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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灼灼霍裘

唐灼灼霍裘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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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灼灼不厌其烦的答:“父王去剿匪了。”她哄着娘亲用完午膳,又哄着她午睡。等母亲睡了后,唐灼灼独自一人坐在庭院里。目光所及,尽数被大雪覆盖,枯枝败叶。

主角:唐灼灼霍裘   更新:2022-09-11 10: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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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唐灼灼霍裘的其他类型小说《唐灼灼霍裘》,由网络作家“唐灼灼霍裘”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唐灼灼不厌其烦的答:“父王去剿匪了。”她哄着娘亲用完午膳,又哄着她午睡。等母亲睡了后,唐灼灼独自一人坐在庭院里。目光所及,尽数被大雪覆盖,枯枝败叶。

《唐灼灼霍裘》精彩片段

冬至,沈亲王府。

七年前曾风光无限的亲王府现如今门庭冷落。

唐灼灼一走进正厅,一个妇人便冲到了她面前问:“灼灼,你父王呢?”

这个妇人,正是她的母亲,荣王妃!

唐灼灼浑身一僵。

自从七年前,父王吞金自尽,接受不了打击的母亲就变得糊涂,记忆一直停留在七年前。

唐灼灼想起从前,鼻尖泛酸。却要装作没事人一样。

“娘,您又忘了,父王前几日被圣上派去剿匪了。”

荣王妃又望了望她身后问:“霍裘怎么没陪你一起来?”

唐灼灼心底发涩,笑得却越发温柔:“他公务繁忙,等他忙完就会来的,娘,我先陪您用膳吧。”

两人落座,唐灼灼为她布菜。

但没一会,荣王妃又重复问:“灼灼,你父王呢?”

唐灼灼不厌其烦的答:“父王去剿匪了。”

她哄着娘亲用完午膳,又哄着她午睡。

等母亲睡了后,唐灼灼独自一人坐在庭院里。

目光所及,尽数被大雪覆盖,枯枝败叶。

往常,这院子都是父王打理。

他不在了,也失去了生机。

唐灼灼压抑着心底的酸涩,却还是红了眼。

雪一直下,覆盖了屋顶和青石板。

唐灼灼回到首辅府,整个府邸一片沉寂,明明是团圆的日子,却把她忽略了个干净。

回到畅映阁,到了很晚,她还坐在窗下。

婢女素霜担忧的迎上前为她披上披风:“郡主,您该休息了……”

那句‘首辅大人不会回了’还未说出口。

便听唐灼灼不容置喙道:“你先下去。”

素霜只得听令。

一直等到深夜,霍裘才回来。

男人身材挺拔,样貌俊美凌厉。

唐灼灼清冷的脸上多了一抹暖意,忙迎上前:“夫君,你回来了。”

霍裘任由她更衣。

唐灼灼将他的披风解下,忽然,鼻尖传来一股混杂着酒味的脂粉香。

顿时,她的手一僵。

唐灼灼深深看了一眼霍裘一眼。

她张了张唇,最后什么都没问,只默默将袍子挂好。

随后走到桌旁,打开一直温着的炭炉:“今日冬至,我亲手做了你最爱吃的芙蓉虾饺……”

霍裘扫了一眼便冷冷打断:“听说你今日没有陪母亲吃饭。”

唐灼灼一梗,她该如何解释婆婆对自己的为难?

霍裘一双眼如凛冽寒冬扫向她:“你最好记清自己现在的身份。”

说完,他径直走进内室。

唐灼灼看着他冷漠的背影,心口紧了紧,眼底难掩悲痛。

冷风透过窗灌进她的脖颈,她回过神,跟了进去。

室内,男人正更衣。

唐灼灼走过去,带一分恳求道:“夫君,过几日是我父王的祭日,你可否陪我一起……”

“我公务繁忙,得空再说。”

霍裘说着合衣躺下。

唐灼灼怔怔站在床边,有些落寞。

更衣后,她在他里侧躺下。

“夫君……”

