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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我成了大帅宠妻

六月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陈瑾宁原本应该拥有一个锦绣人生,可惜所嫁非人,挚爱的丈夫是一个草包将军,不懂行军打仗却又好大喜功,占据了她的功劳,却不肯好好对她,还为了另一个女人剖她腹夺她子,最后更是怕皇帝怪罪他失职,拿她顶罪屠之!在绝望中结束这悲惨的一生,再次睁开眼陈瑾宁发现自己重生回到了最初,这一次她要杀心机姐妹,诛恶毒继母,夺回母亲嫁妆,将前世害得自己惨死的那对男女斩杀在剑下,为前世的自己和无辜的孩子报仇雪恨!

主角:陈瑾宁李良晟   更新:2024-01-26 21:0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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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陈瑾宁李良晟的其他类型小说《重生后我成了大帅宠妻》,由网络作家“六月”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陈瑾宁原本应该拥有一个锦绣人生,可惜所嫁非人,挚爱的丈夫是一个草包将军,不懂行军打仗却又好大喜功,占据了她的功劳,却不肯好好对她,还为了另一个女人剖她腹夺她子,最后更是怕皇帝怪罪他失职,拿她顶罪屠之!在绝望中结束这悲惨的一生,再次睁开眼陈瑾宁发现自己重生回到了最初,这一次她要杀心机姐妹,诛恶毒继母,夺回母亲嫁妆,将前世害得自己惨死的那对男女斩杀在剑下,为前世的自己和无辜的孩子报仇雪恨!

《重生后我成了大帅宠妻》精彩片段

大周朝江宁侯府的矮院里。


一名身穿青色衣裳的女子被拖行在雪地上。


皑皑白雪间,只见她身后血污如红色绸带一般,殷红鲜艳。


女子被丢在雪地架起来的火堆旁边,已经奄奄一息,膝盖和额头也在渗血,眼睛被钉了一根手指长短的铁钉,眼球爆裂,血水渗出,说不出的瘆人恐怖。


她全身布满了鞭痕,衣衫裂开皮肉尽露,一道道的血痕撑得肌肤皮开肉绽。


而更让人骇然的是她腹中隆起,竟是有了七八个月的身孕。


她的双手在雪地里抓着,剩下的一只眼睛努力撑起,盯着廊前那身穿白色锦袍的男子,力竭声嘶地问:“夫妻八年,你就这么狠心?”


江宁侯李良晟冷冷地盯着她,“陈瑾宁,要怪,就怪你命带刑克,你已经克死了父亲,若不杀你,嫣儿也要被你害死。”


嫣儿,是他的平妻,是他心尖上的人,年前怀孕却得了病一直没好,请了道长说,是她这位侯爷夫人命带刑克而至,若不杀了她,她腹中的孩儿更会成为煞星。


“你是朝廷重臣,竟也信那些术士的鬼话?”陈瑾宁恨极,握拳击地,扬起了一阵雪雾。


“良晟,不可再被她迷惑,快剖开她的肚子把孩子取出来烧死。”


旁边坐着一名身穿黑色绸缎绣百子千孙图案的中年贵妇人冷酷地道。


她便是先江宁侯的遗孀,如今的江宁侯之母林氏。


她早就看这个儿媳妇不顺眼,若不是当初陈瑾宁阴差阳错救了老侯爷,也不会有这门亲事。


一个粗鲁的练武女子,怎堪为侯府夫人?


“那都是长孙嫣儿的阴谋,她收买了术士!”陈瑾宁护住肚子,心里好恨,长孙嫣儿怀孕,她也怀孕,为什么偏她的孩子要死?


“你还要冤枉嫣儿?”江宁侯大怒,疾步下去一巴掌打在陈瑾宁的脸上,陈瑾宁眼睛的血喷出,溅了他一脸。


“若不是你,苏东一战,我会大败?”


他不会承认自己战败,他出征多次,唯一一次没带她,便兵败如山倒,一定是她刑克的。


陈瑾宁冷冷地笑了,扯着脸皮的笑眼窝边上便形成了一道道血的褶子,说不出的恐怖,“是你好大喜功,还有脸说?”


“你给我闭嘴!”江宁侯的脸像要吃人般的狰狞,一脚把她踢翻在地上,锋利的刀子割开她的衣裳,露出白皙的鼓鼓的肚皮。


陈瑾宁绝望地看着他乖张狂怒的脸,疼得是浑身哆嗦,却依旧哭喊着道:“求你,让我生下这孩子,到时候你要杀要剐,都由你。”


“休想!”他持着刀,咬牙切齿地道。


“母亲,母亲,”陈瑾宁仓皇地看向老夫人林氏,艰难地道:“我怀着的您的孙子,求您看我一直孝顺您的份上,放过我,让我把孩子生出来,求您了。”


她努力撑起身子像狗一样往前爬,使劲地朝老夫人咚咚咚地磕头,额头肿起老高,不断地渗血,不断哀求着。


老夫人眼底一派冰冷之色,丝毫不为眼前的一幕所动,只冷冷地道:“不要叫我母亲,你还没这个资格,若不是老侯爷坚持让你进门,凭你也想做我们李家的媳妇?做梦吧你!”


陈瑾宁知道哀求无用,愤怒地握拳用剩余的一只眼睛瞪着李良晟,悲愤绝望地道:“李良晟,我嫁入李五年年,你所立的战功,那一项不是我在背后支撑?你为元帅我为先锋,为你立下了多少汗马功劳你才可以得以继承江宁侯的爵位?如今你宠妾灭妻,杀害亲生骨肉,你不得好死!”


李良晟眼底生出狂怒,一脚踢向陈瑾宁的下巴,陈瑾宁飞出去,撞落在地上,几乎当场昏死过去。


意识散涣中,她只听得老夫人急道:“良晟,快动手取出那孽种,你姐姐和嫣儿都说,必须得在她活着的时候把孽种取出焚烧,方可消除孽障之气。”


冰寒的刀抵住她的腹部,陈瑾宁撑着最后一口气弓起身子,拼死地想护着腹中孩儿。


血污满眼中,她只见长孙嫣儿在回廊的圆柱后,露出一双得意痛快的眸子。


她的好表妹,在她与李良晟定下亲事之后,竟说怀了李良晟的孩子,与李良晟一同前来国公府,让她同意让长孙嫣儿入门为平妻。


当时继母也在旁游说,最终她同意让长孙嫣儿入门。


当年她怎么会这么愚蠢?


她满眼悲愤狂怒,盯着李良晟。


李良晟看着她那带血的眼睛,下刀的那一刻,他竟有些颤抖,什么沙场杀伐果断的大将,都只是有陈瑾宁在背后撑着。


老夫人眸子里发出幽幽的光芒,看着李良晟,声音如地狱传来一般的阴寒毒辣,“杀了她,你才能入宫禀报皇上,指认陈瑾宁私通敌人,出卖军密,才导致苏东一役大败。否则此战之罪,你便要一人承受,横竖她是个妖孽转世,刑克夫家,她迟早都得死,如今能为你顶罪,也是死得其所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陈瑾宁一口鲜血吐出,什么道士之说只是幌子,他是要拿她来顶罪,这个懦夫,这个废物!


“李良晟,你不堪为将,你是个废物!”她恨声咒骂。


李良晟闻言,恼羞成怒,一巴掌劈打下去,“贱人,我杀了你!”


他举起了冰冷的刀……


尖锐的疼痛从腹部传来,陈瑾宁此生受过许多刀伤剑伤,有一次敌人的箭从她心脏侧穿透而过,几乎要了她的命,她都没有觉得像现在这般疼痛,痛彻心扉,疼得她连呼吸都提不起来。


她看见李良晟那张狰狞到极点的脸,感觉腹部被一刀刀地割开,一刀刀的钝痛,直入心肺,她狂吼着,双手使劲地挣扎,抓得李良晟的脸生出一道道的血痕。


老夫人林氏冷冷地看着这一幕,今日若不是先下了药,还真拿不住这刁妇。


李家不能背负战败之罪,人人都知道李良晟出征一定会带陈瑾宁,只有把罪过都推到她的身上,才能保住江宁侯府的威望名声。


陈瑾宁的气息渐渐消散,仿佛看到了一道光芒从头顶劈开。


她努力睁开眼睛,却见那道光芒只是旁边的火焰,她看着自己那刚从她腹中挖出来的孩子被投进那熊熊烈火中去。


“不……不!”陈瑾宁心肝俱裂,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拖着一条血带爬向火堆,“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大火焚烧了她的头发衣衫,她浑然不觉灼痛,抱着那已经着火的婴儿,悲声大哭。


哭声伴随着厉声诅咒,“李良晟,我陈瑾宁便是做了厉鬼,也要血洗你李家一门。”


火光噼啪地响,那诅咒的声音,最终是慢慢地沉了下去。


火光烧尽,只余一具已经烧焦的尸体,尸体的怀中,有一块小小的炭。


老夫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终于死了,这晦气的人,终于死了,按照道长所说,把那孽种烧死,一切的晦气都会消失。


而她死了,确实也给李家带来了好运,至少,至少,李家不必背负战败之罪。



“好你个小蹄子,连我的话都不听了?你真以为三小姐能保住你?”一道冷酷的声音,隐约传来。


片刻,便听得巴掌声响起,继而传来少女低低哭泣的声音。


陈瑾宁慢慢地坐起来,全身被冷汗浸透,后背有粘稠的触感,她神思有片刻的怔忡。


她认得那声音,是张妈妈。


目光环视,竟是她未出阁前的国公府闺房。


她没死?抑或,那只是一场噩梦?


