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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渣男离婚后,偶遇孩子亲爸全文

水果冻冻 著

女频言情连载

御海大酒店,三楼包间。一口气喝光一杯白酒和三杯红酒,酒意翻涌,谢柠夏眼神有些飘。她看着坐在对面的男人,勾唇一笑,声音依旧温柔:“李总,这下诚意够足吗?”“谢总监果然爽快。”被叫做李总的男人,秃头将军肚,眼神明目张胆地盯着谢柠夏被职业套装包裹着的姣好身材上,笑得意味深长,“只是,这样还不够。”谢柠夏放下手里的酒杯。抬手撩了撩耳边的碎发,抬眸一笑,妩媚尽显。“来之前,李总答应过樊姐,不会欺负我呢。”她语气更像是在撒娇,“怎么转眼就忘了?”樊姐是他们两家公司都合作过的甲方。今晚来这里吃饭,恰好在走廊遇到。对方一直喜欢谢柠夏,也十分清楚李总的那点德性,离开之前就护了一句。这个面子自然是要给。毕竟还有合作在。惦记了许久的肥肉到了嘴边不能吃,这...

主角:陈淮正谢柠夏   更新:2025-06-29 07: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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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陈淮正谢柠夏的女频言情小说《和渣男离婚后,偶遇孩子亲爸全文》,由网络作家“水果冻冻”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御海大酒店,三楼包间。一口气喝光一杯白酒和三杯红酒,酒意翻涌,谢柠夏眼神有些飘。她看着坐在对面的男人,勾唇一笑,声音依旧温柔:“李总,这下诚意够足吗?”“谢总监果然爽快。”被叫做李总的男人,秃头将军肚,眼神明目张胆地盯着谢柠夏被职业套装包裹着的姣好身材上,笑得意味深长,“只是,这样还不够。”谢柠夏放下手里的酒杯。抬手撩了撩耳边的碎发,抬眸一笑,妩媚尽显。“来之前,李总答应过樊姐,不会欺负我呢。”她语气更像是在撒娇,“怎么转眼就忘了?”樊姐是他们两家公司都合作过的甲方。今晚来这里吃饭,恰好在走廊遇到。对方一直喜欢谢柠夏,也十分清楚李总的那点德性,离开之前就护了一句。这个面子自然是要给。毕竟还有合作在。惦记了许久的肥肉到了嘴边不能吃,这...

《和渣男离婚后,偶遇孩子亲爸全文》精彩片段


御海大酒店,三楼包间。

一口气喝光一杯白酒和三杯红酒,酒意翻涌,谢柠夏眼神有些飘。

她看着坐在对面的男人,勾唇一笑,声音依旧温柔:“李总,这下诚意够足吗?”

“谢总监果然爽快。”被叫做李总的男人,秃头将军肚,眼神明目张胆地盯着谢柠夏被职业套装包裹着的姣好身材上,笑得意味深长,“只是,这样还不够。”

谢柠夏放下手里的酒杯。

抬手撩了撩耳边的碎发,抬眸一笑,妩媚尽显。

“来之前,李总答应过樊姐,不会欺负我呢。”她语气更像是在撒娇,“怎么转眼就忘了?”

樊姐是他们两家公司都合作过的甲方。

今晚来这里吃饭,恰好在走廊遇到。

对方一直喜欢谢柠夏,也十分清楚李总的那点德性,离开之前就护了一句。

这个面子自然是要给。

毕竟还有合作在。

惦记了许久的肥肉到了嘴边不能吃,这位李总多少有些不甘心。

于是手上一晃,酒液洒在了他的皮鞋上。

他将那只脚伸到谢柠夏面前,皮笑肉不笑:“谢总监给想想办法?”

谢柠夏二话不说,拿过一旁纸巾就蹲下了身子。

只是当纸巾即将挨上他鞋的那一刻,对方慢悠悠出了声:“这可是意大利进口的好皮子,纸巾太糙,谢总监还是用手吧。”

谢柠夏缓缓收紧了手里的纸巾。

但很快,就丢开纸巾,白皙的手指抚上对方的鞋面,一点点替他擦去上面的酒液......

拿着签好的合同从包间出来,也是深夜。

她下到一楼大堂,小助理余苗立马迎上来扶住了她:“谢姐,我熬了醒酒汤.....”

一股子恶心感直冲脑门。

谢柠夏一把将余苗推开,踉跄着冲向卫生间。

她醉得厉害,根本分不清男女,看到有门就冲了进去。

一进去就撞上一人。

对方长得极高,谢柠夏一仰头,还没等她看清对方的长相,喉头间原本压制的恶心感再也控制不住。

‘哇’地一声。

她一把抓住对方,稳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吐了个干干净净。

一瞬间,整个卫生间都弥漫着难闻的味道。

她吐完后,还不忘抓着对方身上的衣服擦了擦嘴。

擦完一头扎进对方怀里,拿自己的脸颊蹭了蹭,随后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而被她吐了一身的男人,微微垂眸,看着身上沾染的污秽之物以及制造祸端的女人,脸色铁青。

他抬手,一把扯开黏在身上的谢柠夏,毫不留情丢到一旁,抬脚正要走,背后突然贴上来一具温软之物。

对方纤细的胳膊紧紧搂抱着他腰身,啜泣的声音随之而来:“昭明,我们别这样了好不好?”

男人一脸隐忍克制。

薄唇微启,嗓音冷硬如铁:“松手!”

“不松,我不松。”谢柠夏不仅没松手,反而将自己的小脸在他后背上蹭了蹭,像小猫似地哀求,“我们和好,以后再也不吵架了行吗?”

对方懒得和她废话。

抬手,一把掰开她紧紧抱着他腰的双手,抬脚就走。

谢柠夏踉跄地拦在他面前,脸颊通红,双眸含泪,醉意朦胧。

她轻咬红唇,怔怔地看了他几秒,最后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一把扯掉身上的外套......

上身只剩下一件轻薄的黑色吊带打底。

轻薄的布料让男人脸色沉到极致,漆黑的眸底无半分情绪波动。

他垂眸,居高临下,一脸厌恶:“滚!”

说完伸手,想将她推开。

可谢柠夏比他动作更快,一把抓住了他伸过来的手。

下一秒,义无反顾地摁了上去。

她仰着因醉酒红扑扑的小脸,双眸氤氲,红唇轻启,声音软得发颤:“你不要再去找别的女人好不好?咱们好好过日子......”

眼前的女人,及腰的黑色大波浪,精致小巧的五官化着淡妆,明明清纯至极的模样,却因为醉酒,透着难得一见的妩媚和......委屈。

清心寡欲三十三年的陈淮正,被强迫扣在某处的掌心,犹如被火燎。

他突然之间就有了反应。

但这种突如起来的异样,让他十分排斥和厌恶。

于是,伸手一推,扫了一眼狼狈倒地的女人,连一个字都懒得说,携裹着一身不爽和冷沉,大步离开。

他走后不久,在女厕所里找了半天的余苗,试探着在男厕所门口喊了一声:“谢姐?”

“唔......”

倒在地上的女人艰难地爬了起来,揉着磕到的膝盖,轻轻叫了一声,“疼......”

余苗连忙跑进去,见她只穿了一件背心,外套扔在一旁,眼眶通红一身凌乱的模样,吓了一跳:“谢姐,你被人欺负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捡起地上的外套,裹在了谢柠夏身上。

谢柠夏靠着她,十分难过,眼眶通红:“你说......你说他为什么要那样对我?”

余苗一边扶着她一边往外走:“谁呀?”

“昭明,林昭明。”

余苗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扶着她一路出了酒店。

......

御海大酒店十楼的总统套房。

特助秦向站在浴室门口,听着里面传来的‘哗啦啦’的水声,回想刚才陈总进来时那仿若十二月寒峭班阴沉的脸色以及那一身脏污之物。

他十分好奇陈总刚才经历了什么。

但也仅限于好奇,他可没那个够胆去问。

除非他有十个脑袋。

保洁进来收拾了弄脏的衣物,待一切清理妥当,陈淮正也从浴室走了出来。

乌黑的头发湿漉漉的,有透明的水珠从发梢滴落,沿着他那张犹如斧琢神雕般的俊脸一路往下......