唐灼灼正想说什么,霍裘的身躯便笼罩下来,她的呼吸顷刻间被男人吞没……

一番云雨后,唐灼灼想要靠近他,可被子底下的手刚触碰到男人,他便侧躺过去。

唐灼灼的手摸了个空,只能看着他冷硬的背影,只觉被窝瞬间凉下来。

半夜,唐灼灼半梦半醒之间,感觉身边的人起身。

她微微睁眼,看着霍裘匆匆离开。

唐灼灼收回视线,发现地上落下一块玉佩。

她下床捡起一看,是一莲花形玉佩,通体透冰。

……她从未在霍裘身边见到这种物件。

唐灼灼攥着手中玉佩出神,一整晚都没睡。

第二日一大早,唐灼灼起床去泰安院向老夫人请安。

刚进门,一群婆子便拦住了她的丫鬟。

唐灼灼心口一紧,却无法阻止。

刚进正堂,一个茶盏迎面砸在她脚下。

随即,霍老夫人冷厉的声音响起:“跪下!”



唐灼灼挺直背脊跪下。

堂上,霍老夫人问罪:“唐灼灼,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自己生不出,还不为裘儿纳妾,你究竟要耽误他到何时?”

唐灼灼心中泛涩。

这些话,她已听过无数次了,也因此,她的心早已麻木。

唐灼灼请罪道:“是我的错,请母亲不要生气。”

她知老夫人是想让自己主动提纳妾一事。

可她如何能说得出口?

见她还是不肯接茬,霍老夫人冷笑一声:“你竟敢顶撞婆母,给我跪在这里,好好反省!”

说完,霍老夫人便拂袖离去。

独留唐灼灼一人跪在冰冷的地板上。

屋内烛火吹熄,漆黑阴冷,冷风呼啸,从她脖子灌入,侵袭全身。

天亮,唐灼灼才能回到畅映阁。

素霜看着唐灼灼红肿不堪的膝盖,忍不住边上药边哭:“郡主,都是奴婢没用,护不住你。”

唐灼灼摇摇头:“这只是小事。”

素霜越想越觉得委屈:“我去找首辅大人为你做主。”

唐灼灼连忙拉住她。

“素霜!”

话音刚落,外间就响起丫鬟的声音:“首辅大人。”

是霍裘回来了。

唐灼灼不容置喙地吩咐:“下去。”

素霜拿着药退下。

霍裘进入内室。

唐灼灼连忙穿好鞋袜迎上去:“夫君,你回来了。”

霍裘无波的目光扫向她:“我已知昨夜之事。”

唐灼灼以为他关心自己,心中涌起一丝甜意:“我并无大碍。”

可结果,霍裘下一句却是:“你可有看见一块莲花形玉佩?”

唐灼灼一愣。

她心底闷闷的,心中好像塞了一团棉花,转身从枕头下拿出玉佩。

还未开口,霍裘便一把抢过玉佩,小心翼翼的抚摸查看。

转眸,看着唐灼灼的眼神充满了寒意:“你何时有乱碰我物件的习惯?”

这分明是女儿家的物件,他为何这般紧张?

唐灼灼见他这幅模样,心中苦涩:“夫君,这是你的吗?”

霍裘声音冷到了极致:“不用你管!”

说完,便挥袍走了出去。

唐灼灼跌坐在床上。

她不知道坐了多久,一股难闻且熟悉的味道传进她的鼻尖。

抬头便见霍老夫人身边的王嬷嬷端着一碗药走到她面前:“少夫人,该喝药了。”

唐灼灼神色淡淡:“先放下吧。”

这药是婆婆看她一直无子,特意寻的秘方,比寻常药,更苦更涩。

她都喝了七年了,可一点用也没有。

嬷嬷强硬道:“老夫人特意吩咐了,让我看着您亲口喝下去。”

唐灼灼闻言,眼神蓦然冷了几分,随后端起碗,将之一饮而尽。

嬷嬷这才满意离开。

素霜一脸心疼:“老夫人每日都逼您喝这些苦药,大人也不管管。”

唐灼灼摸着自己的肚子,苦笑:“其实我也想要有一个孩子。”

她和霍裘也曾相敬如宾,可现如今却只剩下相敬如冰。

或许……真的是因为没有孩子。

“你去打听打听是否有厉害的大夫。”

午时,唐灼灼刚用过午膳。

素霜兴致冲冲进来:“郡主,奴婢打听到朱雀街有一个妇科圣手,最擅长生育问题!”