不,那不是噩梦,那都是真真实实发生过的事情,那锥心刺骨的痛,她现在还能清晰感受到。


那眼前,是怎么回事?


她慢慢地下床,披衣而起走了出去。


一景一物,确实如她从庄子里初回国公府时候那样。


张妈妈?海棠?


张妈妈抬起头看她,不高兴地道:“三小姐,做女人总归是免不了这些事情的,你寻死觅活的对你有什么好处?还不如坦然接受与表小姐和平共处,也能助你在侯府站稳阵脚。”


这些话,很是耳熟。


陈瑾宁想起前生继母长孙氏告诉她,长孙嫣儿已经怀了李良晟的骨肉,让她容许长孙嫣儿入门,她大哭了一场,死活不准,醒来之后,张妈妈便这般劝说她。


她眸子陡然绽放出寒芒来,她重生了?重生在未嫁之前?


她拳头慢慢地弓起,握住,前生的血腥残毒倒灌般涌入了脑子里,她牙关咬紧,却忍不住地轻颤。


她看向海棠,海棠脸上有几道手指痕迹,泪水在眼睛里打转,一副委屈的模样。


前生,海棠曾私下劝说她,别让长孙嫣儿入门,她说长孙嫣儿心思不正,会害她的。


她慢慢地坐下来,眸光淡淡地扫过张妈妈的脸,“张妈妈言下之意,是要我同意长孙嫣儿入门为妾了?”


张妈妈拉长了脸,“表小姐出身将军府,怎能为妾?做个平妻,也显得三小姐大度!”


“平妻?平妻难道不是妾吗?”陈瑾宁冷冷地道。


张妈妈微微诧异,这三小姐怎么回事?往日跟她说话也是毕恭毕敬的,怎地今日摆起了架子?


前生,陈瑾宁的母亲死后,她便被送到庄子里头,十三岁那年才接回来。


她回来之后,长孙氏便派了张妈妈前来主持她屋中的事情,因陈瑾宁在庄子里头长大,不懂得规矩,事无大小,都是张妈妈定夺,因此,这梨花院从来都是婆子比小姐大,也养成了张妈妈嚣张的气焰。


张妈妈道:“平妻自然不能当妾,老奴的意思,是三小姐为平妻,如今表小姐已经怀了孩子,自然得先入门。”


这倒是和前生不一样,前生,长孙氏的意思是让长孙嫣儿为平妻。


没想到,她们原来早就存了要长孙嫣儿为正妻的心思。


张妈妈见她不做声,以为她妥协,便道:“李公子和表小姐马上就要到了,连陈侍郎夫人也会来,三小姐稍稍打扮便出去吧,趁着江宁侯出征未归,这事儿得马上定下来。”


陈侍郎夫人,李良晟的姐姐,前生可没少刁毒她,而所谓她是克星一说,最初也是出自她的嘴巴。


真好,一重生,就把这一堆渣男毒女送到她的面前来。


“还不去为小姐梳妆打扮?发呆地站在这里做什么?皮痒了是不是?”张妈妈怒喝海棠一声,扬起手就要打过去。


陈瑾宁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眸色冷漠地道:“张妈妈,这里没你的事了,出去吧。”


张妈妈吃惊地看着她,不相信她竟然用这种口吻跟自己说话,她可是从不曾顶撞过自己,见鬼了这是?


陈瑾宁放开她,只当看不见她眼底的讶然,对海棠道:“进来为我梳头上妆。”


海棠也有些惊讶,小姐不怕得罪张妈妈吗?得罪了张妈妈,就等于得罪了夫人啊,小姐是最怕夫人的。


陈瑾宁进了房中,坐在妆台前,那是一副浓妆艳抹的脸,夸张得很,起码比自己的实际年龄看起来要老上三四岁。


前生,她是庄子里长大的,不懂学问,不懂装扮,只沉醉武术,被接回来国公府之后,长孙氏便让张妈妈来伺候她,每日帮她打扮得这副鬼样子,说京中的女子就该这样打扮,可恨前生她还觉得这样是真的漂亮。


“把脸上的妆容全部洗掉,选一身颜色清淡的衣裳。”陈瑾宁道。


海棠闻言,顿时大喜,“小姐您早就不该穿那些大红大绿的衣裳了,瞧着多土气啊,还有这妆容,哪里有未出阁的小姐打扮成这样的?”


陈瑾宁眸色微暖,看着她的巧手在自己的脸上一阵忙活,露出一张纯净洁白的面容。


“小姐真好看。”海棠看着铜镜里的人儿,赞叹道。


陈瑾宁伸手抚摸了一下眉心,这里没有疤痕,前生曾为李良晟挡刀,眉心到左脑袋血流如注。


她没死,但是痊愈之后,李良晟说,那疤痕好丑。


真傻,真傻啊!


她亲自晕染了眉毛,唇上只抹了一层唇蜜,不上任何颜色。


豆蔻年华,不需要任何装扮,都是最美丽的。


“小姐,您不怕得罪张妈妈吗?”海棠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


陈瑾宁穿了一身素锦暗云纹宽袖对襟长裙,双丸髻下垂了几缕发丝于肩膀上,趁着洁白无暇的面容,眉毛晕染过,略显英气,这般姿容,丝毫不逊色长孙嫣儿。


“得罪她怎么了?”陈瑾宁冷笑,“海棠,你记住,你是我身边的人,只需要听我的话,其他人说什么,当放屁就是。”


“小姐,可不能这么粗鄙的。”海棠心里高兴主子争气了,却又忙不迭地纠正她的话。


陈瑾宁肆意一笑,洁白的面容便争出几分嫣红来,“我是庄子里长大的,再粗鄙的话都说得出来。”


装什么大小姐呢?她本就是庄子里长大的野丫头,前生为了装大小姐,被人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简直愚蠢!


“三小姐,陈夫人和李公子来了,夫人请你出去。”张妈妈走进来,傲慢地看了陈瑾宁一眼道。


陈瑾宁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带着海棠便出去了。


张妈妈气得发怔,这小贱人是要造反了?得告诉夫人,好好镇她一下才行,别以为说了个好人家,眼睛便长在额头上,不把夫人和她放在眼里了。



站在正厅外的廊前,陈瑾宁听到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陈夫人,您是嫣儿的姑母,这事儿便劳您费心了,家母的意思,是希望在我父亲归朝之前,把嫣儿和良儿的婚事办妥。”


说话的是李良晟的姐姐,陈侍郎夫人,李齐容,陈瑾宁便是投胎十次,都不会忘记这把声音。


长孙氏笑着道:“陈夫人客气了,嫣儿能嫁入侯府,也是她的福分,我一定会促成此事。”


陈瑾宁冷冷地笑着,前生她可没听到这些话,只以为所有人都是为她着想,也以为大家贤妇该是这样的。


陈瑾宁沉了一口气,跨步进去。


她的眸光,落在了李良晟的脸上。


记忆中那狰狞的面容倏然出现在面前,伴随着自己跪地磕头声声哀求,那冲天火光,老夫人冷酷的面容,都在她脑子眼前盘旋,逼得她几乎一口血吐出来。


李良晟也看着陈瑾宁,神色微微一怔,他只见过陈瑾宁两次,每一次都是红绿搭配,头上带着金灿灿的发饰,脸上像调色盘般吓人,今日素淡打扮,竟是这般的清丽可人。


“瑾宁你来得正好!”身穿一袭富贵缠枝图案绸缎衣裳的长孙氏脸上漫开浅浅的笑意,眸光温和,对她招手示意她过去。


陈瑾宁的眼光从李良晟的脸上移到长孙嫣儿的脸上。


肤如凝脂的脸上,带着羞愧之色,眼睛微红,睫毛染了泪意,莹然欲泣,一袭白色纱裙,袖口处绣了淡雅的青竹叶,说不出的楚楚可怜又风情无限。


她见了陈瑾宁,眸色飞快地闪着,旋即低头,泪意竟又浓了几分,双肩微微抖动,像是在哭泣。


李良晟就坐在她的身侧,见她难过,便握住了她的手,“别怕,我在。”


长孙嫣儿眉目便漾开,露了一丝羞赧之色。


陈瑾宁冷眼看着这一幕,好一对羡煞旁人的……狗男女。


李齐容见了陈瑾宁,便道:“瑾宁,我们今日为何事而来,想必你也知道了,你母亲说你素来是个大方得体的,你与嫣儿又是表姐妹,想必你会顾念姐妹之情,许嫣儿入门的,是吗?”