秦向淡定地拿出准备好的行程表:“和宸新集团的会议安排在明天上午九点半,十一点结束,宸新汪总邀您一起吃个午饭;下午两点半到三点半约见樊东科技的樊总,晚饭她也订好了位置。”

陈淮正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正在查看消息。

闻言,头也不抬,嗓音冷沉:“将时间提前,宸新和樊东都安排在上午,下午回北城。”

“是!”

秦向收起随手携带的笔电,正要离开,却被陈淮正叫住。

“给刘老师回个电话。”

秦向:“......现在吗?”

会不会太晚了?

陈淮正冷冷地瞥他一眼,吓得秦向立马掏出手机,走到一旁拨通了刘老师的电话。

那边很快接了起来。

秦向谦虚而有礼:“您好刘老师,抱歉这么晚打扰到您。”

他开的是外放。

刘老师的声音顺着话筒清晰地传来。

“你好喜宝他叔叔,明天你有时间来一趟学校吗?喜宝今天又闯祸了。”

秦向:“请问,他这次又闯了哪种祸?”

“咬了元元小朋友的屁股。”

“......”

“还把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青蛙丢到贝贝的裙子里。”

“......”

“另外,今天做操时,他还差点拽掉生活老师的裙子。”

“.......抱歉刘老师,我现在在外地,我会尽快赶回去处理这件事。”

挂了电话,秦向都不敢去看自家老大的脸色,麻利地溜了。


待秦向离开之后,陈淮正面无表情地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通了,但很快就被挂断。

他再打,那边再挂。

他没再继续,而是慢条斯理地发了一条信息。

很快,手机铃响,对方给他回了过来。

稚嫩的小嗓音还透着几分刚醒的迷糊劲:“唔是爸爸吗?我刚才在睡觉,没听见电话。”

陈淮正冷笑:“陈竟行,我明天下午回北城!”

电话那头安静了好几秒。

但很快,“爸爸!”

“说!”

“爸爸,你有没有觉得你是咱北城最帅的男人?”

陈淮正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那边继续彩虹屁:“爸爸,我最喜欢你工作时的样子,认真仔细,一直是我学习的榜样。”

“爸爸,虽然我偶尔调皮捣蛋,但我和你一样,是个好男人。”

“爸爸,过几天父亲节,我打算用自己的零花钱给你买个小礼物!”

一直没说话的陈淮正终于出了声。

他说:“陈竟行!”

“我在呢爸爸,有话您吩咐。”

“五百字检讨,明天交给我!”

那边垂死挣扎:“可我还不会写字。”

陈竟行小朋友,幼儿园大班,即将升入一年级。

陈淮正一步不让:“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小家伙怒了。

“陈老二,你到底是不是我亲爹?”

“我也是可怜,从小没娘也就算了,亲爹还虐待我!”

“我要离家出走,现在就走!”

陈淮正慢条斯理道:“擎天柱?不要?”

那边再次沉默下来。

隐约可听见吸气、呼气、再吸气、再呼气的动静。

然后......

“爸爸,五百字是么?我一定会认认真真地完成任务!”

“爸爸再见,爸爸晚安。”

“爱你哦爸爸。”

......

从御海大酒店出来的谢柠夏,被外面的风一吹,顿时清明不少。

余苗将车开过来,正要下车来扶,却见她竟自己上了车。

“谢姐。”余苗一边将车拐进主干道一边透过后视镜看了谢柠夏一眼,“你好点了吗?”

谢柠夏靠在窗户旁,六月的风吹过来,有点想睡觉。

“合同呢?”

“在我这儿呢。”

“收好,明天带给我。”

“好的。”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景园其中一栋别墅前。

谢柠夏下了车,脚步依旧有些踉跄。

余苗担心她,伸手来扶:“我送你进去。”

谢柠夏朝她摆摆手:“太晚了,你快回去吧,我没事了。”

“那我明天一早过来接你。”

“好,路上慢点。”

谢柠夏没动,目送余苗开车离开后,这才转身进了别墅。

一进门,谢柠夏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左脚被什么东西绊住了,借着玄关的灯,她低头一看,竟是一条黑色网眼丝袜。

丝袜被蛮力撕扯得破了个大洞,而丝袜的旁边,是一件白色蕾丝。

再往前走,地板上散落着一条蓝色条纹领带和男人的白色衬衫。

衬衫和领带都是林昭明的,她上个月刚给他买的。

但丝袜和白色蕾丝,却不是她的。

客厅里只亮着一盏夜灯,谢柠夏走到沙发前,安静地坐了下来。

寂静的夜,显得二楼的动静尤其大。

女人起起伏伏的叫声,以及男人一声声‘宝贝’的意乱情迷......

谢柠夏将身子蜷缩在沙发的角落,双眼盯着某处,眼神空洞得厉害。

突然想起前不久在网上看到了的帖子。

有人问:某一天,你突然撞上老公和别的女人亲热,你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呢?

谢柠夏仔细地回想着五年前,当她第一次撞见林昭明和其他女人亲热时......

她当时好像哭了。

哭着质问林昭明,为什么要背叛她?

林昭明当时说了什么?

哦对了,他当时一脸嘲讽地看着她:“谢柠夏,你装什么好人?是你背叛我在先,是你先给我戴的绿帽子,你哪来的脸质问我?”

从那之后,林昭明在外面的女人越来越多。

换得最勤的时候,一个月一个,从在校大学生到三线明星,从清纯打工妹到合作方公司女员工。

他找的每一个女的,无一例外,都很丰满。

谢柠夏有时候会想,当初他对她的深情,都是假的吧?

毕竟,她身材窈窕,却不够丰满。

只是,五年来,不管林昭明怎么胡闹,却从未将人带回家来过。

这是第一次!

她应该难受的。

可偏偏,心口的那个地方像被挖空了,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大概是累了。

谢柠夏就这样蜷缩在沙发的角落,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爸爸突然重病入院,医生找到她,让她尽快找到肾源,病人需要尽快做移植。

可她去哪儿找合适的肾源?

就在这时,一直追求她的林昭明找了过来,主动要求做配型。

让人意外的是,配型竟然成功了。

她不敢接受这份好意,于是拒绝了林昭明。

谁知,林昭明竟自作主张,上了手术台。

他的肾移进爸爸的体内,爸爸获得重生。

病愈出院的那一天,谢柠夏便和林昭明订了婚,半年后领证结婚。

就在领证当天,一直恢复得极好的爸爸,身体突然出现异常。

送进医院的当天晚上,就去世了。

接受不了打击的妈妈,一病不起。

谢柠夏沉浸在爸爸离世的伤痛中,又要照顾生病的妈妈,管理谢家公司的重任就落在了林昭明身上。

毕竟他是谢家名正言顺的女婿。


次日一早,天一亮,谢柠夏就醒了。

她从沙发上爬起来,头晕脑胀地往厨房去,打开冰箱,拿了一瓶水出来猛灌了几口,依旧不好受。

浑身难受,酸疼得厉害。

随手取出放在一旁的医药箱,从里面拿出温度计一量,竟三十八度二。

靠在厨房的料理台前,她闭了闭眼,想着今天还有合同要处理,于是强撑着给自己熬了点粥。

喝完粥,又吞了一颗退烧药。

谢柠夏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皱巴巴乱糟糟的,身上还隐约散发着几分醉酒的臭味。

她抬脚上楼,想冲个澡换身衣服去上班。

楼梯上到一半,迎面遇上下楼的林昭明......以及他昨晚的床伴。

看到她的那一刻,林昭明愣了一下,随即皱了眉头。

“你整夜未归?”

谢柠夏没看他,视线落在他身边的年轻女人身上,对方穿着一条纯白连衣裙,V领设计,性感鱼尾,包裹着她丰满的身材,衣服面料被绷得极紧,有些不合身。

这条裙子是好友季云舒年初去香港给她买的,谢柠夏一直没舍得穿。

她一直没舍得穿的裙子,竟穿在了别人身上。

谢柠夏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她看向林昭明,面无表情地问:“谁让她穿的?”

