李箱推到一旁,挽起衬衣袖管就要进厨房去,自然地像是在自己家。

“诶哟哪有这样的道理?”温承誉连忙伸手把人拦住,“你是客人,难得来我家一趟,怎么能让你下厨?”

当然不能让他下厨。

金丽华也连忙插声劝阻。

最后推搡了几句,金丽华跟温承誉先后挤进厨房,两人一边撵温荣回自己房间去洗手换衣服,一边又招呼池鹤阳去沙发上喝茶看电视。

客厅里静了一瞬,夫妻俩在厨房忙碌并低低拌嘴的声响时不时传出来。

温荣看了眼池鹤阳,扯唇笑笑上前拉过自己的行李箱。

“鹤阳哥你坐吧,我先回房间收拾一下。”

不等池鹤阳说话,她径自拉着行李箱回了自己房间。

滚轮滑过木地板,‘咕噜噜’滚向房间,直到房门‘吱呀’一声关上,空气彻底静下来,只余电视机的嘈杂声显得热闹且寂寥。

池鹤阳立在走廊尽头,嘴角始终噙着温润笑意。

他目光静静望着温荣紧闭的房门,少顷,收回视线,抬手轻推金丝镜框,走到客厅的沙发前坐下。

*

温荣在房里收拾完行李,又换了身舒适的家居服。

为了保护女孩子的隐私,她住的是家里唯一一间有内置洗手间的屋子,这也方便她洗漱整理。

用毛巾冷敷很久,温荣对着镜子照照,眼睛总算不那么肿了,也不知道爸爸妈妈看到她红肿的眼睛,有没有多想。

还有池鹤阳...,他竟然也在,这人什么时候回国的?

温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眨了眨眼,忍不住猜测池鹤阳这趟的来意。

正想的入神,金丽华就来敲门,隔着房门喊她吃饭。

“知道啦!就来!”

应了一声,温荣收敛思绪,飞快将头发盘起来。

温家的饭桌并不大,坐四个人刚刚好,两个男人坐一边,母女俩坐另一边。

金丽华一直给温荣夹菜,也不忘招呼客人。

“鹤阳,自己夹啊,多吃点,看你瘦的,可比出国前瘦了不止一圈!我差点都认不出来了。”

池鹤阳端着碗笑的温和,“那边的食物始终吃不惯,还是阿姨的手艺好,都是我爱吃的,您做的红烧鱼比我记忆里还要香。”

金丽华笑得合不拢嘴,“那你多吃点,小心鱼刺哦!我记得你不吃葱和香菜的,做菜的时候都没敢放!”

“也只有阿姨还记得我的口味。”

“当然记得。”温承誉笑呵呵接话,“你跟荣荣一样的嘛,她爱吃的你也爱吃,她不吃的你也不吃!你们两个,天生要吃一锅饭的!”

温荣顿了顿,嘴里含着半个没来及咀嚼的糖醋丸子,下意识掀睫看了眼对面的人。

池鹤阳视线不经意与她撞上,眼尾笑意不减,又自然移开。

“叔叔说的是,以前你们也总这样说。”

“哈哈哈,不然你怎么能来我们家呢?不是家人不进一家门!”

温承誉越聊越有兴致,又看了眼温荣,接着说:

“别说,就是这么巧,你鹤阳哥事先可不知道你今天回来,他也刚回国不久,公司正在起步,很忙的!今天是特地腾出空来看我们。”

“给你妈妈高兴的,立马下厨做了一桌子菜,平日就我们俩,她都随便做一口糊弄我!”

金丽华听了忍不住白他一眼,抬手推了推眼镜,没好气地嗔道。

“那是我随便做一口吗?是医生说的,要你饮食清淡一点,别讲的好像我虐待你一样,我伺候你还伺候出错了我?”

“没说你虐待人,这不是话赶到了...”

“你刚才明明就说我随便做一口糊弄你!”

“我那是...,啊,是是是,怪我,我胡说八道,你都是为我好,我心里明白。”

“那可不是!”

“金老师辛苦...”

