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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光月

苏洛月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赵总的人已经追了上来,“苏洛月,你这个小贱人,让你陪我睡觉是看得起你,好啊你还敢威胁我,我让你威胁我!”苏洛月刚刚猝不及防的被推开了,她跌坐在地上。怀里的钞票顿时撒了一地。

主角:苏洛月顾思鸿   更新:2022-09-11 05:0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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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苏洛月顾思鸿的其他类型小说《韶光月》,由网络作家“苏洛月”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赵总的人已经追了上来,“苏洛月,你这个小贱人,让你陪我睡觉是看得起你,好啊你还敢威胁我,我让你威胁我!”苏洛月刚刚猝不及防的被推开了,她跌坐在地上。怀里的钞票顿时撒了一地。

《韶光月》精彩片段

顾思鸿听见女孩软糯的声音带着绝望,她央求的抱着自己的胳膊。刚才,自己似乎在她身上闻到了熟悉的皂角香,这才伸手拉住了她。


却不想,是个贪得无厌的小丫头。顾思鸿懒得多管闲事,冷漠的推开了她的胳膊……


赵总的人已经追了上来,“苏洛月,你这个小贱人,让你陪我睡觉是看得起你,好啊你还敢威胁我,我让你威胁我!”


苏洛月刚刚猝不及防的被推开了,她跌坐在地上。


怀里的钞票顿时撒了一地。


她跪在地上去捡,赵总看见她这个模样,顿时来了兴致,肥胖的双脚踩在了那些钱币上,“你不是很傲气吗?你答应我给我做小情人,我就给你弟弟付医药费,怎么着,这笔生意划算吧。”


这小妮子衣衫凌乱,指不定早就被人玩腻了。


不过自己不在乎,别人玩过的,更爽。


“小娘们,反正你都让人睡了,能服侍我,是你的福分!”


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男人肮脏的肥住手摸到了自己的下巴,她只能含泪躲避,去捡地上的钞票……


就在这时,忽然听见“啊”的一声,紧接着是杀猪般的嚎叫!


赵总嗷嗷直叫,“你,你是谁!敢搅合我的事情,信不信我,……啊!”


“连我们顾爷都敢惹,你不要命了。”


苏洛月吓的小脸惨白,跌坐在地上,一只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出现在自己面前。


男人的声音低沉清冷道,“起来。”


“先生,谢谢你。”


女孩的身体在抖,她浓密的睫毛上挂着精致的泪痕,软糯的样子让人充满了保护欲。这一刻,男人的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


保镖早已将赵总控制,他还想辱骂,被“顾爷”的手下给堵住了嘴巴。


“小姑娘,碰见我们爷,算你走运!赶紧拿了钱走吧,没事找个干净的工作多好啊,别出来卖了!”助理道。


苏洛月死死的咬着唇,男人的助理已经将散落在地上的钞票都给捡了起来。


他又转手交给了苏洛月。


男人的指尖碰见了她的,微凉湿润。


苏洛月止住了哭泣,立刻撑着身体站起来,冲着他深深的鞠了个躬,“顾,顾爷,你救了我,我就算是当牛做马,也愿意报答你!”“呵。”


“行了吧,你还想攀上我们顾爷啊,快走快走。”


助理赶走她的态度像是赶走一只蚂蚁似的,苏洛月不敢上前。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男人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里……


酒店外的限量款保时捷里,


“顾爷,是属下办事不力!你惩罚属下吧。”助理脸上满是决绝。



“苏女士,请你在今日内缴费,否则我们将断了苏淮的一切治疗!”


苏洛月关掉了手机,一颗心渐渐下沉。


三天前,弟弟被查出了白血病,必须马上住院治疗,高昂的费用压的她喘不过气来。只要能救弟弟,自己什么都愿意。


她站在走廊上,身穿酒店的服务套装,终于鼓足了勇气,葱白的指尖叩响了房门,“先生你好,我是酒店来送餐的,请你开门。”


门一打开,腰身立刻被拽住。


难,难道事情败露了?


苏洛月双手推着男人,“赵总,我只是来送餐……啊!”


“别动。”


男人低沉的嗓音像是来自地狱里的鬼魅。


苏洛月嗓子忽然卡壳,紧接着,男人直接将自己拦腰抱起,扔在了柔软的大床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立刻剧烈的挣扎起来。


“混蛋!王八蛋,别碰我!”


这个男人根本不是赵总!


男人眼底闪过了一抹阴鸷,立刻控制了她的双手高举过头。


低沉的声音,如同修罗,说道,“女人,骂我,你还不配。”


“你,你不是赵总,你是谁……”


“呵……”


男人趴在她的身上,随着她的挣扎,撩动了自己的欲望。他额头上青筋已经全部凸显出来。


怪就怪这个女的主动送上门来。


两个小时前,他被人暗算,现在全身燥热,偏偏小女人还不知趣的乱动,搅的他某处更是要爆炸了似的……


“如果你乖一点,我会负责的。”


说罢,温暖的唇瓣精准的捕捉到了女孩的唇……


泪痕,划过了白皙的脸蛋。


……


三个小时后,苏洛月醒来。


男人早已不知去向,双腿间传来难言的不适,提醒着她发生了什么,那个男人,竟然拿走了自己的初夜!