林昭明一脸无所谓:“蔓蔓的衣服破了,我就随手从衣柜里拿了一件。”

一旁勾着林昭明胳膊的李蔓看了谢柠夏一眼,不爽地问他:“昭明,她谁呀?怎么一大早就出现在你家?”

林抬手,一把将她揽进怀里,勾着唇笑:“正式介绍一下,这是我妻子谢柠夏。”

李蔓一愣,随即就乐了。

“林总,你真是坏透了!”

“你不就是爱我的坏?”

两人一边调笑着一边往楼下走。

将站在一旁的谢柠夏当隐形人。

眼瞅着二人就要下楼梯,谢柠夏突然转身拦在了李蔓面前,冷声道:“裙子换下来!”

李蔓看了她一眼,扭头抱着林昭明的胳膊撒娇:“你看她。”

林昭明看着谢柠夏,不高兴地皱了眉头。

“谢柠夏,大早上的,你发什么疯?”

谢柠夏没看他,目光冷冷地看着李蔓,重复一遍:“我再说一遍,裙子脱下来!”

李蔓根本不理她,抬脚就要下楼。

谢柠夏伸手,一把扯住她的衣领,使劲往下拽。

她力气极大,那裙子瞬间被她扯下一半。

李蔓的半个身子露了出来。

吓得她尖叫一声,一个劲儿往林昭明怀里缩。

看着突然发疯的谢柠夏,林昭明一脸不耐烦。

他伸手过去,一把扯开谢柠夏,随手一推......

原本就发烧头晕脑胀脚软无力的谢柠夏,被他这么一推,直接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晕过去的那一瞬,她听见李蔓惊慌的声音:“她不会死吧?”

接着是林昭明无所谓的凉薄声音:“放心,她命大得很。”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

VIP私人病房,环境舒适又安静。

她口渴得厉害,伸手想摁床铃,房门被推开,一身火红连衣裙的季云舒走了进来。

见谢柠夏醒了,她一屁股坐在床边,双手环胸。

冷着一张娇艳的巴掌小脸:“你想让林昭明怎么死?”

谢柠夏轻轻摇头:“我想喝水。”

季云舒恨铁不成钢地瞪她一眼,起身给她倒了杯水来,将水放在一旁,她扶着她坐了起来。

谢柠夏靠着身后的大枕头,抱着水杯一口一口的喝着。

一杯水很快喝完,她又要了一杯。

一连喝了三杯温水,这才解了渴,感觉整个人活了过来。

抬手摸了摸额头,已经退了烧,出了太多汗,身上有些虚脱。

她又躺了下去。

季云舒将水杯放在一旁,随手拎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了下来。

她义正言辞一本正经一脸严肃:“谢柠夏,你该还的都还了,你不欠他林昭明的,你再没必要替他卖命拼命了好不好?”

“可公司还不稳......”

“那是他的事,公司现在是他的,早就不是你谢家的了。”季云舒恨铁不错钢,“六年前,你为了挽救即将破产的公司,不惜破了自己的身子替人代孕,得到的八百万,全部给了林昭明。”

“八百万,足够买好几个肾了。”

“够了夏夏,他的人情,你早就还完了......”

“不是的云舒,”谢柠夏轻轻开了口,“对他来说是一个肾,对我来说,那是爸爸的命。”

虽然到最后,爸爸只多活了半年。

但那半年的时间,是林昭明给的。

见劝说不动,季云舒一脸无语。

“谢柠夏,你真是傻透了!”

谢柠夏苦笑。

沉默了片刻,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再给我半年时间,半年后,那批资金入账,填了剩下的窟窿,我就提离婚。”

“你确定?”

“嗯,”谢柠夏微微垂眸,看着自己苍白的指尖,轻声道,“我也累了。”

.....

陈竟行今天的心情有点小糟糕。

一想到下午陈淮正就要从江城回来,他就抑郁。

因为心情抑郁,导致他中午饭都少吃了一碗,生活老师还担心地摸了摸他的额头,以为他生病了。

下午放学,他磨磨蹭蹭地不愿走。

直到秦向亲自过来领他。

一出校门,陈竟行就看到停在不远处的那辆银灰色迈巴赫,他脚步一顿,扭头就往学校冲。

却被秦向一把揪住了衣领。

秦特助笑眯眯地:“逃避不是办法,你要学会勇于面对现实。”

陈竟行垂死挣扎:“陈总心情如何?”

“你觉得呢?”

“你刚才和老师都聊了什么?”

“关于你的未来。”

“唉,我觉得你们大人真的没必要这样,我的未来我负责,就算捡垃圾我也认了,但你能不能先把我松开?”

秦向哼笑一声,拉开车门将他送了进去......


宽敞的迈巴赫后座,一身正装的陈淮正坐在那里,手里正翻阅着文件,听到动静,连头也没抬。

车里开了空调,但陈竟行觉得今天这温度格外地冷。

他看了身边的男人一眼,漆黑的眼珠滴溜转了一圈,突然打开书包,从里面拿出一个本子来,双手恭敬地递到陈淮正面前。

小嗓音脆生生地:“爸爸,这是我的检讨。”

陈淮正抬眸看他一眼,那眼神,看得陈竟行头皮发麻。

“爸爸。”

他软软地叫了一声,眨着黑溜溜的大眼睛,“你有没有觉得自己今天特别帅?”

“呵......”

“许久不见,你又帅了好多耶,怪不得奶奶说当年追求你的女孩子那么多......”

陈淮正冷冷打断他的话:“我们昨天早上才见过。”

“.......是吗?”小家伙用手挠了挠小脑袋,接着肉嘟嘟的小脸上露出一抹恍然大悟的表情,“老师今天刚教了我们一句成语。”

“嗯?”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

“爸爸,我已经三个秋天没见你了,怪不得觉得你好帅!”

‘扑哧......’

正在开车的秦向根本忍不住。

但很快,他又在父子俩压迫的视线下,快速收敛了脸上的笑。

半个小时后,车子驶进‘盛世江南’,开进了其中一栋二层别墅。

迈巴赫在院子里停了下来,陈竟行率先拎着书包下了车,他迈着两条小短腿,气鼓鼓往屋里去。

陈淮正也下了车。

他将手里的文件递给秦向:“让市场部改了重新做。”

秦向伸手接过:“是!”

陈淮抬脚进了屋,他站在玄关处换鞋,听着客厅里陈竟行不知在给谁打电话,气呼呼的状告他的‘罪行。

“五百字的检讨书我都写了,他还黑着脸对我爱搭不理。”

“我真是受够了这个老男人。”

“小姑,你接我走吧,我要和你一起浪荡江湖行侠......啊啊啊陈老二你干嘛......”

陈淮正一把拎起陈竟行,将其丢到一旁,随后拿起话筒。

冷声开口:“陈安酒。”

电话那头的陈安酒忙道:“哥,亲爱的二哥,祸及鱼池的事咱不干啊。”

“你该回来了。”

“我不,我还没玩够。”

“他下半年上一年级,你回来替我辅导他作业。”

“......嘟嘟嘟。”

话筒那头一阵忙音。

陈淮正放下电话,转身看向身后,却发现陈竟行不知何时已经上了楼,小短腿跑得可快了。

......

谢柠夏在医院待了一天就出院了。

季云舒将她送到楼下,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担心地问:“真的没问题吗?”

“没事,你快走吧,一会儿要赶不上飞机了。”

季云舒叹了口气:“夏夏,如果谢叔叔还在,看你这样肯定会心疼,凡事不要太勉强,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比你自己更重要,好好待自己好不好?”

她的话,让谢柠夏瞬间红了眼眶。

上前一步,隔着车窗抱住了季云舒,谢柠夏一直伪装的坚强随着泪水倾泻而出。

她哭了许久,这才将季云舒松开。

“走吧,路上注意安全,到横市给我发个信息。”

“好。”

目送季云舒离开后,谢柠夏转身进了别墅。

客厅里原本乱糟糟的东西全部被清理干净,钟点工阿姨从厨房里出来,看到她的模样,吓了一跳:“夫人您......”

