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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旨嫁人后,相公对我爱不释手全文免费

余越越 著

现代都市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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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林思棠北辰砚   更新:2025-03-06 03:4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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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旨嫁人后,相公对我爱不释手全文免费》精彩片段


北凉王朝。

稀疏雨点落入池塘中,水面上泛起了涟漪,清风拂来,吹动林思棠的衣袖。

她撑着油纸伞,看着眼前郎艳独绝的男子。

是她的未婚夫,此时却满脸痛苦、悲戚的望着她。

因为就在昨日,皇上下旨,将她赐予了青州北王府嫡次子为妻。

林思棠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递给姜玄祁,“这是当年信物,归还于君,此后,男婚女嫁,生死…各不相干。”

“思棠。”姜玄祁颤抖着手,接过那块玉佩。

林思棠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他二人青梅竹马,玉台纱障,曾是所有人眼中的金童玉女。

可圣旨已下,牵系着他们两族安危。

“我的信物,望君归还。”

姜玄祁面容冷峻,艰涩开口,“不,思棠,赐婚只是安抚北王府的权宜之计,你我不会缘尽于此。”

姜玄祁是姜府长子,其父乃左都督,不比之皇室子,在皇城却也称的上句尊贵。

此时,他脸色难看,攥着玉佩的手发白,显然气怒非常。

夺妻之恨,伤了一个男人的尊严。

林思棠叹了口气,小脸不施粉黛,颜色却如朝霞映雪,令姜玄祁移不开眼。

“思棠,你信我吗?”

林思棠点头,安慰他,“自是信的。”

“可人不能活在虚妄里,姜公子,我一介女子,不过乱世中浮萍,皇权在上,还是…接受现实吧。”

姜玄祁扬起的笑容有瞬间僵硬,“思棠,你信我,我真的有办法。”

林思棠秀眉蹙起,青州山高水远,又是苦寒之地,若有回旋余地,她也是不愿去的。

况且,她心里还是喜欢姜玄祁的,“什么办法?”

姜玄祁眸子微凝,俊逸面容浮上丝丝阴狠,“此番北王府退南齐大军,本该论功行赏,可皇上却以赐婚敷衍,不予封赏,不就是不想北王府军权日益壮大。”

他眸子眯起,“那若是,北王府没了权势,再有我父亲周旋,不就可以接你回来。”

姜玄祁越说越激动,浑然不曾注意林思棠微变的脸色。

“思棠,只要你嫁过去后,取其不利证据,我们里应外合…”

“什么不利证据?”林思棠故作不解,“北王府尽忠报国,乃一介枭雄。”

数年前,北王府就有从龙之功,却因皇室忌惮,而主动交付了军权,偏居一隅。

而这次,也是家国遭难,才再次挺身而出,如此忠臣良将,又怎会有什么不利证据。

且北王府战功赫赫,一般小事根本不足于推翻。

姜玄祁宠溺一笑,深情无比,“思棠,你一向聪慧,如今怎么傻了?”

“北王世子于关口战死,次子承继是早晚之事,你日夜在侧,证据还不是任你取,就算是…”

姜玄祁压低声音,眸中带着狠辣,“就算是叛国,还不都是你动动手的事。”

北王世子妃作证,天下还有比之更为有说服力的人证吗。

林思棠秋眸倏然暗沉下去,握着伞柄的手隐隐发白。

姜玄祁,在她心中一直都是朗朗君子啊。

她不死心,又问,“可北王世子是为国为民而死,亦是北王府浴血奋战,才有了我等今日安宁!”

姜玄祁滞了滞,旋即垂下眼帘,苦涩一笑,“思棠一直都如那高岭之花,可我却只是凡夫俗子,夺妻之恨,我意难平!”

“只是因为夺妻之恨?”林思棠问。

姜玄祁惨然一笑,抚了抚林思棠青丝,“因为你啊,傻丫头。”

“从小,我就认定了你是我妻子,这些年我有多喜欢你,你都知晓,我万万不能忍受,你属于别人。”

“思棠,我知你心软,可为了你我幸福,心狠一次,况且这也是皇上的心愿,我们替皇上夙愿,乃臣子本分不是吗?”

若非林家礼教,教养所束,林思棠险些就被姜玄祁说动了。

叛国罪名,北王府都会死的,陷害忠良,是何等丧心病狂。

只是如今姜玄祁正痛苦着,她不想与他分辩,并没有说什么,“你先将信物还我,那是家中为我备下的。”

三日后大婚,她还要用呢。

姜玄祁闭了闭眼,半晌才从袖中拿出信物,坚定说,“思棠,你等着我,我一定会带你回来的。”

林思棠笑了笑,什么都没说,福了福身就离开了。

姜玄祁只以为她答应了,唇角微勾,对她背影说,“思棠,等你出嫁那日我去送你。”

“南浦凄凄别,西风袅袅秋。”林思棠背对着身子,口中发苦,“青州山高水远,莫让思棠哭着走。”

十几年中,姜玄祁在她心里,一直都是清风朗月,不欺暗室的君子,林思棠一度以得此夫婿而窃喜开怀。

可怎奈,抵不上诏书与一句世事难料。

这些日子,她眼睛几乎都是红肿的,可那又如何,君要臣死。

“往后,望君以时自重。”

从此,她二人便春秋两不沾,风月不相关了。

池塘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一个身姿高挑的丫鬟正来回踱步,看见林思棠后忙小跑几步,“姑娘,您没事吧?”