苏洛月来不及哀伤,就接到了闺蜜唐染的电话。



车上。


苏洛月侧眸看着顾思鸿菱角分明的脸,挺立的鼻子,薄薄的唇,真是好看。


窗外的霓虹灯闪过他的脸,要不是身上的酒味,沉静的模样真看不出他醉酒。


回到帝豪别墅,客厅的水晶灯骤然亮起,瞬间灯红通明。


顾思鸿依旧没有搭理她,便径自上楼。


门边的苏洛月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心沉了沉。


他们应该是世界上最不像情侣的情侣。


在外人眼中,顾思鸿是大名鼎鼎的影视圈大佬,而她只是家境普通的打工人,放到大家的眼里,自己就是在灰姑娘嫁入豪门。


可谁又知道曾经是他先追求的自己,热恋时的甜蜜还历历在目,几乎让她误以为自己可以打破世人的偏见。


将所有情绪缓和好后,苏洛月才来到两人的卧室,只见顾思鸿顶着满头湿发从浴室里出来。


她从衣帽间取了一条毛巾帮他擦拭,语调温柔:“别感冒了。”


“我自己来。”男人一脸冷漠。


苏洛月掩去眼底失落,慢慢松开了毛巾。


她洗完澡出来,顾思鸿已经在床上躺下了。


她掀开被子躺在他旁边。


冷风袭来,常年手脚冰冷的苏洛月抖了抖。


她往旁边的热源挪了挪,最终鼓起勇气碰了碰历廷钧的手。


结果下一秒,自己的手被无情的甩开,男人翻身背对着她。


苏洛月心底微沉,她并不是没有尊严,但面对他却总是习惯了隐忍。


她在一片黑暗中睁着眼睛,没有焦距的望着天花板:“我想回家看爷爷,你明天能和我一起吗?”


她希望能带他去见见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


耳畔传来顾思鸿不耐烦的声音:“这是你自己的事情,别烦我。”


苏洛月嘴角一片苦涩。


凌晨三点,躺在床上的苏洛月辗转难眠。


身边传来轻微的鼾声,她翻身看着枕边人冷峻的面容,抬手在空中轻摹着他的面部轮廓。


“其实我们不合适,我早就知道,但我舍不得。”



我看见满城的张灯结彩,喜气冲天。


        我看见街上摩肩接踵的人群,一个个翘首张望,带了无尽的欢乐与惊奇。


        我看见漫天纷扬的红色,如同冬日里纷扬的大雪,衬着喧天的锣鼓声,缓缓落下。


        最后,我看见紫禁城雄伟的城门,八十一颗门钉在我眼前掠过。这是本朝第一次,一个女人从紫禁城的正门进入后宫。


        然后,我听见“砰”的一声,那皇宫的大门在我身后重重合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也隔绝了我的凡心。


        悄悄撩起喜帕,眼前龙凤红烛高燃,大婚特有的喜宴精美,耳边隐隐传来吉乐。


        月色,真美!


        三个月前,我还只是凌府的小姐,生活无忧无虑,每日只是在闺房中看书习字,弹琴画画。要么与三位兄长吟诗作对,或者与母亲一起做些女红,很惬意。


        兄长三人分别是三界的文武状元,让父亲脸上很是容光。


        父亲是当朝右相,位极人臣,很受先帝的赏识,是先帝的肱骨。因此,新帝年少继位时,父亲受先帝遗命辅佐,因此朝中大事多由父亲做主。


        再加上三位兄长,大哥是户部尚书,二哥是镇西大将|军,手中握有重兵,三哥虽是状元但没有入朝为官。当时国家倒也算重视鼓励商贾买卖,商人地位比起从前大为提高,三哥幼时便对此有兴趣,便到江南经商。在没有借用凌家势力的情况下也颇为成功地成为国家有名的商人,我们凌家因此名噪天下。


        也许是因为父亲有些自恃功高,对那位年轻的皇帝有些压制,他俩的关系一直不是很好,总是会有分歧。不过父亲说他是难见的英主,等再成熟些必有很大的作为。


        毕竟能对一个只有十六岁的人要求什么呢。


        不过,他们在朝堂上经常的“战争”使父亲很无奈,两个人都是为了国家,可是思考的方向却是不同。


        父亲每次与皇帝闹得不欢而散后都会称病在家,而每次为了父亲让“康复”,皇帝总会给父亲或兄长加官晋爵。所以,我们凌家的地位渐渐地变得非一般大臣能及,几

乎与王爷相当了。


        就这样三年过去了,我长到十六岁,皇帝也十九岁了。


        那天,父亲再一次气冲冲地从朝堂上回来,接着便一连一个多月没有去上朝。这次,皇帝在对回疆用兵的问题上,与父亲产生了巨大的分歧,父亲主张怀柔,而皇帝却想出兵,一时在朝堂上都忘记君臣之分吵了起来。最后皇帝竟给了父亲一巴掌。


