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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空的预言第7章

发表时间: 2022-09-08

场面一时混乱极了。

身后,侍卫们涌了上来,把陆策等人护在中央,和那闯进来的刺客激战,刀剑声铿锵。

而我身前,疾风已经带着我闯出了马球场,发狂般往后山的林子里冲去。

我只能尽量俯下身子贴紧马背,稳住重心不被它给甩下去。

中途,我不小心撞在了一棵树上,擦伤了手。

——我想我当时应该选择在那个时候跳下马的,可是我没有。

我总是想着再等等,我想着疾风跟了我多年,那么有灵性,我总能安抚好他的。

可是没有。

它载着我直挺挺地冲向了前方的断崖。

眼瞧着断崖越来越近,身后传来了赫连袂焦急的喊声。

「虞知韫,你在做什么,快跳下来!」

......跳不了了。

我的脚在这一路的颠簸中,卡在了马镫里再拔不出来。

「该死,」他骂了声,将他腰间的佩剑扔给了我,「接住了!」

我接住剑,狠狠刺进了马脖子里。

疾风终于停了下来。

它长长地嘶鸣一声,高撂起前蹄,身子抽搐着,然后载着我一起,直直地倒了下去。

我亲手杀了我养了多年的马。

鲜血溅了我满脸。

我面无表情地从地上爬起来,拔了剑,身上混着血和泥,一瘸一拐地走向赫连袂。

「你一个人来找我的?」

他盯着我脸上星星点点的血迹,眼神晦暗。过了半晌,才不知从哪儿掏出一块帕子来。

「擦擦吧。」

我笑了,随意抹了把脸,把剑还给他,声音沙哑。

「方才多谢你了。走吧,该回去了。」

我在马球场外遇见了陆策。

他骑着匹不太精神的马,面色沉沉要往后山里赶。

几个侍卫跪在他身前,一副恨不得以死相谏的模样。

「陛下,臣已经派了人去林子里找了,现下谁也不知道这林子里还有没有刺客,陛下乃万金之躯,万万不可亲自涉险啊!」

「让开!」

陆策喝道,接着目光一转,瞧见了与赫连袂共乘的我。

「韫儿!」

他慌忙迎了上来,上下打量我一番,又看着我脸上未擦干净的血迹,慌了神。

「韫儿,你伤着哪儿了吗?这血……」

我避开了他的手。

他神色一僵,顿了顿,又默默收回手,手指蜷缩着,兀自道:「无论如何,回来就好,先让太医给你瞧瞧。」

我依旧一言不发。

其实我是有话想说的。

骑马回来的路上,我想问问陆策,为什么他护了妤美人却舍了我。

当他问起我的伤时,我想回怼他一句「小伤而已,死不了」。

可我转念一想又觉得没什么意思。

便是我问了说了,又如何呢?

太医很快来给我验了伤。

开了药后,陆策让人都退了下去,又唤了水进来,要亲自给我擦洗上药。

我再一次避开了他的手。

「韫儿......」他眼神一暗,「你在生我的气对不对?」

「我知道是我不好,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你生我的气也是应当。只是你受了伤,就算真的生气,也不该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让我给你上药好不好?」