此时,连绵数日的细雨竟突然停了,林思棠抬头望了天空片刻,苦涩笑笑,“希望往后,我也会有拨开乌云终见日的那天。”

知秋眼圈红了红,轻手轻脚收了油纸伞,扶林思棠上马车。

姑娘同姜公子是多么天作之合的一对啊,怎么就突然出了这种事呢。

她家姑娘,怎么就那么命苦!

马车里,林思棠歪在车壁上,掀开车帘一角吹着风,脑海中不断重复着姜玄祁那番话。

每思量一遍,林思棠的心就冷一分,若非亲耳所闻,任谁告诉她,她都不会信那光风霁月的男子,竟有如此阴暗的一面。

北王府,称之为北凉之神,亦不为过。

是北王府男儿浴血奋战,马革裹尸,才守护了北凉,守护了百姓君臣,不曾沦为亡国之奴。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犬烹,敌国破,谋臣亡!圣人之训,何其贴切。”林思棠讥嘲笑笑,放下了车帘。

乱世将军定,却不容将军见太平!

北凉有此昏君佞臣,国怎有良将,忠良无继之时,王朝又如何昌盛。

她自幼爱吟花弄月、琴棋书画,不喜武将为夫,可对北王府,却心存敬佩、仰望。

林思棠抿着唇,心中浮上丝丝忧虑。

生死殊搏,世子战死,北王府担的起任何荣耀。

可,朝廷却拿她一个女子抵此殊勋,抚世子之命,试问何人甘心不怒?

此番远嫁,她恐难得其善待!


他喜欢女子乖巧柔顺,害羞矫怯,应就是皇城那些正室夫人口中,弱柳扶风,柔若无骨的娇滴滴女子。

既他喜欢,装一装又何妨,总不是日日相见,只要能维持如今的日子就很好了。

“主子,主子。”屋门突然被叩响,是玄翼的声音。

林思棠看了眼北辰砚,自觉起身回了内室。

凡北辰砚公事,她知晓的越少越好。

北辰砚瞧着女子纤细背影离开,眸中浮上无奈,旋即唤了玄翼进来。

“怎么了?”

玄翼朝内室撇去一眼,压低声音道,“王爷来信了,是加急信件。”

加急信件,只关乎军情,北辰砚立时起身往外走去,却又倏然顿住了脚步。

“你先去书房,我稍后就到。”

玄翼愣了愣,还是拱手应下,率先离开。

北辰砚则转身去了内室,林思棠正歪在软榻上看书。

见北辰砚进来,林思棠立时收了话本子。

北辰砚,“你接着看书,我有些事要忙,今晚许会晚一些,你可先睡,不必等我。”

“好。”林思棠攥着话本子,见北辰砚转身走了,才重新躺了下来。

心中不禁有些好笑,如此小事,他竟也进来同她说一声。

仿佛他们真是那…情深意笃的夫妻…

林思棠摇摇头,晃走了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人总是如此,有了这个又想要那个,许是王府日子比之她所想太过坦顺,竟让她有了如此荒唐想法。

须知,她同北辰砚的开始就代表着一场政务博弈,北辰砚背后押上的是整个北王府,换做是她,不永绝后患已是仁慈,又怎会动那旖旎心思。

而如今,北辰砚之所以容得下她,林思棠归咎于,她的识趣和安分。

书房。

北辰砚打开加急 信件,看过之后,脸色阴沉无比。

玄翼凑上前看了几眼,也沉了脸,“主子,朝廷这是什么意思?不发军饷,不予物资,要王爷如何守城?”

北辰砚眉眼阴鸷,没有言语。

北王震守边关,以威慑南齐大军不敢再犯,虽大战没有,小摩擦却从不间断。

而大军在年前大战后,军饷兵器就已匮乏,北王连上几道折子,却都如石沉大海,了无音讯。

士兵们吃不饱,拿着早已钝了的兵器,当如何同南齐抗衡,不是白白送命吗?

“抚恤金有消息了吗?”北辰砚沉声问。

“有了,属下派人将王府典卖家当,发放抚恤金的事宣扬了出去,户部立即有了动作,十日左右应就能发放。”

可抚恤金能如此,军饷物资却并非小数额,恐,是皇上同户部在故意拖延。

“主子,就算朝廷对北王府不满,可那些士兵却都乃北凉儿郎,他们此举,不是自毁基业吗?”

