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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偏心眼?我带萌宝卷翻全乡夏红缨霍南勋 番外

乾坤炫术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妈妈!”“妈妈妈妈!大妈说我爸爸回来了!”女儿燕燕迈着小短腿跑进屋跟夏红缨说,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满是懵懂。夏红缨愣了一下,往灶里放了些耐烧的树桩柴,牵着燕燕的手出去。霍南勋在部队服役,已经四年没回过家了。当初他休探亲假回来,经媒人介绍,两人匆匆忙忙结了婚。四十天的探亲假结束,他就走了。这一走,就是四年。期间她怀孕、生女、坐月子,又经历了土地下户、分家等等事情,他都再没回来过。这会他突然回来了,也没提前来信说一声。跨出门槛,她一眼就看到了精壮高大的霍南勋,穿着灰色的衬衣,军绿色裤子,一手一个军用大帆布包,从东南方向树茂荫深的小路进了霍家院子。他拎那两个大包一看就份量不轻,衣袖高卷的古铜色胳膊肌肉紧绷,出了一头大汗,背后也汗湿了一大团...

主角:夏红缨霍南勋   更新:2025-04-12 17:1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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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夏红缨霍南勋的其他类型小说《老太偏心眼?我带萌宝卷翻全乡夏红缨霍南勋 番外》,由网络作家“乾坤炫术”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妈妈!”“妈妈妈妈!大妈说我爸爸回来了!”女儿燕燕迈着小短腿跑进屋跟夏红缨说,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满是懵懂。夏红缨愣了一下,往灶里放了些耐烧的树桩柴,牵着燕燕的手出去。霍南勋在部队服役,已经四年没回过家了。当初他休探亲假回来,经媒人介绍,两人匆匆忙忙结了婚。四十天的探亲假结束,他就走了。这一走,就是四年。期间她怀孕、生女、坐月子,又经历了土地下户、分家等等事情,他都再没回来过。这会他突然回来了,也没提前来信说一声。跨出门槛,她一眼就看到了精壮高大的霍南勋,穿着灰色的衬衣,军绿色裤子,一手一个军用大帆布包,从东南方向树茂荫深的小路进了霍家院子。他拎那两个大包一看就份量不轻,衣袖高卷的古铜色胳膊肌肉紧绷,出了一头大汗,背后也汗湿了一大团...

《老太偏心眼?我带萌宝卷翻全乡夏红缨霍南勋 番外》精彩片段

“妈妈!”

“妈妈妈妈!

大妈说我爸爸回来了!”

女儿燕燕迈着小短腿跑进屋跟夏红缨说,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满是懵懂。

夏红缨愣了一下,往灶里放了些耐烧的树桩柴,牵着燕燕的手出去。

霍南勋在部队服役,已经四年没回过家了。

当初他休探亲假回来,经媒人介绍,两人匆匆忙忙结了婚。

四十天的探亲假结束,他就走了。

这一走,就是四年。

期间她怀孕、生女、坐月子,又经历了土地下户、分家等等事情,他都再没回来过。

这会他突然回来了,也没提前来信说一声。

跨出门槛,她一眼就看到了精壮高大的霍南勋,穿着灰色的衬衣,军绿色裤子,一手一个军用大帆布包,从东南方向树茂荫深的小路进了霍家院子。

他拎那两个大包一看就份量不轻,衣袖高卷的古铜色胳膊肌肉紧绷,出了一头大汗,背后也汗湿了一大团,有种军人独有的挺拔和铁骨味道。

他身后,跟着个身形纤细的女人。

一头黑亮的长直发披散着,压着蓝色的发箍,穿着蓝色连衣裙,脚上是一双白色凉鞋,气质高雅,皮肤白嫩,一看就是城里来的。

女人一手提着小行李箱,一手还牵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

“勋子怎么带了个女人回来?”

霍家院子一共有六户人家,围合成了个大院,这会每家每户都出来了。

还有些附近跟过来看热闹的,都在指指点点。

“还带了个男娃,难道是他在外头养的女人,还生了儿子?”

“一看就是城里人,水灵白嫩的嘞!”

“红缨和燕燕怎么办啊?”

大家都拿或同情或八卦的眼神瞄着夏红缨母女。

这会正是中午头,公公婆婆、老大两口子都从地里头回来在弄饭吃。

见了这场景,公公婆婆笑得嘴都合不拢,打量那男孩的眼神急切又热烈,恨不得立刻上去抱孙子。

老大当了村长,最喜欢拿架子,皱着眉头,一脸要批评人的表情,眼睛却绕着那女人玲珑有致的胸和白皙的小腿打了好几转。

大嫂跑到夏红缨身边,满眼兴奋,阴阳怪气地说:“哎哟!

