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7年冬,高考恢复。
高考前一天,学长顾砚之为了给我送准考证,在雪地里匍匐出了一条血路。
他在路上被人用刀捅了,两条腿的筋脉全断。
那晚胡同口的雪泛着血光,淹没了我的高考之路。
我咬牙撕了准考证,同双腿瘫痪的顾砚之领了结婚证。
七年里我风雨无阻的送他康健,省吃俭用攒下粮票,给他请来国外专家治疗。
可那穿白大褂的归国医生,竟是他年少的白月光江映雪。
暖气管咕噜作响,门缝里漏出江映雪和他的对话:
“当初要不是为了救我,你也不会出事。砚之,你为了我做了太多!”
“你还骗来沈星河顶着顾太太的名头,吸引所有仇家的怨气。甚至这辈子都不能有孩子了。”
“为了你,我愿意的。而且我并没有失去生育的能力,我只是不愿和不爱的人生儿育女。”
原来当年他瘫在担架上说的“星河,为你我无怨无悔”。
是裹着蜜糖的砒霜,是诓我给江映雪做“替死鬼”的权宜之计。
我愤然冲进北风里,民政办的大门在漫天飞雪中无比的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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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寒冬,民政办的铁皮窗框上结了冰凌。
我第三次把离婚申请书塞进三指宽的窗口,蓝布袖口蹭过窗沿的锈迹,留下一道暗红的印子。
“同志,劳驾您给登记一下吧。”
玻璃窗后,工作人员张红梅正织着毛衣,她撩起眼皮,搪瓷缸往摇晃的木桌重重一放。
“沈星河同志,不是我说你。”
“顾教授这样的高级知识分子,腿脚不便需要家属照料这才特批你进城,组织这样做可不是让你来耍旧时代的大小姐脾气的!”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后反驳,“法律规定婚姻自由,只要夫妻一方提出离婚就可以先……”
“规定?”她突然抄起铁夹子把材料甩出来,牛皮纸袋擦过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