        于是,一切就一发不可收拾。


        我端着一碗野鸡乌参汤走进书房。父亲正在奋笔挥毫,屋内燃着西域朝贡的香料,散发出淡淡的香味。


        “父亲,喝碗参汤吧。”我走到父亲身边,只见几乎铺满整张书桌的宣纸上,写着“宠辱不惊”四个大大的字,字字力透纸背。


        “薇儿,这汤是你熬的?”父亲品了一口汤,转过头来问到。


        我拿起那张宣纸背光而立,明亮的阳光将我的身影投在大理石地面上,如同墨染的仕女图。我仔细地看看那字,笑着说:“这真的是父亲心中所想么?宠辱不惊,看花开花落;去留随意,任云卷云舒。”


        父亲没有回答,半晌才说:“你认为呢?你哥哥他们都劝我上朝,太后那边也有这个意思。你瞧,昨个儿皇上又给你大哥晋了一级。不过,现在朝中左相的实力也有些长了,前几天,太后把礼亲王的合硕惠敏公主嫁给了他大儿子。”


        “父亲是怕再称病下去,左相的实力会再长么?”我看着那四个大字,继续说道:“父亲若真能做到宠辱不惊,又在乎什么呢。”


        “女儿家家的,你懂得什么。”


        看到父亲在微微地皱眉,我笑了笑:“可是女儿知道,我们凌家已经荣耀三朝,父亲是断断不会放弃的。皇帝对父亲做的,父亲也还是很在意的吧。”


        我走回父亲身边,笑着将那宣纸放在一旁:“女儿愚见,父亲是在想着,既然要出,就出得个千呼万唤。”


        父亲看着我,赞许地点点头。


        我道了福,拿起汤碗:“父亲,您看书吧,女儿先下去了。”


        父亲果然没有去上朝,尽管大哥不停地



现在太平盛世,彰轩帝不愿手足在外,便让他负责京畿的安全。直到傍晚时分,皓月和小荣子才回到坤宁宫。我慌忙迎了出去,两人看起来没有什么异样,我的心稍稍放了下来。

“怎么现在才回来?”我装作有些不悦地问。

“小姐,”皓月笑着,“你看这是什么?”说着,从衣袖中拿出一件用丝帕包裹的物件。

我疑惑地接过,心中沉了一下,凭感觉那是一枚簪。我镇定地打开,一只碧玉木兰簪静静地躺在我的手中。

我愣了许久,看着皓月,口气有些奇怪地问道:“这是哪里来的?”

皓月也愣了一下,“小姐,这不是您丢的吗?”她的声音满是不解。

我冷静了一下,看到身边其他侍女不解的样子,换上笑脸:“既然找到了就好,快进来吧。”

晚膳后,东暖阁里我屏退其他人,只留下皓月。

“小姐,怎么了?”皓月看着我在烛光下阴晴不定的脸,忐忑地问。

“你过来。”我手上拿着那枚簪子,看着皓月,“跟我说实话,这是从哪来的?”

“今天午膳时您还没回来,我心中焦急就去烟波亭找您,也没有见到。我寻思着您是不是已经回来了,就想正好在那里再找找您的簪子。我知道这是老夫人给您的,您这两天为了这个心情不是很好,没想到真的就在亭后面一个角落里找到了,埋在草中呢。”

我暗暗叹了一口气,抿了抿嘴唇,“你也累了,去睡吧。”

“小姐。”

皓月似乎要说什么,我摇摇手,朝她笑了一下,“去吧,皓月。还有,谢过了。”

皓月定定地看了我一眼,轻轻地走出了房门。我无力地靠在软垫上,看着手中的簪子。怎么会又有一只?而且外表看起来和我丢的那只一模一样。

我这才想起要察看一下。母亲送我的簪子是她的陪嫁,簪的端尾有母亲的名字“兰”,很细小的字,不易被发觉。

可是,皓月刚才给我的这只没有。

我起身从赤金八宝喜鹊登枝琉璃盒中取出早上裕王给我的那只,人不由得定在了那里。

我的手颤抖着,因为,裕王给我的这只,也没有那个“兰”字。

我就这么失魂般站着,直到烛火上下跳动得很厉害,屋里一明一暗交替,晃得眼睛疼起来,我才回过神来。

裕王那边我无法弄清楚,可是,皓月这边我却还能问问小荣子。

今天应是小荣子当值守夜。我披上一件平纹蓝锦缎的披风,手上拿起一盏宫灯,轻轻走到门外。小荣子看见我正要行礼,我微笑着摇摇头,示意他跟我走。

我就这样手持宫灯在前面走着,不说话,走过长长的宫道,走过夜色中诡秘的御花园。

远远的,我看见了载着今夜侍寝的女子的紫金宝相玉盖车,那车上悬挂着玉玲珑,风一吹便有空灵高远的声音响起。我们小心地躲过巡夜的侍卫,缓缓地走着,仿佛散步一般。

小荣子不远不近地跟着我。直到我走进九曲长廊,在烟波亭里坐下,看着小荣子

略带紧张的脸,微笑着说:“皓月说今天你俩在这里找到了我的簪子。小荣子,你给我指指是什么地方?”

“娘娘。”小荣子有点迟疑,我看到他一闪而过的慌乱,“在……在这儿。”小荣子指着亭后一棵修竹下。

我看着他,收起笑容,“不是说在前面那株桂花树下么?”