陈瑾宁慢慢地坐下来,就坐在她们三人的对面。


李齐容今日穿了一件红色金银线绣花百褶裙,满头珠翠,说不出的贵气逼人。


陈瑾宁看着她,慢慢地说:“什么事?我还不知道呢。”


长孙氏微微不悦,“瑾宁,你可不能这般不懂事,嫣儿已经怀了良晟的孩子,她是必须入门的。”


陈瑾宁哦了一身,看着长孙嫣儿,“是真的吗?”


长孙嫣儿满脸羞色,轻声道:“表姐,对不起,我……我们只是一时情难自禁。”


“情难自禁?那就是婚前失贞,论起来,可是要沉塘的啊。”陈瑾宁冷冷地道。


“别胡说,”长孙氏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嫣儿和良晟早就两情相悦,若不是你横插一竿子,他们是要成亲的。”


“既然两情相悦,”陈瑾宁看着李良晟,冷冷地道:“你为何答应与我议亲?可见所谓两情相悦,也不过是贪图那苟且之快。”


李良晟怒道:“你胡说什么?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说话这般难听,你还要不要脸?”


陈瑾宁冷漠地笑着,“我不要脸?我至少没有与人珠胎暗结,私德败坏,你们京中的人如何我不知道,可若是在青州,我们就称这种人为狗男女!”


长孙氏大惊,“瑾宁你说什么?这话也是你说的?你是国公府府的三小姐,一言一行,皆要谨慎。”


陈瑾宁冷冷地扫了长孙氏一眼,“这就难听了?我还没说她是婊。子呢。”


长孙嫣儿的脸顿时如火烧般红起来,哭着道:“表姐,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出了这种事,我也不愿意做人了,我这就死在你的面前。”


说罢,她起身就要冲去撞柱,吓得李良晟急忙拉着她,“嫣儿,不可,你别管她说什么,总之我是一定娶你的。”


“不,良晟哥哥,你还是让我死了吧,我没脸见人了,就让我带着我们的孩子去死吧!”长孙嫣儿哭得好不凄惨。


长孙氏气急败坏地冲陈瑾宁怒道:“看你把嫣儿逼成什么样子了?还不向她道歉?”


陈瑾宁冷冷地看着这一幕,“简直笑话,我还要向她道歉?现在是我未婚有孕吗?是我无耻偷汉吗?我为什么要道歉?我道歉她受得起吗?”


她站起来,走到长孙嫣儿面前,恶狠狠地道:“你不是要去死吗?去死啊!”


长孙嫣儿哭着道:“良晟哥哥你放开我,放开我……”


“陈瑾宁你……”李良晟怒极,举起手就要打过去。


陈瑾宁抓住他的手腕,把他往后一拽,李良晟一个踉跄,几乎站立不稳,连忙疾退两步才稳住了身子。


陈瑾宁随即拦在他的身前,冷冷地对长孙嫣儿道:“现在没人拉住你了,赶紧去死!”


长孙嫣儿怔怔地看着她,就像从不认识她一样。


“还不去?”陈瑾宁倏然怒吼一声,吓得她一个哆嗦,哇地一声哭出来。


“瑾宁表姐,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做错了事你骂我打我就是,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长孙嫣儿哭着道。


她这话一落,陈瑾宁起手就打,冲着她那张脸左右开弓,连续打了几巴掌才住手。


“既然你让我打你,我如你所愿!”陈瑾宁冷冷地道。


长孙嫣儿被这几巴掌劈得恼羞不已,却不知道如何应对,干脆身子一软,装作晕倒在地上。


长孙氏吓得急忙扶起她,铁青着脸怒斥陈瑾宁,“身为国公府的小姐,竟如此刁蛮歹毒,当众出手打人,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母亲?”


陈瑾宁反唇相讥,“那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女儿?此事先不论其他,你帮着这对私德败坏的人来欺负我,你又哪里有做母亲的样子?”


李齐容猛地站起来,铁青着脸道:“既然你容不下嫣儿,那这门亲事就作罢,我江宁侯府,也没有这个福分,娶你这种满嘴脏话的粗鲁女子,回头我便命人来退婚书,良晟,我们走。”


“对,退婚!”李良晟巴不得不娶她,若不是父亲下令,他才不愿意娶她呢。


陈瑾宁明显看到已经“晕倒”长孙嫣儿猛地睁开眼睛,眼底闪过一丝惊喜。


“慢着!”陈瑾宁忽然叫住了她。



“好你个小蹄子,连我的话都不听了?你真以为三小姐能保住你?”一道冷酷的声音,隐约传来。


片刻。便听得巴掌声响起,继而传来少女低低哭泣的声音。


陈瑾宁慢慢地坐起来,全身被冷汗浸透。后背有粘稠的触感,她神思有片刻的怔忡。


她认得那声音。是张妈妈。


目光环视。竟是她未出阁前的国公府闺房。


她没死?抑或,那只是一场噩梦?


不,那不是噩梦。那都是真真实实发生过的事情,那锥心刺骨的痛,她现在还能清晰感受到。


那眼前。是怎么回事?


她慢慢地下床,披衣而起走了出去。


一景一物,确实如她从庄子里初回国公府时候那样。


张妈妈?海棠?


张妈妈抬起头看她,不高兴地道:“三小姐。做女人总归是免不了这些事情的,你寻死觅活的对你有什么好处?还不如坦然接受与表小姐和平共处,也能助你在侯府站稳阵脚。”


这些话,很是耳熟。


陈瑾宁想起前生继母长孙氏告诉她。长孙嫣儿已经怀了李良晟的骨肉。让她容许长孙嫣儿入门。她大哭了一场,死活不准。醒来之后,张妈妈便这般劝说她。


她眸子陡然绽放出寒芒来,她重生了?重生在未嫁之前?


她拳头慢慢地弓起,握住,前生的血腥残毒倒灌般涌入了脑子里,她牙关咬紧,却忍不住地轻颤。


她看向海棠,海棠脸上有几道手指痕迹,泪水在眼睛里打转,一副委屈的模样。


前生,海棠曾私下劝说她,别让长孙嫣儿入门,她说长孙嫣儿心思不正,会害她的。


她慢慢地坐下来,眸光淡淡地扫过张妈妈的脸,“张妈妈言下之意,是要我同意长孙嫣儿入门为妾了?”


张妈妈拉长了脸,“表小姐出身将军府,怎能为妾?做个平妻,也显得三小姐大度!”


“平妻?平妻难道不是妾吗?”陈瑾宁冷冷地道。


张妈妈微微诧异,这三小姐怎么回事?往日跟她说话也是毕恭毕敬的,怎地今日摆起了架子?


前生,陈瑾宁的母亲死后,她便被送到庄子里头,十三岁那年才接回来。


她回来之后,长孙氏便派了张妈妈前来主持她屋中的事情,因陈瑾宁在庄子里头长大,不懂得规矩,事无大小,都是张妈妈定夺,因此,这梨花院从来都是婆子比小姐大,也养成了张妈妈嚣张的气焰。


张妈妈道:“平妻自然不能当妾,老奴的意思,是三小姐为平妻,如今表小姐已经怀了孩子,自然得先入门。”


这倒是和前生不一样,前生,长孙氏的意思是让长孙嫣儿为平妻。


没想到,她们原来早就存了要长孙嫣儿为正妻的心思。


张妈妈见她不做声,以为她妥协,便道:“李公子和表小姐马上就要到了,连陈侍郎夫人也会来,三小姐稍稍打扮便出去吧,趁着江宁侯出征未归,这事儿得马上定下来。”


陈侍郎夫人,李良晟的姐姐,前生可没少刁毒她,而所谓她是克星一说,最初也是出自她的嘴巴。


真好,一重生,就把这一堆渣男毒女送到她的面前来。


“还不去为小姐梳妆打扮?发呆地站在这里做什么?皮痒了是不是?”张妈妈怒喝海棠一声,扬起手就要打过去。


陈瑾宁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眸色冷漠地道:“张妈妈,这里没你的事了,出去吧。”


张妈妈吃惊地看着她,不相信她竟然用这种口吻跟自己说话,她可是从不曾顶撞过自己,见鬼了这是?