“我没事。”谢柠夏在沙发上坐下来,轻扯唇角,“阿姨,我想吃碗小馄饨。”

对方一听,开心得很:“好,我马上去做,还是荠菜馅的?”

“嗯,麻烦了。”

每次心情不好时,谢柠夏就想吃馄饨。

特别是阿姨包的荠菜馅的,和妈妈包的味道很像。

她突然很想妈妈。

最近过得太累,她很想回北城,陪在妈妈身边。

可一想到一波三折的公司,什么念头都没了。

阿姨很快端来一碗小馄饨,谢柠夏坐在餐厅里,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鲜香的荠菜鲜肉的小馄饨从口腔滑进胃里,她感觉整个人又慢慢地活了过来。

心情也好了不少。

吃到一半,手机响了,她拿起来一看是余苗。

接通:“喂。”

“谢姐,”余苗压低了声音,像是偷偷地给她打这个电话,声音焦急,“公司出事了,你快来。”

半个小时后,谢柠夏赶到公司。

一进大堂,一直在等她的余苗连忙迎上来:“谢姐。”

谢柠夏脚步不停,朝电梯走去:“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余苗紧跟在她身边:“林总往咱市场部塞了个副总监。”

谢柠夏脚步一顿,突然停了下来。

她是市场部总监。

自父亲创立这家公司起,市场部就没出现过副总监。

林昭明突然往她身边塞了这么一个人,目的何在,她一清二楚。

不过就是想逼走她。

她安静地站了片刻,随后进了电梯。

余苗跟在她身边,没再说话。

片刻后,电梯门打开,谢柠夏抬脚而出,径直走向总裁办公室。

守在门口的秘书林娇看到她来,立马扭着身子站了起来。

声音大得二里地都能听见:“谢总监,你怎么来了?”

林娇,林昭明堂妹。

大学毕业,被林昭明直接安排进了公司。

像这种亲戚,每一个岗位都有,都是林昭明安排进来的。

从门口保安到财务部的经理,职位从高到底,七大姑八大姨家的,安排得满满当当。

用季云舒的一句话说......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没遇到谢柠夏之前,林昭明是正儿八经的凤凰男。

林家在农村,全家合力培养出一个高材生。

高材生林昭明又遇到了谢柠夏这个财神爷。

从此,全家族都翻身了。

谢柠夏没理她,几步走到门口,一把将门推开。

宽敞的总裁室内,父亲最爱的那张梨花木的书桌上,一片狼藉,空气里散发着让人作呕的气息。

听到开门的声音,一对男女不约而同地回头看过来......


对上谢柠夏的视线,林昭明竟不要脸地勾起了唇角。

谢柠夏看着眼前的一切,脑子‘嗡’地一声,犹如炸弹升空,一片空白。

之前林昭明不管如何胡闹,从不带女人回别墅和公司。

而这两天,他一再打破她的底线。

待她回过神来时,林昭明已经提起了裤子朝她走过来。

谢柠夏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她的动作激怒了林昭明:“你嫌弃我?”

声音阴沉,“谢柠夏,是你背叛我在先,我还没嫌弃你,你敢嫌弃我?”

看着眼前的男人,谢柠夏心头一阵苍凉和无力。

她对上林昭明阴郁的视线,开口道:“我记得跟你说过,你可以去任何地方,但不要在公司做这种让人恶心的事。”

“恶心?”林昭明伸手一把勾过站在一旁的女人,低头在她脖颈间咬了一口,随后抬头看向谢柠夏,勾着唇笑得一脸邪气,“男欢女爱,你没有过吗?”

谢柠夏涨红了脸,她咬牙:“林昭明,你明明知道我当初为了谁......”

“你还能为了谁?谢柠夏,话别说得那么好听,你过去所做的一切,包括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家公司,这可是你爸辛苦打下的江山,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倒闭吧?”

“别再冠冕堂皇地说为了我,你若真是为了我,当初就不会跑去给别的男人代孕生子,给我戴这么大顶绿帽子!”

“谢柠夏,你真让我恶心!”

谢柠夏看着眼前的男人。

虽然这六年来对他一次又一次失望,但从未有过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心寒。

过去六年,她所做的一切,现在看来不过就是个笑话。

他说她这么拼命是为了这家公司。

不错!

她拼尽全力想要让公司彻底在江城站稳脚,就像父亲在的时候,谢氏在江城的辉煌。

但她也清醒的知道,谢氏早已经不在了。

现在的公司是林昭明的,早已被他改名‘明恙科技’。

明,林昭明的明。

恙,余娇恙的恙。

余娇恙,林家收养的女儿,林昭明那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妹妹。

这是一家和谢柠夏没有半分关系的公司,而公司这些年,之所以一步步朝着繁荣的方向去,不是林昭明领导有方。

而是全靠谢柠夏以及当初谢父留下来的老员工全力支撑着。

但最近两年,在林昭明的打压下,老员工走得所剩无几。

最后一个人事部经理刘姐,也在上个星期递了辞呈。

大家都在猜,林总的妹妹即将镀金回国,林总这是在给妹妹腾位置。

刘姐一走,整个明恙科技真的就剩下谢柠夏一个外人。

她原本以为林昭明会顾及着她手里的合同,再给她一点时间。

可她终究是高估了他的耐心。

今天,林昭明终于朝她开刀了。

市场部从不需要什么副总监。

他也并不是没钱开不起房,非得在办公室干这种恶心人的事。

他今天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明晃晃地告诉她:谢柠夏,我恶心的就是你,你看不惯,可以卷铺盖走人!

突然,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在某个角落悄然瓦解,谢柠夏感觉心头一阵空荡荡的,但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子说不出的轻盈。

在林昭明的逼迫下,她终于卸掉了心头一座压了好多年的大山。

她彻底对他绝望。

不再抱有一丝幻想。

转身,谢柠夏朝余苗要了那份价值一个亿的合同,抬眸看向林昭明,一脸平静:“谈谈吧!”

林昭明看了一眼她手里的合同,冷笑道:“谢总监,你拿着公司签来的合同和我谈条件?”

“错!”

谢柠夏淡淡地注视着他,“这是我谈来的!”

随后又加了一句:“若林总不感兴趣,我可以立刻转手卖给对家,我相信他们会更感兴趣!”

“你!”林昭明脸色大变,他一把松开怀里的女人,脸色阴沉,“乖,你先去外面等我。”

对方看了谢柠夏一眼,扭着大屁股就走了。

待她走后,林昭明转身朝办公桌走去,而谢柠夏则站着不动。

屋子里有股子难闻的味道,让她十分排斥。

她转身往对面会议室去,林昭明追出来,脸色十分难看,但终究是什么话都没说,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会议室。

一张长方形的会议室横隔在二人之间。

两人面对面而坐,林昭明率先出了声:“你确定要和我闹到这一步?”

谢柠夏笑了笑,冷嘲出声,“你这几天在我面前费力表演,不就是为了这一步?”

目的被拆穿。

林昭明也懒得再装,身子后仰,整个人懒懒地靠在椅背上,一双眼睛睨着谢柠夏,皮笑肉不笑:“可我并没想过和你离婚,谢柠夏,我说过会替岳父照顾好你。”

“是吗?”谢柠夏轻轻一笑,语带嘲讽,“那你现在所做的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林昭明没说话。

谢柠夏看着他,见他一脸虚伪相,没来由一阵恶心。

“公司已经趋于稳定,你就迫不及待地想要一脚将我踢出去,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毕竟我早就打算好了,待这一单成了之后,我便会主动提出离开。”

“可是林昭明,你太沉不住气了。”

“不过也能理解,毕竟你妹妹要回国了!”

原本一言不发的林昭明,突然一脸警惕:“你什么意思?”

谢柠夏轻轻一笑:“你不会真当我是傻子吧?”

“心头的白月光回国,你迫不及待地想将我踢出局,不就是为了给她腾位置?”

一句话,让林昭明一脸震惊。

“你......”他瞬间坐直了身子,双眼看着谢柠夏,那眼神,要吃人,“你知道什么?”

谢柠夏毫不畏惧,目光清明。

对上他骇人的眼神,悠悠道:“林昭明,当初你那么卖力的追求我,不仅仅只是因为我是谢氏总裁的女儿吧?”