“啊!是奴才记错了,是在桂花树下。”小荣子有些慌了。

我摇摇头,叹了口气,“说吧,那簪子到底是哪里来的?”

“娘娘,真的是在这桂花树下找到的。”小荣子又恢复了镇定:“刚才是奴才记错了。皓月姑娘找到时,奴才刚好在这竹子下面找,所以记偏差了。”

我盯着他,“小荣子,在你们几个之中,本宫是最信得过你的,如果你都骗本宫,本宫的心可就凉了啊。”

我别过脸去,望着远处栖凤台上,那十根长夜不熄的七尺巨烛发出的隐隐火光,然后闭上了眼睛。



“什么人!”夜色中一道寒光,小荣子的长剑搭在那人的肩头。

皓月连忙跑进帐中来到我身边,低声说:“怎么办,小姐?”我没有说话,心跳得厉害。

夜空中响起男子爽朗的笑声,小荣子不敢妄动。

“姑娘好箫声。”他开口说道。

“敢问您是?”我强作镇定。

那人没有说话,手中变出一只白玉箫,夜色下闪着温润的光,仿佛他的肩头没有利剑,自如地吹着我刚才的那一曲《流水浮灯》,却是不一样的感觉,少了哀婉,多了轻灵。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被他的箫声吸引,他吹箫的水平在我之上啊。

可是,这世间在我之上的人又能有几个?

我的乐器音律是大羲朝造诣最高的乐师清流子所教。当年,他流落京城被父亲所救,在凌家当门客时教了我,之后被父亲举荐进入宫廷当乐师,深受先皇喜爱,封为天下乐师第一人。可遗憾的是他再未收过弟子,我从师于他的事,父亲也从未向外人说起。

我暗暗吃惊着,一曲终了,出乎意料地我竟不由拍起手来。

帘外人双手一揖,看着远处一盏渐近的宫灯。

“先告辞了。”说完,他转身匆匆离去。远处的宫灯与那抹渐远的身影会合,一同朝廊外走去。

“小姐。”皓月怯怯地叫了我一声。我收回目光,“回宫吧,夜深了。”

第二天用过早膳,我抱了琵琶,正想去烟波亭,可是走到坤宁宫门口,又返身折了回来。

正在收拾内室的皓月不解,“小姐,您怎么回来了啊?”

我让紫樱将琵琶收进红木匣中,解下身上的灰色蜀锦披风,默默地坐在窗前,望着窗外明媚清新的天空,不做声。

皓月端上银耳冰糖燕窝粥,放在我面前,“小姐,先喝了吧。”

我端起浅口白玉莲花碗,用银匙搅了搅里面的粥,又放下。

皓月上前接过,“小姐,不烫,正好的。”说完,又要递给我。

我摇摇头,“我现在不想吃,你去把蕙菊叫来。”

“娘娘,您找我?”蕙菊站在我面前,手上还拿着拂尘。

我看了一眼身边的皓月他们,说:“你们几个去忙吧,蕙菊你陪我说说话。”

皓月看了我一眼,眼中满是疑问,还有些担忧。可她见我只笑,便没有多问,就带着其他人出去了。

蕙菊奇怪地看着我:“娘娘?”

我慢慢地燃起花梨木八仙桌上的百合香,停了一会儿儿才说:“蕙菊,自那日柳妃来之后,她再来过么?”

“没有了,娘娘。之

后您不就送子孙饽饽给她了么。就没有来了。”

“哦……”

蕙菊见我不再说话,便小声说道:“娘娘,那小的先下去了,一会儿黄敬要送食材来了。”

“下去吧。”我看着蕙菊就要走到门口的背影,突然说:“蕙菊,你拿一套你的衣服来,再把皓月的腰牌拿来。”

“娘娘?”蕙菊不解。

“去拿吧。皓月在坤宁宫内可以不用带腰牌的。还有,别跟皓月说。”我眨眨眼睛一笑。

“是。”蕙菊领命下去了。

我端起已有些凉的燕窝粥,吃了两口,露出了一丝浅笑。

蕙菊拿来的是一身银灰色的锦缎侍女服,上面有朵朵浅粉的菊花。我从首饰盒中挑出几枚雏菊样的簪花,把头发盘成最简单的髻,拿了皓月的腰牌悄悄离开坤宁宫。

许多年后我再次回忆起这天时,仍有着深深的感触:是这一天改变了我的生活,甚至我的命运。

我去了烟波亭,一路上忐忑不安。

昨夜的那个男子会是何人呢?这后宫之中男子是不得入内的,特别是夜里。

可他的声音不像是皇帝的声音,彰轩帝的声音低沉且充满威仪,可昨夜的那个声音却是温和的,听他的笑声仿佛是没有任何负担,只有清心寡欲之人才有那样的笑。

可是,深夜里在后宫的男子还能有谁呢?从那盏迎他的宫灯来看,他应该不是偷偷潜入之人……

一路上,我就这样想啊想啊,虽然心里是害怕的,可是自己还是忍不住想要去烟波亭。以前常听人说“知音难寻”,虽没有交谈,可是听那人的箫声,那么熟悉,曾经在那样一个夜晚,我也是听到过的。