北辰砚眸子冰凉,“该是抚恤金一事,得罪了户部,故才有意为难。”

不然早就该发放的军饷物资,又怎会倏然拖延,是他当时着急,疏忽了。

其实也并非是他不曾想到,只是他以为,皇帝,不会昏庸至此。

玄翼气红了脸,“主子,他们欺人太甚,不如就让王爷回来,这城,不守也罢,朝廷不是有左都督吗,怎不让姜家去守!”

北王府为了北凉,连世子爷都战死了,最后却落了个如此结果,怎不让人心寒!

北辰砚冷冷一笑,“姜家?”

“不过只会纸上谈兵,操弄权术的逐利小人罢了,若有那实力,当初又怎会复用我北王府。”

当今圣上,小肚鸡肠,生性多疑,且任人唯亲,朝中多数官员都是没什么能耐却长了一张巧嘴的无能之辈。


北辰砚却不搭腔,意味深长道,“老王头婆娘知你心思吗?老王头呢,他知不知?”

“阿守,就算墨香居姑娘少,你也不能饥不择食,让我如何同你故去的爹娘交代。”

“主子。”阿守苦着一张脸,“您就别拿属下打趣了。”

他才花骨朵一般的年岁,老王头那婆娘都够当他娘了。

更何况,人还是有夫之妇,最重要的是,那股子凶悍,可非他所能驾驭。

“若是让属下娶个那样的女子,还不如杀了属下来的痛快。”

女盛男衰,他会早早没命的 !

北辰砚唇瓣浮上点点笑意,眼帘垂下,刚巧看见桌案下露出一小块书角,被帕子包裹压在笸箩下。

他刚伸出手,女子声音带了一丝急促响起,“夫君。”

北辰砚抬眸,门口的林思棠背光而立,立时勾出一抹笑,“今日回来这么早,怎都没有派人提前说一声?”

他们好像才成亲两日,并没有回家要提前告知的习惯吧。

北辰砚目光在那书角上扫过,缩回了手,“今日没什么大事要忙,回来的早了些。”

“嗯。”林思棠小脸带笑,攥着帕子的手却松了松。

“大嫂那来了几位夫人,唤我过去坐了会儿。”

“嗯。”北辰砚淡淡点头。

林思棠犹疑片刻,款步进屋,开口试探道,“听大嫂说,今日来的那几位,都是军中武将家眷,她们的夫君都是跟着你与父王战场厮杀的有功之臣。”

北辰砚,“能当上将军,自然都是有功之士。”

“他们对北王府忠心耿耿,都乃军中翘楚。”

林思棠点了点头。

世子妃王氏对那几人礼遇有加,她就看出来了。

北辰砚眸子沉沉,“怎么了?可是有什么问题?”

“没有。”林思棠摇摇头,红唇微抿,“就是…今日有一位柳夫人,频频提及一位名为言儿的姑娘,我有些好奇。”

林思棠紧紧盯着北辰砚的神色,却不曾从男子脸上看出丝毫不对。

“张言儿,故人之女,她爹曾予北王府有恩。”

林思棠听着,北辰砚却倏然没了下文。

只这么一句有恩就没了?

“听闻,那位张姑娘巾帼不让须眉,在战场歼灭了不少敌人?”

还寄居北王府数年,算是北王府的半个主子。

“确实有几分身手。”北辰砚评价很是简短。

林思棠,“……”

听闻,那位张姑娘同北辰砚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战场上更是配合默契,曾为彼此舍命相护。

也听闻,若非皇上棒打鸳鸯,许他们二人会开花结果,成为一对羡煞旁人的伴侣。

所以,他们是因为她这个突降之人,爱而不得,那些夫人们才会阴阳怪气,觉得她是个碍事的 !

可这些话,问出口就委实有些没意思了,平白让两人都难堪。

只是想到这两日的欢愉,林思棠不免对北辰砚心有冷嗤。

“出嫁前一日,玄枫告诉我,王府从王爷到公子都没有纳妾的规矩?”

北辰砚点头,总觉得林思棠有些奇怪,“是,怎么了吗?”

“那若是正妻无子呢,也不许纳妾吗?”林思棠接着问。

北辰砚,“除非三年以上无子且无女。”

林思棠松了口气,那就是可以,只是三年时间需要熬而已。

北辰砚墨眸看着林思棠,“你问这个做什么?”

林思棠乖巧的垂着头,“你我毕竟是奉旨成婚,我想着,若夫君先前有心仪之人,或可纳进门来。”

北辰砚不语,林思棠咬咬唇,又道,“若是夫君舍不得那女子为妾,我可以偏居一隅,只做个名义上的妻子。”


“没有,母妃对我很好,还送了她陪嫁玉镯为见面礼。”林思棠晃了晃手腕上玉镯。

刘婆子虽没见过什么太好的东西,但此玉镯质地清透,一眼就知是个好东西。

“姑娘人美嘴甜又聪慧,到哪都讨人欢喜。”

林思棠笑笑,偏头看了眼窗户上被阳光拉长的人影缓缓褪去,方淡了脸色,拉住刘婆子低问。

“方才我走后,可有别的什么人来?”