金老师教了一辈子语文,现在退休在家,讲话却十几年如一日轻柔温吞,是天生温柔如水的人。

两个人过了半辈子,温承誉也明理斯文,就算是每天拌嘴,也根本吵不起来。

温荣一点要劝的意思都没有,安静吃着自己的饭,反倒听得津津有味。

池鹤阳不动声色扫她一眼,只得微笑开口:

“叔叔阿姨还是那么恩爱。”

一句话,直接听得金丽华老脸通红,温承誉也讪讪笑着住了嘴。

“不过还是快先吃饭,不然菜都该凉了。”

池鹤阳夹菜放在温承誉碗里,“吃完饭我们再聊,来这么久,只看到你们忙,难得来一趟,我还有好些话想陪叔叔阿姨聊聊。”

“哦对!吃吃,先吃饭!晚点儿咱们边喝茶边聊。”温承誉说。

*

饭后,温承誉招呼池鹤阳到阳台上喝茶。

温荣陪金丽华收拾碗筷,听着客厅里不时传来的交谈声,她实在没忍住问。

“妈,他来咱们家干什么?是不是有什么事?”

......


“他?谁?”

金丽华手里擦着盘子,偏头盯她一眼,压低声嗔斥,“叫鹤阳哥,没大没小。”

温荣撇了撇嘴,从水果盘里叉了颗葡萄塞嘴里。

果然,很快等到了解释:

“鹤阳现在可了不得,听说他在国外跟人合伙开什么软件游戏公司,应该是效益不错,现在回来要在国内开分公司了,想请你爸爸挂个法律顾问,可能也有一些事情吧,需要动动老温的人脉。”

温荣心想‘果然如此’,不由低哂摇头。

“无事不登三宝殿...”

“怎么说话呢?”

金丽华不爱听了,啧地瞪她一眼。

“那是你鹤阳哥,我跟你爸爸的半个儿子!你忘了人家上学那会儿天天熬夜给你补课了?逢年过节什么时候没来咱们家走动过?帮一点小忙而已,还不是应该的?”

温荣拧了拧眉,垂着眼摆水果盘,不吱声了。

金丽华看着她,不禁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

“鹤阳有能力留在外面,但他还是选择回来发展,这是好事,我跟老温都很高兴看到这个结果,他很早就没有家人了,这些年几乎成了咱们家的儿子,这孩子心里跟我们亲。”

又说,“妈妈跟你说,人老了,都喜欢儿孙绕膝儿女守在身边,要是你也能回来,别说能有什么大出息,我跟老温就是养着你一辈子,都舍不得逼你嫁人。可你一个人留在燕市.....”

听着话题马上就要不对劲,温荣连忙端起水果盘,适时打断她。

“行行行,我弄好了,我先给他们端过去啊。”

说完不等金丽华开口,端起水果盘快步走出厨房。

看着女儿逃避的背影,金丽华长长叹了口气,面上掩不住忧虑。

*

水果端到阳台,两个男人正聊到正事。

池鹤阳说到一半儿的话停了停,偏头看她一眼,温笑点头。

“谢谢。”

温荣扯动嘴角回以敷衍笑容,很有眼色的转身走开。

她没再回厨房,而是径直回了房间。

关上门,趴到床上拿出手机,点开未读消息,是部门领班和下司主管的关怀,顺便问了点业务上的事。

花了点时间跟两人做好交接,放下手机刚打算睡一觉,就听‘嗡嗡’一声,又有消息进来。

她点开消息,主管冯茜语态关切:

温总,那您先照顾家里的事,工作上有什么安排随时交代我,我尽量不打扰您休假咯~

不过您什么时候回来?温总不在,咱们客务部都没有主心骨,您确定了返程日期提前说一声,我好帮您订机票。

冯茜是个机灵人,她比温荣大三岁,甚至已经有一个三岁的儿子。

温荣年纪轻轻就早早爬到很多人头上,当然多的是人嫉妒不满,还总在背地里阴阳怪气议论她是非。

但没奈何,温荣就是有资源,人家每个季度都超额完成业绩,酒店上上下下谁不知道温总是顶梁柱?

客务部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每年年终奖是其他部门的三倍,私底下每季度部门内部发的竞技奖就更别提了,简直令人望尘莫及嫉妒生恨。

但别人不服,客务部上上下下却都敬服,都要养家糊口,谁跟钱过不去呢?