老二这是什么情况啊!

当兵还能乱搞男女关系啊?

那孩子看着比燕燕还大呢!”

夏红缨心里沉了又沉,紧握着燕燕的小手,没说话。

“到了。”

霍南勋回头跟那女人说,“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女人点头,微笑着,大大方方跟周围的人点头致意。

“勋子!

她是谁啊?”

隔壁唐婶子忍不住问,“你怎么还带着个女人和娃回来了?

红缨是个好姑娘,你可别辜负了人家!”

霍南勋径直走过来,把其中一个包往夏红缨脚边一放,眼神往她和小燕燕脸上顿了顿,却没跟她们说话,转身将那个女人和小男孩带到唐婶子面前,神色格外沉重地说:“婶,她是你儿媳妇,卢清悠。

这是你孙子,小光。”

此话一出,众人恍然大悟。

霍南勋跟隔壁唐婶子的独子霍磊一起去参的军,进了同一个部队。

之前就听说,霍磊在部队结婚了,对象是个女军医,还生了个儿子。

只是,大家都没想到,霍磊的老婆儿子会跟霍南勋一起回来,一时都想岔了。

夏红缨暗中松了口气。

这几年,她好几次都后悔当初以貌取人,匆匆地结了婚。

嫁到这家里,跟守寡似的,自己一个人拉扯孩子。

公婆嫌弃她生的是女儿,各种不喜。

哥嫂性子强,总打着压着她,日子着实不好过。

刚刚,在无比的难堪当中,她的后悔到达了顶峰。

还好,是个误会。

不过,霍南勋那沉重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很快,她的预感成真,霍南勋带着那女人和孩子跟唐婶子进屋,没多大会,屋里突然传来唐婶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我的磊子!

我的儿啊!”

众人没看成热闹,都有些扫兴,本来都要散了,被这突如其来的哭喊声吓了一跳,都聚过去问怎么回事。

夏红缨也过去了,一眼看到刚刚霍南勋拎进去的包被打开,衣服里头,竟然藏着个骨灰盒!

原来,霍磊竟牺牲了。

某山区发大水,部队过去救灾,霍磊不幸遇难,成了烈士。

遗孀卢清悠毅然决然地来到他老家,替霍磊照顾寡母。

“妈!

您还有我,还有小光。”

卢清悠握着唐婶子的手,哭着说,“以后,就由我来照顾您,给您养老!”

唐婶子哭得死去活来,闻者无不落泪。

夏红缨也泪湿衣襟,不由对卢清悠心生敬意,另眼相看。

一个城里姑娘,能主动来乡下照顾婆母,实属不易。

大家都在七嘴八舌追问霍磊是怎么出事的,夏红缨挽起袖子,帮唐婶子拾掇屋子。

她平时经常帮唐婶子干些挑水挑粪的重活,唐婶子有个头疼脑热也是她在照顾,所以她对唐婶子屋里很熟悉。

老人家屋里,一般都不如年轻人屋里干净清爽,夏红缨担心卢清悠会嫌弃,于是帮忙打扫收拾了一番。

收拾干净了,她见那小男孩趴在桌子上睡觉,过去跟卢清悠说:“弟妹,你远道而来,路上辛苦了,孩子也乏了,先进屋去安顿一下吧。”

卢清悠刚刚就注意到她在打扫,满眼感激地问:“嫂子怎么称呼?”

夏红缨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霍南勋一眼,说:“我是霍南勋媳妇儿,我叫夏红缨,就住在你们隔壁,以后有什么事儿,随时喊我。”

在那一刻,不知是不是错觉,夏红缨在卢清悠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排斥和敌意。

但只有一瞬间,卢清悠转头看了眼趴桌上睡着了的儿子,没跟夏红缨说话,而是过去问霍南勋:“勋哥,小光从来没走过这么远的路,应该是累坏了,能不能麻烦你,先帮他找个地方睡会?”

唐婶子这会在大家的劝解下也渐渐止了哭,满眼悲戚,神色有种过度悲痛的木然。

霍南勋轻声问:“婶,让弟妹和小光住磊子以前的屋吧?”

唐婶子抬眼,看到趴在桌子上睡觉的霍小光,又开始哭起来,边哭边点头。

霍南勋叹了口气,动作熟练地将霍小光抱起来,带着他们母子去了霍磊的房间,跟卢清悠说:“你们先休息一会,等会饭好了,先去我家凑合一顿。”

卢清悠望着他:“麻烦你了勋哥。”

霍南勋:“跟我客气什么?”