陈瑾宁放开她,只当看不见她眼底的讶然,对海棠道:“进来为我梳头上妆。”


海棠也有些惊讶,小姐不怕得罪张妈妈吗?得罪了张妈妈,就等于得罪了夫人啊,小姐是最怕夫人的。


陈瑾宁进了房中,坐在妆台前,那是一副浓妆艳抹的脸,夸张得很,起码比自己的实际年龄看起来要老上三四岁。


前生,她是庄子里长大的,不懂学问,不懂装扮,只沉醉武术,被接回来国公府之后,长孙氏便让张妈妈来伺候她,每日帮她打扮得这副鬼样子,说京中的女子就该这样打扮,可恨前生她还觉得这样是真的漂亮。


“把脸上的妆容全部洗掉,选一身颜色清淡的衣裳。”陈瑾宁道。


海棠闻言,顿时大喜,“小姐您早就不该穿那些大红大绿的衣裳了,瞧着多土气啊,还有这妆容,哪里有未出阁的小姐打扮成这样的?”


陈瑾宁眸色微暖,看着她的巧手在自己的脸上一阵忙活,露出一张纯净洁白的面容。


“小姐真好看。”海棠看着铜镜里的人儿,赞叹道。


陈瑾宁伸手抚摸了一下眉心,这里没有疤痕,前生曾为李良晟挡刀,眉心到左脑袋血流如注。


她没死,但是痊愈之后,李良晟说,那疤痕好丑。


真傻,真傻啊!


她亲自晕染了眉毛,唇上只抹了一层唇蜜,不上任何颜色。


豆蔻年华,不需要任何装扮,都是最美丽的。


“小姐,您不怕得罪张妈妈吗?”海棠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


陈瑾宁穿了一身素锦暗云纹宽袖对襟长裙,双丸髻下垂了几缕发丝于肩膀上,趁着洁白无暇的面容,眉毛晕染过,略显英气,这般姿容,丝毫不逊色长孙嫣儿。


“得罪她怎么了?”陈瑾宁冷笑,“海棠,你记住,你是我身边的人,只需要听我的话,其他人说什么,当放屁就是。”


“小姐,可不能这么粗鄙的。”海棠心里高兴主子争气了,却又忙不迭地纠正她的话。


陈瑾宁肆意一笑,洁白的面容便争出几分嫣红来,“我是庄子里长大的,再粗鄙的话都说得出来。”


装什么大小姐呢?她本就是庄子里长大的野丫头,前生为了装大小姐,被人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简直愚蠢!


“三小姐,陈夫人和李公子来了,夫人请你出去。”张妈妈走进来,傲慢地看了陈瑾宁一眼道。


陈瑾宁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带着海棠便出去了。


张妈妈气得发怔,这小贱人是要造反了?得告诉夫人,好好镇她一下才行,别以为说了个好人家,眼睛便长在额头上,不把夫人和她放在眼里了。




瑾宁慢慢地抬起头看他,“管家不知?那可真是不妙啊,本来我还想着,你把海棠的弟弟交给我,我饶你一条命,看来,这买卖是做不成了。”

她站起来,逼到了管家的面前,吓得管家跌跌撞撞后退了两步。

瑾宁抽出钉在床边上的匕首,寒光在管家的面前忽闪,她脸上的笑容越发加深了,“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海棠的弟弟呢?”

管家吞咽了一口唾沫,想起张妈妈的惨死,心里不禁害怕起来。

但是随即想到自己和张妈妈不一样,他稳住心神,色厉内荏地道:“三小姐,我不是国公府的家生奴才,也不是卖给了国公府,你若杀了我,杀人偿命,你也逃不了。”

瑾宁笑了,“杀人偿命啊,是的,只是,”她眸光一转,“谁知道我杀了你呢?”

她的匕首,轻轻地印上了管家的脸颊,冰冷的触感让管家整个定住,一动不敢动。

“你……你如果杀了我,将军和国公爷都不会放过你的……”管家声音微微颤抖,却兀自维持着可笑的威风。

瑾宁手一扬,匕首划过管家的脸,从嘴边到耳际,裂开了一道口子,鲜血横流。

管家惨叫一声,这声音迅速被外头的雷声淹没,那小妾柳氏跑了出去,早就找地方躲起来了,哪里管他死活?

且这风大雨大的,这屋中除了两个丫鬟之外,连个家丁都没有。

管家这一次,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人人都说,南监的苏意公公有一手绝活,活剥人皮。

其实,这只是外间的传闻而已,苏意公公最拿手的,不是活剥人皮,而是割云片。

所谓割云片,就是把身上的肉薄薄地一块块地割下来,几乎不出什么血,让人痛苦又不伤人性命。

听说,苏意公公曾在一个杀人如麻的山贼身上试过,割下了一千零八片,人却还活着。

瑾宁是亲眼见过苏意公公用这一手绝活,以前觉得残忍,毕竟,没什么不能一刀杀之的。

但是,对于逼供,她不得不说,这一招好使。

管家的手臂,也不过是割了几块肉,便抵受不住痛楚,招了。

“在我家中柴房……”

瑾宁勾唇一笑,揪起他,“请管家带路!”

管家被拖出去,倾盆大雨浇在他伤口上,疼得他呼天抢地。

一路拖到柴房的门口,瑾宁踢开门,一道闪电劈下来,果然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卷缩在柴堆旁边!

不过是闪电忽闪之间,瑾宁已经看到他小小脸蛋上斑驳的伤痕。

瑾宁大怒,匕首一起一落,便只听得管家一声惨叫,两块耳朵片落在地上。

当管家的妻子云氏带着两个丫头来到的时候,瑾宁已经早不见了踪影。

“请大夫,再命人去国公府找表姐!”管家愤怒大喊。

暴风雨飘摇,天黑得如世界末日一样,狂风肆虐,这还没到六月天,便有这样的狂暴天气,震骇了世人。

这场大雨,一直持续到翌日一早才停下。

梨花院的大门,被一阵雷暴般的锤门声敲开。

青莹前去开门,看到国公爷领着包扎着两只耳朵的管家进来,身后,还跟着怒气冲冲的长孙氏。

瑾宁在院子里种菜,青莹买了些菜籽回来,她刚好可以撒在院子里自给自足。

她是庄子里回来的农民,就该安守本分。

看到一伙人气冲冲地进来,她慢慢地扶着锄头站起来,扬起了桀骜不驯的冷笑看着陈国公,“国公爷大驾光临,失敬了!”

陈国公难掩眼底的失望与狂怒,“你真是屡教不改,昨晚竟然私自出门去寻仇,打你的人是我,你有本事,冲我来!”

瑾宁拖着疼痛的腿走到他的面前,“国公爷说什么?请说得明白一点,不过,国公爷说有本事冲您,那我可不敢的,好歹,您名义上是我的父亲,冲您,不是天诛地灭的罪吗?担不起,担不起!”

管家大声道:“三小姐,小人在国公府做的任何事情,都是奉国公爷和夫人的命令,若有得罪三小姐的地方,小人跟您告罪便是,或者您杀了小人便是,何必寻到家里,伤了小人的家人?”

瑾宁扬眸,冷笑起来,“哟?管家的家人被人伤了?该不是管家素日得罪人太多,被人寻仇了吧?怎地?要怪到我的头上来?”

长孙氏怒道:“瑾宁,管家不是家生奴才,你没资格这样对他,若他去衙门告你一个伤人之罪,你逃不了的。”

“去,尽管去。”瑾宁神定气闲地看着她,“不过,夫人要告我,也得拿出证据来。”

长孙氏哼道:“你以为没证据吗?管家的妻妾都看到你了,他们都是人证。”

瑾宁冷笑,“好,那就告到京兆府衙门去吧,我也好顺便问问,梁捕头以张妈妈的家人告我杀害罪,强行拉我上了马车,把我迷晕了送到狼山,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国公脸色铁青,“你胡说什么?”

