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田杏儿裴燕的其他类型小说《农家旺媳:她靠卖脂粉暴富了田杏儿裴燕无删减+无广告》,由网络作家“三月桃花a”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她捡了一小盘糕点出来,看向那些吃吃喝喝的婆子们,还礼貌的问了一句,“嬷嬷,这些可以拿走吗?”婆子们以为她是宾客带来的孩子,随意挥挥手道,“拿去吧,不够吃多拿点。”田杏儿端着糕点快步往新房跑去。天太黑了,她跑的又快,没提防拐角处突然走出来一个人影。田杏儿没刹住脚,正正一头撞在了那人身上。幸亏那人动作快,及时一把扶住了她,田杏儿也紧急护住了怀里的糕点。“你没事吧?”一道属于少年的清润声音响了起来。“没事,对不住……”田杏儿对那人鞠了一躬。那人摆手道,“我也没事,不过这里这么黑,你跑的慢一些。”田杏儿点点头,她心里急着给母亲送吃的,都没来得及抬头看清这人,抱着盘子就迅速跑了。却没有看到,那人回头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回到新房,万幸那仆妇还...
《农家旺媳:她靠卖脂粉暴富了田杏儿裴燕无删减+无广告》精彩片段
她捡了一小盘糕点出来,看向那些吃吃喝喝的婆子们,还礼貌的问了一句,“嬷嬷,这些可以拿走吗?”
婆子们以为她是宾客带来的孩子,随意挥挥手道,“拿去吧,不够吃多拿点。”
田杏儿端着糕点快步往新房跑去。
天太黑了,她跑的又快,没提防拐角处突然走出来一个人影。
田杏儿没刹住脚,正正一头撞在了那人身上。
幸亏那人动作快,及时一把扶住了她,田杏儿也紧急护住了怀里的糕点。
“你没事吧?”
一道属于少年的清润声音响了起来。
“没事,对不住……”
田杏儿对那人鞠了一躬。
那人摆手道,“我也没事,不过这里这么黑,你跑的慢一些。”
田杏儿点点头,她心里急着给母亲送吃的,都没来得及抬头看清这人,抱着盘子就迅速跑了。
却没有看到,那人回头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回到新房,万幸那仆妇还没回来。
胡娘子看到她果然端了一盘糕点,惊讶道,“从哪儿拿的?”
“我去了一趟厨房,”
田杏儿喘着气把糕点放在桌子上,催促道,“娘,快吃吧,你放心,我问过人才拿的!”
她又跑去给母亲倒了一盏热茶。
正忙着,就听到了门被推开的声音。
田杏儿一惊,再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那仆妇一步跨了进来,正正看见胡娘子面前的糕点。
她刚一愣怔,就瞅到了旁边的田杏儿,大惊道,“呀,你从哪儿跑来的?你跑来做什么?不对,这是哪里来的?”
仆妇气势汹汹的走过来,扫过桌上的糕点,目光跟刀子似的。
胡娘子忙站了起来,刚要说话,田杏儿就窜了过来,挡在她身前,冲那仆妇道,“我来看看我娘!这吃的是我给我娘拿的,你凭什么不给她吃东西?”
仆妇显然没想到她竟然还敢质问她,愣了一瞬,都快气笑了。
“新人当天是不能吃东西的,我可是为了她好!你个小丫头懂什么!你是怎么跑过来的?这可是新房,哪有你该来的地儿,懂不懂规矩?
还有这糕饼,你从哪儿拿的?你连路都不认识,你该不会是从啥地方偷的吧?”
“偷”这个字一出,胡娘子和田杏儿的脸色都变了。
仆妇像是抓住了什么大把柄,立刻大叫了起来,“呀,你个小女娃头一天来就敢偷东西,这可不得了,裴家竟招了个小贼!不行,这事儿你得说清楚!”
听她不分青红皂白,就给自己扣了个贼帽子,田杏儿气极,冲口骂道,“呸!你才是贼呢!你全家都是贼!我从厨房拿的,人家给我的!”
“人家凭啥给你?这儿谁也不认识你,哄谁呢,你给我站住,咱们去老太太跟前说清楚!”