两人说话的语气,有种老熟人之间的随意。

夏红缨在外头不动声色地听着,突然觉得,自己跟霍南勋之间,其实只是陌生人。


他利索地给鸡拔毛,又拿出个漂亮的金属打火机来,点燃了准备好的稻草,将鸡放在火上烧去细毛。

“你以后,是工人了?”

夏红缨问。

霍南勋:“嗯。

你和燕燕的户口,也可以跟着我一起转到301。”

夏红缨:“那,燕燕到时候能不能上301幼儿园?”

“当然可以。”

霍南勋说。

夏红缨笑了一下,喜上眉梢。

霍南勋嘴角弯了弯。

就在这时,燕燕她小姑霍晓婷回来了,远远看到霍南勋,跟只雀儿似欢腾着飞扑过来:“二哥!

你怎么回来了!”

霍南勋皱眉:“跑哪疯去了?

一天不见人影!”

“我......我赶大集去了。”

霍晓婷眼神乱飘。

霍南勋:“大集上午就散了,这都几点了?”

“干嘛这么凶!”

霍晓婷嘟着嘴,“你一走四年,自己老婆孩子都顾不上!

我帮你伺候月子,又帮你把燕燕都带这么大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呢!

你一回来就凶我!”

“伺候月子?”

霍南勋眼睛微眯,“妈和大嫂呢?

怎么你一个小姑娘来伺候月子?”

“她们?”

霍晓婷转头,瞄了一眼黄菜花,冷笑:“咱妈最重男轻女,你又不是不知道!

二嫂生了个女儿,她一个好脸色都没有!

大嫂......只有她占便宜的,什么事儿能指望她?

要不是你妹妹我帮着二嫂,她能被欺负死!

不信你问二嫂!”

霍南勋看向夏红缨,眼神暗沉。

夏红缨笑了一下,说:“最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现在土地都分下户了,也分家了,各家过各家的日子,不提这些。

以后好好过日子就是了。”

霍南勋没说话,拿起刀,拉开鸡肚子,掏出内脏,动作流利,有种异乎寻常地精准............霍家二老的屋里,有一张祖传的红漆描花大方桌,四面搭上四条长板凳,坐下霍家十口人绰绰有余。

夏红缨在厨房忙了一下午,端上最后一个菜,准备带燕燕入座吃饭的时候,发现侄子霍飞横躺在其中一条板凳上,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个鸡腿,正一边哼着射雕英雄传的主题歌,一边啃鸡腿。

“小飞,起来坐好。”

夏红缨说,“开饭了!”

霍飞却不肯让,说:“我是洪七公!

我在吃叫花鸡!”

大家都笑起来,大嫂说:“他们大姨家买了电视,在电视里看的!

快起来!

给你二婶让坐!”

霍飞:“我不!

我就要躺着吃!”

“快起来!”

大嫂笑着拉他,“你二婶和燕燕没地方坐了!”

“你让他躺着吧!”

黄菜花说,“红缨,你夹点菜,跟燕燕去旁边吃吧!

跟我大孙子抢什么位置?”

于是,大嫂就不拉扯霍飞了,任由他一个人霸占整个桌子的一面。

自从霍南勋走了以后,类似这样的事情太多了。

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

包括夏红缨自己。

最初她会忍不住说几句,但换来的,却是他们联合起来的指责和更加明面上的欺负。

后来她就不说了。

她端起饭碗,捡了几个菜就准备走。

突然,“啪!”

地一声,霍南勋将筷子重重拍在了桌子上。

霍飞惊得猛地坐了起来,差点从凳子上掉下去。

大家都诧异地看向他。

“妈,你就这么教孩子的?”

霍南勋一脸阴沉地问黄菜花,“这样下去,小飞不得被你教得不懂规矩,任性自私?”

不懂规矩,任性自私?

大嫂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

黄菜花瞪大眼睛:“我怎么了?

你这突然摔碗摔筷子的!”

霍南勋:“红缨是霍飞的长辈,你让他一个人霸占着一面桌子,让长辈去旁边吃,您觉得是对的?”

二十六岁的霍南勋,跟黄菜花记忆中的二儿完全不同了,身上有种脱胎换骨般的蜕变,举手投足间,有军人的杀伐果断,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上位者威势。

她不晓得对不对,只觉得心惊胆战:“我......我......霍飞!”

老大霍英彪起身,一巴掌扇在霍飞的后脑勺:“你这臭小子!

都十岁了还这么不懂事!

起开!”

霍飞被霍南勋吓了一跳,又被他爹结结实实打了一巴掌,悻悻地摸着后脑勺,从凳子上下来,站在旁边。

大嫂脸色黢黑,狠狠睕了霍英彪一眼。

“大哥!