瑾宁慢慢地把视线转到他的脸上,口气悲凉地道:“我私奔一事,想必你已经都调查过,问过了海棠,问过了城门守卫,,问过了夫人,问过了管家,自以为已经是事实,不过,我想问问你,你问过我了吗?”

国公爷冷冷地道:“罪证确凿,哪里容你抵赖?便是问你,你会承认吗?”

瑾宁脸上的怒气顿时消失,仿佛整个人一下子就平静了下来,眼底也没有情绪起伏。

她说:“好!”

陈国公反而整个人怔住了,他看着瑾宁,虽说在官场上他算不得是聪明的人,但是,也算是阅人无数,他看得出,她心里头怀着很大的委屈。

莫非,真的冤枉了她?

不过,城门守将亲眼所见,海棠也招认了,加上夫人说她早之前就认识了一个书生,两人眉来眼去的,甚至还被香玉见到过一回偷偷出去幽会……

怎么可能是冤枉?

长孙氏见状,厉声道:“你休要扯开话题,你有胆做就没胆承认吗?昨晚分明是你伤了管家,瑾宁,你若坦白承认,跟管家道歉赔偿,这事我做主饶你一次。”

陈国公看着她,沉声问道:“是不是你做的?”

瑾宁孤身一人站在他们这么多人的对面,显得势单力薄,“你说是就是。”

“真是你?”陈国公掩不住失望,“你真是……歹毒成性!”

“报官,报官!”长孙氏听得她承认了,尖声叫道。

瑾宁笑了,“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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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国公犹豫了一下,却没有阻拦,任由长孙氏派人到衙门去。

“你该受些教训了!”陈国公冷冷地道。

管家听得此言,整个人一松。

他唯一怕的就是国公爷心软,只要国公爷阻止,他也能去报官,但是以后可就丢失了这份差事。

他看着瑾宁,眼底尽然是恨意,他是真没想到这小贱人下手会这么狠啊,割了他一双耳朵,害得他生生成了残废,真是杀了她都不为过。

不过,进了牢里,肯定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衙门来人之前,陈国公命人严密封锁梨花院。

瑾宁就抱着小黑,坐在廊前的石阶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小黑身上的毛。

陈国公心里头其实有些忐忑,但是更多的是愤怒。

他这个侯爵之位,并非世袭,而多年不曾立功,什么时候被褫夺回这个爵位也不知道。

如今出了这种事情,更是丢尽了他的脸,若有御史弹劾他内宅不严,他便是想升官也不可能了。

想到自己的前程就这样毁于这个逆女手中,他就浑身是火。

衙门派来的人是梁捕头,他带了两名官差过来。

他进门就先跟陈国公行礼,然后眸光落在了瑾宁的身上。

他仿佛从不认识瑾宁,问道:“敢问这位就是三小姐?方才贵府下人前来报案,说你伤了贵府管家,是吗?”

瑾宁抬起头,眸光颇为凌厉地看着梁捕头,“谁说的?”

长孙氏厉声道:“你自己亲口说的,你现在不承认了?”

“我说的?”瑾宁笑了起来,“我说的怎么我不记得了?夫人是想诬陷我吗?”

她抱着小黑站起来,走到梁捕头的面前,幽幽鬼火般的眸光盯着他,“梁捕头,不认识我了吗?”

梁捕头一怔,“我从没与三小姐见过面,谈何认识?”

“没见过面啊!”瑾宁伸手抚摸着小黑的脑袋,“小黑,认识他吗?”

小黑仰头,凶狠地盯着梁捕头,仿佛只等瑾宁一声令下便扑过去。

梁捕头压根不怕,义正辞严地道:“三小姐,现在问你案子,请你跟我回一趟衙门。”

“回衙门?确实是回衙门吗?别又迷昏了我把我拉上了狼山,”瑾宁安抚着小黑,意态淡淡地道:“不过,想必也不成了,武靖将军大概已经剿灭了狼山的山贼,回头朝廷嘉奖下来,少不了梁捕头的功劳啊,若不是梁捕头,我也上不了狼山,救不了晖临世子呢。”

梁捕头脸色微变,“你到底胡说什么?”

陈国公听得她还在这里胡扯,当下就大怒了,“梁捕头,先押她回去。”

梁捕头正欲动手,瑾宁却已经放下了小黑,“不必押,我跟你们回去便是。”

她回头看着陈国公,“看到了吗?我是跟着他走了,回头若我没出现在京兆府衙门,就拜托国公爷看在到底父女一场,替我到南监报个信,就说我又被梁捕头带走然后私奔了。”

梁捕头冷冷一笑,“三小姐真是疯了,疯言疯语,南监还真不管这些小事。”

瑾宁耸耸肩,还真十分配合地跟着梁捕头走。

她走经过长孙氏的面前时,忽地笑了起来,“夫人,等着,我很快就回来了,咱这么多年的账,也该好好地算算了。”

长孙氏脸上的失望和国公爷脸上的失望同出一辙,“瑾宁,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拜你们所赐!”瑾宁眸光也淡淡地扫过管家的脸,然后凑近他的耳朵道:“其实我不止看不顺眼你的耳朵,我连你的两颗眼珠子都很看不顺眼。”

“你恫吓我,你还想恫吓我!”管家顿时大叫起来。

梁捕头沉下脸,“三小姐,走吧,到了衙门,可就没你嚣张的份了。”

瑾宁哈哈大笑,跟着他走了出去。

陈国公看着她的背影,伸手揉了揉疲惫的眼角。

连续几天,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都因她而起。

或许,当初叫她回来真是一个错误。

结果,瑾宁人还没走到国公府大门,便见平安公主的马车和宫中的马车停在了门口。

“陈国公,陈瑾宁接旨!”

马车里传出皇上身边的总管太监段公公的声音。

梁捕头一怔,带着瑾宁站定了脚步,他看向瑾宁,瑾宁却只是脸带淡笑,并未看出神情来。

传话的声音,一层层地传递进去。

陈国公愕然,这个时候有圣旨到?

他连忙整理衣冠,率着长孙氏与一众奴才出去迎接圣旨!

出到门口,却见宣旨之人,是平安公主与督查衙门总领李大人夫妇,还有站在李大人身后的是皇上身边的段公公。

“下官参见公主!”陈国公连忙上前拜见。

“国公爷免礼!”平安公主微微一笑。

“国公爷好!”段公公上前微笑道。

“公公有礼!”陈国公不知道这宣的什么旨意,心里戚戚焉。

“公主请进!”陈国公连忙挥手让长孙氏进去拖走瑾宁,免得叫公主看见。

接旨,需设香案,因此,国公爷得先请公主进去坐。

同时,他看了梁捕头一眼,道:“你先带她走吧。”

梁捕头自然想,但是,段公公却说,接旨之人,还有陈瑾宁。

李大人取出圣旨,站在石阶之上,众人皆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陈国公府千金瑾宁,救晖临世子及剿灭山贼有功,特赏五千两黄金,封县主之位,择日入宫谢恩。国公陈守业教女有方,有功社稷,加封护国公封号,赐食邑……”

圣旨一下,众人大惊。

陈国公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中一般,怔怔当场,连谢恩都不记得了。

长孙氏脸色煞白,那小贱人救了晖临世子?晖临世子真的在狼山?

管家已经整个呆若木鸡,恨得牙齿都打颤。

“护国公,还不谢恩?”平安公主道。

陈国公回过神来,伸出巍巍双手,嘴唇哆嗦了几下,“臣……臣领旨谢恩!”

这道旨意,如千钧沉重,落在了陈国公的手中。

他这位国公爷立功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这十几年一直在京中挂闲散的职务。如今,忽然圣恩眷顾,被封为护国公,还是因为瑾宁。

他回头看着瑾宁,心里有种慌乱感,这是真的?她真的是去救世子了?

他下意识地看向梁捕头,却见梁捕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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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国公眼底倏然升起了怒气,“你……国公爷?便连父亲都不愿意叫一声了吗?”