刘婆子想了想,“好像没有。”

“你在仔细想想,当真没有?”

刘婆子皱了皱眉,突然说,“好像有,是一个圆脸丫鬟,当时老奴正与知书换被褥,只不过她进来瞧了几眼就走了,什么都没说。”

林思棠松了手,脸色称不上不好,却也称不上好。

“怎么了夫人,可是那丫鬟有什么问题?”刘婆子紧张的问。

“没有。”林思棠摇了摇头,“防人之心不可无,可以理解。”

北王妃面上对她那么好,就已是难得,便是她,应当也会为了儿子和家,对自己设防戒备,她应当理解。

只是心中还是有些不舒服。

那么善良仁爱的人都知防人之心不可无,偏她,竟有那么一刻觉得,在北王府里,或许可以卸下防备,当真是…天真又愚蠢。

“你们两个先出去吧,让知书进来一趟,我有事交代。”

刘婆子还有些不明所以,却直接被知秋拉走了,出了门知秋念叨。

“你跟着姑娘的时日不长,对姑娘不了解,但凡是姑娘不言不语,平静无波的时候,就是心情最不好的时候,万不要问为什么,怎么了,姑娘让干什么,你干什么就是。”

刘婆子闻言点了点头,“我只是觉得方才提及那丫鬟时,姑娘有些不对劲。”

姑娘面上虽没什么波澜,可那气韵却倏然冷了几分。

知秋摇了摇头,转身去寻了知书进屋。

知书进屋时,林思棠正摆弄着手腕上的玉镯,神情却有些飘忽。

“姑娘。”

“嗯。”林思棠丢开手,红唇紧抿了几下,“我有件事要你去做,此事…关乎我们以后安危,你素来稳重,万要小心为上,不可被任何人知晓,知秋她们也不成。”

知书闻言,脸都紧绷了些许,“是,奴婢一定小心谨慎,姑娘只管吩咐。”

“你来。”林思棠招手让知书上前,附耳对她低语了几句。

知秋眼睛逐渐睁大,带着不可置信与惊惶,“姑娘,万万不可!”

林思棠艰涩一笑,“知书,这北王府就如一片深不见底的湖泊,我就如溺水之人在湖中挣扎盘桓求生,再不曾抓住一根浮木之前,有了牵绊,只会将我们所有人都拖死在此,亦是对他的不负责任。”

“可是姑娘,那药…伤身啊,若您长此以往服用,往后伤了根本,不能有孕了可如何是好?”知书哭着劝慰。

“若…北辰砚是个值得托付的人,我自然不会再服药,若不是,不能有孕岂不是很好,不论风云如何变幻,我都孑然一身,无牵无挂,没有软肋,没有顾及!”

知书知晓,姑娘一向说一不二,见林思棠如此坚定,只能半跪下身子抱住林思棠哭泣。

“姑娘怎就那么命苦,都怪老爷偏心,若是嫁予了姜公子,又哪会有这些事。”

林思棠笑笑,将知书拉了起来,“那是因为我们不曾走上那条路,所以总会以为那条路鲜花着锦。”

姜家,也并非一个好地方,比起在那里被磋磨,在琐事中与姜玄祁成为怨偶,如今在北王府中斗智斗勇,步步为营也不算差。


北辰砚看着女子温柔娴静的面庞,心倏然软了软,“今日…没能陪你一同前往安寿堂,对不住。”

林思棠十分乖巧,“战事初定,你又掌管着青州,定是有很多事要忙,比之政务,我那点小事不算什么。”

北辰砚闻言,要出口的解释滞了滞,遂点了点头没再言语。

林思棠的懂事端方让他有些不适,尤其是处事的那份小心翼翼,让他心中颇为不虞。

以至二人虽已行了鱼水之欢,可此时待在一个屋内,都有几分沉默拘束。

林思棠则是尴尬,她同北辰砚不熟,此时就只得垂着头摆弄着手指,以掩饰生份。

北辰砚余光一扫,撇见了林思棠手腕上玉镯,墨眸浮动几息,问,“那玉镯,是母妃送你的?”

那还能是她偷的不成?

但林思棠面上不显,只露出十分高兴的笑容,“是啊,母妃说,这玉镯我同大嫂一人一个,我很喜欢。”

说着,她还将手腕往北辰砚面前举了举。

皓白手腕带着冰透玉镯,裹挟着一抹翠绿,分外好看,北辰砚不自觉伸手攥住了女子小手,五指收拢,大拇指在她腕间来回摩挲。

林思棠脸红的滴血,想收回手,却被男子抓着,动弹不得。

“确实很好看,尤其在你手腕上。”北辰砚低沉声音平缓响起。

林思棠面容映上红霞,心头则是一叹,如此俊美又花言巧语的男人,不知俘获多少女子芳心,坠入其中。

“不信?”北辰砚突然用力,林思棠一个踉跄被带到了他身前。

“夫君说什么我都信。”林思棠转了转手腕,试图抽回手,可那人抓着却纹丝不动。

“你说谎 !”北辰砚薄唇轻启,忽的起身拦腰抱起林思棠朝床榻走去。

林思棠脸色发白,“夫君,青天白日的,如此不好。”