我的直觉告诉我,就是他吧,我的知音。

忍不住啊,虽然我一直跟自己说:“苏洛月啊,你是堂堂宰相之女,又是皇后,你不是已经决定把这颗心埋葬了吗?不是一直安于过现在这样平淡的生活吗?不是不在乎是否有人能听到你的琴你的箫吗……”

可是,忍不住啊。所以,我借了蕙菊的宫女装,只是想知道昨夜的那个人是谁,会不会也将烟波亭里一个吹箫人引为知音。心中暗暗发誓,如果没有人,我就再不去烟波亭,就一心做一个虚无的皇后。不再在乎什么,包括,我的家族。

还有几步就能看到烟波亭了,我的心跳得厉害,只是一曲《流水浮灯》而已啊,为何现在自己这样不同寻常呢?

近了,近了,我已经看见烟波亭随风飘摆的羽纱。可是,没有人。心忽然落空了似的有些憋闷,是对自己要从此践诺真的避世而心存不甘?还是希望落空后的失落?我不

知道。

走进烟波亭,眼前一亮,在亭中的石桌正中,有一块白色平纹布包裹的物件,小小的。我小心地上前,忐忑着轻轻打开,我一手捂住了自己就要叫出声的口。平纹布里,我的碧玉木兰簪静静地躺在那里,散发着柔和的光,我喜得一把抓起放在胸口。

这时,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看来,这件东西是姑娘你的。”是昨夜的那个声音。

我回身,他依旧站在羽纱帐外。隔着羽纱我看不太清楚他的容貌,但是我知道那是一张俊美到极致的脸。

我心中仿佛有小小的花朵“砰”地绽开,嘴角不由浮上笑容。想起自己身上穿的是宫女的服饰,他定是什么皇亲国戚,按礼数,我应该向他行李。于是,我连忙行礼,可是又不知该怎么称呼他。

许是看出我的为难,他笑笑,“起来吧,我叫沈羲赫。”

我心中一惊,他是裕王!

“你是?”他问我,但没有走过来,我们就这么隔着帘帐,彼此看不清容颜。

“奴婢是一个在此打扫的宫女。”我低头不知怎么说,随便诌了一句。

他笑了,摇摇头,头上的紫金白玉冠反射着阳光,有些耀眼。

“打扫的宫女身边还有人服侍?本王还是头一次见识呢。”他戏谑地笑着,却并无嘲讽之意。我轻轻地笑了。

他察觉到我的笑,问道:“你是皇上的妃子吧。”我不说话。“你不是柳妃,也不是和妃、丽妃,安嫔?如贵人?”

他说出的都是现今在彰轩帝身边得宠的女子。

我摇摇头,“我只是宫中一不得宠的女子。王爷,您不用猜了。”

“听你的声音想必是性情温婉之人。”他笑了笑,就地坐在亭子的阶梯上。

我慌忙说:“王爷,坐到石凳上来吧。”可心中又在挣扎。

“不了。”他背对着我,摆摆手,“这样你就不用怕我看到你的容貌了,我若真的进去,无论你我可都犯了宫规。你也坐吧。”

我缓身坐下,不知说什么。

“昨天那首曲子叫什么?”他突然开口问道,声音清远。

“《流水浮灯》。”我轻轻说。

“好名字。”他拿出箫吹奏起来。在这高高的烟波亭外,衬着旁边的碧波,他不像个身份显赫的王爷,倒像个隐居之人。

可是,即使别人不了解,我也是知道的,他和二哥一样,是沙场上的猛将,手中握有雄兵。

曾经父亲力主他赴西南镇守,彰轩帝还与父亲生了嫌隙。

现在太平盛世,彰轩帝不愿手足在外,便让他负责京畿的安全。



我就静静地坐在那儿,隔着帘帐看着他。我听二哥讲过裕王在沙场上的勇猛与智谋,也听宫人们议论过他的天资与随和。我又一次忘记自己是谁,忘记这里是哪里。

“姑娘为何会到这九曲长廊呢?妃子们不是都喜欢栖凤台么?”一曲未终,他突然停下问我。

我一愣,脱口而出:“王爷为何不吹完呢?”

他不说话,等我的回答。我站起身走到栏杆边,望着远远的栖凤台,仿佛看到了那里的衣香云鬓,随后淡淡地反问到:“为何要去呢?”

轮到他不说话了,我继续说:“为了皇帝的垂怜吗?我不需要。在皇宫里平平淡淡也不是坏事啊。”

他点点头,“是我错了。姑娘的性格,应该是不齿与那些女子争风的。”

我静默地笑着,却见他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转身面向亭内,“姑娘,在下先告辞了,今日要与皇兄一同用午膳的,不能迟了。”

“王爷走好。”我微微施礼,他笑着转身离去。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我的视线之外,我又坐下来,感叹时间流逝得真快,仿佛只一刹那就过去了。我摸摸怀中的碧玉木兰簪,露出会心的笑容。

还没到坤宁宫,远远就看见宫门外站着大群的宫女太监,我心中一惊,看那些宫女的服饰并不是皇帝身边的打扮,心中才些许安定下来。

可是,如果不是皇帝,那么这皇宫中还有谁能有这般架势?我慢下脚步,心中突然明朗起来:这皇宫中,除了她,还能有谁?