“更重要的一点,是不是因为我长得像你那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妹妹?”


“你闭嘴!”林昭明突然发起疯来,他抬手指着谢柠夏,咬牙切齿,“你他妈的给我闭嘴!”

虽然早已猜到。

但看到他恼羞成怒想要吃了她的样子,谢柠夏还是很难过。

她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

手里拿着合同,平静地对上林昭明猩红的眼神。

“离婚协议今晚我会发到你邮箱,三日后,民政局见!离婚证换合同,你稳赚不亏!”

林昭明没说话。

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脸色极其阴郁。

谢柠夏懒得再管他,抬脚往门口走去。

直到她的手摸上门把手的那一刻,林昭明的声音传来:“谢柠夏,你该十分清楚,你要是和我离婚,公司这边你拿不到一分钱!”

谢柠夏没回头。

她沉默了几秒,随后开了口:“从你的肾进入我爸身体的那一刻,这家公司就是你的!”

“我又替你卖了六年的命,再加上这一个亿的合同和当初的八百万......”她深吸一口气,转身看向林昭明,“林昭明,我的债还清了!”

“我谢家,从此不欠你林昭明一分一厘。”

“以后,你我二人桥归桥,路归路。”

“你继续当你的林总,我过我的日子,咱俩江湖不见!”

......

三日后,谢柠夏很顺利地拿到了离婚证。

两人从进去到拿到离婚证,不到十分钟。

快得令人咋舌。

后来谢柠夏才从余苗那里得知,今天是余娇恙回国的日子。

林昭明迫不及待地想要恢复单身,去迎接自己多年未见的白月光。

从民政局出来,坐进车里。

谢柠夏想了想,掏出离婚证,拿手机拍了照片发给了远在横市的季云舒。

照片刚发过去,下一秒,季云舒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接通,不等她开口,就听见那边季云舒兴奋的尖叫声。

“老谢老谢,你不会在骗我吧?”

谢柠夏:“如假包换,刚到手,还热乎着呢。”

“卧槽他林昭明怎么愿意的?你又是怎么想通的?他没纠缠你吧?你是不是又答应了他什么条件?”

接二连三的问题,问得谢柠夏哭笑不得。

“一切都很顺利,他不会再纠缠我了,我将手头刚谈的那个一亿的合同给他了,我只要了景园别墅。”

电话那头突然沉默下来。

过了片刻,她听见季云舒问:“是不是很难受?”

谢柠夏没说话。

难受吗?

如果一点不难受是假的,虽然身上的担子轻了不少,但心口的位置想堵了棉花,很窒闷。

很难受?

却是没有。

六年来,一次次失望累积到今天,她对他早就不抱任何希望。

也早就做好了两人早晚要走这一步的心理准备。

她深吸一口气,语气轻松起来:“不聊他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咱俩聚聚。”

“下午四点的飞机到江城,明天一早又要飞北城,夏夏,我好累。”季云舒开始撒娇。

谢柠夏一听她要飞北城。

便笑了:“巧了,我明天也要回北城,咱俩一起。”

那头顿了顿,“以后还回来么?”

“不了,不回来了!”

挂了电话,谢柠夏回到景园别墅,站在窗户前,看着院子里熟悉的一草一木。

这里是她长大的地方。

是她一家三口曾经最幸福的家。

可自从爸爸离世,妈妈回了北城外婆身边之后,这个家只剩下她自己。

后来林昭明搬了进来,却只拿这里当旅馆,十天半个月回来一次。

哪怕回来,对她不是冷眼就是冷语。

两人自结婚到离婚,从未同床同枕过。

说出去,就是一个笑话。

再想到上次他竟将人领回家来,谢柠夏就没来由地恶心。

她一个电话叫来收废品的,将二楼林昭明住的卧室,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清理掉,卖了五百块钱,然后用这五百块请季云舒吃了顿火锅。

次日一早,两人同一个航班飞北城。

落地北城不到十点,季云舒还有通告要跑,两人从机场分开后,各自坐车离开。

谢柠夏的外婆住在北城下面的一个同西古镇上。

镇子不大,还保留着民国时期的模样,很多建筑经过岁月的洗礼,已经破烂不堪,十年前,上面的人发现了这一处宝地,经过不断的修复和重建之后,同西小镇焕然一新,古老的建筑、原生态的风景、美味的小吃也随之吸引了很多人的关注。

每到假期,这边游客络绎不绝,当地居民也纷纷做起了生意。

小镇的名气也越来越大。

一个半小时后,出租车停在了一家小院门口。

谢柠夏付了钱,从司机手里接过两个超大行李箱,道了声谢。

待出租车离开后,谢柠夏拖着行李箱走到半开的院门前,伸手一推,院门吱呀一声开了。

她刚走进院子,从一旁厨房里走出来一个中年女人。

对方看到她,愣了一下。

“夏夏?”

“妈妈,”谢柠夏松开手里拖着的皮箱,开心地朝她走过去,一把将其抱住,“妈妈,我回来了。”

被女儿抱住的那一刻,白露才回过神来。

她反手抱住谢柠夏,紧紧地抱了抱她,随后轻轻推开,视线将她从头到脚好一通打量之后,见没什么异样,这才放下心来。

“你怎么招呼不打一声就回来了?”白露有些担心,“是不是林昭明他又欺负你了?”

看着为自己担心的妈妈,谢柠夏愧疚不已。

林昭明对她的欺辱是明目张胆的。

因此,即便是远在北城的白露,也是知道的。

但女儿心软,母亲善良,她们总觉得当初林昭明义无反顾地捐肾给谢父,这份情意比天还重。

哪怕谢柠夏受尽委屈,也不过是将委屈使劲咽下去,擦干眼泪继续替他卖命。

但现在.....

谢柠夏打开身上背的挎包,将离婚证拿了出来。

她将离婚证递到白露面前,轻轻一笑:“除了景园,我什么都没要。”

“亲爱的白女士,未来几个月,得靠你养我了。”

白露拿过离婚证,手不自觉抖了起来。

她翻看,仔细地看了一眼,突然一把捂住脸,崩溃大哭。

自从丈夫离世、女儿嫁给林昭明、公司被林昭明拿走、女儿被逼代孕挽救公司到现在离婚。

这一路走来,太多的苦难和不易。

那些苦难和对女儿心疼无助压在心头,日月积累,如同一座大山。

此刻,这座大山终于被移走。

此刻的眼泪是发泄,也是喜极而泣。


谢柠夏上前一步,伸手抱住了妈妈,也流了泪。

哭完过后,白露一边擦着眼角的泪一边开心道:“我要去买菜,家里还有酒,今天中午咱娘俩好好喝一杯,庆祝一下。”

谢柠夏问:“外婆呢?”

“在隔壁张奶奶家打麻将呢。”白露伸手拿过她的行李箱,推着往屋里去,“我先帮你收拾房间,你先休息一会儿。”

谢柠夏取下包包,丢到一旁,转身就走:“那我去找外婆。”

白露笑着追出来:“她刚上桌没一会儿呢。”

“正好,我去陪她打。”

谢柠夏出了小院,拐进了一旁的院子。

两家院子的格局一模一样,只是外婆家的院子种的是花花草草,而张奶奶家的院子种的都是青菜小葱,绿油油的一片,看着就想薅几把烫火锅。

一进门,就听见‘哗啦啦’地麻将声。

紧接着,是外婆熟悉的声音:“张秀兰,你又偷牌!”