平日里,所有人最怕的是温荣休假或出差。

老大一不在,酒店内部的牛鬼蛇神全支棱起来,什么事到客务部这边就要拖一拖,反正是得拿捏一把。

问就是‘得找领导签字,别急’,偏你还挑不出错。

冯茜这个主管得事事亲力亲为,来回跑断腿,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温总要是在酒店,那就像定海神针,天下太平,大家日子都好过。

然而,差事难办倒不是最要紧的,反正没人真敢惹恼客务部,早晚得都给她签字盖章,不敢耽误正事。

最要紧的是,除了客务部,其他部门人人背地里都盼着温荣跳槽,有点风吹草动,就觉得温荣这次真要另谋高就了。

这刚过完年,才三月份儿,又迫不及待休年假,这太反常了,猜什么的都有。

私底下的议论纷纷,令客务部人心惶惶。

冯茜这才忍不住,话里话外的试探了一句。

这一试探,看到温荣的回复,冯茜顿时心底一咯噔。

还不确定

你们忙,机票我自己订,先这样。

短短两句话,言简意赅,意思模糊,冷淡疏离。

莫名地,冯茜有种不好的预感...

*

温荣下午睡了一觉。

这一觉睡得沉,醒来后天都快黑了。

她打着哈欠从房间出来,伸了个懒腰,就见金丽华和温承誉正在餐厅和厨房忙碌。

“醒了?”温承誉忙端起桌上的菜,“爸爸给你热菜啊,饿了吧?坐这儿等会儿,马上就好。”

温荣眨了眨眼,看了眼墙上挂钟,又走到厨房前往里看。

“才六点,饭吃这么早?”

金丽华正往消毒柜里放餐盘,听言回头看她,“早什么?鹤阳刚走,他开车回公司那边,路上堵车要四十多分钟的。”

温荣斜靠着门框抱臂撇嘴,“哦,我得吃剩饭...”

“专门给你留出来的!”金丽华无奈地瞪她,“真是小祖宗,我养你这么大,给你吃过一口剩饭吗?”

温荣扑哧笑出来,朝妈妈比心。

“亲生的妈妈,爱你哟~”

金丽华也被逗笑,“赶紧去洗手!”

温荣乖乖去洗手,回来饭菜已经盛好,她不太饿,但看着色香味俱全的糖醋排骨,顿时嘴馋。

一屁股坐下开吃,然而吃着吃着,后知后觉气氛不太对。

吐出嘴里的骨头,她试探着抬眼。

餐桌对面,金老师和温律师并肩端坐,两双眼睛齐齐盯着她。

温荣头皮一麻,心说,坏了,要来......

“荣荣啊。”温承誉斟酌着率先开口,“这会儿没别人,你跟爸爸妈妈说实话,是不是遇到难题了?”

温荣捏着筷子垂下眼,“我先吃完饭,行不行?”

“好,你吃。”金丽华在桌子下扯了下丈夫,笑意温柔哄道,“你先吃,不急,吃完我们再聊。”

温承誉心底叹了口气,也没再追问。

温荣垂着眼安静吃饭,然而被四只眼睛这么直勾勾盯着,她喉咙里仿佛堵了块骨头似的,吞咽艰难。

再吃下去,她怕自己会噎住。

于是很快放下碗筷,背靠餐椅坐好,长吸了口气,语气平静说道。

“爸,妈。”

金丽华和温承誉齐齐看着她,眼睛微睁,不自觉呼吸一屏。

......


“我...”

眼眶一酸,温荣嘴角不受控制颤了下,语气低轻无力:

“我跟他分手了,你们别再提结婚的事,我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在家歇歇,陪陪你们,行么?”

分手?!

这话既出乎意料,又似乎在预料之中。

可是五年的感情说分就分?哪个父母能忍得了女儿发生这种事后还不多问的?

温承誉眼睛瞪圆,几乎一瞬间认定是那兔崽子欺负他闺女!

