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乡。
阿迟死去的第一年,我便厌弃了岳菡,寻了个由头赶她出去。
丞相并无异议,他早就知道,如今的岳菡,早已不是他真正的女儿。
原本,她就是我用来牵扯丞相的工具。
朝中文武股肱,本就需互相制衡。
只是我从未想过,父皇母后自小教导的帝王心术,会成为害死阿迟的那把刀。
那时,是我太过自傲,我相信我已掌控了一切。
即便世人皆知阿迟是我的软肋,也无人能动她分毫,伤我半分。
母后的那杯鸩酒,狠狠得将我打回了现实。
阿迟死去的第七年,父皇驾崩,我于灵前继位。
母后被尊为太后,她年纪大了,常常说些胡话,最常念叨的还是想要见见阿迟。
“母后,阿迟已经死了。”
是您亲手杀的。
我在心中默念。
我该恨母后么?
我定然是恨的,可也是她与父皇教会了我许多,我才能安稳坐在这把龙椅上。
阿迟死去的第九年,母后重病,不治身亡。
弥留之际,她仍是念着阿迟。
“对不起,孩子。”
她握着我的手。
浑浊的泪水自她苍白枯槁的脸上落下。
她张了张嘴,似是想要说什么。
待我附耳上去想听得清楚些,她却没了气息。
两年里,我送走了父皇,送走了母后。
宫城城墙之上,我迎风而立,身后站着年近耳顺的丞相。
“陛下,如今四海承平,四境安宁,臣请告老还乡。”
丞相,也要走了。
我允了他的请辞。
第一次明白了何为“孤家寡人”。
上朝之时,大臣们又因为后宫空置之事吵个没完。
从前每每提及此事,我都会让他们自宗亲之中挑个还看得上的孩子,尽早入东宫。
可东宫之位盘根错节,真到了要找合适孩子的时候,又无人敢出这个头。
于是过了一月便又有朝臣就是重提,循环往复。
直到今日,出了岔子。
“陛下,文德皇后已……”听这声音极为年轻,许是新来的言官。
我抬头望向他时,他低着头。
远远得我就能见他在瑟瑟发抖。
大殿之上,众臣鸦雀无声。
这些年,朝臣们再如何吵吵,都无一人敢在我面前,提起“文德皇后”。
十年了。
我忽然想起阿迟的故乡,那个叫莱州的地方。
我只是问了一句,那年轻的言官竟快速接上了话。
“莱州是臣的家乡,小桥流水,江南水乡,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