仆妇过来就要抓她,田杏儿扭身就跑。
胡娘子急了,万万没想到这么点事就闹出了这么大动静,还要惊动老太太。
她忙挡在仆妇身前道,“嫂子,这糕饼是我让杏儿去取的,我饿的实在受不住了,不关杏儿的事……”
“那就是你让她去偷的?好啊,这才来的头一天,你们母女俩就敢这么大胆,这以后还了得……”
仆妇一脸咄咄逼人。
看她不依不饶,田杏儿实在忍不住了,骂道,“呸!你才是偷的呢!口口声声说我们是贼,你有什么证据?再说了,我娘都嫁过来了,她就是这家里的主母,难不成吃口东西都要被当成贼?”
仆妇看她伶牙利齿的,冷笑道,“哟,这第一天来就端上主母的架子了?行!有本事你们跟我去老太太跟前说清楚!”
“去就去!我就不信你家老夫人像你一样糊涂!”
田杏儿这话冲口一出,胡娘子的脸色就白了,忙上前拍了女儿一巴掌,气急道,“你胡说什么!”
她转过头冲仆妇道,“嫂子,杏儿不懂事,你别跟她计较。你看,这糕点我一口都没动,要不你就拿回去,还有,杏儿是绝不敢偷拿东西的,况且只是一碟子吃食,用不着惊动老夫人吧?”
仆妇冷笑,“怎么不用?这偷拿不偷拿的,谁知道?毕竟你们以前穷家破户的,看见好东西忍不住拿也是人之常情……”
她话还没说完,田杏儿就火了,正要说话,胡娘突然扯了一把她。
她回头,就见母亲虽然脸色发白,却猛地把头上的首饰叮叮当当的一摘,深吸了一口气道,“成,既然嫂子一口咬定我们是贼,那我们就和你去老夫人跟前分辨个清楚!”
仆妇没想到她突然硬气起来了,愣了一瞬,沉下脸道,“这点子事就不劳动夫人您了,今儿个可是老爷的洞房花烛夜,要是回来找不着人,咱可担待不起!”
胡娘子淡淡道,“杏儿是我女儿,这小贼的名头我们可不敢背,自然要去老夫人跟前分说清楚的。”
她拉起女儿就走在了前头,仆妇目光一厉,脸色阴沉沉的跟在母女俩后面。
田杏儿觉得很荒谬!
前院儿的喜宴还没散,可她和她娘就被当成小贼,被押去裴老太太跟前了。
好在这仆妇还知道顾忌裴家的脸面,带着她们一路避着人走。
裴家并不大,新房后面转过一道墙,就是老太太的居所。
比起别处的房屋,老太太这院子明显宽敞一些。
里外两间的套间,后面连着一座暖阁。
此时屋里正一团热闹,两个女孩儿叽叽喳喳的声音传了出来。
仆妇到了门前,唤了一声“老夫人”。
屋里一个女孩子道,“是贺婶子!”接着扬声道,“进来吧。”
仆妇推门进去。
田杏儿感觉到母亲的指尖都紧张到有些发抖,却稳稳拉住她,跟在了后面。
一进屋子,一股子烟熏火燎的香烛味就扑鼻而来。
屋里昏昏暗暗的,田杏儿抬头,就看到正面堂屋里竟然供了个佛龛。
佛前燃着香油灯,点着香烛,香火气就是从那里传来。
屋里还夹杂着一股长年不开窗,潮湿腐朽的气息,总之让人十分不舒服。
她屏着呼吸和母亲进了里间。
田杏儿揣着早就从老太太的炕桌里摸出来的钥匙,到了自家屋门前,把锁打开。
屋里昏暗一片,就见胡娘子身上捆着绳子,倒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田杏儿吓了一跳,叫道,“娘!”忙快步走过去。
好在胡娘子只是昏睡着,她把饭放在炕沿上,迅速把母亲嘴里的布和捆住手脚的绳子解开。
胡娘子被惊动,嗓音沙哑的几乎微不可闻,“杏儿,你怎么进来了……”
田杏儿心疼的替母亲揉着手脚,道,“娘,别说话了,你先起来吃点东西……”
她把油灯点燃,扶着母亲坐了起来。
屋里的光线渐亮,她这才看清楚胡娘子满面泪痕,头发散乱,两只眼睛肿的已经像核桃一样,不知道哭了多久。
但尽管这样,也依然掩不住她秀美的轮廓。
她心底叹了口气,把粥碗捧到母亲跟前,轻声道,“娘,你吃一口吧……”
胡娘子摇摇头,眼泪又扑簌簌滚落下来,有气无力的道,“娘吃不下,杏儿,你放心,娘绝不会扔下你和虎子……”
田杏儿有些同情的看着胡娘子。
这事怕是由不得她了,田老太把银子都花了,就算她不想嫁,怕是田家人绑也得把她绑过去。
看着胡娘子一副绝望到万念俱灰的神色,她心头有些不忍,其实很想劝她一句,再嫁……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事!