新婚第二日,就勾的夫君白日宣淫,北王府上下不知该如何议论她呢。

“我是在帮你。”北辰砚将她放在床上,唇抵在林思棠耳廓,呼吸发沉。

“今日收到消息,有人在青州地界贩卖私盐,我只得匆匆离开,留你一人,可府中上下不明就里,指不定会如何揣测。”

北辰砚手背从林思棠脸颊上寸寸抚过,“思棠,在北王府,只有我的宠爱,才能让你站稳脚跟,过上你想要的日子。”

林思棠抿抿唇,朝半敞的芙蓉窗看了一眼,院中人影蹿动,不知有多少人盯着屋子呢。

正如北辰砚所言,府中下人皆因他今日扔下她离府,而对她不屑,等着看她笑话呢。

“我不会每日在府中,而你所能仰仗的,只有我的疼宠。”

“谢夫君为思棠思虑周全。”林思棠抵着他的双手一软,改为勾住他的脖子。

层层纱帐垂落,满室暖香。

奂月亲自守在正屋门口,待屋中声音停歇,吩咐人备水。

院中东张西望的下人见此,哪还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个个垂头敛目,不敢再往正屋靠半分。

凝香来到墨香居时,奂月正招呼着人挑水,“奂月,王妃听闻二公子回来了,让过去一趟。”

“现在?”奂月朝正屋瞧了一眼,有些为难。

凝香顺着她视线往正屋瞧了一眼,立时明白了,“那就等二公子闲了,你代为转告一声,让二公子有空了去安寿堂一趟。”

“好。”奂月点了点头,送走了凝香。



安寿堂。

北王妃听了凝香的禀报愣了半晌,“你确定?”

凝香点头,“奂月亲自守在门口,还能有假。”

北王妃沉默片刻,低声呢喃,“青天白日,砚儿他…也会有把持不住的荒唐时候。”

知秋点了点头,如此不费一兵一卒,口舌之争,就拿回了嫁妆,确实事半功倍。
“姑娘。”知春掀了珠帘进屋,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
“姜…公子在角门候着,要见姑娘。”
林思棠怔了怔,若非知春突然提及,她都要忙忘了那个人。
“女子首要,唯务忠贞,如今大婚在即,我一待嫁之身,同外男相见,于礼不合。”
林思棠声音极低,带着艰涩,“知春,让他往后不要再来了。”
知春还未开口,就被一旁知秋拉了出去。
“知春,你今日脑子进水了不成,不知北王府的人就在府上吗,不立即将人赶走,还来禀报姑娘,若是让人听着撞见,姑娘日后在北王府还如何过活。”
知春被骂的醍醐灌顶,一拍脑袋,“呀,我怎就忽略了这茬事。”
言罢,她转身就往角门跑去,知秋叹了口气,才又回了屋中伺候。
……
角门外,青竹如玉的男子等的略有些焦急,来回踱着步。
门吱呀一声,终于打开,知春提起裙摆跨出门槛,“姜公子。”
姜玄祁点了点头,朝她身后看去,却空无一人,眸子暗了暗,“你家姑娘呢?”
“姑娘说,待嫁之身,不便出门,姜公子乃外男,往后还是不要再来了,以免生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姜玄祁怔住,似不可置信。
思棠对他一向温柔恭婉,怎会儿对他说出这般绝情的话。
“不可能。”姜玄祁皱着眉说,那日池塘边上二人所言,难不成她都忘了不成。
知春不时往院里看几眼,生怕撞上了北王府的人,急切催赶,“姜公子,您就快走吧,别为难奴婢了,今个北王府的人也在,若是被瞧见了,我家姑娘还如何做人。”
姜玄祁若是普通官宦公子还好,可他毕竟又是姑娘前未婚夫婿,身份上就更敏感些。
知春脑门都急出了汗,“姜公子,姑娘真的不能见您,若是被北王府的人瞧见了,姑娘浑身是嘴都说不清。”
“原是如此。”姜玄祁长叹了口气。
他就说,思棠怎么会不见他,原是因为府上有北王府的人在。
姜玄祁眸子沉暗,语气隐忍,“既如此,那就算了,我总不会让她难做的。”
“不过有句话,你带给她,让她莫忘了当日所言,我会在皇城等她回来。”
知春连连点头,“奴婢记住了,您快些走吧。”
姜玄祁还欲再说些什么,知春却已快步进府,合上了门。
姜玄祁抿抿唇,摸了摸鼻子,有些讪讪,更有些许不忿。"



次日,天刚蒙蒙亮,院里院外就忙活了起来。

虽没有红绸,鼓乐,但其余该有的都不少,甚至比之更好。

刘婆子手执木篦给林思棠梳发,边说着吉祥话,“就算一切从简,该有的好兆头也不能少。”