一向儒雅和蔼的温律师,拳头硬了。

他张嘴就要炸出声,金丽华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他手:

“好,爸爸妈妈不问。”

温承誉瞪着眼看妻子,却见她温柔含笑,和风细雨地哄女儿:

“荣荣,回家了就好好散散心,多呆一段时间吧,爸爸妈妈真的很想你,嗯?”

温荣心尖儿酸的厉害,抬起脸,眼睑湿红点了点头。

“嗯,过两天我陪爸爸去做复查,爸爸好起来之前,我就不走了。”

“好。”金丽华笑起来,“乖女儿!”

温承誉左右看了看妻女,心头火烧火燎,使了洪荒之力才把脏话咽回去。

*

晚上,温家客厅熄了灯。

老两口的房间里,温承誉插着腰来回踱步,压着嗓子怒吼。

“...这个时候分手,原因用脚趾头都想得出来!他姓祁的是什么东西,敢这么欺负我女儿!”

要不是多年修养禁锢了他的底线,一句‘王八蛋’在舌尖儿上绕了好几圈,就差骂出口了!

金丽华摘了眼镜坐在床边,听丈夫发泄怒火,一句话都没说,甚至还翘着腿不知道在跟谁聊天。

“荣荣一毕业就跟他好上了!五年啊!我女儿有多少个五年的青春这么荒废?!”

“当初她一毕业,非要留在燕市历练历练自己,这事我就不同意!都是你纵着她,什么都由着她去,你看看,被人骗了吧?!”

“早听我的,就吃不了这遭亏!说不定现在又守在我们身边,又事业有成,追我女儿的人能从家门口排到大街上去!有他姓祁的什么事儿?!”

温承誉气的头晕眼花,抖着手捂住心脏:

“不行,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杀人不犯法的话,他现在就要拎着菜刀飞到燕市去砍人!

骂了半天,他一回头,瞧见妻子一脸不痛不痒地靠在床头看手机,登时心梗得厉害,痛心疾首斥问:

“金老师!你干嘛呢?!”

金丽华蹙了蹙眉,抬眼看他。

“你喊什么?骂人有用啊?埋怨人有用吗?你再真把自己气出个好歹来,不是雪上加霜?”

温承誉捂着心口呼哧喘气,眼睛瞪得老圆。

“我能不气吗!啊?!那是我闺女!我闺女都给人欺负成什么样儿了!”

金丽华轻翻白眼儿,‘啪’地放下手机,抱着胳膊坐直了,慢慢跟他捋。

“凡事你往好处想,别钻牛角尖。”

温承誉一脸匪夷所思:“荣荣都伤心的收拾行李跑回来了,这还能有什么好可想?人只有伤透了心,伤的千疮百孔,才会蜷缩起来回到父母身边寻安慰!她的天都塌了!”

“天?”

金丽华不以为意地冷笑一声,“姓祁的小子凭什么算我女儿的天?你别太瞧得起他咯。”

温承誉愣住。

“荣荣是我们的心肝肉呀,你跟我才是替她遮风挡雨的人,天大地大父母最大!只要我们俩不塌,她的天就塌不了!”

温承誉,“......”

老婆是会安慰人的,他听完心情莫名好受一点。

金丽华:“谈个恋爱而已,又不是签了卖身契,这你情我愿的事,开心就一起玩,不愉快就好聚好散,大家再找个新朋友玩嘛。”

温承誉额角绷紧,张嘴想说什么。

金老师竖起一根手指制止他,“你先别说话!”

温承誉:“......”

“我的女儿我清楚,从小到大我们什么时候让她吃过亏?她天生就不会吃亏!分手就分手了,我相信荣荣不一定就是被欺负被甩的那个。”

金丽华语气笃定,“养条狗五年也是有感情的,狗死了,伤心在所难免呀。”

“她现在需要最爱她的人陪伴她,嘘寒问暖,陪她熬过这段时间,而不是被人质问‘你为什么不好好照顾你的狗,狗离开了才后悔,你活该!’。”

温承誉怔愣看着妻子,满腔怒火都给忘干净了。

“说,说的有道理...”

“嗯。”金丽华白他一眼,“记住了,在家里不要提‘狗’,把心思都放在陪女儿上,正好我们都闲着,没事多带她出去散散心,让外面的花花世界吸引走她的注意,她很快会满血复活的呀。”

温承誉连连点头,“对,好,明天咱们就出去散心!”