就像田家这种情况,一家子好吃懒做,田老太又是个心毒刻薄的!
在这个家里,迟早得让这老太太磋磨死!
但这种话她没法说,至少不该由她-----一个还不满十岁的小女娃嘴里说出来!
虽然死了男人,但胡娘子容貌秀美,性情温柔,如今也不过二十多岁。
在她那个年代,这还是个漂亮的小姐姐呢,再嫁人不是很正常?
什么为一个男人一辈子守着,立贞洁牌坊,都是狗屁!
田杏儿心底吐着槽,没错,她可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上辈子,她身为一个上市公司的高管,年轻有为,事业出色,就是时间大部分都耗在了工作上,耽误了个人问题,成了个三十多岁还没嫁出去的老姑娘。
家人千催万催,她自己心里也急,好不容易闺蜜给介绍了个靠谱对象。
没想到她在兴冲冲奔去相亲的路上,出了车祸。
一睁眼,她就成了这个时空一个从没听说过的大胤王朝,济水县大盘口村田家的一个小丫头!
田家穷的叮当响,更何况她爹早死了,只剩下母亲胡娘子拉扒着一双儿女。
她那奶奶田家老太可不是个善茬,她早年丧夫,一手把三个儿子拉扯大,是田家绝对的权威。
田杏儿的爹排行第二,前些年上山打猎,失脚掉进了山沟里,落了个尸骨无存。
田老太历来不待见长得娇美的二儿媳胡娘子,便说她克夫,把丧子的怒气全发泄在了她头上。
田杏儿是个女娃,长相也随了母亲,自然也讨不了什么好,母女俩被磋磨的厉害。
穿过来的这几年间,她吃不饱,穿不暖,每天被老太太苛待打骂,好在有胡娘子极力护着,才没被那老虔婆折磨死!
和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个便宜弟弟田虎儿,因为一出生就被老太太带在身边,倒是十分受宠。
所以明明是亲姐弟,两人过的却一个天一个地!
田杏儿现在太小了,就算换了个芯子也什么都做不了。
在田家捱了几年,她早就打算好等稍微大些,就跑出去自力更生,怎么也得脱离田家这个火坑!
没成想在这节骨眼上,胡娘子竟有一份天大的好姻缘掉了下来!
想娶胡娘子的裴秀才,说起来还是个人物。
裴家住在距大盘口村几公里外的镇上,裴秀才弱冠之年就有了功名,只是后头运途不继,连续考了十多年都没再进一步。
但为人也是出口成章,颇有才气,如今在一家书院教书,家里也有几亩薄田。
虽说前些年死了娘子,膝下也有儿有女,但也算是这个年代的黄金单身汉了。
这样的条件,无数大姑娘都赶着上嫁。
说来也凑巧,年前,裴秀才去村子后面的山里访友,正逢大雪,天冷路滑的不知怎么就跌断了腿。
胡娘子正在后山捡柴火,就碰到了险些冻死的裴秀才。
胡娘子心善,硬是咬着牙把他背下山,到村里的大夫处诊治,救了他一条命。
裴秀才回家休养了两个月,不知怎地竟打听到了胡娘子的情况。
不知是为了报答她的救命之恩,还是对她一见钟情,竟遣了媒婆来说媒,还是聘过去做正头娘子!
这在旁人看来,胡娘子简直就像走了几世的狗屎运!
田杏儿也觉得,这门亲事不错。
胡娘子救了裴秀才,嫁过去必然不会受苛待,不比在田家强?