唐灼灼睁开双眸。

两人不多时便低调的来到了朱雀街。

素霜掀起帘子,还未下车,一个熟悉的背影映入唐灼灼眼帘。

是她的夫君,霍裘。

可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身形窈窕的女人。

还未等唐灼灼反应过来,就看见女人挽上霍裘,两人一起走进了一座宅子!



唐灼灼只感觉耳边一片沉寂。

她只怔怔看着远处早已一片空白的身影,雪落满她的肩头也没有察觉。

素霜气愤道:“大人竟然养外室,他把郡主您至于何地?”

唐灼灼回过神来,自欺自人道:“或许是我们看错了。”

话虽如此,可周身却包围着一股悲凉。

唐灼灼强装作镇定地吩咐:“你去打听一下。”

说完,便回了马车。

她一个人坐在马车里,被阴暗笼罩。

终于,帘子掀开。

素霜走了进来,一脸不忍道:“周围邻居说那宅子里住的是一对夫妻,已经住了四年了。”

唐灼灼闻言,整个人如坠深渊。

不正是从四年前开始,霍裘对她逾渐冷淡的吗?

唐灼灼已经没精力再去看大夫了,浑浑噩噩的回到畅映阁。

她坐在床边,一直坐到天黑,周身笼罩着一层寒霜,无人敢上前打扰。

直到霍裘回来。

唐灼灼才重新打起精神。

她下意识上前帮霍裘更衣,解下他的披风,露出了里面黑色的蟒袍,正是今天她在外见到他时的那身。

她想要质问,却开不出口。

唐灼灼抱着披风的手一颤,心中一阵刺痛,心神大乱,转身时不小心碰到了架子上的花瓶。

“哐当——”

花瓶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霍裘看着满地狼藉,皱眉冷声道:“小心些。”

唐灼灼低下头,将情绪强压下去,似是随口一问:“你今日去哪了?”

霍裘声音一贯寡淡:“在内阁。”

听到他撒谎,唐灼灼心又颤了颤,为了掩饰自己,弯腰去捡碎片。

“嘶!”

唐灼灼不小心被碎片划到了手,鲜血顿时流了出来。

霍裘扫了一眼,只说了一句:“这种事,让婢女做即可。”

说完,就往内室走去。

唐灼灼看着手上滴落的血迹,抬眸却又见到霍裘毫不在乎离开的脚步,眼眶忍不住一圈一圈泛红:“好。”

唐灼灼用帕子将指尖上的血擦掉,深吸一口气,跟着进屋。

霍裘背对着她,一言不发。

唐灼灼不经意间开口:“夫君,母亲提起纳妾之事,不知你意下如何?”

霍裘直接拒绝:“我公务繁忙,你替我回绝。”

唐灼灼手一攥,忍不住试探道:“若是夫君有合适的人选,可以提出来。”

霍裘忽然转身,冷冽地视线落在她身上:“若我心中有人,不会让她做妾。”

唐灼灼愣住了,这句话就像是一双手一样,紧紧的拉扯着她的心,疼得厉害。

霍裘从柜子里拿了一席常服,换好后转身就要出去。

和她擦肩而过时,唐灼灼心中一慌,扯住他宽大的袖子:“这么晚了,你去哪?”

“议事。”

霍裘将袖子扯出来,走得决绝。

唐灼灼手僵在原地,一滴眼泪忍不住落下。

夜深了,冰冷的月光映照在她身上。

她一个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忍不住想,他此刻是不是在那个女人的床上。

翌日。

唐灼灼又饮下老夫人雷打不动送来的苦药后,素霜便端上了早膳。

那药苦到了嗓子眼,令她没了胃口。

她刚拿起筷子便放下:“没胃口,不吃了。”

不止是早膳,就连午膳也没胃口用。

素霜见状,担忧极了,她知郡主是在为没有子嗣一事烦扰,便偷偷去将昨日打听到的张神医请了回来。

张神医为唐灼灼诊脉,蹙了蹙眉。

素霜见状,迫不及待地询问:“大夫,我家郡主怎么了?”