“这坤宁宫还真不错。”我刚来到宫门,就听见一个清亮的声音说道。

远处紫樱馨兰玉梅蕙菊和小福子小禄子小喜子恭敬地站在正殿门外,皓月和小荣子想必是去寻我了。小福子眼尖看见我,正要喊出什么“参见皇后娘娘”的话,我轻轻一个“嘘”的手势,示意他不要作声。

“姐姐说笑了,哪比得上你的昭阳宫呢?”另一个声音说着,伴着笑声。

我暗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宫女衣着,心想,看来今天要扮一回皓月了。也好,总算这宫里的日子还有点乐趣。不过,这柳妃也有意思,看来上次她自己一个人来觉得没意思,这次又带了别的妃子来坤宁宫“游玩”。

我四下打量,这院子中的女子还真不少,不过有一大部分是侍女打扮,看着像妃子的有两个,为首的一袭柳叶飘飞淡绿

锦纱裙,头上只有简单的玉石饰品,虽朴素但更显得婀娜。

她旁边一个女子身着樱粉的宫装,上面绣着繁复的芙蓉花。不过却是“山水芙蓉多艳丽,随风杨柳最婀娜”。

看来,这绿衣女子应该就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柳妃了,那粉衣女子应该是其他哪位正值恩宠的妃子。

不过柳妃今日如此的穿着简单,恐怕也多是因为她怀有身孕的原因,因此不是妃应有的打扮,也就少了几分明艳。

“安贵嫔这话就不对了。”柳妃手轻轻地放在自己的小腹上,“这坤宁宫怎么会不好呢?这可是皇后住的地方。”

她的口气在皇后二字上加重了,面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妹妹说错话了。”那贵嫔尴尬地笑笑,“姐姐莫怪。”

“你是何人?”柳妃身边的一个侍女看见了站在院中的我,口气严厉地问。

我快步上前,朝柳妃微微施礼,“参见柳妃娘娘,参见安贵嫔。”

“嗯,起来吧。”柳妃的声音传来,满是高高在上,“你是什么人?”

我心中想笑,不过还是低着头道:“奴婢的是这坤宁宫的宫女,叫皓月。”

“哦。你去通报你家主子,就说柳妃来了。”她环视着坤宁宫院内的布置,根本没有看我一眼。

“回娘娘,皇后娘娘现在不在宫中。娘娘每天此时都会去宫里的静心庵抄录,奴婢是回来给娘娘取经书的。”

“静心庵?”那安贵嫔笑出声来,“这皇后也真是,宫里明明有专门礼佛的明镜堂不去,偏偏要去那冷宫边上的静心庵。”

她还要说什么,被柳妃一个眼神制止住了。

“我们走吧。”柳妃说着转身,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又转看向其他人:“出来这么久,本宫也有些累了。”

“恭送娘娘。”我行了礼,看着柳妃、安贵嫔和她们的随从消失在坤宁宫门外,才直起身走进坤宁宫正殿。

蕙菊他们跟着走进来,紫樱上前行礼想要说什么,却被我一个手势止住。

“蕙菊,帮我更衣,其他人都下去忙吧。”我一边向东暖阁走去,一边吩咐着,随手摘下头上的簪花。

我在蕙菊的服侍下,穿上了白色绘有鱼游荷间的细丝锦缎裙,“皓月和小荣子呢?”

我拿起木梳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长发。蕙菊挑

出一枚白玉锦鲤长簪。

“娘娘,柳妃来的时候,皓月和小荣子就去寻您了。这午膳都过去半个时辰了,您现在要不要用些?”

蕙菊将我披散下来的长发盘好,插上簪花,看着铜镜里的我问道。

“端上来吧。再让紫樱和小禄子去把他俩找回来。”我站起身在镜中照了照,笑意就不由自主地浮了起来。

“娘娘何事这么高兴啊?”玉梅将饭菜端上来,看着在镜前笑着的我,微笑着问。

“哦,没什么。”我有些慌乱,赶紧走到桌前坐下,尝了一口菜,点点头,“嗯,不错。”

“娘娘,今天您怎么能给柳妃行礼呢?怎么说您也是皇后啊。”蕙菊端着茶水进来,有些不解地问。

“我穿着你的衣服,怎么能说是皇后呢?穿着那种衣服说自己是皇后,岂不更让柳妃她们笑话。”我微微笑了笑,“这是柳妃第二次来了吧?”

“是的,娘娘。上次来您也是不在。”蕙菊回答着,“上次是柳妃一个人来的。不过两次都没有进到正殿,只是在院中停留了一阵。”

我点点头,“皇后不在,她自然不能进入正殿。柳妃再得宠,也是不能太逾越宫礼的。更何况,我们凌家在朝中的功名远大于她柳家,她自然也会有些禁忌的。”

“可是,听说前几天皇上答应把安阳郡主嫁给柳妃的弟弟了。”蕙菊有些担忧地说。

我不以为意地笑着,“安阳郡主是皇上的表妹,其父安平王在朝中没有什么势力,且不问政事,是个闲云野鹤之人,在先皇的几个兄弟中是最没有野心的。更何况皇上自然不愿看到这朝中再出一个‘凌家’,不是吗?”