林思棠笑笑,任她去了。

毕竟门外有小厮丫鬟时不时往里张望,不能让人觉得她不重视大婚。

“姑娘,瞧您眼下乌黑乌黑的,都影响您美貌了,奴婢都说了今日大婚要漂漂亮亮的,您非不听,夜半才睡。”

知夏上妆是一把好手,她这会儿噘着嘴嘟囔着,边给林思棠眼下遮上厚厚脂粉。

“你手艺那般好,这点瑕疵还不是轻而易举。”

林思棠笑笑,她哪里是不想睡,分明是忧虑太甚,难以入眠。

“奴婢是能遮住,可您晚上还是要洗掉的啊,洞房花烛夜,又是第一次见面,您顶着一双乌黑眼圈,让姑爷瞧着,岂不破坏兴致。”

“那就不洗,带着妆容睡觉。”

林思棠答的很是敷衍,根本毫不在意在北辰砚面前的形象。

他二人奉旨成婚,本就毫无情意,若能相敬如宾,就已是阿弥陀佛了。

知夏叹了一声,继续上妆,但她手艺确实不错,经她手一折腾,乌黑眼圈不仅一点都看不见,亦不显妆容厚重。

知书拿来了北王府送来的婚服,予林思棠换上。

林思棠抚摸了下婚服的料子,是上好的蜀锦,一日时间,能寻来如此特殊的婚服,那北二公子确实有几分能耐。

缟素成婚,她也是北凉头一份了吧。

“奴婢给姑娘穿上。”

知书,知春,红着眼展开婚服,却愣了一下,林思棠也被那婚服闪耀的白光刺了下眼睛。

婚服在阳光的折射下熠熠生辉,它料子虽是白色,而上面花纹饰品却一点都不少,领口袖扣是用不大不小的东珠缝制,前襟垂下的流苏全是上好珍珠串成,个个拇指盖大小,莹润光泽,质地极佳。

连同上面的暗纹,都乃金线所绣,奢华远非礼部那件可比。

“北王府…真如传闻所言那般穷吗?”知秋不确定的说。

知书几人也惊叹一声,“姑娘,看来姑爷对您是极为上心的,如此衣物怕是要不少银子,竟也舍得。”

林思棠却以为,大婚已一切从简,若是北王府其他地方不做的好些,难免会被朝廷诟病,北辰砚应是顾及圣意吧。

毕竟他二人婚事牵扯太多,他做什么都会有所考量,与她这个素未谋面的人关系不大。

知春,知书二人举着婚服,小心翼翼给林思棠穿上后,却齐齐傻了眼。

“怎会这般宽大?”

林思棠垂头看了看肩膀腹部宽出的部分,也很是无奈,“拿针线收一收吧。”

刘婆子忙去拿了笸箩。

知秋几人都有些不高兴,林思棠却脸色平静,有心吗?

但凡那北二公子打听一下她身量,或是从下人口中问上几句,都不会备下如此婚服。

都是做予旁人看的敷衍罢了,都莫当真,日子就不会难挨。

刘婆子针线不错,一刻钟不到就收好了衣服,表面上亦看不出丝毫。

几个丫鬟的好心情,因着这个小插曲而有些低落,林思棠却浑然不在意,坐在铜镜前反复看着镜中女子。

“其实,白色婚服也挺好看的,是不是?”她回头问几个丫鬟。

“是姑娘长的好看,穿什么都好看。”

林思棠摇了摇头,“人靠衣服马靠鞍,北二公子这件衣服很不错,就是头面不怎么搭,若是…”

若是能再成一次婚,她一定要换一套更漂亮的头面。

林思棠摇头晃走了脑中天马行空的想法,突然掩唇笑了起来。

那些少女怀春的心思,从她踏上青州之路起,就不该再有了。

突然有人敲了敲门,“二少夫人,花轿到了。”

知秋迅速拿了盖头给林思棠盖上,只是月白颜色,虽绣着暗纹,却也怎么看都有些不舒服。

林思棠拍了拍知秋手背,“都高兴一些,姑娘我大喜的日子,可不能耸头耷脑的,多晦气!”

“是。”几人福了福身,齐齐扯出几抹笑来。

林思棠坐在屋中等着迎亲之人来请,只是她等了半晌,院中却没有丝毫动静。

难道北王府没有派迎亲之人?

林思棠心中沉了沉。

若北王府在此等小节上予她难堪,一场没有娘家人的大婚,她就只能受着。

“知秋,去外面瞧瞧怎么回事,若是北王府的人忙,咱们就自己走出去。”

总不能一直待在屋中,误了吉时,后果她担待不起。

至于丢不丢人,身外之物,随时可弃。

也并非是她林思棠软弱可欺,只是北王府之忠义,为国民而付出的一切,让她连责怪都觉得自己品行不端。

她只是换位思考,便理解了北王府之痛,所有行为都乃情理之中。

只是她话音落下,知秋却无丝毫动作。

“知秋。”她又唤了一声,本想掀开盖头看一眼,却因一双倏然映入眼帘的如意云纹皂靴滞住。

皂靴十分宽大,一步步朝她走来,沉稳有力,林思棠视线上移,落在了那人衣摆上,是同她身上婚服一模一样的颜色,质地,花纹。

衣袂随那人行动间飘动,只此,林思棠脑海中就浮现了一身高八尺的玉树身姿。

北王府二公子,北辰砚!