但胡娘子是个死脑筋,竟然为了一对儿女,死也不肯嫁!
她也就算了,可那个便宜弟弟田虎子,从小养在田老太身边,性子早被养歪了。
想到那和田老太如出一辙的刻薄嘴脸,她摇摇头,为这样的儿子搭上一生,那可不值!
但这些话她也只能心里想想。
胡娘子和她不同,是最传统不过的古代女子,讲究出嫁从夫,一生不二嫁!
裴秀才条件虽好,但胡娘子立志为亡夫守节,要守着一对儿女,田老太再逼她,她还真怕她想不开做什么傻事!
田杏儿正琢磨着再怎么劝劝母亲,外间传来细碎的人声。
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田杏儿的眼睛蓦然一亮,看向胡娘子道,“娘,青婶来了……”
话音未落,一个穿着粗布衣裙的女子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个与田杏儿年岁相仿的女孩子。
青婶就住在田家隔壁,与胡娘子十分交好,她岁数比胡娘子略大些,看起来温柔敦厚。
胡娘子一看忙挣扎着站了起来,道,“青姐……”
“你别动……”女人过来按住她,叹道,“我听说了你的事,过来看看你……”
胡娘子瞬间红了眼眶。
田杏儿道,“青婶,您快劝劝我娘……”
青婶拍拍她的手,温和笑道,“你放心吧。”
青婶的女儿小翠蹦蹦跳跳的过来,把她往外拽道,“杏儿,咱们出去玩吧!”
田杏儿不放心母亲,拒绝了小翠要出去玩游戏,两个小姑娘就坐在屋门口的台阶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翻花绳。
裴老太太一看见孙子,就跟变脸似的,浑身的气息立即软和下来,眉眼带笑,冲孙子招手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跟你说夜间读书辛苦,早上就多睡一会,用不着日日过来……”
少年笑道,“今日父亲母亲大婚头一日,孩儿自当来请安。”
他给裴老太太问过安后,走到裴秀才和胡娘子面前,长身一礼,朗声道,“孩子见过父亲,母亲!”
这少年眉眼清俊,身姿挺拔,虽不过十四五岁,却已有了翩翩之姿。
裴秀才眼中带起笑意,对胡娘子道,“馨娘,这就是鸿儿,他今年刚刚十四,前些时已通过了县试,在学院中成绩甲等,是个稳重的好孩子。”
看的出裴秀才对自己的长子极为满意,说话时都一脸骄傲。
不过他一说裴鸿已通过县试,胡娘子和田杏儿都有些吃惊。
在科举中,通过县试,府试的被称为童生,只要再通过一门院试,就是秀才了。
古代童生不稀奇,但才十四岁就成为了童生,那就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了。
田杏儿暗暗打量他,没想到这个便宜哥哥竟然还是个学霸。
听到父亲这么夸自己,裴鸿垂下头,有些不好意思道,“孩儿还差得远……”
胡娘子最敬佩读书人,尤其昨日裴鸿还帮田杏儿说过话,对这个继子印象极好。
她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礼物,走过去道,“早就听夫君说起过你,如今我刚来,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这钱袋是我提前绣好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她把钱袋递了过去,忍不住有些紧张,生怕他不肯要。
田杏儿当然认得,那只钱袋就是母亲前几天熬夜绣的。
因用的是上好的缎子,白面墨底,上面绣了青竹,显的极为精致清雅。
好在裴鸿很懂礼数,双手接了过来,笑道,“谢谢母亲。”
一声“母亲”出口,胡娘子的神情一松,脸上也带上了笑意。
然而旁边很快就传来一声恼怒的声音。
“有什么了不起的,一只破袋子而已,也好意思拿出手!”
田杏儿转头,就看到那个小些的姑娘,正撅着嘴怒视着自家哥哥,一脸不高兴。
裴秀才见女儿如此无礼,呵斥道,“你说什么,还有没有规矩?”