小飞还是孩子,好好教就是,别动手。”

夏红缨拉霍飞坐下,说:“来,小飞,咱们坐着好好吃饭。”

霍飞这回老实了,乖乖坐着。

黄菜花见状心疼得不得了,把剩下一个鸡腿也夹给了他,说:“来,小飞!

这个鸡腿也给你!”

“奶奶!”

霍宝珍不愿意了,“两只鸡腿,每次都是我和哥哥一人一只!

凭什么都给他!

这个给我!”

她拎着筷子就去抢。

黄菜花打了一下霍宝珍的手,同时夹着鸡翅膀放进霍宝珍碗里,说:“别抢!

给你哥哥两个鸡腿,给你两个翅膀,行了吧?”

霍宝珍也喜欢鸡翅膀,迫不及待搂着两个鸡翅膀啃着,勉勉强强同意了。

“都是你惯的!”

霍老爷子皱着眉头发话,“大人还没动筷子,你先让两个孩子吃上了!

他们两个都不小了,也该教教规矩。

要不然在外人面前这样,惹人背后嚼舌根!”

“哎哟爸!”

大嫂语气阴阳怪气地说,“他们两个在家皮一点,出去不会给你们老霍家丢人!

都大大方方的,见谁都打招呼!

出去吃席的时候也是规规矩矩的,不会跟老孙家那两饿死鬼投胎似的,站在板凳上狂捞肉!”

“就是!

我小飞和宝珍出众着呢!

到哪都不怵人!”

黄菜花也说,“倒是燕燕这女娃,不吭声不说话的,见生人就躲!

以后能有什么出息!”

她说着,用轻蔑的眼神瞥了一眼夏红缨母女。

燕燕看着她奶奶,小小的身子往夏红缨身边靠了靠,大眼睛里出现了一丝受伤和自我怀疑之色。

夏红缨在别的事情上可以退让,但是牵涉到燕燕,就不行。

“妈,你别当着孩子的面这么说!

每个人性格不一样,跟有不有出息没关系。”

夏红缨说,“燕燕性格是内向,但是她爱思考爱学习,才三岁已经会算算数,会背乘法表和很多古诗了,燕燕也很优秀。”

燕燕抬头看向妈妈。

“会背乘法表?”

霍宝珍却不信,“二婶你在吹牛吧?

乘法表是我们二年级才学的!

她才三岁,怎么可能会背乘法表!”

“燕燕,你妈妈说你会背乘法表了!

你背来大家听听?”

大嫂不怀好意地说。

燕燕看着满桌盯着她看的眼睛,吓得爬到夏红缨身上,将小脑袋埋进她怀里。


卢清悠看了夏红缨一眼,脸上做出尴尬的样子,语气却更热络了一些,说:“大娘,现在搞计划生育,生男生女都一样!”

“哪能一样?”

黄菜花撇嘴,“那个,你叫什么来着?”

卢清悠:“大娘,我姓卢,我叫卢清悠!

孩子叫小光,霍小光。”

黄菜花最喜欢打听八卦,问:“你家里做什么的?”

卢清悠:“我爸爸在省里工作,我妈在医院。”

“省里?”

黄菜花大字不识一个,一脸茫然:“那......那是什么地方?”

“就是,政府。”

卢清悠笑道。

“哎哟!

是领导啊?”

黄菜花眼睛一亮,“磊子还真能干!

不但娶了城里人,还娶了大官家的姑娘呢!”

卢清悠神色黯然地苦笑了一下。

“那个,你们洗澡去吧!

勋子退伍回来,我来挑块肉,晚上吃团圆饭!”

黄菜花说。

卢清悠就带着孩子去了后院。

黄菜花仰头看向灶上所剩无几的腊肉,指着个猪蹄和一块后腿肉说:“就这两块吧!

晚上炖个猪蹄,你再捉只鸡杀了!”

夏红缨皱了皱眉。

那个猪腿就有十来斤重,后腿肉也有七八斤。

三家人合在一起十个人,一顿饭哪能吃这么多?

自从八二年土地下户,家家户户都养鸡养猪。

家家户户过年都杀猪,猪肉割成条状,和腊肠、内脏、豆腐干等都挂在灶上,烘成腊味。

一头猪的肉,是要吃一年的。

但是黄菜花隔三岔五就来她这边拿肉,说她们这边都是女的,吃不了多少,该孝敬给公婆。

如果不给,她就又哭又闹,弄得人尽皆知。

夏红缨要脸,也就忍了。

黄菜花拿她家的肉、偷她家的蛋,偷偷往老大那边送给她大孙子大孙女吃,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她现在给不起了,说:“妈,一顿哪吃得了这么多?