瑾宁冷漠地道:“我们何必惺惺作态?十三岁之前,我无父无母,过得很好,何必为了名声接我回来?你看见我觉得别扭,我对着你觉得失望,还不如像以前那样,好歹心里留个念想,撕开之后除了看到那血淋淋的残酷,便再无其他。”

陈国公知道,那一顿打,彻底伤了她的心,也把他们父女之间的感情推到了绝地。

“为父知道说什么也无用,但是你若还想嫁入侯府,为父会去为你争取,旁的不说,正妻之位,为父一定可以为你争取回来”

瑾宁冷笑,“不,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不会要,我只会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你的东西?”陈国公微微怔了一下。

瑾宁眸子里闪过一抹光芒,“我母亲的嫁妆。”

陈国公微微蹙眉,“你母亲的嫁妆自然是留给你的,但是,只有一部分在你母亲……你继母手中,其余的都在你祖母手里握住。”

瑾宁道:“长孙氏那份,我现在要回来,至于老夫人那边……若国公爷真念我母亲的好,就请国公爷对我做的一切,袖手旁观。”

陈国公见她说话绝情冷傲,甚至连祖母都没称呼一声,语气仿佛是夹着极大的恨意,不由得万般不解。

“你若不过分,为父自然不管,但是若太过……”

“我只拿回我的东西,若是她们肯交回来,我不会伤害她们一根头发,可若不肯……”瑾宁冷笑着,没有再说下去,却威胁的意味甚重。

陈国公不想听到她的口中说出狠毒的话,“夫人那边,为父交代下去,她自然会还给你,至于你祖母那边的,她如今远在南国……”

“她很快就会回来,”瑾宁扬起了阴鸷的眼神,“且这一次回来,她会把我母亲的嫁妆,全部过给她的亲生儿子。”

“胡说八道!”陈国公沉下脸,“你祖母岂能贪图你母亲的嫁妆?她不过代为管理,等你日后出嫁,这些都是要还给你的。”

“别太相信所谓亲情,尤其没有血缘关系的亲情,有血缘的还尚且不可靠呢。”瑾宁淡淡道。

“为父便当你现在神志不清。”陈国公愠怒地道。

瑾宁扬起眸子,嘴角有讽刺之色,“那日你跟我说,若有人欺负我,叫我来找你为我出头,我说,不需要,谁欺负我,我打回去就是,知道我为什么这样说吗?”

瑾宁喘了一口气,她努力维持着平静,但是,到底意难平,看着他微微动容的脸,“因为我知道,这天下,你信任何人,都不会信我,你不会为我出头,从小到大,我只能靠自己,不给自己任何的希望,就不会失望。”

陈国公心底是震撼的,但是,这话却让他很难堪,“你不能这样说话。”

陈瑾宁疲惫地笑了,都嫌弃她说话难听,可他们做的事情,怎么就那么难看呢?

陈国公转移话题,“你是怎么被人抓到狼山去的?”

“梁捕头说张妈妈的家人状告我,要带我去衙门,我上了马车就被迷昏带走了,我让海棠去通知你,但是海棠却被管家带走,还抓走了她的弟弟,威胁她来诬陷我。”

陈国公大怒,“你别信口雌黄……”

“果然你是不信我的。”瑾宁扬起了冰冷而讽刺的眸子,“若海棠能通知到你,那么,你就是剿匪的功臣,只可惜,管家一心要诬陷我,哪里管你立功不立功。”

陈国公脸上青筋凸起,“管家?”

瑾宁慢慢地睁开眼睛,扬了扬冰冷的眸子,“我本早可以逃走,但是从山贼口中得知世子在狼山,便想着一路跟着去做个内应,因为我知道海棠会通知到你,你也一定会来救我,到时候便可以里应外合,原本是想让你立功之后,起码会念我一点好,那么我在府中的日子就不那么艰难,可谁想到呢?这拼了一身的伤回来,落了什么下场?罢了!”

陈国公心头绞痛,又气又恨,“他竟是如此胆大?”

瑾宁冷冷地道:“有长孙将军和夫人撑腰,他胆子能不大吗?我死了,长孙嫣儿就能顺利嫁入侯府,长孙家一旦与君侯结亲,那长孙一家可就是水鬼升城隍了。”

陈国公简直胆战心惊,这一层层剥开,竟是如此狡猾歹毒的心计。

他一直对长孙拔示好,但是长孙拔却爱理不理,原来,竟是早就动了与侯府结亲的心思。

所谓两情相悦才有了孩子,大概是想以子嗣相逼江宁侯夫人,让她长孙嫣儿早些入门。

他气得头顶生烟,顾不得怜惜瑾宁,拂袖而去。

瑾宁看着他气急败坏地走掉,自己也整个松懈下来。

值得吗?不知道,她的路一向都是这么艰难的。

知晓这前生事情又如何?要改变,还是得拼一身的血与泪。

翌日,管家一瘸一拐地来到梨花院。

国公爷有令,让他来梨花院领罚,要胳膊或者要腿,随瑾宁。

瑾宁被搀扶在廊前的椅子上坐着,冷眼看着跪在院子里的管家。

“三小姐,国公爷有令,让您处置他。”陈国公身边的老侍卫初三拱手道。

“有劳初三叔!”瑾宁说,但是,没有发号施令,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管家。

“三小姐客气了!”初三拱手离开。

初三走后,瑾宁淡淡地看着他,脸上,身上都是鞭痕,但是和她身上的比起来,未免轻太多了。

瑾宁心底只想冷笑,一个阻碍他加官进爵的奴才,他尚且怜悯着下手,对她这个亲生女儿,却往死里打。

好父亲啊!

“管家的威风呢?”瑾宁笑了,青肿的脸上意味难辨。

管家恨得吐血,冷冷地道:“三小姐要打便打,不必废话。”

“打?”瑾宁邪狂一笑,“管家见多识广,若我拼了这救世子剿匪之功,杀你一个奴才,不知道能不能功过相抵呢?”

管家眼底闪过一丝惊慌,却很快镇定下来,“三小姐拼死立下的功劳,却用在杀一个无关重要的人身上,岂不是浪费了?三小姐不会这么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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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宁也笑了起来,“你还真说对了,杀你,岂不是白费了我这一身的伤?”

管家阴恻恻地笑了起来,“可不是?三小姐还是留着这份恩赐,兴许,还能再入侯府呢。”

瑾宁若有所思地点头,“管家还真是提醒了我,如今我有功于朝廷,要做侯府的少夫人,岂不是轻而易举?”

管家眸子一闪,“三小姐言之有理。”

瑾宁笑眯眯地道:“罢了,你既然提醒了我,也算有功,这一次便不惩处你,走吧。”

陈狗和青莹在旁边听着,几乎以为听错了。

管家站起来,冷傲地看了瑾宁一眼,“谢三小姐了。”

说完,一瘸一拐地走了。

瑾宁转身进了海棠的屋中,公主留下的侍卫陈狗正在为海棠配药。

听得瑾宁放了管家,海棠急道:“小姐,您怎么就把他给放走了?”

瑾宁笑着道:“他说得对,放走了有什么问题?”

海棠跺脚,“小姐糊涂啊,便是奴婢这么愚蠢,也知道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啊,杀他不得,好歹也打一顿,叫他知道厉害。”

瑾宁轻轻地拍着她着急的小脸蛋,“是啊,小海棠,连你这么愚蠢的丫头都知道放虎归山,我又怎么会不知道?”

“那你还……”海棠忽然瞪大眼睛,“小姐是故意的?”

“可不是吗?”瑾宁慢慢地站起来,扶着墙一步步走,“至少得让侯府那边知道,我还有嫁入侯府的意思啊。”

海棠不解地问道:“这又是为何啊?小姐不是要退婚吗?”

“我要退婚,侯府也确实退婚了,可这婚是江宁侯说的,退婚的人却是江宁侯夫人,之前说我有过错,退婚理所应当,对侯爷那边也交代得过去,只是如今我没有犯错反而立功还封了县主之位,那侯府以什么理由退亲?”

“可,婚事已经退了啊!”海棠茫然。

瑾宁笑着离开,倒是叫海棠好生着急困扰,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

永明阁内。

“你说什么?那小贱人还想嫁入侯府?婚事都退了,她凭什么?”长孙氏听了管家的禀报,尖锐地道。

管家悻悻地道:“江宁侯如今是炙手可热的军候,这一次若立功归来,再上一层楼不成问题,到时候位列三公,权倾大周,她怎么会轻易放弃高攀的机会?”