小姑娘扁了扁嘴,不作声了。
裴秀才脸上带了丝尴尬,对胡娘子道,“馨娘,这就是我那两个没章法的女儿,这是大女儿燕儿,今年十二,小女儿娇儿,刚刚十岁,比杏儿略大几个月,她们娘去的早,性子养的娇纵了些,以后要劳烦你多照看了……”
话还没说完,小姑娘就不满的嚷了起来,“什么叫性子养的娇纵了?你还是不是我们亲爹啊,我们有娘,谁稀罕她照看了……”
见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无礼,裴秀才无法忍了,正要发作,胡娘子拦住他道,“行了行了,孩子还小……”
她把自己准备好的两方绣帕拿了出来,亲自捧到两个女孩跟前,温柔笑道,“两位姑娘,这是我闲时绣的两方帕子,花样还不错,你们看看喜不喜欢?”
这帕子和裴鸿的钱袋一样,用的是她之前的衣裙,是上好的丝缎。
胡娘子细心锁了边,一方绣着满树桃花,一方绣着喜鹊登梅,都是姑娘家喜欢的样式,十分精美。
那个大点的女孩儿裴燕瞅了一眼,没动弹。
裴娇却一下子跳了起来,伸手就夺过了帕子扔在地上,还用脚用力在上面踩了两下,吐了两口口水道,“呸呸,谁稀罕你的破帕子……”
这一下,屋里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裴秀才脑门青筋跳动,裴鸿都皱起了眉头。
裴娇见势不好,忙“刺溜”一下钻到了裴老太太身后。
田杏儿眼中冒起火光,她可记得这手帕可是母亲熬着夜,一针一线绣出来的!
更何况为了给她们准备礼物,胡娘子把与家人失散时穿的衣裙都剪了,却被这小丫头这么糟蹋!
她心头怒极,恨不得冲上去甩这丫头一巴掌。
然而裴老太太一把就将孙女护在了怀里,瞪着自己儿子道,“行了行了,干什么这么瞪眉瞪眼的,不就是一块帕子?小孩子不懂事,你跟她计较什么……”
裴秀才一口气就憋在了胸口,道,“娘……”
老太太挥挥手道,“行了,耽误了这大半天,我早就饿了,赶紧吃饭吧!”
她吩咐贺仆妇开饭。
贺仆妇和秀荷就忙着张罗饭食进来,屋里充斥着一股食物的味道,裴秀才就不好发作了。
裴娇躲在奶奶身后,得意洋洋的冲父亲做了个鬼脸。
田杏儿跑过去把帕子捡了起来,回头就看到母亲一脸黯然。
她拍了拍上面的土,跑过去道,“娘……”
胡娘子勉强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发。
因着刚才一事,一顿早饭吃的气氛全无。
老太太很讲究规矩,要“食不言,寝不语”,席间只能听到盘盏相撞的“叮当”声。
裴秀才对胡娘子十分愧疚,不住的替她和田杏儿夹菜。
只是他每夹一次,老太太的眉眼就沉一分。
田杏儿抓着一只饼,一边狠狠大口咬着,一边瞪着对面的裴娇。
她不能对她做什么,但能用目光杀死她!
果然,裴娇被她瞪的坐立不安,也恶狠狠的瞪回来。
两个小姑娘无声的较着劲。
倒是对面的大姑娘裴燕比较端庄,从开始到现在,一句话没跟田杏儿说过,斯文小口的吃着自己的。
只是看着田杏儿那野蛮的吃相时,面露嫌弃。
裴娇显然没田杏儿耐力长,瞪了一会儿眼睛就发酸了,她不服气的转过头,小声嘀咕,“饿死鬼投胎啊,这么能吃!”
田杏儿就当没听见。
在田家,她日日被苛待,早就饿怕了。
因为营养不良,她个头矮小,面黄肌瘦的,看着比同龄的裴娇像是小了一两岁。
现在有机会能吃饱了,她当然当仁不让!