张神医似是确认了,他缓缓收回手,面露不忍,却还是说了:“夫人身体亏损严重,恐永不能生育了!”



第二日一早,天还未亮,四下寂然无声,外头小庭院里的蝉鸣就显得格外的清亮,饮下酝酿了一夜的露珠,这蝉鸣之声就越发的恒久。


唐灼灼习惯了早起,在冷宫里凡事都得自己动手,安夏总有忙不过来的时候。


殿里还点着未燃尽的红烛,夜明珠的光亮渐渐黯了下去,唐灼灼翻了个身,旋即坐起了身子。


安夏和安知进来伺候着她梳洗,唐灼灼眼皮子还有些重,她细白的手指头捏着竹枝挑着盅里的干花细盐,随口问了一句:“殿下昨日回了正大殿?”


伺候在她身边的是安知,虽然对唐灼灼问起霍裘有些意外,但面上的浅淡笑容不变,声音甜甜糯糯,让人听了就心中舒泰。


“回娘娘,殿下先是去了一趟西阁,后回了正大殿。”


唐灼灼手下的动作微有一愣,随后偏头将鬓边一缕长发挽到耳后,杏眸里水光流转。


西阁,只是东宫里一座不起眼的藏书阁,里头藏着各式各样晦涩古朴的书籍,除了一些游记,最多的还是兵书以及治国之理。


可饶是这样,西阁除了霍裘进得去,宫里旁的人就是想靠近都不行。


唐灼灼想起前世里,霍裘登基不久之后,一些谜团逐渐浮出水底,这西阁也不例外。


里头藏着的不仅是古书,还有人!


这人自然是霍裘的谋士,他手下的幕僚众多,可真正名声在外的除了一个神谋寒算子,就只有一个神出鬼没的柳韩江。


前者算是霍裘的半个老师,后又称为帝师,唐灼灼对他的印象不深,但这柳韩江却是个顶顶凄惨的。


此人腹有诗书,年轻有为加之谋数无双,深得霍裘器重,可惜是个心比天高的。


他在最关键的时候反戈一击倒向了六皇子霍启那边,那段时间霍裘日日里待在书房不眠不休商议对策,甚至大病几场,最后总算将先机夺回一举拿下帝位。


也就是那段时日,霍裘拖着病来找她,神色憔悴得不像样子,唐灼却是理也不想理。他在病中烧得不清,迷迷糊糊的喊着娇娇,唐灼灼听了也只是笑笑就过。


后来,柳韩江的下场自不用说,私刑用遍,成了崇建帝霍裘手中的一具白骨,凄厉的惨嚎声让那些几朝元老抖了抖身子。


算起来,如今距离柳韩江倒戈只剩下四月的时间。


唐灼灼睫毛轻颤,心中却悄悄松了一口气,欠下他那么多,终于有一件事是她能帮上忙的了。


玉碗与桌面碰撞的轻微脆响将唐灼灼的拉了回来,她下颚绷得有些紧,安夏笑着道:“娘娘先用碗羹汤吧。”


唐灼灼轻轻颔首,目光转到那碗雕着素色小花的玉碗上,里头的汤汁晶润透亮,浓香馥郁,她目光也随之亮了起来。


待用完了早膳,唐灼灼换了一身胭脂色的牡丹云纹长裙,带着人直直往西阁去了。


反正她素来对古籍感兴趣,虽说进不进得去还两说,但总归不会惹人怀疑。


这样一趟一趟去久了,总能找到一些端倪,实在不行给霍裘提个醒也是可以的。


这两位谋士对外都是隐居山林,实则归属在霍裘的阵营下,是以身份见不得光,唐灼灼也不确定西阁里内有乾坤,但她知道,西阁绝非只是一个藏书院那么简单,其中牵扯颇多。


事情到底如何,去了才知。


早间的太阳才升起,像是一个炙热的大圆盘挂在屋脊房梁上,唐灼灼额心沁出了一些汗,面容却越发的明艳了,和着细碎的阳光,竟叫人挪不开眼。


西阁离着正大殿不远,却离她的宜秋宫有一些距离,唐灼灼走到西阁的时候,不出意料的被人拦了下来。


这人,竟还是个熟人。


正是前世里跟在张德胜身边的小太监,名叫岁常,机灵得很,惯会揣度主子心思,是个会来事的。


岁常这会子瞪大了眼睛,明明还没到最热的时候,脸上的汗已经一滴滴流了下来,这位主子惯是个少见的,平日里除了宜秋宫,少见着有出来的时候。


怎么今日,倒对着这西阁来了兴趣?