“沈春花,上一把你偷,这把我偷,咱俩扯平了。”

听着俩小老太太在扯皮,谢柠夏忍不住笑了。

她掀开布帘,朝面对她的一个身穿花衬衫的老太太甜甜地叫了一声:“张奶奶。”

张秀兰抬头一看,觉得眼前这姑娘笑得特别好看。

好看中还透着几分眼熟。

她再仔细一看,立马乐了。

“哎呦沈春花,你的乖乖回来喽。”

原本正全神贯注研究这把牌怎么打的外婆,一听这话,立马扭头看过去。

当看到是谢柠夏时,麻将不要了。

起身就朝谢柠夏扑了过去,那身手,绝对不像是八十九的老太太。

谢柠夏怕她摔倒,忙迎上去,一把抱住了她。

“外婆,你慢点嘛,小心摔倒。”

“哎呦你这个死孩子,回来怎么不先跟外婆说一声?”沈老太太嘴里说着埋怨,脸上笑开了花,“走走,回家,外婆给你炸小河虾小麻鱼。”

谢柠夏是在外婆家长大的。

她两三岁的时候,谢父的公司刚成立,父母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没时间管她。

谢柠夏就被送到外婆家。

同西小镇有条小溪,那个时候,小溪里鱼虾多,外婆每天早上将鱼篓放进河里,傍晚收回来。

每次都收获满满。

捞来的小鱼小虾,外婆就给她炸得酥脆。

外婆每次将炸好的小鱼小虾放在院子葡萄架下的小桌上,刚满三岁的小柠夏,扎着羊角辫,穿着外婆做的小花裙,乖乖地坐在椅子上,一边吃着小鱼虾,一边开心地晃动着小腿。

那时候外公还在,身体硬朗,给别人做点小工。

每天傍晚收工回来,都会给小柠夏带好吃的。

今天是个小西瓜,明天是一个大鸡腿,后天再来袋小饼干......

谢柠夏的童年,是温暖而美好的。

以至于最近这些年,每当她疲惫不堪的时候,夜深人静躺在床上无法入眠之时,脑子里总会浮现小时候在外婆家的画面。

温暖的童年治愈着她的一生。

因此,在她拿到结婚证的那一瞬间,想到的就是回到同西小镇。

回到外婆和妈妈的身边。

......

中午,白露做了一大桌子好吃的,特别是那盘刚出锅的小麻鱼,让谢柠夏忍不住先动了手。

又酥又香又鲜,好吃得停不下来。

沈老太太笑眯眯地看着她,见她一边吃一边被烫得直哈气,忍不住笑道:“慢点,都是你的,没人和你抢。”

三个人从十二点一直吃到下午两点。

吃饱喝足,谢柠夏就歪在外婆怀里,安心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仿佛将她过去六年没睡好的觉都补了回来,醒来时,屋里很安静。

外婆已经不在身边。

透过窗帘,夕阳的光淡薄地落进来。

谢柠夏伸手碰了碰,接着,咧开嘴角无声地笑了起来。

久违的幸福。

真好。

翻身起床,发现床边放了一条长裙,白底小黄花,一看就是妈妈做的。

肩带是宽的,谢柠夏试了试,尺寸大小正合适。

她穿着出了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白露正在择菜。

见她走过来,视线落在她身上,笑道:“上个月给你做的,本来想着给你寄过去。”

谢柠夏走到她跟前转了个圈:“好看吗?”

“我的夏夏自然是最好看的。”

谢柠夏蹲下身子,帮着择菜:“外婆呢?又去打麻将了?”

“遛弯去了,沈女士每天的活动安排得很满,早上跳舞,上午打麻将,中午休息一会儿,下午听评书,傍晚去遛弯,比我都忙。”

正说着话呢,沈女士回来了。

见白露在择菜,便说:“晚上不做饭了,我请乖乖吃火锅。”

“太好了,我最馋林记的火锅呢。”

谢柠夏一把抱住老太太的胳膊,开心地撒娇:“外婆,您就是我肚子的蛔虫,最知道我想吃什么。”

“嗯。”老太太抬手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头,嗔笑,“我不止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还是喂小猪仔的,你回来我身边,我就负责把你养得白白胖胖肥嘟嘟的。”

肥嘟嘟?

吓得谢柠夏大叫:“春花同志,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气得春花同志抬手要打她,谢柠夏转身就跑,这一老一小闹得那叫一个欢。

原本宁静的小院,因为谢柠夏的到来,也终于热闹起来。

日子如流水般滑过,转眼,入了七月。

七月暑假,同西古镇游客大增,人多了,谢柠夏就不愿出去。

她最近在看招聘启事,想在北城找个安稳点的工作。

可找了好几天,没找到心仪的。

以她的履历,进北城的几个有名的集团公司,完全是没问题。

但谢柠夏已经厌倦了商场上的尔虞我诈精明算计,她想找个简单点的工作,比如教师。

高考那年,虽然谢父一直想让她学金融,但谢柠夏脾气倔得很,非要和他唱反调,报了师范,学的是汉语文学。

她想当老师,而且还要是语文老师。

但事与愿违,大学一毕业她就被逼进了商场。

在商场上,她学会了喝酒,学会了和对手博弈,学会了讨好卖乖,更学会了精明算计。

想到过去的种种,谢柠夏就难受。

刚好暑假,很多学校放出招聘启事,小学,中学,甚至高中。

大概是过了两天轻松日子,谢柠夏不愿再去过有压力的生活。

于是,她将简历全部投了小学。


两所公立,两所私立。

四个学校几乎同时有了回应。

接下来的一周,谢柠夏在面试中度过,今天这所学校,,明天那所学校。

大概是表现得太过优秀,四所学校都给她伸来了橄榄枝。

她仔细挑选之后,选了北城最有名的私立学校---京言国际小学。

不为别的,只为两点。

一,上次面试,她吃过这家食堂的饭菜,干净是其次,味道简直堪比三星米其林,从甜点到主食再到餐后水果,无一不精致美味。

还有一点,也是更重要的一点,对方给的工资是这四所学校最高的,福利也是最好的,还给安排住宿,让谢柠夏不再为住处操心。

一切尘埃落定,她在家又陪了外婆和妈妈几天之后,八月初,她收拾行李去了学校。

开始了为期一个月的新教师课程培训。

转眼就到了九月一号开学季,谢柠夏正式成为京言一名小学教师,她教语文,兼任班主任一职。

虽然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但开学第一天,依旧状况百出。

比如说,好几个小家伙下课去上厕所,回来找不到自己的班级。

上课上得好好的,突然站起来四处溜达。

前后桌一言不合就开打。

中午吃饭时,你抢了我的鸡腿,我抢了你的肉丸子。

下午的足球课上,有个同学一脚将足球踢到教室的玻璃上,‘哗啦’一声,闻声赶来的谢柠夏看着那破碎的玻璃,欲哭无泪。

谁说一年级老师好当的?

这才一天呢,她已经累得头昏脑涨,两眼无神了。

好不容易捱到放学,看着同学们一个个走出教室,被家长接走,谢柠夏缓缓松了口气。

兵荒马乱的一天终于要结束了。

只是一口气还没松完,衣角被人扯了一下,她低头一看是那个将足球踢到玻璃上又抢了人家鸡腿还和前桌打架的小孩。

他叫陈竟行,小家伙白白净净,顶着一头小板寸,长得十分可爱帅气。

但皮也是真皮,开学第一天,全班数他最皮。

谢柠夏蹲下身子,看着他,柔声问:“有事吗?”

陈竟行用手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小声道:“小谢老师,一会儿爸爸来接我,拜托你千万不要将我踢碎玻璃的事告诉他好吗?”

谢柠夏本来就没打算要说这事。

像这种贵族私立学校,包容性极强,只要不是太过分,都不会找家长。

但想到今天他的表现,谢柠夏就想小小的吓吓他。

于是,故意板起脸:“可是你爸爸有权利知道你在学校的表现......”

“别别别,”陈竟行吓得小脸都白了,“老师,你不能见死不救呐。”

谢柠夏:“怎么啦?怕爸爸揍你?”

“他如果真的揍我一顿也还好啦,你别看他在外人面前表现得像正人君子,但实际上,他有暴力倾向,他打我一顿不说,还会把我关在阁楼,不给我饭吃,不让我睡觉呜呜呜阁楼上有老鼠......呜呜呜我从小就没娘,亲爹一直虐待我......呜呜呜我好命苦啊。”

他这一哭,哭得谢柠夏莫名心疼。

她手忙脚乱地将小家伙抱进怀里,柔声哄着:“好好,老师答应你,什么都不会跟你爸爸说好吗?你别害怕。”

她一边柔声哄着一边用手轻轻地抚着他抽泣的脊背。

小家伙就这么乖乖地靠在她怀里,小手还抱着她的脖子,哭成花猫的小脸往她身上蹭了蹭。

被他这么一噌,不知为何,唤起了谢柠夏特意遗忘的母爱。

按照时间来算,那个孩子也六岁了。

今年也上一年级了吧?