他扯开被子爬上床,心底已经开始琢磨要不要出去玩儿两天。

一家三口出去旅游的日子,太难得,太值得计划了!

夫妻俩过了半辈子,金丽华看他一眼,就知道他想什么。

问他,“鹤阳的事情棘手吗?”

温承誉已经躺下,听言心不在焉地摆了下手。

“没大事,打个招呼而已,那几个人谁没见过他?让他随便过去走动一下,都会帮忙的。”

金丽华放下心,“那行,你明天该打招呼的都打声招呼,也跟鹤阳说一声,趁荣荣回来,我最近想回老家住两天,那边空气好,清静,适合散心静养。”

温荣的外婆在蜀城南郊有栋宅基地。

那边山头连绵风景宜人,有万亩竹海,湖泊瀑布,前几年发展成旅游景点,现在景区里好多民户把房子改建成民宿,当地政府也很支持。

温家有点闲钱,当时就跟风,出钱帮外婆把房子改成三层民宿。

不为赚钱,主要风景宜人,老人住着也舒心,她们一家每到假期都会回去小住。

现在外婆不在了,但民宿也一直雇人帮忙打理,金丽华退休后,夫妻俩每个月都会回去住几天。

“行!”

温承誉一口答应下来。

事情商量好,夫妻俩心宽舒神,熄灯睡了。

第二天早起,老两口出去散步,顺便到附近常照顾生意的包子铺买了早餐回来。

温荣起的晚,吃早餐的时候才听金丽华说,想让她陪着回老家住两天。

她一口答应下来。

趁她回房间收拾行李的当,温承誉坐在书房打电话。

最后一通打给池鹤阳,“...对,我跟他们都说了,你回头有空,拿点东西去走走门,地址我晚点发给你。”

“不用,温叔,地址我都清楚,麻烦您费心了。”池鹤阳笑语温润。

“诶,不麻烦,平时也都跟他们有联系的嘛。”

温承誉笑了声,又说,“对,金老师让我跟你说一声儿,知道你懂事,怕你来看我们的时候跑空。”

“最近我们回老家,你忙你的去,回头等我们回来,再来家里吃饭。”

池鹤阳静了几秒,笑说:

“那您什么时候复查?说好了,我陪您去。”

......


“不用,你忙...”

“要去的,温叔,您跟我客套,我心里会难受。”

听他语气认真,温承誉顿了顿,也没多想,只笑着答应:

“行,回头约好了我提前跟你说,别耽误你正事。”

“嗯。”池鹤阳这才笑了。

又说了两句,两人才挂断电话。

金丽华和温荣已经收拾好行李,母女俩整装待发。

“老温!走不走?”

“走!”

*

温荣开车,载着爸妈回景区。

一家三口在自家民宿住了两天,正赶上周末,房间供不应求。

三月竹林里春笋茂盛,市区很多人都趁着周末来登山挖笋,也有外地客来游玩儿,周围的民宿基本都满房。

客人多,诉求多,温荣也跟着忙的团团转,根本没心思琢磨别的事。

殊不知,燕市这边,祁景昼已经提前结束工作赶了回来。

飞机落地已是晚上,从机场出来,司机已经开车等着。

程飞将行李递给司机,转头询问:

“祁局,送您回家,还是去...”酒店?

祁景昼立在车边,面无表情看着手机屏幕,等了一会儿,情绪莫名皱了皱眉。

握着手机垂下手,他随口问:

“明天会议的事,都交接清楚了?”

“是!会场也都布置好了,参会名单先前已经发过来,我晚点回去核对,应该是没有人缺席。”程飞一五一十汇报工作。

祁景昼淡淡嗯了声,低身坐进车里。

“回家。”

程飞连忙替他关上车门,又快步绕过车头,开门上车。

漆黑红旗车驶入车流,车内沉寂无声。

程飞悄悄瞥眼后视镜。

车座后的上司面沉如水,骨节修长冷白的手捏着手机心不在焉地打转,手机转一圈儿,就在长腿交叠的膝头磕一下。

整个人周身气压莫名沉郁。

犹豫半天,凭借五年来练就的察言观色,直觉告诉程飞,这个时候什么都别问。

他把嘴角抿紧,默默挪开视线,不敢吱声。

三十九分钟后,车子开进‘万合名著’地下停车场。

程飞迅速开门下车,暗舒口气,手脚麻利的从后备箱取出行李。

再一抬眼,祁局人已经迈着长腿朝电梯厅走去。

程飞拖着行李箱,只好硬着头皮跟上去,先一步伸手按下电梯,而后支支吾吾地做最后试探。

“祁局,那您先回去休息,没有别的交代,我先去会场那边,做最后确认...?”