我看着他略带祈求的眼睛,忽地笑了。

「第五次了。」

「什么?」

他一怔。

「我说,这是我回宫以后,你第五次对我说『是我不好,我气你也应当』了。」

他沉默了瞬,有些艰难的开口:「韫儿,方才是我没有考虑周全,我想着妤美人身子孱弱,经不住吓,而你精通武艺又善于骑射,这才......」

「够了!」

我认认真真看着眼前的人,认认真真开口。

「陆策,是不是在你眼里,谁弱便谁有理?」

眼前的人还是和以前一样,容颜如画,眸光温柔,让人看一眼便心生欢喜。

可终究还是不一样了。

「当初在凤仪殿,我明明没有做什么,我只是吓吓她,可她倒在地上,你就下意识认为是我错了。」

「今儿在这里,我若是没有受伤,你会不会也认为,你所做的决定也是理所应当?」

他脸上的血色一瞬间褪了个干净。

「不是的,韫儿,真的不是的。是我鬼迷了心窍,你再原谅我这最后一次好不好,我保证......」

我打断他:「没关系的,是也好,不是也好,我都不在乎了。」

「我自入宫以后,常常都在苦恼。我苦恼你明明嘴上说爱我,却总是做出让我伤心难过的事来。」

「现在想想,我大约是被我对你的喜欢、被三年前的你迷了眼吧。是我一叶障目,却忘了人心易变。」

「好在现在,我想明白了。」

我轻轻笑起来,「阿策,今日之前,我从来没有后悔喜欢过你,也没有后悔救了你。你知道,我这人向来不喜欢后悔的,可是当初,若是早知道会有今日的结局……」

这回轮到他打断我。

「韫儿!」

他一急,不知为何呕出一大口血来,可他却不管这些,只是随意擦了擦,便慌忙拉起我的手来,连指尖都是颤抖着的。

我认识他这么久,第二次瞧见他这样失态。

若是换了以前,我定然会拉着他的手,好生安慰一番,告诉他无论何时,我在。

可是现在,我只是轻轻抽出了我的手。

「阿策,我们走到现在,已经够了。」

说话间,外头有人来报,说留下的刺客活口已经招供了。

今日那些刺客是朔国人。

如今朔国与雎国大战在即,他们在马草里加了疯药又意图行刺,便是想要破坏雎国与北狄之间的关系,让北狄和雎国结下血仇。

陆策点头,让人退下,紧接着又有侍卫押了妤美人身边的怀莲来。

帐子里一时乱糟糟的。

一群人被召了进来。

马房的人说,今儿清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他便瞧见怀莲在最南边的那间马房外转悠,鬼鬼祟祟不知道做些什么。

怀莲则跪在地上,一口一个冤枉。

她说她从未去过那马房,定是这小厮看错了,要不然,便是有人蓄意陷害。

妤美人也跪在地上,不断拿袖子抹着泪,恳求陛下明察。

我笑着看着这一场闹剧,笑着笑着便酸了眼眶。

我缓缓站起身来,抽出了别在侍卫腰间的长剑,跛着脚走到妤美人身前,剑尖直指她的咽喉。

最南边的马房里,只有一匹马,是我的疾风。

整个帐子里人似乎都被我的举动骇住,一个个像是呆住了似的,竟没有一个人上前。

直到尖叫声把他们唤醒。

「韫儿,你先把剑放下。」

是陆策的声音。

我应了声,然后手腕一转,剑尖指向了他。

一声又一声的惊呼声响起。

有人大喝『放肆』,有人要上前。

陆策使了个眼神,没有人再动了。

而我——

我笑着看着他,挥剑割下了一截衣袍。

今日我亲手杀了陪了我多年的战马,也明白了有些事情,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可我到底还是没能亲手杀了那妤美人。

一来是因为证据不足,我不能就这样杀了她。

二来,是因为我摔倒了。

在我割完那截衣袍,转身走向妤美人时,我脱力一般摔在了地上。

今天经了这一遭,我其实早就已经精疲力竭了。

早在亲手杀了疾风的时候,我就已经累得不行了。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疼,哪儿哪儿都累。

身子累,心里,也累。

我撑着地站起来,余光瞥见陆策向我伸出的手,我顿了顿,一把挥开了。

「不用你扶,我自己可以站起来。」

我缓缓走出了帐子。

帐子外,赫连袂看着我,神情复杂。

他下意识伸出手要搀我一把,同样被我避开了。

「也不需要你扶,我自己可以。」

从小到大不管遇到什么,我都习惯了自己站起来。

这一次,我同样也可以。

我一瘸一拐地走回了行宫。

行宫里,盼夏看着我,眼里的泪怎么也止不住。

她边哭边替我上药,一会儿骂骂陆策还有那妤美人,一会儿又说:「小姐,我们要是那一年没来京城就好了,我们小姐就不会受这么多苦了。」

我看着她,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没关系,都过去了,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