他…竟亲自来迎亲了。

林思棠只看到那人身子往前倾斜几息,耳边旋即响起了男子低沉清悦的声音,“辰砚来晚了,劳夫人久等。”

“是…是我心急了。”林思棠只觉心都提了起来,有一瞬竟羞的想凿个洞躲起来。

方才那些话,他一定是听见了。

林思棠幽幽一叹,人心里怕不知怎么讥嘲她恨嫁呢。

“夫人,我们走吧。”男子骨节分明的手伸至眼前,林思棠握了握拳,抬手放在了男子掌心上,轻应了一声。

北辰砚冷淡的眸子温和几许,反手将女子小手包裹在掌心中,唇瓣浮上丝丝愉悦。

脑海中不禁浮现了一个满脸泪水鼻涕的小姑娘,哭着将一个肉饼子塞给他,她说,“这是我娘给我做的,可她已经不在了,看在你与我一样可怜的份上,就给你吃吧。”

红墙高瓦,他被困了一年又一年,食不果腹,而那个小姑娘,是那里唯一一个,对他露出善意的人。

那几年,他一直都想告诉那个小姑娘,那个肉饼子早就馊了,只可惜,直到后来回了青州,都没机会再遇上她。

不知如今长大了,她是否还那么爱哭。

北辰砚食指在那只柔软的小手上摩挲了一下,明显感觉那人有片刻僵硬,他不仅没有松开,反而又握紧了一些。

林思棠只觉得,那人的掌心很粗糙,许是长年习武,握兵器磨出了茧子,磨的她手背有些微疼。


玄枫一愣,瞬间明白了北辰砚话中意思,“主子的意思是,二少夫人嫁来,也有姜家的意思?”

北辰砚冷笑不语,视线又朝宣纸上看去。

“温润如玉,才华卓绝,朗朗君子。”

都是对姜玄祁的评价 !

“呵。”

北辰砚又是一声冷笑,玄枫从中听出了不虞与讥嘲,垂下头不敢言语,毕竟二人,算是有点子情仇在其中。

二少夫人被迫嫁来,心里指不定还念着那劳什子姜公子呢。

“世上当真有如此美好的男子吗?”

北辰砚目光定格在姜玄祁的画像上,久久不曾移开。

他为何越看,越觉得这姜玄祁,不是什么好东西呢?

玄枫斟酌着道,“皇城百姓官户对此人确实评价颇高,但属下以为,定是比不上主子您的。”

北辰砚沉冷目光扫玄枫一眼,没有言语,却有些冷嗖嗖的。

玄枫抿着唇垂头,不知究竟该说什么才好了。

“主子,时辰不早了,您是不是该歇息了?”

“你很困?”北辰砚语调淡淡。

“没有。”玄枫立马摇头,陪着北辰砚继续看那张宣纸。

从姜玄祁牙牙学语,到后来进士及第,事无巨细。

北辰砚不时会开口点评几句,尤其是看见后面那句:姜玄祁与林府大姑娘情意甚笃,二人实乃天作之合。

“这句话,是你写的?”北辰砚手指着宣纸。

玄枫立时摇头,“是暗卫写的,宣纸上所记,都是皇城那边的尽兴流言。”

“一人十军棍。”

玄枫,“……”

关他什么事情?

“主子?”

“所查不实,就是办事不力。”北辰砚将宣纸反扣在桌案上,仿佛一眼都不愿多看。

“怎么就所查不实了,二少夫人做了姜玄祁十几年未婚妻子,二人怎么可能没有丝毫情意。”

玄枫声音压的极低,可北辰砚还是听着了,墨色的眸子泛着冷光。

“歹竹出不了好笋,就他父亲那货色,儿子能好到哪去。”

玄枫,“……”

原来是看不惯宣纸上所记载,“可那皆是皇城中人的评价,您让查的,同属下们…无关啊。”

北辰砚神色漠然,“查,是让你们抽丝剥茧,将真相呈至我面前,而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听信。”

玄枫,“……”

这要什么真相?不就该是民众的评价吗?

“主子,我们远在青州,同皇城八竿子打不着,实难以分辨真假。”

“那就是查而不实,罚你们不对吗?”