金色光洁的电梯门倒映出祁景昼修眉冷眸的脸,他淡淡开口。

“等等,有件事要你办。”

程飞咽了下口水,心彻底死了。

“...是。”

电梯门打开,两人先后迈进去。

大约是晚上吃饭的时间,中途一层没停,直达9楼电梯门打开。

祁景昼先迈出去,感应灯瞬间亮起来,他面部轮廓稍稍软化,神色温和刷脸开门。

‘滴滴咔’

门一打开,玄关灯便应声而亮。

他迈进门,脚踩在正红色入户地毯上,正欲开鞋柜换鞋,目光触及凌乱丢在地上的白色皮质拖鞋后顿住。

程飞立在门口,弓着背把行李箱推进来,站直身时下意识扫了眼屋里。

客厅里黑着灯,看样子没人在。

刚想说一句‘温小姐还没下班吧’,话到嘴边却下意识消声,鼻翼煽动嗅了嗅,皱眉嘀咕:

“什么味道?”

祁景昼也闻到了,家里的味道很古怪。

平日他回来,开门不是花香就是饭菜香,再要么是栀子花清新剂的香气,总之永远温馨怡人,呼吸一口就不自觉精神放松。

可今天不一样。

空气里的味道,又酸又闷,像是...——馊饭。

程飞还没察觉他脸色隐隐黑沉,他已经下意识走进去查看,顺手打开了客厅大灯。

水晶灯光线暖黄璀璨,将整间房子彻底照亮。

程飞走到客厅跟餐厅中间,闻着味道一转头,眼睛瞬间不受控的睁圆了。

悔意潮水般涌上心头,他眼角肌肉抽了抽,僵着脖子一顿一顿转头看向祁景昼。

看清他阴沉沉的脸色,脑子思绪飞转急中生智,程飞磕磕巴巴道:

“祁,祁局,我这就收拾!!”

祁景昼胸膛起伏一瞬,鞋也不换了,迈着长腿三步五步走到餐厅。

视线定在岛台上,看到满桌饭菜上供一样摆在那儿,连每盘菜的位子都没挪动过,还跟他离开前一样。

而岛台边沿的那束玫瑰花,已经缺水干枯,蔫儿拉吧唧被晾在那儿。

程飞正手忙脚乱的忙活着,将闷馊的饭菜一盘盘倒进垃圾桶,盘子一个个摞起来。

祁景昼立在岛台边,垂眼睨着蔫儿掉的玫瑰花,神色晦暗情绪不明。

他站了片刻,转身大步朝主卧走去。

程飞被不祥的预感笼罩,紧张到手抖,一边收拾,一边管不住眼睛直往主卧的方向瞥。

祁局有洁癖温荣是最清楚不过的!

估计他现在觉得整栋房子都脏了吧?!

苍天爷!这两人到底是在闹什么啊!值当温荣这么不管不顾恶心人...

他实在冤枉温荣了。

她离开的时候,哪还有心情考虑祁景昼有没有洁癖?

程飞慌得一批,任劳任怨的准备将餐盘挨个儿塞进洗碗柜,然而洗碗柜一拉开,一股呛人的异味儿瞬间扑面而来,差点儿没把他熏吐。

脸色铁青地捏着鼻子低头一看。

好家伙!洗碗柜里还有脏碗!都已经要捂发霉了!

程飞恶心到几欲作呕,面色灰败地伸出一根手指,将柜门抵上。

完全没有再收拾的必要。

照祁局的性格,这整个岛台都得拆了丢掉!