她正大口吃着,一双筷子伸了过来,给她的碟子里夹了两只糯米卷。
田杏儿抬头,就对上了少年一双清亮带笑的眼睛,温声道,“吃慢一些,小心噎到。”
田杏儿顿了顿,小声道,“谢谢。”
早春二月,连着下了几天雨,河面的薄冰刚刚融化,田间地头已经冒出一层青青嫩芽。
大盘口村的一株大柳树下,刚过了晌午就坐满了一群穿着薄棉夹袄的媳妇婆子们,正一边做针线一边嘻嘻哈哈的说闲话。
“看见了吗?那王媒婆又上田家去了,哎你说这可真是新鲜事,好好的秀才公竟看上了个寡妇,那胡娘子也不知道哪来的好运道……”
“可不是!听说聘回去还是做正头娘子,这胡娘子也不知道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哼,要是你能长了那一副妖妖娆娆的样子,那福气你也能有!不过田家老太太也是个狠人,为了十两银子就把儿媳妇卖了……”
“啥狠人啊,凭白得十两,不得咱们不吃不喝攒个一年半载?要我说,田老太太才是个明白人儿……”
一个背着木柴的小姑娘从众人面前走过,高大沉重的柴捆将她干瘦的身形几乎压弯成了一只虾米。
树下嘴碎的妇人们立刻笑嘻嘻的喊道,“田杏儿,你娘要给你找个后爹咧……”
小姑娘闷着头,默不吭声的从众人面前走过,身后的议论声有一句没一句的传了过来。
“胡娘子倒是好运气,这就要去享福了,就是可怜了这丫头……”
“就是,依田老太太那个狠心肠,前儿我还听说,把胡娘子嫁了后,就把这丫头也卖出去,给大户人家当丫鬟……”
“真的?这么小的丫头人家能要?”
“切,说是当丫头,谁知道是要卖去什么腌臜地方……”
女孩充耳不闻,背着柴穿过那些低矮错落的房子,七拐八拐,来到村西头一座简陋的低矮平房前。
院门前围了一圈篱笆,女孩推门进去,就听见屋里传来一个女人呜呜咽咽的哭声和说话声。
两个小孩正踮着脚尖趴在窗户上偷偷往里瞧,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娃听到动静回头,毫不掩饰脸上的鄙夷,笑嘻嘻道,“田杏儿,你妈偷人哩!我娘说你们母女俩都是贱人!”
小小年纪的女娃说着恶毒的话,脸上却没有一丝不自然。
田杏儿没理她,费力的把背上的柴捆放下。
屋子里的哭声传了出来。
“娘,媳妇是不会嫁人的!从武哥走的那一天起,媳妇就发誓要为他守着,唯一的愿望就是能把杏儿和虎子抚养长大,以后去了地下也对武哥有个交待……”
“呸!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若不是你不安分勾引了那个裴秀才,人家能上家里来提亲?”一个老妇骂了起来,尖利刻薄的嗓音几乎能刺破人的耳膜。
“说什么为我儿守着,不过是个不要脸的娼妇!谁知道你们私底下早就做了什么不要脸事,还在老娘跟前演戏!要不是裴家愿意要你这个破鞋,老娘就把你卖到窑子里去!”
田杏儿眉头皱了起来,也走到窗户边踮起脚往里看。
屋里炕上,田杏儿的奶奶田老太正冲着跪在地上的一个女人怒骂。
田老太盘腿坐在炕上,她今年还不到六十,身形干瘦,一头半黑半白的头发乱糟糟的扎在脑后。
老太太下巴尖削,一脸干橘皮似的皱纹,两只眼睛尾梢吊起,没有一般老年人的慈祥,反而显的分外严厉刻薄。
地上跪着的女人身形细弱窈窕,一头黑鸦鸦的头发整齐的盘在头顶,露出一截雪白纤细的颈子,正是田杏儿的母亲胡娘子。
听到婆婆这么辱骂,胡娘子身形一阵颤抖,突然抬起一张泪流满面的脸道,“既然母亲如此不信任我,那儿媳活着还有什么用?不如就随武哥去了,也好过您日日猜忌!”
话音未落,她低下头,朝一旁的炕角就撞了过去。
“娘!”田杏儿吓的惊叫,顾不得其他,撞开门就冲了进去。
好在炕边还坐了个女人,一把就拦住了胡娘子,劝道,“哎呀呀,大妹子你这是干啥?哪有动不动就寻死的?还有老姐姐!您也少说两句,这门亲事您到底是想不想做成了?”