您看,我这边没剩几块肉了,燕燕她爸又回来了,我也得省着些给他吃。

所以,今晚上就不拿那块后腿肉了,我有中午招待唐婶子他们吃剩下的半块肉,还有两截香肠,拿过去炒个菜,再拼一盘也够了,您看行吗?”

黄菜花顿时高声尖叫:“哎哟你小家子气的嘞!

当着人家城里人的面,也不怕人笑话!”

夏红缨:“我不怕人笑话。

你要是同意我就拿过去,猪腿和鸡我也都出。

你要不同意,那我就什么都不拿了!

大哥一家四口过生日,您都用自家的肉,杀你自己养的鸡,还花钱去买鱼买新鲜肉给他们办席面,怎么您二儿子不是亲生的?

轮到他的时候就要他自己带鸡带肉过去?”

黄菜花混浊的小眼睛一瞪:“好你个夏红缨啊!

敢跟老娘叫板了?

你打量我勋子回来了气焰就嚣张起来了?

你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我没让他跟你离婚就不错了!

你还指望他能帮你撑腰还是咋地?”

夏红缨眼神沉了沉:“那你让他跟我离!”

这年头,很少有离婚的。

要真闹离婚,村里人都得笑话她家。

而且,黄菜花也怕闹起来,让二儿子觉得她偏心老大。

毕竟,只要眼睛不瞎,都能看到,她家灶上和老大家灶上的腊肉,都还剩下很多。

夏红缨这里......稀稀拉拉没几块了。

于是她就怂了:“你吃错药了是不是!

不拿就不拿吧!

赶紧的!”

夏红缨拿了猪腿和中午剩下的肉,又抓了一只大公鸡,去了隔壁做饭。

卢清悠洗完澡拉开厨房后门,看了一眼灶上的腊肉,笑了一下。

很有些嘲讽的味道。

这些农村妇女,就是这样可笑又可悲。

为了一块肉,一个蛋,像个泼妇一样吵翻天。

......夏红缨在院坝里,用开水烫鸡的时候,霍南勋回来了。

他请来了乡里专门给人看坟地的陈昌仁。

据说他在道观学过,自己组建了一个班子,专门干白事那一套。

老支书也过来了,院里的男人端了板凳出去,在院坝的树荫底下说话。

陈道士问了霍磊的生辰八字,掐指一算,定了明晚办席,后天一早出殡立坟。

然后男人们就在那边说话闲聊。

夏红缨一边干活,一边听了一耳朵。

老支书问霍南勋退伍回来有什么打算,他说他被分配到301工厂,过两天就去报道。

“301啊?”

老支书诧异地问,“乡里当过兵的,好像都不包分配吧?

你咋还包分配呢?”

霍南勋说:“因为在部队立过功。

立过功就能包分配。”

“这样啊!”

大家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尤其是老大霍英彪,笑得格外勉强,嫉妒的眼神掩都掩不住。

他一直觉得自己比霍南勋有本事。

也有人不明白的:“301我知道,乡政府旁边那条水泥路通上去,全是高高的栏杆那边,但那是什么厂?”

老支书说:“兵工厂!

造枪炮的!

以后,勋子就是端国家饭碗的工人了!”

“枪炮啊......我还真不知道。”

那人说:“那工资多少啊?”

霍南勋:“还不知道,去报道了才知道。”

“你在部队立了什么功啊?”

霍英彪问,“怎么之前都没听说过?”

霍南勋说:“部队有纪律,不让说。”

老大点点头,半晌说:“挺好。

以后我们家,也有个有出息的了。”

“什么什么!”

黄菜花老两口也听到了,赶紧从屋里跑出去问。

老支书跟他们说霍南勋以后要当301的工人了,黄菜花的大笑声隔壁院都能听到。

夏红缨也觉得激动。

她娘家婆家,世世代代都是农民,男人却突然就成了工人!

能吃公粮!

说不定,燕燕以后还能上301的幼儿园和小学,那可比村办的幼儿园小学好太多了......她拔着鸡毛,往人群里看了一眼。

没看到霍南勋。

手里的鸡却突然被人拿了去。

霍南勋的声音在另一侧响起:“爸和大哥都在家,怎么能让你一个女人杀鸡?