*

此时主卧里,静的悄无声息。

祁景昼立在衣帽间里,看着柜门大敞的衣柜和保险柜,保险柜里空空如也。

垂下眼,再看手里的支票夹,最上面一张龙飞凤舞的填着一串数字,五后面六个零。

5000000。

他眼帘轻微煽动,眼里浓墨流淌,心头无端冒起一股怒焰,捏着支票夹的手捏紧到甲盖泛白。

——五百万,五年。

呵。

长能耐了。

亏得他赶回来的路上,都想着她一向乖顺,是头一回闹脾气,打算回来后好好哄哄她,回京里的事再解释一下。

温荣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她离不开他,解释后一定会理解他。

合着,倒是他太惯着她了......

强压下胸腔里横冲直撞的怒火,祁景昼掏出手机,翻开通讯录,又翻开温荣的聊天窗口。

两人最后的联系,还在她生日那天。

这几天她不止一个字都没问,竟然还跟他玩儿离家出走!

越看越压不住火,拇指‘啪啪啪’敲击屏幕。

你在哪儿...

指尖一顿,嗒嗒嗒删除,又重新输入:

你要上天!

拇指移到发送键,又顿住,少顷,重新把编辑的字嗒嗒嗒删空。

祁景昼瞳色暗不见光,直接按灭锁屏,将手机揣进裤兜。

坏习惯,不能纵容她。

该让她长长记性。

有本事离家出走,最好有本事别回来!

......


满腹怒火几欲灼伤肺腑,却在瞬息后又沉淀下来。

祁景昼恢复一脸淡漠,最后扫了眼被搬空的保险柜,转身从衣帽间出来。

走出主卧,他目不斜视一步未停,大步流星走向玄关处,并冷声招呼程飞。

“去酒店,明天让钟点工来打扫。”

“哦!好!”

程飞早就难以忍受,连忙答应了声,将餐厅的窗户推开,就捏着鼻子匆匆跟上,拖着行李箱跟出门。

客厅门‘砰’地关上,屋内又再次陷入黑暗和冷寂。

*

明天的商务会议占用的会场,照旧在温荣上班的酒店。

会议时长三天,不管领导们晚上住不住宿,房间都是提前留出来的。

替祁景昼安排好住宿,放下行李,程飞就找了借口匆匆离开。

回到自己住的客房,他第一时间翻出手机联系客务部主管冯茜。

电话没响两声就接通,冯茜热情打招呼。

“程秘书?请指示啊。”

程飞礼貌微笑,“诶,是我,是这样冯主管,我有点事想跟温总对接一下,却联系不上她...”

“哦,您找温总。”冯茜迟疑一瞬,小心解释,“温总她最近休假了,人不在燕市,您有事可以先跟我说,我尽力给您办到。”

程飞一愣,“休假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冯茜也愣了下。

想说这人问的有点多,但考虑到这是温总的大客户,她组织了下语言,还是委婉而客气的回答。

“也就前两天,反正短时间内可能回不来,您要着急,就先跟我说,我做不了主再跟温总请示,您看行么?”

程飞皱眉,心说,跟你也说不着啊.....

他又问,“我记得温总一向兢兢业业,她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哦,领导刚才还说等会议结束,要请温总吃饭,顺便敲定六月份的会议室事项,啧,太可惜了...”

冯茜心头一咯噔。

她最怕这些做官的打官腔,一句‘太可惜了’,接着就要开始摆谱拿捏人了。

一个头两个大,冯茜好声好气哄着:

“不可惜,这有什么可惜?六月份还早呢,温总又不是不回来了,这样,我晚点儿给温总通个气,让她知道祁局的好意,亲自答复祁局,您看行吗?”

以前也这样,祁局这边来,只找温总亲自接待,根本不搭理别人。

冯茜也是习以为常了。

程飞见目的达到,也笑了声:

“那行,麻烦你跟温总说一声,就说祁局刚出差回来,看她什么时候有时间一起吃饭。”想了想,又补充道,“要是温总遇到什么麻烦,也随时开口,祁局很乐意帮忙。”

“诶!好好。”

冯茜赔着笑连连点头,满口应承下来:

“还是祁局惦记我们温总,不过我们温总好着呢,感谢祁局和程秘书关心,那先这样,您忙.....”