诧异归诧异,岁常仍是半分不敢松口,主子爷再三叮嘱,他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放人进去。


“娘娘止步,殿下有令,西阁不可随意进入。”


唐灼灼心道一声果不其然,美目里顿时泛出点点异样的光亮,那岁常见了一愣,旋即低下头去。


难怪主子爷的东宫就那样寥寥几位侍妾,太子妃如此美貌,足以勾了任何人的魂去。


“本宫拿几本游记解解乏,如何进不得?”唐灼灼抿唇,声音里透着极为逼真的不耐。


那岁常一听,面上一抖,头低得更厉害,只是那身子却是半分不让。


唐灼灼漫不经心拨弄着晶莹剔透的指甲,见样子做得差不多了,才幽幽道:“本宫也不难为你,你先去同殿下知会一声,本宫就在这候着,能不能进去,全凭殿下说了是。”


那岁常听了这话,叫人赶紧去了正大殿通知霍裘,而唐灼灼则去了就近的一个亭子里避太阳。


“娘娘,其实咱们宫里还有几本游记您还未看过。”安夏以为她忘了,凑过来提醒道。


唐灼灼身子一顿,旋即面不改色道:“那几本本宫匆匆翻看过,不尽详实。”


“殿下的藏书,定是比本宫随意找的好上数倍。”


安夏面色一喜,直道是这个理。


唐灼灼远远的瞧着人该来了,也就站起了身准备打道回府。


今日这西阁正反是进不去了,可这样一来,就间接证实了她心中的猜想,这一趟来得也就不算冤。


这样一想,唐灼灼心里顿时舒坦了不少,就连面上的笑容也更盛几分。


霍裘到的时候,瞧见的正是这一幕,女子褪下了往日的怨恨和暴躁,笑容明艳至极像极了御花园里一朵盛放的牡丹芍药,他负于身后的手忍不住轻轻握了握。


唐灼灼觉察到脚步声,才抚着袖口上的褶皱出声:“如何?今日这西阁本宫是进得还是进不得?”


这话到底显得有些咄咄逼人了,但惯来是唐灼灼的风格。


匆匆跟在霍裘身后的张德胜嘴角抽了抽,又瞧了一眼身边这位主子爷的脸色,缩了缩脖子。


霍裘衣袖带风,眸色深深,长指敲在扶杆上,片刻后才漠然发问:“你想进西阁做什么?”


他声音里刻意压抑了极为深浓的情绪而显得有些低哑,不复往日醇厚,但又夹杂了无尽的寒风凛冽。


唐灼灼愕然,身子一顿,旋即转过身去福了福身,冲着霍裘行了一礼:“殿下金安。”


她虽然很快淡下了面上的笑意,但到底心虚,是以声音也有些中气不足。


霍裘眼底滑过一丝极为幽暗的光,眸子里沉沉浮浮的净是看不清的雾霭,他瞧着眼前娇嫩得如同清晨还带着露珠儿一样的女子,又忆起她方才盛极的笑容,到底乱了些许心绪。


她惯是会撩拨他心弦的。


“妾殿里的游记瞧完了,闲来无事,又听下边人说殿下西阁藏书甚多,便想着来借阅几本。”


唐灼灼半低下头,全然没了方才那股子的气势,只是声音尚算镇定。半晌没听着霍裘的声音,她飞快地抬头望他一眼,接着道:“原是叫人去知会殿下一声,却不想劳殿下亲自走一趟。”


霍裘轻轻颔首,也不知到底信了她几分,竟是一声不发地转身就走了。


唐灼灼顿时有些傻眼,不知他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人既然都来了,也不给她一个信儿,这西阁她到底能不能进?