会不会也像陈竟行这样调皮又可爱?

而此刻的陈竟行,闻着谢柠夏身上的香味,竟莫名地脸红了。

这难道就是陆叔叔经常说的女人香?

怪不得他整天沉迷女人香不能自拔,原来女人香这么好闻。

他也好喜欢。

于是,他又偷偷地吸了一口......

秦向进来的时候,就见陈竟行搂着人老师的脖子,小脸使劲往人脖子上蹭,看得他老脸一红,赶紧上前开了口:“不好意思谢老师,我来晚了。”

谢柠夏忙松开怀里的小家伙,站起身,看着站在面前的男人。

对方十分年轻,西装革履,一看就是社会精英。

只是,父子俩不怎么像。

她来不及多想,柔声开了口:“你好竟行爸爸......”

“不好意思谢老师,我姓秦,是他叔叔。”秦向又接着道,“上次线上家长会之后,我加过您微信,我是秦向。”

“哦我想起来了,不好意思秦先生,我还以为你是竟行爸爸。”

“陈总事务繁忙,平日里接送孩子,基本由我来负责,您这边有什么问题,也直接找我就行。”

“好,那我知道了。”

简单的寒暄过后,谢柠夏低头看向依旧站在她身边没动的陈竟行。

见他紧绷着小脸,十分担心的样子。

于是拿了一张名片递到他手里:“喏,上面有老师的手机号,你要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可以给老师打电话。”

原本还心情低落的陈竟行,一听这话,立马接过名片,开心起来。

“好的,谢老师你真好。”

开心地陈竟行蹦蹦跶跶地跟在秦向身后开心地出了门。

谢柠夏站在门口,目送他们离开之后,转身回了自己办公室。

开学第一天,兵荒马乱,身心疲惫,她在学校食堂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回了教师公寓。

教师公寓就在学校附近,虽然只有一室一厅小蜗居,但经过这段时间谢柠夏的装扮,显得十分温馨整洁。

洗过澡,备了教案,她早早地就睡下了。

而此刻,‘盛世江南’陈家别墅,二楼书房内,穿着小狗睡衣的陈竟行耷拉着小脑袋站在宽大的书桌前,一声不吭。

陈淮正刚从公司回来,还没来得及换衣服。

身上依旧穿着白衬衫,袖子被他挽到手肘,原本系着的领带被他随后扯掉丢到一旁沙发上,衬衫领扣解开三颗,隐约可见肌理分明的胸膛。

此刻的他,手里拿着陈竟行的数学作业,眉头紧锁,薄唇紧抿。

半响后,他抬头看向陈竟行,嗓音沉得可怕:“五加一你等于九?”

陈竟行还挺不服气,理直气壮:“老师就这么教的!”

一脸铁青地陈淮正深吸一口气,他抬手捏了捏鼻梁,伸手拿过一旁的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那边很快就接通了。

是秦向。

“陈总......”

陈淮正不耐烦打断他的话:“你来教他,五加一等于几。”

秦向:“......是!”

那边沉默了一秒,再开口时,原本清朗悦耳的男嗓音突然夹起来。

“喜宝,叔叔这样教你,你肯定一下子就懂了。”

陈竟行哼了哼:“你比我数学老师更厉害?”

“那必须的,我这个方法简单又实用。”秦向自信满满,“你这样想,我先给你五个鸡腿,再给你一个.......”

陈竟行答得极快极干脆:“我不要!”

“.......为什么不要?”

“我又不是猪,我能吃得了那么多么?”


秦向:“......”

就在秦向被他清奇的脑回路炸得连渣渣都不剩的时候,突然听见电话那头传来熊孩子‘哇哇’地哭声。

哭声里还掺杂着不服气:“陈老二,有本事你就揍死我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呜呜呜我要离家出走.......”

秦向默默地挂断了电话。

被狠揍了一顿的陈竟行,委屈巴巴地躲在被窝里,手里拿着自己的电话手表,正在打电话。

他先给自己的小姑打,对方没接。

他又给爷爷奶奶打,那边直接关机。

他给大伯打,大伯忙,正占线。

疼爱自己的人,他都打了一遍,谁也没打通,小家伙委屈呀,心里憋着的委屈要是没个人说,他今晚指定是睡不着。

于是,想了想,脑袋瓜子里搜了搜,突然眼睛一亮。

他一把掀开被子起了床,走到书桌前,打开了书包,在里面掏了半天,掏出一张名片来。

拿了名片,他又躲进被子里,对着上面的手机号拨了出去。

于是睡得正香的谢柠夏就被手机铃声吵醒了。

她迷迷糊糊地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

于是,想也没想就挂了。

挂完之后,她突然清醒了过来。

她是班主任,管着班里三十五个孩子,万一是学生家长有事找她呢?

于是,吓得一骨碌爬起来,拿起手机拨了回去。

电话那头,再一次遭到拒绝的陈竟行,差点自闭。

但下一秒,电话手表突然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手机号码,是刚拨出去的那一个,原本暗下去的双眼瞬间亮起来。

虽然迫不及待地想接,但他还是等了几秒,才慢慢地接起来。

“喂。”

小孩子稚嫩的声音,谢柠夏一愣。

随即想到了什么,于是试探着出声:“陈竟行?”

电话那头,孩子小小的声音传来:“小谢老师,你睡觉了吗?”

担心他有事,谢柠夏就撒了谎:“没呢,老师正准备睡,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我睡不着,”陈竟行一下子就委屈起来,“我爸爸揍我了,他又揍我了,之前说好的,我六岁之后他就不能再揍我了,可他还是揍了。”

一听这个,谢柠夏立马紧张起来。

“你还好吗?严不严重?需不需要去医院?”

面对突如其来的关系,陈竟行没忍住,

眼眶一红,声音带着哭腔:“他脱了我的裤子,把我摁在他腿上,用巴掌啪啪啪地使劲揍。”

“陈老二他就是个暴君呜呜呜我好命苦。”

在陈竟行可怜兮兮的控诉中,谢柠夏的脑子里不自觉浮现出一个画面。

一个长得五大三粗人高马大一身横肉凶相毕露的男人,脾气火爆,在家摔桌子打孩子......

谢柠夏忍不住浑身一激灵。

如果家长长期这样,会对孩子身体和心理上会造成很大的伤害。

作为班主任老师,她不能无视不管,看来得找个时间和孩子家长好好谈谈了。

......

陈淮正忙完手头的工作,已近零点。

他出了书房,习惯性地进了一旁的儿童房。

房间里点着一盏小夜灯,他站在床边,看着四仰八叉睡得正香的小家伙,弯腰下去,伸手拉了拉他的睡衣,将露出来的小肚子盖上,随后捡起落在地板上的小毯子,轻轻地搭在他身上。

做完这些,他又将放在床头的电话手表拿走,准备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不小心碰触到屏幕,屏幕自动解锁。

上面是一通电话。

通话时长一个多小时。

他看了眼联系人备注:小谢老师。

陈淮正原本舒展的眉头微微紧锁。

如果他没猜错,陈竟行现在的班主任老师恰好姓谢。

开学第一天,班主任老师半夜三更给学生打电话?

一打就是一个多小时?

陈淮正薄唇紧抿,一脸冷沉,他将电话手表放在一旁,转身离开了房间。

......

陈竟行一觉醒来,神清气爽。

昨晚跟小谢老师控诉过陈老二的罪行之后,小谢老师心疼他,给他讲了好几个睡前小故事。

伴随着老师温柔的声音入眠,他昨晚做梦都是甜的。

从床上爬起来,洗漱,穿衣服,整理书包,背着下楼。

一进餐厅,看到自己的爸爸已经坐在了餐桌前,他立马将书包放在一旁,连蹦带跳地爬上了对面的椅子。

坐好后,他十分好心情地打招呼:“早呀爸爸,昨晚睡得好吗?”