这女人四十多岁,一张圆胖脸,鬓边插了朵红绒花,正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王媒婆。
胡娘子被王媒婆拉住,浑身颤抖的就如风中落叶,一脸绝望,一颗颗泪珠顺着皎白秀美的面庞滚落下来。
田杏儿跑了进来,急的抱住母亲道,“娘……”
“寻死?吓唬谁呢小贱……”
田老太一句嘲讽还没说完,瞅见王媒婆的脸色,不情不愿的把最后一个字咽了下去,阴着脸道,“行了,做出这副样子给谁看!说起来这对你也是个好事!我管你们有没有勾搭,老二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俺也不稀罕你给他守着!这裴家既然出了钱,你就嫁过去吧,省的还得在家里浪费粮食!”
胡娘子一脸不可置信,“娘!”
王媒婆则立时眉开眼笑道,“哎哟大妹子,瞅瞅你这多好的福气,能摊上这么好的婆婆,可不是每个女人都有这好运道的!既然你们答应了,我立刻去秀才公那边回话!”
她高兴的扭着腰往外走去。
胡娘子则一脸绝望,猛地推开田杏儿的手,扑过去跪在老太太身前哀求道,“娘,我有儿有女,哪有再嫁之理?求求您看在我这么多年伺候您的份上,不要逼儿媳,儿媳是宁死都不会出这个门的……”
田老太一把推开她,横眉竖目道,“反天了你!裴家给了钱,你就得嫁!想死也滚到裴家死去!”
她冲着外头连声喊道,“大壮!大壮媳妇!”
门推开,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个膀大腰圆的女人。
男人粗眉大眼,面相倒有几分憨厚,女人则一双眼睛骨碌碌转着。
她进来一眼看到哭瘫在地上的胡娘子,满脸掩饰不住的鄙夷,凑到田老太跟前讨好的笑道,“娘,您喊我们干啥?”
田老太沉着脸道,“给我把这个不识好歹的东西拖走!把她关到屋里,拿绳子绑起来,等裴家来接人再松开!”
“娘,这……”
男人面上还有些犹豫,女人立刻一马当先冲了上来,伸手就去抓胡娘子。
在她手还没碰到胡娘子前,田杏儿就跟颗小炮弹似的冲了过来,一下子拦在胡娘子身前道,“别碰我娘……”
田老太都快气疯了,咬牙切齿的道,“真是反天了你这个小贱人,这门亲事要是黄了,看老娘不把你卖到园子里去!”
但任她如何怒骂,胡娘子充耳不闻,躲的田家人远远的,但始终没放下手里的剪子。
田家人是为了求财,也怕真逼急了她,拉老太太回屋紧急商量。
胡娘子拉着田杏儿坐在角落里,红着眼睛冲她笑道,“杏儿,怕不怕?”
田杏儿摇摇头,看着她流血的脖颈,心疼的替她擦了下道,“娘,疼不疼?”
胡娘子摇摇头。
田杏儿没想到这个柔柔弱弱的母亲竟然为了保护自己做到了这一步!
连现代都有许多不顾儿女,自己另嫁过好日子的。
可胡娘子明知道这是她自己唯一的出路,却一定要带着她……
她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感动,把头伏在她膝上,母女俩相依着坐在角落里。
田家人进进出出,谁也没再管她们,只有田老太的骂声不时从屋里传出来。
“要是裴家不要你,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但没想到当天下午,王媒婆就急匆匆来回话了。
裴秀才竟然同意了胡娘子带着女儿进门的要求!
王媒婆脸色不好看,阴阳怪气的道,“胡娘子,俺婆子做了这么多年的媒,也从没见过你这么好运道的,那秀才公可真真是瞧上你了!
就是人家裴大娘可不太高兴了,你说你都二嫁了,还非得带着个拖油瓶,这不是成心让人看裴家笑话?裴秀才由着你,裴大娘可不是好相与的,以后你的日子啊……”
王媒婆撇了撇嘴,没有说下去,但谁都明白她的意思。
怕这一下,还没进门,胡娘子就得罪了未来的婆婆。
胡娘子沉默的立在一旁,脸色隐隐发白却一声不吭。
倒是田老太眼睛一亮,道,“裴家答应了?那,那这事咋说的,之前是我儿媳一个人,给了十两银,现在又添了个丫头……”
她话还没说完王媒婆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了,没好气的道,“哎呦喂,这可是聘娶,您老太太还真做上买卖了?这丫头是胡娘子死活要带的,可不是人家裴家想要的!您还想再要钱,这天上哪来的这好事儿?