“江宁侯夫人不喜欢她,那天我见她退婚之后,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长孙氏道。

“可江宁侯喜欢啊,江宁侯夫人退婚是因为私奔一事,如今知道是误会,且朝廷嘉许了她,还封了个县主,只要她还有心嫁入侯府,江宁侯夫人不得不同意。”管家说。

长孙氏着急起来了,“那嫣儿怎么办?你快想个法子啊。”

管家摇摇头,“没有法子,除非陈瑾宁死了,又或者再犯什么不能饶恕的错。”

长孙氏跌坐在椅子上,怔怔地道:“不行,不能让她抢了嫣儿的位子,嫣儿好不容易才怀上这孩子得了江宁侯夫人的欢喜,若现在失去,岂不是功亏一篑?还落个坏名声。”

管家沉吟了一下,“表小姐是必须嫁入江宁侯府的,且不能再拖了,再拖肚子就该显了。”

“可不能做妾啊!”长孙氏急了,“若做妾还不如找个门当户对的当个正房夫人。”

“现在也当不了正房夫人,都怀上了,入门是肯定的,依我看,妾也行啊,若这一胎是儿子,那就是庶长子了,江宁侯夫人也不能委屈了长子之母啊。”

他顿了一下,压低声音道:“陈瑾宁那边,再叫将军想个法子,若叫她嫁不进去固然是最好,就算嫁进去,只要她生不出子嗣来,三年便可以无子休掉。”

长孙氏听得此言,眸子眯起,“生不出孩子来?”

管家嘿嘿地笑了一声,“表姐,那还不简单吗?一个方子的事情。”

长孙氏眼底闪过一抹狠毒之色,“是的,确实有那么个方子。”

这个方子,很是霸道。

未孕之女吃下去,再也不能生育。

若怀上的孕妇吃了,轻则早产,重则一尸两命。

“但是,这个方子不好下,得找一个她信得过的人给她服用才行。”管家道。

长孙氏冷冷一笑,“她一向敬畏瑾瑞,若瑾瑞跟她说这方子是补身的,她肯定会服用。”

“大小姐?”管家眼睛一亮,“对,她听大小姐的话,往日大小姐没出嫁的时候,她总爱缠着大小姐,记得大小姐出嫁的时候,她还哭了好几天。”

“你马上派人去一趟武安侯府,让瑾瑞找个得空的日子回来。”长孙氏道。

“是!”

长孙氏看着他包扎着的耳朵,问道:“你就回去休息几天吧,伤得这么严重,又挨了一顿鞭子,回去好好养着。”

管家道:“谢表姐体恤!”

长孙氏取了一张银票给他,“这一次你受罪了,你放心养伤,哥哥和我都不会亏待你的。”

管家伸手接过来,谄媚地道:“幸亏得表姐和表哥看顾,才有我今日。”

“你好好办事,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长孙氏斜睨了他一眼,“只是你屋中那柳氏,打发出去才是,见你有危险,却自个躲起来,人呢,还是不能光看皮相的,那柳氏长得好看,却是个没良心的东西!”

管家恨声道:“那蹄子,我自是不会轻易饶过。”

他一瘸一拐地离开了永明阁,却不知,身后有一双眸子紧紧地盯着他。

晚上,陈狗回去禀报瑾宁,“管家把柳氏痛打一顿,驱逐出门去了,且他十分绝情,一文钱也不给柳氏,甚至放了话出去,谁敢接收柳氏,便是跟他跟将军府过不去。”

瑾宁笑笑,“意料中事,你安置好柳氏了吗?”

陈狗道:“按照三小姐的吩咐,先租了一所僻静的房子暂时安置了她。”

瑾宁点头,“好,有劳了!”

“对付一个管家,何至于此?”陈狗不太明白瑾宁的用意。

“对付一个管家,当然不需要!”瑾宁笑着,却没有解释下去。

管家不值得她动用这么多心思,但是管家是国公府的管家吗?不是,他是为长孙拔和长孙氏办事的,长孙拔背后多少事情他都知道。

而且,前生便知道这位管家一旦灌了黄汤,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巴,肯定会对妻妾吐露,那天她在外头,便听到他与柳氏的对话。

养一个柳氏,花不了多少银子,有备无患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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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妈妈一张脸肿得老高,嘴角和鼻子都有血丝渗出,她恨恨地瞪着陈瑾宁,“你不要得意,夫人不会放过你的。”

小黑倏然从陈瑾宁的怀抱里窜出,扑到了张妈妈的身上,朝她的鼻子一口咬下去。

“救命啊……”张妈妈凄厉的叫声,震彻整个国公府。

管家和护卫闻声急急赶来,看到张妈妈被捆绑在圆柱上,一张脸已经血肉模糊,鲜血流了一地,不禁吓了一跳。

再看三小姐一脸寒霜地站在廊前,眸光竟是浸了寒冰般的冷漠。

“三小姐,这是怎么回事?”管家上前问道。

“请夫人,快请夫人!”张妈妈哭喊着,眼泪和血水混合在一起,说不出的狼狈凄惨。

一名护卫急忙转身跑出去。

陈瑾宁抱起小黑,慢慢地抚摸着它的小脑袋。

管家仔细看了看,震骇地道:“天啊,不是狗,是狼!”

纯黑色的狼,十分罕有,却异常凶狠。

这国公府三小姐竟然养了一匹狼!

陈瑾宁搬了一张椅子,坐在廊前,眸光阴鸷地看着管家。

管家一时不敢动,倒是护卫想上前解开张妈妈,谁都知道,张妈妈是夫人派来的人,张妈妈虽然嚣张,可到底是夫人身边的人,怠慢不得。

流云鞭从陈瑾宁的手中飞出,夹着疾疾风声卷向护卫的手臂,只听得清脆的鞭声响起,护卫灼痛般缩了回去,鞭尾扫过他的脸,赫然留下一道血痕。

“谁敢放她?”陈瑾宁眸色阴沉地厉喝。

管家上前道:“三小姐,张妈妈伤势很重,若不接下来救治,只怕会出人命,夫人一向仁慈……”

陈瑾宁冷冷地打断他的话,“她仁慈,我不仁慈,谁解下她来,谁就接替她捆在上头!”

管家见她脸色阴狠,倒不像是恫吓,只是心底暗暗生疑,这三小姐竟真的懂得武功?

之前还以为庄子的人吹嘘,毕竟她回来两年了,都不曾动过手,一直像个傻子似的任人欺负。

张妈妈痛苦地呻吟着,看着管家,声音沙哑地道:“快,把早饭撤走!”

管家心头咯噔一声,猛地看向屋子里摆放着的那些早饭。

“三小姐,让小人进去收拾一下吧。”他心头直骂张妈妈的愚蠢,竟然下毒?昨晚国公爷才骂了夫人一顿,你这不是找死吗?

“进去啊!”陈瑾宁甩了一下鞭子,冷笑一声,“管家想进去尽管进去。”

管家怕她的鞭子,讪笑了一声,“那,小人便不进去吧。”

他转身,冲几名护卫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冲进去把饭菜倒掉。

陈瑾宁凉凉地道:“我劝你们最好不要,何苦白白受这皮肉之苦?这和你们没有关系,若沾了里头的东西,你们便是同党。”

管家淡淡一笑,“三小姐这话说得便不对了,国公府哪里有什么同党?都是伺候国公爷和夫人的。”

国公爷是不会把此事闹大的,再说,此事夫人也沾不了身,国公爷应该也去了衙门。

只要把饭菜都给清理干净,她一人之口,如何辩驳?

三名护卫听了管家的话,当下便分左中右三面冲进去。

陈瑾宁手腕一动,鞭子如毒蛇般游离开去,缠住左边护卫的脖子,用力一甩,便与中间那人撞在了一起。

右边的护卫趁机便往里冲,却见一道黑色的影子飞扑过去,咬住护卫的后脖子。

便听得护卫发出一声惨叫,管家看过去,不禁心惊胆颤,那后脖子竟被咬下了一口血淋淋的肉。

黑狼虎视眈眈,嘴里发出呜呜的气声,护卫挪着腿往后退,小黑逼近,目露凶光。

“我劝你不要动,乖乖地在这里等大夫来!”陈瑾宁头也不回地道。

空气中的血腥味道,让她的眸子有几分嗜血,廊前风灯被风吹得摇摇晃晃,墙上有光影迷离,高大的槐树叶子投影在她的脸上,有斑驳的狰狞。

此举,震撼了所有人,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长孙氏急匆匆地率着一群婆子侍女过来,身后还跟着几名护卫。

张妈妈如获救星,哭喊道:“夫人救命啊,三小姐要杀了奴婢!”

长孙氏看到张妈妈这惨状,再看几名护卫都跌倒在地上,不由得脸色一沉,厉声道:“瑾宁,你疯了吗?”

陈瑾宁慢慢地抬起头,邪冷一笑,“夫人来了!”