坐在对面的陈淮正,一身干净的白衬衣黑色西裤,和昨晚不同的是,他的领口系着一条浅蓝色条纹领带。

他气质干净,却十分清冷。

与生俱来的衿贵,给人高高在上的威慑力和胁迫力。

听到招呼声,他收起手里的报纸,将其放在一旁的同时缓缓出了声:“新班级还适应?”

“适应啊。”陈竟行像是想到了什么,小脸红了一下。

他扭扭捏捏:“爸爸,不瞒你说,我突然爱上了上学。”

陈淮正睨他一眼,没说话。

“爸爸,”小家伙突然问陈淮正,“爸爸,你有过心动的感觉么?”

陈淮正:“有话说!”

“就是......嗯我该怎么形容呢,就是我被一个女人的温柔给俘虏了......”

“陈竟行!”

“怎么了爸爸?”

“开学第一次测试,你要是考不到满分,我送你去呼伦贝尔。”

小家伙急了:“你让我去大草原干嘛?”

陈淮正嗓音清冽:“放羊!”

“......”

陈家人谁不知道,小喜宝最不喜欢羊膻味,最讨厌吃羊肉,最不喜欢羊羔子。

让他去放羊?

那不如杀了他。

生气的陈竟行,早饭没吃几口,背起书包就出了门。

学校和集团公司一个方向,早上一般都是陈淮正送他上学。

银灰色宾利驶出盛世江南,陈淮正面无表情的开着车,后座上,陈竟行抱着自己的书包,气得小脸鼓鼓地,就像只小青蛙。

一路上,父子俩一句话没说。

直到车子停在学校门口。

这里是北城最好的私立学校,能进这所学校的学生,非富即贵。

每天早上,各班班主任老师都会站在学校门口,笑脸迎接班里的每一个学生。

陈竟行下车的时候,谢柠夏一眼就看到了他......


谢柠夏抬脚迎上去,笑意盈盈,声音温柔:“早上好,陈竟行。”

看到自己喜欢的小谢老师,陈竟行心里那点不开心立马烟消云散,开心地咧开了嘴角。

“早上好,小谢老师。”

他一边说一边拎着自己的大书包下车。

书包的带子不小心勾在车门上,他扯了扯没扯动,谢柠夏见了,立马弯腰过去,将带子弄出来。

抬头的时候,视线不经意间扫过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微微一怔。

对方正在看她,一双漆黑的双眸,透着深不可测的幽幽冷光。

只是,对方气势太过迫人,让谢柠夏微微有些不舒服。

她回神,正要退到一旁,却听见那人突然开口叫她:“谢老师?”

嗓音磁性,低沉却又透着几分淡漠疏离。

谢柠夏下意识地抬眸看他:“我是谢柠夏,不知先生是?”

对方眸色沉沉地盯着她,薄唇微抿,嗓音清冷:“陈淮正,陈竟行的父亲。”

“.....”

谢柠夏愣了一下。

是真愣了一下。

她原本以为陈竟行的父亲肯定是个长得凶神恶煞模样的男人。

可面前这个男人,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即便是坐着,也能看出他身材高大而修长,浑身的气质透着说不出的尊贵不凡。

更重要是那张脸,虽然谢柠夏早已过了花痴的年纪,但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男人,俊美得犹如九天神祗,眼前这副优质的皮囊,让人一眼难忘。

只是,好看是好看,未免太冷了。

特别是那双漆黑的冷眸,看着她的眼神,透着一丝不悦和几分意味深长。

不悦?

如果她没失忆的话,谢柠夏敢肯定自己从未见过陈淮正,今天是两人第一次见面,完全不明白他的不悦从何而来?

就在谢柠夏疑惑之际,陈淮正淡淡出了声:“谢老师不是本地人?”

虽然不懂他为什么这样问,但谢柠夏还是很配合地点头:“我是江城人。”

陈淮正看她一眼,没再说话,而是抬眸看向站在一旁的陈竟行,面无表情道:“在学校听话!”

陈竟行乖乖点头:“好的爸爸,爸爸再见!”

他说完,关上车门,拉着谢柠夏就朝学校走去。

被拉着走了几步的谢柠夏,一脑门的疑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陈淮正也在看她,冰冷的目光,透着意味难明的审视。

谢柠夏更加疑惑。

她唯一能确定是,她从未见过他,更别提惹他了。

.......

陈氏集团作为北城龙头企业,集团公司大楼就位于寸土寸金地黄金地段,高耸入云的三十三层办公大楼,整个北城精英们,无一不想进去这里,谋求一席之地。

总裁专属电梯停在十二层,电梯门打开,陈淮正抬脚走了出去。

秦向紧随其后,手里拿着随身笔电,汇报今日行程。

进了总裁室,茶水已泡好。

别家总裁都喜欢早上来杯咖啡,陈淮正却跟着家里的老爷子,从小就喜欢喝茶。

春天嫩毛尖,夏天西湖龙井碧螺春,秋天喜欢乌龙,冬天大红袍。

他身边的人,都熟知他这一习惯。

一进总裁室,陈淮正就脱了身上的西装外套,随手挂在一旁。

听到秦向说晚上有饭局,便开了口:“从今天开始,往后一个月,晚上的饭局都取消。”

秦向:“陈总,您.....出了何事?”

坐在办公桌前的陈淮正,抬眸看着他,沉声反问:“你觉得呢?”

“......不会是因为喜宝吧?”

秦向想起昨晚的的五加一等于九。

他想了想,开始出主意:“不行的话,要不我给找个家教?”

“不用。”陈淮正薄唇微抿,“我亲自来!”

秦向什么都没说,抱着笔电默默地走了出去。

肖秘书抱着文件走过来,见他一脸愁容,忍不住好奇问:“怎么了?一大早愁眉苦脸的,陈总又扣你工资了?”

“你懂什么。”秦向幽幽看她一眼,“别怪哥没提醒你,接下来的一个月,一定要谨言慎行埋头苦干......”

肖秘书一听,吓一跳。

忙凑过去:“秦哥,你别吓我,我胆小,到底怎么了?”

秦向深吸一口气,两人凑到一块,压低了声音:“咱家小少爷上一年级了,这事你知道吧?”

“知道,好事呀。”

“昨晚半夜,老大给我打电话,说喜宝五加一等于九。”

“.......”

“我寻思着给喜宝找个家教吧,你知道咱老大说什么吗?”

肖秘书猛摇头。

秦向欲哭无泪:“他说他亲自来教。”

对方一听,脸色都白了。

老天保佑,可千万不要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一想到陈淮正心情不好,浑身充斥弥漫的低气压.......

浑身一个激灵。

好可怕!

......

因为喜欢小谢老师,小魔头陈竟行今天一整天表现得十分优秀。

临放学时,谢柠夏将今天的小红花给了他。

“如果你攒够十朵小红花,下一期的班长就让你来当。”

陈竟行一听,开心得小眉毛都抖了起来。

他将小身板站得笔直,信誓旦旦:“小谢老师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表现,当上班长。”

谢柠夏抬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好,老师相信你。”

放学时间到了,谢柠夏领着孩子们走到学校门口,等待家长来接。

家长陆续地来,接走了一个又一个的学生,到最后又剩下了陈竟行一个人。

后面还有高年级的学生要出来,谢拧夏只好牵着陈竟行的小手走到一旁,耐心等待。

又过了十几分钟,一辆银灰色的迈巴赫停在了两人面前。

副驾驶车窗落下,露出陈淮正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他侧眸看过来,视线扫过陈竟行,落在两人牵着的手上。

但也仅仅一瞬,便移开,看向谢拧夏。

他眸色深沉,嗓音低沉而不失清冷:“抱歉,来晚了。”

谢拧夏看向他,礼貌性微笑:“没关系。”

她说完对一旁站着不动的陈竟行柔声道:“上车吧,咱们明天再见。”

陈竟行不情不愿地拉开车门,背着书包上了车。

摇下车窗,他看着谢拧夏,依依不舍:“晚上你还能给我讲故事吗?”

谢柠夏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柔声对小家伙说:“爸爸讲会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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