虽然她本就没抱什么希望。


霍裘走了十几步,没听到后边的脚步声,一回头见唐灼灼兀自站在亭子里,发丝上落着晶莹的光,身形亭亭袅袅,像极了那年落水的娇纵小姑娘。


她那时还小,浑身上下湿得和落汤鸡一样,闭着眼睛直发抖,他将人捞起后唐灼灼顺从得不像话,摸索着勾了他的脖颈,滚烫的身躯娇软得不可思议。


他从未和女子挨得那样近过,那股子浅淡的幽香将他逼得狼狈不堪,将人放下就匆匆地走了。


此后看着她在另一个人身旁肆意笑闹,高傲得像天上的那团烈日,可那人并不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眼看着她过了笄礼,霍裘终于还是忍不住使手段将人娶了。笔趣阁


终于也受尽了她的嫌弃和厌恶。


璀璨的光亮打在树叶上,再落在霍裘的眼皮上方,他蓦地回过神来,眼神冰寒下去,声音如刀:“还不过来?”


唐灼灼对上他漠然的视线,有些腼腆地笑,意识到他这是要放自己进去了,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跟在他身后,隔着三五步的距离都能觉察出一股子寒意。


他墨绿色的衣摆绣着云纹随着不疾不徐的步伐轻晃,不知是天气太过炎热还是旁的什么原因,唐灼灼手心出了些汗,她低头踩着路边的石子,没注意到霍裘已皱着眉停了下来,众目睽睽之下撞了上去。


“啊!”清凉的薄荷香气随着额头上的痛感一同钻进脑子里,唐灼灼身子踉跄一下,眼泪水顿时在眼眶里打转。


霍裘不动声色松开了环在她腰上的手,隔着衣物都似乎能触到她绵软得不像话的身子,他顿时觉得指尖有些酥麻,眸子也沉了下来。


“殿下。”唐灼灼抚着额心抬头望进他眼里,却似触到了两汪无边的幽潭,周身都是他强硬的威压和他身上清爽的薄荷叶子的甜香,唐灼灼急忙退后几步,大而亮的杏眸里蓄满泪水。


“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霍裘沉声低喝,剑眉皱得死紧,垂在身侧的手指却忍不住动了动。


他只道她出生将门,生性桀骜娇纵,从不曾见她双眸含泪的模样,只除了洞房里的那夜。


她被死死困在自己身下,面上的表情痛苦而隐忍,甚至夹杂了几丝显而易见的厌恶,直到后来,她哭得像被全世界遗弃的孩童。


其实他也不好受,又疼又手足无措,真真见了她连串的眼泪又舍不得,只好缓下来一颗颗吻进肚子里。


那股子苦涩的滋味从唇舌间蔓延到心底,那夜格外的长,霍裘想,她的苦是他一手造成的。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他既做了决定,就合该把这人好生宠着,一路纵着,将至尊至贵都给她。


只是她骄傲得像只孔雀,任凭他涉千山万水,羽翎却从不为他而绽放。


唐灼灼和他唱反调习惯了,下意识就想张口反驳,但瞧到他眼中潜藏的一抹忧色,气势不由弱了下去,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霍裘剑眉皱得更深,再不瞧她一眼,大步朝着阁子里去了,那些守着的人忙不迭跪了一地,唐灼灼将安夏安知留在外头,独身跟在霍裘身后。


才一进去,面上的燥热感就被迎面而来的阴凉湿冷压了下去,就连吸入鼻腔里的空气都带着深浓的寒意和书籍的陈腐味儿。


唐灼灼面对着十几排的书籍,杏眸瞪得圆圆的,似是不敢相信一般,她朝着隔了七八步的男人惊叹道:“世人皆言殿下文武双全,妾今日一瞧,倒是觉着名不虚传了。”


若不是真心喜爱,断不会寻这样多的古籍孤本在殿里,日日时时翻看,也不怪他才能如此出众了。


她字字清丽,句句夸赞,声音里的惊讶之意显露无疑,霍裘脚步微有一顿,“虚名谬赞而已。”


唐灼灼垂下眼眸轻笑,同时不动声色打量着四周的环境。西阁内部空间极大,这些书被摆放得错落有致,墙面上的青砖石古朴,唐灼灼随手拿了一本出来,借着阁子里微弱的光一看,却是一本虎钤经。


她顿时兴致缺缺,霍裘瞧着她变脸的样子,眼底深处飞快闪过一丝笑意,旋即又消弥下去,声音醇厚得如同埋了十几年的老酒。


“你不是向来自诩将门虎女?竟是看不得兵书?”