“诶等等!”

程飞状似好奇追问了句,“温总到底为什么休假啊?真没什么事儿?”

“没有。”冯茜嗯了声,随口道,“大约是家事吧,家里老人身体可能不太好,这种事,咱们也帮不上忙...”

程飞了悟点头,又敷衍着客套几句,这才挂断了电话。

他长舒口气,想了想,温荣可能是回老家去了。

家里老人身体不好,她又是独生女,也是没办法。

应该是走得急,不是故意不告而别。

思来想去,‘通情达理’地程秘书想好措辞,去叩响了祁局的房门。

房门打开,祁景昼刚洗完澡,身上只裹着浴袍,立在门内面色冷淡盯着他。

程飞扯出笑脸,小声说:

“跟您汇报点工作。”

祁景昼没说话,转身走回屋里,随手将毛巾丢在沙发上。

程飞立马跟进门,将房门关好,这才站直了徐徐开口。

“祁局,我刚跟酒店打听过,温小姐不在,这两天休假了。”

祁景昼点烟的手顿住,回头看他,眼眸幽黑沉静。

程飞扯嘴笑了下,“说是家里老人身体不好,应该是回老家照顾老人,您看,要不要打个电话问一问?”

以两人的关系,温荣的爸妈病了,问还是要问一句的吧?

这不现成的台阶么?顺着下就完了。

祁景昼黑瞳微动,抬手捏了烟蒂,连带火机一块儿丢在桌上,顺手捡起手机。

是了,温荣是说过,她爸爸身体不太好。

头回说的时候,还是过年那会儿,温荣回老家,他在京里。

晚上两人通电话,聊到这个话题。

但他那几天正忙,年后有很多事项待确定,每天都在听电话,没心思想那么多,就顺口问了句‘什么病?严重么?’。

温荣说‘老毛病,年纪大了’。

他就没再往心里去。

只是回来后让程飞给她拿了钱,说了句:

“年纪大了,做个全身检查,有问题跟我说,我帮你联系更权威的医生。”

温荣当时笑着‘嗯’了声,就没再说什么。

再后来,他就忙政务,接着又出差,期间是撞见温荣打电话,关怀病情之后,电话里就涉及到‘催婚’的意思。

动不动就‘头疼脑热’,他也只当是父母催婚惯用的伎俩......

这么一想,或许是真的身体不好,倒是自己做的不太对。

点开聊天记录,祁景昼眉心不自觉皱了皱,思量着该怎么发问候合适。

程飞察言观色,见状连忙小声告退。

“那祁局,不早了,您早点休息,我就先回房了,有事儿您叫我。”

“嗯。”祁景昼头也不抬。

*

房门关上,套房里寂静无声。

人的头脑也逐渐清醒冷静。

祁景昼不觉叹了口气,回想自己先前还想晾着她,不主动联系,让她长长记性的决定,顿时觉得自己也幼稚到可笑。

跟个小女人,没必要较真儿。

他淡淡哂笑,坐到沙发上思索一瞬,点了下屏幕,刚准备编辑一句你爸身体怎么样?,却发现温荣的头像突然换了。

定睛看了两秒,没忍住将头像点开。

几秒钟前还是清阳白云的蔚蓝色头像,只这么一会儿,就换成了坐在竹林中穿棉白长裙的少女。

他指尖戳了下屏幕。

头像放大,穿棉白长裙的赫然是温荣本人。

她微微歪头眼睫轻阖,嘴角弯起浅浅笑意,日光将她整个人照亮,似浮了层滤镜,朦胧美好,如月亮落在竹林里。

祁景昼盯着看,目不转睛。

好半天,他瞳眸动了动,隐隐浮现点情绪,唇线也微微抿直。

——这么高兴,更像是出去游玩儿了,半点看不出因为爸妈身体不好而焦虑憔悴的样子。

祁景昼眉心皱紧,很快又想到,温荣从不喜欢用照片当头像,因为总会被某些行为不检点的男人骚扰,她其实很烦那样。

然而现在,她却把这样一张美照,换成了头像。

莫名心气烦躁,一时没忍住,他顺手点开了她的朋友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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