以后这些活,让男人来做。”

夏红缨手上一空,有些怔怔地看着他。


村里有个会做流水席菜式的霍天志,谁家有红白喜事,都会找他帮忙做席面。

当然,也不是白帮忙,要给钱,还要给些面、烟、酒等答谢之物。

自从夏红缨的厨艺得到他的认可,他每次办席都带着她,席面上的八大碗,其中一半出自夏红缨之手。

当然,钱、物也会分给她一些。

夏红缨做的菜很受欢迎,但凡她做的,席面上基本上不会有剩菜。

这得益于夏红缨的爷爷。

夏红缨的爷爷年轻的时候,据说拜过御医为师,会做药膳,会扯药草。

村里谁有个头疼脑热都来找她爷爷。

爷爷过世的时候,留下一本厚厚的笔记,嘱咐夏家人,人手抄一份,好好学,有好处。

但是,爷爷不是个正儿八经的坐堂大夫,后人不可能以此为生。

家里的男人不负责饭食,都丢下了。

倒是成日里围着灶台转的女人,从中学到了不少。

夏红缨她妈和她姑,都会做一手好菜,还会做药膳。

夏红缨也从小对这些感兴趣,小时候跟爷爷一起去扯过药草,后来还跟姑姑一起钻研过爷爷留下来的那本书。

药食同源,夏红缨做的菜是出了名的好吃,出嫁前就小有名气,加上长得好看,当年上门求亲的踏破门槛,络绎不绝。

不过她眼界高,一般人都看不上,唯独看上了霍南勋......唐婶子家办事,她自然也要去帮忙。

她负责做喜沙扣肉、梅菜扣肉、蛋卷包肉、粉蒸肉。

随着一道道香喷喷的肉食出锅,帮厨的媳妇们都馋出了口水。

夏红缨忙了一大顿,出门去上茅房。

这时候,村里第一批来吃流水席的基本都到了,人声鼎沸。

但因为还没开席,大家都还没入座,都围着唐婶子和穿着素服的卢清悠母子。

她听到人群里黄菜花的大嗓门:“啊?

你要去301医院上班?”

卢清悠:“是啊!

为了方便照顾妈,我申请把工作调过来了。”

有人问:“你是医生还是护士?”

卢清悠:“我是医生,大学学的是内科,不过外科我也能看。

以后,大家要是有个跌打损伤,头疼脑热肚子疼什么的,都可以找我。”

又有人惊呼:“哎哟!

你还是大学生啊?”

卢清悠语气谦虚地说:“是啊!

我们那个部队医院的年轻医生,基本上都是从医科大学毕业的。”

“哎哟哟!

还是大学生啊!

我们整个乡里头,这么多年就只出过一个大学生,就是乡政府的吴兴民,你知道吴兴民吗?”

卢清悠说:“我还真听过这个名字!

咱们省当年的高考状元!”

“就是他!

他是我娘家侄儿,原本也是要分到省里当官的,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只分到咱们乡里头。”

......夏红缨忙得很,听了这一耳朵,就去了茅房。

心里突然有个疑问,卢清悠爸爸是省厅官员,妈妈在医院上班,自己还是大学生,条件那么好,看上霍磊啥了啊?

霍磊跟霍南勋一样,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村人,高中毕业就去当了兵。

既没有背景,也没有钱。

而且霍磊也不如霍南勋长得好。

大概他们之间是超越门第的真爱吧!

所以卢清悠才会在霍磊死后来了这里。

等正式开席以后,她又帮忙端菜出去。

她长得俊,做的菜又好吃,她一出来,黄菜花她们那桌的就当着黄菜花的面夸:“黄婶子你真是有福气哦!

两个儿媳妇都能干!

看看红缨,长得多水灵!

做菜还这么好吃!

这喜沙扣,真是好吃极了!

又香又甜又糯!

我要是有你这么个儿媳妇就好了!”

“会做几道菜算什么?”

黄菜花说,“你们看看人家磊子他媳妇儿,那才叫能干呢!

不但会生儿子,人家她爹,是省里的大官!

人家还是大学生!

来了我们这里,也是要去301医院上班的!

那才是真能干啊!”

“磊子这个媳妇是真不错!”

其他人也认同,“不仅能干,关键还孝顺啊!

百善孝为先!

是个顶好的姑娘!

只可惜磊子怎么就......她还这么年轻,其实还可以再嫁。”

“哎哟!

今儿是人磊子的丧事,别说这种话了吧!”