我饮了口茶,看了看窗外,“皓月和小荣子还没有回来?”

“在找了,娘娘。想来他们不知道您已经回宫了,正四下寻找呢吧。”蕙菊为我加满茶水,“奴婢再让小福子去。”

我摆摆手,“不了,人多动静太大,不好吧。等皓月回来了,让她过来。”

“是,娘娘。”蕙菊说完下去了。

我的心却莫名地不安起来。我回来的路上并没有见到皓月,而皓月如果没有在烟波亭看到我也会回来的呀,她知道我不会去别的地方的。

是出了什么事么?我越想越不安。不过,皓月是做事谨慎之人,我告诉自己,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直到傍晚时分,皓月和小荣子才回到坤宁宫。我慌忙迎了出去,两人看起来没有什么异样,我的心稍稍放了下来。

“怎么现在才回来?”我装作有些不悦地问。

“小姐,”皓月笑着,“你看这是什么?”说着,从衣袖中拿出一件用丝帕包裹的物件。

我疑惑地接过,心中沉了一下,凭感觉那是一枚簪。我镇定地打开,一只碧玉木兰簪静静地躺在我的手中。

我愣了许久,看着皓月,口气有些奇怪地问道:“这是哪里来的?”

皓月也愣了一下,“小姐,这不是您丢的吗?”她的声音满是不解。

我冷静了一下,看到身边其他侍女不解的样子,换上笑脸:“既然找到了就好,快进来吧。”

晚膳后,东暖阁里我屏退其他人,只留下皓月。

“小姐,怎么了?”皓月看着我在烛光下阴晴不定的脸,忐忑地问。

“你过来。”我手上拿着那枚簪子,看着皓月,“跟我说实话,这是从哪来的?”

“今天午膳时您还没回来,我心中焦急就去烟波亭找您,也没有见到。我寻思着您是不是已经回来了,就想正好在那里再找找您的簪子。我知道这是老夫人给您的,您这两天为了这个心情不是很好,没想到真的就在亭后面一个角落里找到了,埋在草中呢。”

我暗暗叹了一口气,抿了抿嘴唇,“你也累了,去睡吧。”

“小姐。”

皓月似乎要说什么,我摇摇手,朝她笑了一下,“去吧,皓月。还有,谢过了。”

皓月定定地看了我一眼,轻轻地走出了房门。我无力地靠在软垫上,看着手中的簪子。怎么会又有一只?而且外表看起来和我丢的那只一模一样。

我这才想起要察看一下。母亲送我的簪子是她的陪嫁,簪的端尾有母亲的名字“兰”,很细小的字,不易被发觉。

可是,皓月刚才给我的这只没有。

我起身从赤金八宝喜鹊登枝琉璃盒中取出早上裕王给我的那只,人不由得定在了那里。

我的手颤抖着,因为,裕王给我的这只,也没有那个“兰”字。

我就这么失魂般站着,直到烛火上下跳动得很厉害,屋里一明一暗交替,晃得眼睛疼起来,我才回过神来。

裕王那边我无法弄清楚,可是,皓月这边我却还能问问小荣子。

今天应是小荣子当值守夜。我披上一件平纹蓝锦缎的披风,手上拿起一盏宫灯,轻轻走到门外。小荣子看见我正要行礼,我微笑着摇摇头,示意他跟我走。

我就这样手持宫灯在前面走着,不说话,走过长长的宫道,走过夜色中诡秘的御花园。

远远的,我看见了载着今夜侍寝的女子的紫金宝相玉盖车,那车上悬挂着玉玲珑,风一吹便有空灵高远的声音响起。我们小心地躲过巡夜的侍卫,缓缓地走着,仿佛散步一般。

小荣子不远不近地跟着我。直到我走进九曲长廊,在烟波亭里坐下,看着小荣子

略带紧张的脸,微笑着说:“皓月说今天你俩在这里找到了我的簪子。小荣子,你给我指指是什么地方?”

“娘娘。”小荣子有点迟疑,我看到他一闪而过的慌乱,“在……在这儿。”小荣子指着亭后一棵修竹下。

我看着他,收起笑容,“不是说在前面那株桂花树下么?”

“啊!是奴才记错了,是在桂花树下。”小荣子有些慌了。

我摇摇头,叹了口气,“说吧,那簪子到底是哪里来的?”

“娘娘,真的是在这桂花树下找到的。”小荣子又恢复了镇定:“刚才是奴才记错了。皓月姑娘找到时,奴才刚好在这竹子下面找,所以记偏差了。”

我盯着他,“小荣子,在你们几个之中,本宫是最信得过你的,如果你都骗本宫,本宫的心可就凉了啊。”

我别过脸去,望着远处栖凤台上,那十根长夜不熄的七尺巨烛发出的隐隐火光,然后闭上了眼睛。

小荣子没有说话,我等了一阵又说道:“皓月是本宫从小的贴身侍女,本宫知道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本宫好,这簪子又是陪嫁之物,对本宫意义非凡,丢了,皓月自然为本宫着急。可是……”

我停了一下,“如果因这簪子她出了什么状况的话,本宫宁可不要。”

我的心隐隐不安着。皓月今日最后看我的眼神不对,我仔细回忆着,突然想到了,那是一种不舍的惜别之情。

我“霍”地站起身,盯着小荣子,焦急地问道:“告诉我,到底是哪里来的?”