罢了,你们要是不同意,我现在就去给裴家回话,这门亲事不做了!也省的我这里里外外的跑断腿,还闹了个两头不是人!”
王媒婆显然在裴家也受了气,边说边一甩帕子,就要往外走。
田老太忙拦住她,讪讪笑道,“你看这,俺这不也就说说么……”
王媒婆斜眼看着她,不耐烦道,“那你们倒是应不应?赶紧给句痛快话!”
田老太一双眼睛在胡娘子和田杏儿身上溜了又溜,到底有些不舍。
胡娘子就不说了,再美也是嫁过人的,还是个克夫的不祥货,卖出去也不值钱。
可田杏儿就不一样了,过了年就满十岁了,虽说长的瘦瘦小小,可模样齐整,卖去大户人家做丫头,又能得一笔钱……
胡娘子看出她的心思,抬手剪刀又抵在了自己喉口,摆明了不带女儿坚决不嫁的心思。
王氏生怕到手的银钱飞了,忙道,“娘,都这样了,就应了吧,反正一个丫头片子也不值什么……”
“就是……”周氏也道,背过身偷偷拽了拽田老太的衣服,压低声音道,“娘,现在反悔,咱们可没钱赔人家了……”
田老太想到裴家已经到手的银子,只能忍住肉痛,狠狠刮了胡娘子一眼,长叹道,“罢了,我也不是什么狠心婆婆,她们娘俩既然有这个运道,那俺也不做这坏人了,这门亲事俺同意了,这,要不今日,俺们就把她们娘俩送过去?”
她生怕到手的鸭子又飞了,迫不及待就要把人送走。
王媒婆翻了个白眼道,“送什么送!人家这是正经嫁娶,那裴家也是要脸面的!裴大娘说了,三日后就是个吉日,到时候办喜事,明儿个再送床嫁衣被褥过来,当是新娘子的嫁妆,免得进门时不好看!要我说,你们可真是走运了,摊上裴家这样的厚道人家……”
“是,是……”田老太脸上笑着,脸上的皱纹却僵硬的像便秘。
王媒婆来回几趟,这亲事一波三折的,到底是说成了,出门时也是春风满面。
而胡娘子要带女嫁人的事就像长了翅膀似的,转眼间就传遍了全村。
田家这笔银钱稳稳到手,个个喜气洋洋,王氏周氏都有些嫉妒,时不时说几句酸话。
然而胡娘子神不守舍,眼睛一直围着田虎子打转,眼底含着泪。
到了晚间,田杏儿就看到胡娘子追着田虎子出去说话。
田虎子刚从外头跑着玩回来,满头大汗,满手泥泞。
胡娘子站在他跟前柔声道,“虎子,娘给你擦擦汗……”
然而手还没抬过去,田虎子猛然低头,照着她的肚子就一脑袋撞了过来。
胡娘子“扑通”一声就朝后跌坐在了地上。
田虎子冲她做了个鬼脸,骂道,“呸,你才不是我娘,你就是个贱人!”
说完扭头蹬蹬蹬跑了。
胡娘子身形整个颤抖起来,垂下头,一颗颗泪水砸了下来。
田杏儿看的不忍,跑过去扶起她,道,“娘……”
胡娘子颤声道,“杏儿,你说……虎子是不是在怪我?”
田杏儿心想人说七岁看老,那小白眼狼,性子早就歪了,又不是一天两天这样!
却只能安慰胡娘子道,“娘,弟弟还小,不懂事,以后大些就好了。”
不管怎么说,亲事是定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裴家送来一些嫁妆。
一身简单嫁衣,两套换洗衣裳,一套被褥,两个铜盆。
东西不多,无非是怕新娘子出门空着手不好看。
就这点东西田老太也眼红的厉害,一天过来转悠好几趟,明里暗里让胡娘子让把东西留给她。
胡娘子性子弱,却并不蠢。
这是裴家用来做门面的东西,她若是给了田家,怎么向裴家交待?
况且她今后终还是要在裴家生活的,自然不可能再拿着人家的东西去贴田家。
因此任田老太如何讨要,她也没吭声,惹得老太太的骂声一阵高过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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