“不过,就算是二婚,谁要是娶了她,那也是家里祖坟冒青烟了......”夏红缨去每一桌上菜,基本上都听到乡亲们在夸卢清悠。

无论在娘家还是婆家,夏红缨都没少被夸漂亮能干。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把她比下去,得到乡亲们的一致称赞。

但她并没有嫉妒或是别的什么情绪。

她也认为,卢清悠一个出身这么好的城里姑娘,还是大学生,来农村照顾独居的婆婆,实在是难得,怎么夸都不为过。

至于昨天某些细枝末节上的不愉快,她并没怎么放在心上。

散席以后,她累得浑身疼。

从唐婶子屋里出来,锤着腰往家走,她看到已经在清理桌凳的院坝里头,霍南勋和他的两个发小霍刚和王德华在一块说话。

卢清悠也跟他们在一块。

刚结婚的时候,霍南勋跟她介绍过,霍刚、霍磊、王德华,是他最要好的三个发小。

受霍南勋之托,王德华每年都来帮她犁田、收稻子,她心里非常感激王德华。

这会见了他,她当然不能视而不见,就过去打招呼:“刚子,德华。”

“嫂子!”

王德华也笑着跟她打招呼,“刚刚我还在想,勋哥终于退伍了,还进了301当工人,嫂子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夏红缨笑着看了霍南勋一眼,问:“你们在商量什么呢?”

“我让刚子帮忙,给唐婶子家后头弄个洗衣台。”

霍南勋说。

霍刚他爸是个石匠。

霍刚点头:“没问题!

明天一早我来量尺寸,两天功夫就好了!”

“多谢了!”

霍南勋拍了拍他的肩膀。

霍刚说:“磊子也是我兄弟!

我家跟磊子家,血亲关系还更近呢!

卢嫂子是我最敬佩的女人,以后但凡有什么事,尽管找我!”

卢清悠感激地说:“那就谢谢你们了!”

霍刚满眼欣赏之色,说:“不用谢!”

“对了。”

夏红缨想起一事来,“从东头过来的路上,有块石板坏了,上次二大爷踩翻了石板,掉水田里去了!

刚子兄弟,能不能麻烦你顺道多打一块石板,把那路修一修?”

霍刚却冷着脸,没回答。

其实霍刚从刚刚见到她,就冷着一张脸。

不过,夏红缨平时跟他没怎么打过交道,根本没想过他这冷脸是冲她来的。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觉察出来。

她难堪又不解地看着霍刚:“怎么了刚子兄弟?

你怎么这副表情?”


霍南勋洗了澡,又自己动手洗衣服。

燕燕蹲在他对面,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燕燕在看什么?”

霍南勋大约是喜欢燕燕的,跟她说话的时候,眼神专注,有种隐隐的宠溺感。

燕燕:“看爸爸。”

霍南勋:“喜欢爸爸吗?”

燕燕摸着小兜兜里的奶糖,说:“喜欢。”

霍南勋:“燕燕会洗衣服吗?”

“会。”

燕燕认真地说:“我会洗小手绢。”

这认真的小模样,有种聪慧深藏的感觉。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霍南勋笑了一下,说:“燕燕很勤快。”

燕燕又咧嘴冲他笑,还帮他递肥皂,倒水,像只勤劳的小蜜蜂。

夏红缨想,果然是血浓于水,父女天性。

燕燕并不容易跟人亲近。

即便是她爷爷奶奶、大伯大妈,她也并不亲近他们。

她只黏夏红缨和她小姑霍晓婷。

但爸爸才回家一个钟头,她已经成了霍南勋的小尾巴............夏红缨重新做了一锅饭,洗了块腊肉,做了豆豉炒肉,蒸了鸡蛋,切了一盘腊肠,又烧了个茄子,煮了丝瓜汤,和原本那一大碗四季豆一起放在桌子上。

霍南勋和燕燕一起去院坝里头晾衣服去了,夏红缨去隔壁喊人来吃饭。

唐婶子还在哭。

孤孤单单一个人坐在堂屋,手里拿着霍磊的照片,流着眼泪喃喃自语,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夏红缨见过霍磊两次,一次是结婚那年。

那年他跟霍南勋一起休的探亲假回来。

几个闹洞房的,就他闹得最凶。

再一次,是两年前,他回来探亲,还帮霍南勋捎了二百块钱,偷偷给了她。

那是个长得高高大大很精神的小伙子,年纪轻轻就没了,丢下孤儿寡母的,实在是太可怜了。

她喊了唐婶子吃饭,又去敲卢清悠的房门,说:“弟妹,我做了饭,去我家凑合吃点吧。”

门开了,卢清悠先是往夏红缨身后看了一眼,眼里有明显的失望。

然后勉强回应了一句“麻烦你了”,就去叫醒了孩子牵着孩子出来,冲她客气而疏离地笑了笑,问:“勋哥呢?”

之前的敌意,现在的失望,夏红缨心里有些不舒服。

或许是初来乍到不适应?

