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的确愧疚,家家户户都给顾兰溪买了东西,吃的穿的应有尽有,且买的时候必会拎着在附近走几圈。
有人甚至还为她提供了房子,让她搬去住。
但她不想欠人人情,也不想配合他们做戏,更不想让他们心里好过,就都拒绝了。
既然已经在家里过了明路,她也懒得费事了。
每天放学,就去章家的老字号海鲜酒楼蹲守,遇到办喜事的就去开展一下业务。
那家酒楼距离顾氏祠堂只有两条街。
族长忍了又忍,眼见她这生意不仅没有干黄了,反而还有人心疼她的境遇,家里办事的时候,正儿八经花钱来请,终于不打算再忍。
这一日,顾兰溪回家的时候路过族长家,他终于杵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走出来,叫住了她。
顾兰溪微微侧身,诚惶诚恐的低下头,听他训话。
话并不委婉,意思也很清楚,因为他耳背,说话声音很大,不仅顾兰溪听明白了,所有路过的人都听明白了。
无非嫌她干这个丢脸,让她消停点。
面对族长的咄咄逼人,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缓下来,尽量不带丝毫负面情绪。
她说,她得学会独立生活,阿爷阿嫲才能安心。
她说,靠别人过日子,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更气人的是,她还加了这么一句:“多亏伯公早早教会我这些道理,过几年下去看到太爷,他肯定会好好谢你!”
话说得光伟正,语气也从始至终都保持着平稳,却气得族长差点背过气去!
族长和顾兰溪的阿爷是亲兄弟,她的太爷,就是族长老豆。
这么亲近的关系,却连一顿像样的热乎饭都吝啬给她,逼得她不得不想出那样的办法来维持生活。
真要下去了,怕不得惨遭爹妈男女混合双打。
最可气的是,他俩这会儿在马路边上,怕来来往往的外地人听不懂方言,顾兰溪还贴心的讲了普通话。
这个点儿还在外头散步的,几乎都住附近,有不少还是族长家租户,大多知道点顾兰溪的情况,一听她那话,看向老头的眼神立刻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老头深吸好几口气,才缓过劲来。
长江后浪推前浪,被拍在沙滩上的感觉并不好受。
他只觉浑身都像没了力气似的,再提不起丁点斗志。
接连几次交锋,他不得不承认一个现实——这丫头,是一点亏也不肯吃。
想到重孙子娶妻在即,怕她继续搞事,族长到底还是认命,勉强给她找了个活儿干。
却是他们两口子年纪大了,经常楼上楼下的收租,实在有点收不动了,干脆请她帮忙。
那时候那个片区还未进行二次拆迁,伯公家的楼虽与繁华地带只隔一条街,但仍属于城中村。
在那租房的,什么人都有,大多又蛮又横,想要如数把租子收起来,并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