许是被我突然的举动吓到了,小荣子后退了一步,想了想终于开口说道:“娘娘千万别怪皓月姑娘,她真的是为了娘娘好,想让娘娘开心的。”

我点点头,“我知道的。”

“今儿个午膳时,娘娘您没有回来,皓月姑娘着急就带了奴才去找。可沿着您平日来这烟波亭的路上,也没有看见您,皓月姑娘猜您准是回去了。”

小荣子继续道:“我们就往回走,在御花园的白玉拱桥那里看见了柳妃和安贵嫔。皓月姑娘拉着我躲到了假山后面,却不想柳妃和安贵嫔就在桥边停了下来说话。后来,安贵嫔提起皇上捡到了柳妃丢失的簪,又送了回来,便向柳妃道喜,还希望能一睹风采。”

小荣子想了想,再道:“柳妃就拿出了一个锦盒,奴才离得远,没看清。皓月看后说那枚簪子就是娘娘您那枚。然后,我们就一直悄悄地跟在柳妃她们后面。然后我们……我们就趁机……”

我睁开眼睛,“趁机什么?”

“趁机……溜进柳妃的宫中,将那簪子偷了回来。“小荣子说完连连磕头。

我摆摆手,这簪子柳妃自然怀疑不到我的头上。更何况是她冒领,自然不愿出大动作。可是,如果真的只是偷了那么简单,皓月何必用那种眼神看我?一定是还有什么事情。

“回来给了你那簪子后,皓月发现她别在腋下衣襟上的丝帕不见了。”

小荣子的声音越说越低,突然他抬起头来,上

前一步跪下:“娘娘,您一定要救皓月姑娘啊!柳妃既然说是她的,又是从皇上手中得到,丢了定会细查的。这宫里的宫女服饰是不同的,若是查到……”

我点点头,“这个我知道了。”我站起身,抬手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心中却比这发丝还乱。怎么又变成是皇上捡到的了?

虽然这两枚都不是我丢的那个,但这簪子除了那个极不易被发现的“兰”字以外,外形都一模一样,难辨真假。

我的那枚,据母亲说,是外婆在母亲出嫁前,照着在寺中祈福方丈赠予的一朵木兰花打造的,簪顶的碧玉木兰有两瓣花瓣是微微下曲的,边缘还用银丝勾勒,而不论民间还是宫内都是不会这样打造一只木兰簪的。

那么,那枚属于我的到底是谁捡到了,现在又在谁手中?

裕王,还是皇上?这两枚簪又是怎么回事?

我竭力想着,却想不出所以然来。还有皓月的事,一旦柳妃查到,皓月定会受到严厉的惩罚,而我这“隐居”的日子也恐怕会结束了。

现在,只能盼柳妃忘记是在哪儿丢的那簪子,盼皓月的丝帕不是在那儿掉的,盼柳妃即便是捡到丝帕也不会联想到……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又到底该怎么办呢?

我一夜没睡。直到天微亮,宫女太监们起来稍稍有了些动静,我才觉得有了些许的困顿。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看了看外面的日晷即将卯时,快到我平日里起身的时候。我看了看凤床里叠得整齐的被褥,想了想还是脱了衣衫,拉开被子躺下。

迷迷糊糊中,有人进来。我翻了个身,睁开眼,头有些涨。金丝绣凤的宫纱床帐被轻轻掀开,皓月惊讶地看着已睁开眼的我,“小姐,我把你吵醒了?”

我无力地笑笑,“没有,我醒来一会儿儿了。”

说完坐起身,看见皓月身后的紫樱拿着一套宫装,我吩咐道:“今天穿那件樱粉的细丝裙,就是上面绣海棠的。”

说完,靠在枕头上喘了口气。一夜没睡,感觉有些累。

“小姐。”皓月紧张地看着我:“小姐今天身体是不是不舒服啊?”

我摇摇头,给她一个轻松的微笑,“今天想绣完那幅图,不易穿得沉重。”

“小姐今日不去烟波亭了?”

“不去了。”我在紫樱的搀扶下起身,接过玉梅递上的热手巾,回头对皓月说:“今儿个不去了,你去准备我的绣架和丝线,再添些绿线来。”

其实,我只是想知道柳妃是否已经发现簪子丢了,有没有看到那块皓月丢的丝帕,并且开始查了没有。一旦她发现,这宫里必定都会知道了。

昨夜,我吩咐告诉小荣子今天一早去暗中打探。此时,我又找来蕙菊,不动声色地要她在黄敬来时问问宫里有什么“新鲜”事。

一切都安排好,我就坐到绣架旁边,只留皓月一人侍侯。我点起淡淡的百合香,集中精力绣着那幅大漠如烟图。细密的丝线穿在银针上在手中游走,心中却在祈求上苍不要让柳妃发现那块丝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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