整个霍家村,但凡是姓霍的,基本都是同宗。

霍磊和霍南勋又是一块长大的发小,还有一块当兵的情谊,于情于理,她都该帮着照顾霍磊的遗孀和孩子。

于是夏红缨撇去那丝不快,冲她露出个亲切的笑容,说:“他在院坝里晾衣服呢!

这会该晾好了,我们走吧!”

她扶着唐婶子,领着卢清悠母子,去了自己家。

入伏后的正午,屋里热得像蒸笼。

夏红缨把矮桌摆在后头小院子里,有竹林遮阴,又有微风,比屋里凉快舒服许多。

“快坐吧!

家常便饭,别嫌弃。”

盛好饭,夏红缨热情招呼他们入座。

“嫂子,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卢清悠帮她端饭,送到唐婶子和霍南勋面前。

“远亲不如近邻。

我们两家就隔了一道墙,互相帮忙本就是应该的!”

夏红缨说,“弟妹别跟我们客气!”

我们?

卢清悠脸上的笑意不达眼底,带着霍小光坐下。

“哎呀!

我忘了,家里凳子不够用。”

夏红缨这才想起,六个人吃饭,家里却只有五个小凳子,遂跟燕燕说:“燕燕,你去奶奶那边搬个小凳子来。”

燕燕要走,霍南勋却将她捞到自己膝盖上坐了,说:“不用去了,我抱着她就行,我来喂她。”

他拿起小勺子,给燕燕喂饭。

燕燕从两岁开始就自己吃饭,勺子筷子都会用。

但她却不说,坐在霍南勋腿上,张大嘴等着喂,吧唧吧唧,眼睛亮晶晶的。

岂料,这时,坐在卢清悠旁边的小男孩,突然跑到霍南勋身边,用力拉扯燕燕的小胳膊,大声说:“你下来!

霍伯伯抱我!”

燕燕有些被吓到了,瞪大眼睛看着他。

夏红缨也有些意外。

她还以为,城里的小孩都很有礼貌。

卢清悠忙说:“小光!

那是妹妹,你不能这样!”

嘴里这样说,身体却没动弹。

“我没有妹妹!”

霍小光语气蛮横,又伸手去扒拉燕燕,脸红脖子粗地喊:“你快下来!

我要霍伯伯抱我!”

霍南勋将燕燕往怀里护了护,神色一沉说:“小光,不可以这样没礼貌,回座位去。”

霍小光嘴一撇,眼眶一红,就要哭。

“小光!

你这孩子今天怎么回事!”卢清悠这才起身过来,有些恼怒地将霍小光抱了回去,随即又神色黯然地说:“嫂子,不好意思啊!

这孩子从小崇拜勋哥,他爸爸又刚没了,这是把勋哥当成自己爸爸了......”说着,低头看到儿子委屈的模样,她也哽咽了。

“孩子嘛!

弟妹不必放在心上。”

夏红缨拿了双干净的筷子,给霍小光夹肉:“小光,饿坏了吧?

快吃饭吧。”

她又给唐婶子和卢清悠夹了肉,招呼她们吃饭。

夏红缨做的菜味道非常香,霍小光大约是饿了,闻着肉香,终于不闹着要霍南勋抱了,大口吃起饭来。

但偶尔看向霍南勋怀里的燕燕,眼里全是敌意。

夏红缨瞧着那孩子的眼神,咀嚼着卢清悠刚刚的话。

从小崇拜?

把霍南勋当成自己爸爸?

所以,以前,他们是生活在同一部队,可以经常见面,非常熟悉的那种?

她当真是对霍南勋一无所知。

“以前磊子回来说过,弟妹是军医?”

夏红缨问。

卢清悠抬头,对上夏红缨的眼睛。

不得不承认,夏红缨长了一双很美的大眼睛。

清澈,黑白分明,微微含笑,充满善意,自然纯粹不做作。

“是啊!”

卢清悠淡淡笑了笑,说,“我大学毕业以后就进了部队医院,当初,还是因为勋哥负伤,认识他们兄弟两个的!”

“负伤?”

夏红缨神色一变,看向霍南勋。

“怎么?

勋哥没告诉嫂子吗?”

卢清悠疑惑地问,“勋哥不止一次负伤,有一次——清悠!”

霍南勋突然出声,“不要违反纪律。”

“啊!

不好意思,一时嘴快!”

卢清悠一脸抱歉地说。

夏红缨不解:“都已经退伍了,还要遵守纪律?”

霍南勋:“嗯。”

夏红缨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说起来,我好像从来没听勋哥说起过嫂子呢!

我一直很好奇,嫂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卢清悠笑着说,“今天一看,原来是个美人儿啊!

嫂子长得可真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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