钟玉溪脸顿时一阵红一阵白,变幻个不停,而后大着胆子一咬牙道:“娘娘,妾的兄长做事荒诞,连累了殿下也连累了威猛将军,妾深感惶恐,但求娘娘给妾个机会挽救。”


她就不信,在唐灼灼跟前提了王毅她还能如此镇定自若?


只要见得殿下一面,稍稍提及此事与王毅暗中作祟有关,以殿下对王毅的厌恶程度,她的兄长兴许能有个喘息的机会,东山再起不是问题。


唐灼灼原还带着一丝笑意的面上彻底沉了下来,就连一双含水的杏眸里都泛着粼粼的寒光,她樱唇轻启,字字似箭:“钟良娣,殿下政事繁忙,咱们还是不去打扰的好,你说呢?”


钟玉溪飞快抬头望她一眼,难掩面上的诧异,片刻后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应了一声是之后被好生送了出来。


外头的太阳光极盛,钟玉溪只觉得人一阵踉跄,好在被跟在身后的宫女扶住,她尖长的指甲弯进肉里,望着宜秋宫的目光森寒无比,再不复往日仙气十足的模样。


唐灼灼不过是仗着太子正妃的名头高她一等罢了,如今见天儿的和殿下吵,日子久了,殿下自然该知道谁才是最关心他的人。


她们,来日方长!


而宜秋宫里,几个宫女悄无声息进来撤换冰盆,殿里熏着的是甜果子味的浓香,唐灼灼不甚喜欢,但这香却是王毅惯来爱闻的。


唐灼灼纤长的手指抚过手腕上翠绿的镯子,声音尚带了几分慵懒的笑意,半分没有将钟玉溪所求的事放在心上。


一个个的都将她当大好人,想推她出去做炮灰,哪儿就有那么容易?


“安知,将殿里的香换了。”


她顿了顿,透过眼前的珍珠帘,像是嗅到了霍裘身上那股子浅淡的薄荷叶子的清冽味儿。


“换成调香馆里的薄荷香。”


安知面上的笑容一滞,有些犹疑着道:“娘娘,这香是您吩咐日日里熏着……”


“本宫的话没人听了是吗?”唐灼灼只觉得心寒,连带着声音也像三九天屋檐下的冰棱。


安知急忙跪下道:“娘娘恕罪,奴婢这就去换。”


唐灼灼以手撑头,颇为疲惫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子里已是一片无垠的碧空,她开口道:“安知,你不用在宜秋宫伺候了。”


这话如同一颗巨石投入湖心,安知一下子就重重跪了下来,“娘娘,奴婢知错了……奴婢,奴婢再也不敢忤逆娘娘的话了,娘娘别赶奴婢走。”


她哭得凄惨,唐灼灼瞧着这从小伺候着她的丫鬟,到底还是念着旧情,她从罗汉床上起身,缓缓行到安知的跟前,勾了她的下巴望进她惊恐莫名的眼里。


“安知,你该知道,叛主的奴才是个什么下场。”


安知一时之间瞳孔缩得极小,回过神后手忙脚乱急着解释,又觉得唐灼灼捏住她下巴的手极冰,冰得她骨子里发疼。


安夏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她似是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嘴角嗫嚅几下,又惊又怒:“安知你做了什么?!”


唐灼灼用了极大的劲,捏得安知的下巴都泛了红,才冷声道:“念在你跟了本宫这么久的份上,本宫给你留份脸面。”


“等会领两百两银子出宫吧,或者去玉溪宫伺候也可,别再出现在本宫面前了。”


安知原还抱着侥幸的心思,在她说出玉溪宫的时候,满腔辩解的话都化成了灰,咽回了肚子里。


她低着头狼狈不堪,朝着唐灼灼行了个大礼就退了下去。


整个内殿陷入一片死寂,最后还是安夏开了口:“娘娘,安知她……她投靠了钟良娣?”