长孙氏看到她脸上那神情就觉得心底发寒,自从得知嫣儿怀孕之后,她整个人就像是疯了似的。

“这怎么回事啊?”她走过去,看着张妈妈那张血肉模糊的脸,鼻子都没了,血流了一地,她却还没昏过去。

“夫人小心啊,可别走得太近,小黑可不认人啊。”陈瑾宁冷笑一声道。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她?”长孙氏怒道。

陈瑾宁道:“她受夫人指使,在我的饭菜里下毒。”

长孙氏猛地抬头,“下毒?我什么时候让她下毒了?”

“不是夫人吗?可她就是这样说的。”陈瑾宁冷道。

张妈妈骇然地道:“你胡说,我从没说过是夫人指使的。”

陈瑾宁笑了,笑得眸色如冰,“那你是承认在我饭菜里下毒了?”

“那不是毒……那只是断肠草汁,只会肚子痛,不会死人。”张妈妈辩解道。

陈瑾宁站起来,走到她的面前,伸手勾起她的下巴,看着那张已经残躯不全的脸,轻轻地笑了起来,“那我岂不是要多谢你手下留情?”

“不要……”

这个要字还没说完,陈瑾宁已经迅速拔下张妈妈头上的簪子,塞进她的嘴巴里一顿搅动,便只见鲜血不断从她嘴里喷出。

簪子被丢弃在地上,张妈妈嚎了几声便昏过去了。

此举十分残忍,震慑了在场的人包括长孙氏。

长孙氏冷冷地看着她,“瑾宁,你没有任何证据就说张妈妈下毒就捆了她受刑,国公府没有这样阴毒的人。”

陈瑾宁坐回椅子上,却再没有说话,只是有一下没一下的甩着手里的流云鞭。

长孙氏身后的令婆子见她这般嚣张,又仗着人多,便站出来指着陈瑾宁怒道:“三小姐,你好大的胆子,当着夫人的面也敢行凶?”

陈瑾宁倏然盯着她,眸子如淬了毒般渗着寒光,吓得令婆子急忙躲回长孙氏的身后。

陈瑾宁笑了,笑得桀骜不驯,拿眼睛看着长孙氏,“夫人身边就没几个得力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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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氏好生恼怒,瞪了那不争气的令婆子一眼,“还不滚去请大夫?要看着张妈妈流血而死吗?”

说大夫,大夫就到。

红岩领着一名身穿灰色衣裳的中年瘦小男人进来,他肩膀上背着药箱,额头渗着细碎的汗珠。

他看到张妈妈,倒抽了一口凉气,“伤得这么严重?”

陈瑾宁道:“不是治她,治里面那位丫头。”

大夫这才注意到院子里的异常,不过,他也不敢问,这高门大宅里的事情,都是透着怪异的。

红岩在陈瑾宁的紧盯之下,带着大夫进去为海棠治疗。

断肠草汁的毒不难解,几针下去,再服两粒百草丹,毒就解掉了。

大夫提着药箱出来,陈瑾宁从袖袋里取出荷包丢给他一两银子,“你可以走了。”

大夫接过来,刚想走,却被长孙氏拦住,“慢着,给她止血。”

大夫想走过去,一道鞭子凌空而下,“谁都不许接近她。”

大夫错愕地看着陈瑾宁那阴沉的面容,吓得一个哆嗦,急忙摆摆手就走了。

长孙氏急道:“你真的疯了,大夫来了你不让他救,你是真要她的命吗?她死了,你也背着杀人的罪名,逃不了。”

陈瑾宁淡漠地笑了笑,“无所谓。”

就这样,但凡有人接近张妈妈,陈瑾宁便挥动流云鞭。

看着张妈妈气息渐无,她才慢慢地站起来,走了回去。

她深知,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她也知道长孙氏没有指使她下毒,这一次下毒,是她自作主张,也因为这样,她才下了杀手的。

受人指使尚且可以说不得已,谋害主子,虽然不致死,可这断肠草汁真痛起来,会咬舌头撞墙,若不是她封了海棠的穴位,以海棠那丫头的承受能力,只怕咬舌是在所难免的。

看着海棠那张惨白的小脸,陈瑾宁心中一动,张妈妈已经死了,何不借此机会……

她慢慢地转身,盯着长孙氏,冷笑道:“这一次,真是天助我也,夫人指使张妈妈在我的饭菜里下毒,企图谋害我,这事若闹到衙门去,旁人会不会认为夫人是为了长孙嫣儿对我下毒手?李良晟便是为了避嫌也绝不敢把长孙嫣儿迎娶进门,我便多谢夫人成全了。”

长孙氏心头一颤,眼底升起一丝歹毒之意,咬了咬牙道:“来人,把三小姐拿下,把里屋的饭菜倒掉。”

“夫人,省省吧,这几个人哪里是我的对手?”陈瑾宁嗤笑,坐回了椅子上,傲慢地看着这些蠢蠢欲动却也不敢真的动的护卫。

管家略一沉吟,压低声音道:“夫人,这饭菜绝不能留下,张妈妈已经死了,她是您派过去的人,就算您没有指使她下药,追究起来您难辞其咎,不如,趁着如今国公爷去了衙门,请将军过府一趟,先制服了她,把饭菜倒掉再说,我们手底下的这些人,着实不是她的对手。”

长孙氏想了想,如今唯有这个法子了,但是,叫兄长干预国公府内宅之事,传出去着实不好听。

管家似乎是看出了她的顾虑,继续小声道:“不打紧,便说将军与表小姐来探望,刚好遇上此事,见三小姐凶残杀人出手阻止,至于下毒之事,到时候她空口无凭,国公爷会信她还是信将军?”

长孙氏想想也是,便道:“就按照你说的去办,马上去请将军和表小姐过府。”

看着管家飞快而去,陈瑾宁知道,她的计划成功了一半。

将军府与国公府相隔不过三条街,长孙拔与长孙嫣儿很快就来到。

长孙拔早年是守城门的小将,后立功被提拔,长孙氏本来只是国公府的贵妾,当朝有规定,妾不可成为正室,除非,娘家有功朝廷。

长孙拔立功之后,就为这个妹妹求了恩典,长孙氏这才成为国公府的当家主母。

长孙拔昂藏七尺,长相憨厚,但是,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他其实是一个十分歹毒的人。

他的手段狠辣,从不手下留情,即便是对将军,也一样杀无赦。

前生陈瑾宁曾与他在战场上碰头,知他贪功冒进,好大喜功,,这点和李良晟相似,但是,他是有真材实料的人,李良晟只有花架子。

当年师父就是死在了他的手下,一封告密信让师父身败名裂,一支长箭贯穿师父的心脏,她亲眼目睹,却无力为师父报仇。

一个这般野心勃勃心狠手辣之人,陈瑾宁知道如今拖他下来未免有些不理智,但是,他是长孙氏的靠山,而且,父亲确实想拉拢他,只有让两人产生嫌隙,断了拉拢的后路,她才不会受制于人。

所以,虽冒险,却也值得一拼。

长孙拔穿着一身青色锦袍手持长剑进来,身后紧跟着长孙嫣儿。

他眸光直直落在张妈妈的尸体上,憨厚的脸上露出震惊之色,看着陈瑾宁,慢慢地提起了剑,“瑾宁,你杀了人?”

他这副模样,活像杀人是一件多骇人听闻的事情。

如果不是他眼底那一簇如毒蛇般幽寒的眸光,陈瑾宁几乎都要相信了他。

“哥哥,”长孙氏见他来到,整个人的神色松弛了下来,压低声音道:“快拿下她,里面的早饭需要马上处理掉。”

长孙嫣儿看到张妈妈的尸体,惊叫一声退到了长孙拔的身后,眼底却透着恶毒的神色,“父亲,表姐杀人了,她还要杀姑姑,您快阻止她,别让她恨错难返。”

陈瑾宁手执流云鞭,手指的位置,刚好能触摸到她的名字,吾徒瑾宁!

师父,前生徒儿不能为您报仇,但是今生徒儿不会放过他,不会放过长孙家任何一个人。

长孙拔沉声道:“瑾宁,我是你的舅舅,不能眼看着你犯下杀戮之罪,否则,我如何跟你父亲交代?”

“废话少说!”陈瑾宁冷冷地道,“我父亲还健在,如何轮到你来管国公府内宅之事?”

他把长剑抛开,虽然管家来报的时候说了陈瑾宁懂得武功,可一个闺阁女子,且又是在乡野间长大,顶多是力气大一些,再懂些拳脚功夫。

至于国公府的人打不过她,也不奇怪,国公府从主子到奴才,都是脓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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