唐灼灼似笑非笑瞥了她一眼,而后轻轻颔首:“许是本宫对她太差了吧。”


“她到底怎么想的?简直是狼心狗肺!”安夏兀自愤愤不平,末了还不忘跺跺脚,气得眼睛都发红。


唐灼灼宽慰地笑笑,随手捻了一块小厨房送来的玉露糕,香甜的滋味似乎能冲淡那股子缭绕在心底的涩意,她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道:“这点心不错,等会子送些到正大殿去。”


安夏闻言一喜,忙不迭应下了。


眼看着自家主子和殿下的感情有所好转,她瞧着比谁都开心。


毕竟在这东宫里,主子还要依靠着太子殿下而活。


午后,听说有两人进了霍裘的书房,唐灼灼明眸一亮,以为就是那寒算子和柳韩江,顿时来了精神。


总算是被她逮到了。


她换了一身水仙绣银线罗裙,又叫安夏提上小厨房刚刚送上来的几盒点心,带着人就往正大殿去了。


宜秋殿和正大殿虽隔着不算远,但耐不住天热,走了有一炷香的时辰,唐灼灼白皙的额间就沁出了点点细汗。


守在书房外头的是张德胜,见她来了,忙不迭行了个礼,面色一时变得十分古怪。


唐灼灼接过安夏手里的食盒,道:“本宫给殿下送些点心来,公公进去通报一声?”


张德胜擦了擦额上流淌下来的汗,一时之间进退两难。


这进去吧,主子爷得气个半死,不进去吧,太子妃这又不好交代。


到底是谁给这位说了威猛将军来给殿下赔罪的事?


心里再怎么腹诽,张德胜还是硬着头皮开门进了去,出来的时候面色有些发白,对着唐灼灼做了个手势:“娘娘,殿下让您进去。”


唐灼灼理了理衣袖,一想起霍裘那双幽深的眸子,心里难免发怵,脚步顿了顿才踱步进去。


才一进去就见到站在案桌前气势万钧的霍裘,眸子里的怒焰翻涌,唐灼灼不明所以,又见他紧抿的唇角,福了福身道:“殿下金安。”


等起了身,唐灼灼才见到书房里的另外二人,面上顿时就有些愣怔了。


左边的人一身月牙白的锦袍,显得儒雅十足,笑起来面上还有两个浅淡的酒窝,就连声音也含了月光的清冷:“见过太子妃娘娘。”


赫然便是王毅了。


唐灼灼一时之间屏住了呼吸,身子僵得不像话,甚至能清楚地听到身体里血液流动的声音,就连吸入的每一口空气都是寒冰的,等反应过来后,才发觉自己的指甲已经深入到肉里,每一根手指都泛着惨烈的白。


怎么会是他?


前世不堪的记忆一闪而过,唐灼灼有些厌恶地皱眉,不动声色将目光移到另一人身上。


右边的那人唐灼灼并没有见过,长得五大三粗,站在那就像是为了衬托王毅的清越般,声音如闷雷,对着她抱拳道:“臣见过太子妃。”


唐灼灼瞧到他那双与钟玉溪三分相似的眼睛,就约摸着猜出了他的身份,神色都敛了几分。


唐灼灼感受到背后两道灼人的视线,心里直打鼓,她手心沁出些濡湿,竭力使自己面色如常地转过身去,果不其然就对上了霍裘泛着深浓怒火和寒意的凛凛目光。


“殿下,小厨房新做了些点心,妾端给你尝尝。”


霍裘冷眼望着跟前娇娇小小的一团,她的声音清脆中带了一丝甜糯的讨好,饶是见到了王毅面色也没有太大的变化,但他还是从那双清水般的眸子里捕捉到了一丝极淡的不自然。


她还真是心急。


一听王毅来了就巴巴的跑过来送点心,怎么以前就没见她如此体贴?


这样一想,霍裘就更是恨得心痒,觉得自己真是魔怔了一样。


哪怕她多看那人一眼,他身体的每一寸血肉都在翻涌着叫嚣。


他嫉妒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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