北辰砚神情冷淡,玄枫到喉头的解释又哽了回去,“对,是属下们办事不力,该罚。”

再纠结下去,不定又加十军棍,反正他是看明白了,主子今晚心情不好,不拿人撒撒气是过不去了。

“那姜玄祁…”

北辰砚眯了眯眼睛,玄枫立时接口,“歹竹出不了好笋,此人绝不会如众人评价那般光风霁月。”

北辰砚点点头,“那就继续查。”

玄枫脸立时垮了下来,看着北辰砚离开的背影,欲哭无泪。



夜色漆黑如墨,只正屋还燃着一盏烛台,泛着幽幽光芒。

北辰砚唇角一勾,轻手推门进屋,又见榻上女子翻了个身,“不是让你不用等我吗,怎么不睡?”

他褪了外袍走向床榻,那人却半晌没有回他,北辰砚蹙眉,双手撑在床上往里看去,那人儿竟正闭着眼睛酣睡。

“……”

那盏烛台不是特意予他留的吗?

北辰砚摸了摸鼻子,只觉上面落了厚厚一层灰尘,但好在无人知晓。

林思棠被暗影罩着迷迷糊糊睁开眼,男子清隽五官映入眼帘,愣了片刻,“你回来了?”

“嗯。”北辰砚坐直身子,“吵醒你了?”


她等了半晌,那人却并没有动作,片刻后,有平稳呼吸声传来,林思棠松了口气,裹挟着被子翻身睡了过去。

黑夜中,北辰砚眸子却缓缓睁开,往身侧女子背影看了一眼,薄唇微抿。

片刻,他再次闭上眼睛,翻了个身,手臂状若无意搭在了女子腰上。

……

次日。

北辰砚今日走的不算早,林思棠起身给他更衣,系上腰封,目送人离开,才又回了床上。

待北辰砚离开,知书才缓步进屋,将昨日书房发生的事情同林思棠讲述了一遍。

“奴婢瞧着姑爷应是不生气了。”

林思棠摇摇头,“不,你不明白。”

北辰砚面上虽若无其事,可同前两日还是有所区别的,今日不论语气还是动作都带着些许…冷淡疏离。

可她并不知是什么地方得罪了他。

算了,他们之间本就貌合神离,她要的,只是能维持表面的平静就行。

“一切照旧,就装作什么都不知。”

知书有些犹疑,“姑娘,如此不太好吧,若是姑爷愈发生气,积攒一起,怕就不那么好哄了。”

“那就费些力气哄就是,大不了…”

大不了她让张言儿以正妻之礼进门,做平妻就是。

知书抿着唇不再言语,服侍林思棠更衣梳妆。

在北王府,林思棠是真正的闲来无事,吃了饭就躺着,实在无聊就看看话本子。

她坐在圈椅上,从笸箩下抽出压着的话本子,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我与兄长花前月下的那些年。”

大抵讲述了一个女子同一个男子不畏世俗,勇于奔赴的故事。

只是书中男女身份是一对亲兄妹,实则那男子是抱养来的,可女子并不知晓,二人哀哀怨怨,爱的无奈又隐忍。

林思棠看了这本书许久,从上册到中册,就想看看那男子知晓二人不是亲兄妹时的桥段。

可中册也快看完了,男女却依旧在拉扯。

“也不知在青州能不能买来下册。”她非要看看结局不可。

知书在一旁剥着果子,叹气道,“姑娘还是悠着些吧,昨日就差点被姑爷发现了。”

那话本子她偷偷看过,里面描写了不少男女隐晦之事,怪不得不被世家大族所允许。

“若是被姑爷瞧见,不定会怎么想姑娘呢。”

“我只是闲暇打发时间,看看而已,又不曾做什么。”林思棠说的浑不在意,可昨日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北辰砚看着了什么不该看的桥段。

“姑娘就嘴硬吧。”哪家好人家的主母,看这些东西。

林思棠啧啧两声,“那些世家贵族就是矫情,春宫图都看得,却是在一话本子上讲究起来了。”

“奴婢说不过您。”二人正聊着,知秋掀了珠帘进屋。

“姑娘。”

“嗯?”林思棠抬眸看她一眼,立时放下了话本子。

“怎么了?”

“皇城…那边来信了。”知秋将一个小纸筏递了上去。

林思棠看着,却并没有接,“怎么送来的,王府中可有人瞧见?”

“没有,是有人以姑娘庄子上那几个陪嫁的名义,叫了奴婢去外门,一个小丫头塞给奴婢的。”

“奴婢一路都捂着,就怕被人瞧见。”

林思棠“嗯”了一声,语气淡的几乎发冷。

庄子上的陪嫁?那些人竟对她的事如此了解,是北王府中有皇城暗线,还是她带来的人里出了问题。

林思棠沉默片刻,还是抬手接过了纸筏打开,上面熟悉的字迹,让她瞳孔一缩。

“那人约姑娘一见?”知秋从纸筏上收回视线,眉头紧皱。


至少人品作风上,北王府高于姜府一大截。

“好了,莫哭了,回头让人瞧见了,指不定又会如何揣测。”

知书垂着头,拿帕子擦掉了脸上的泪珠,只是一双眼睛依旧有些发红。

“若我所料不差,奂月应是北二公子用来监视我的,你办事时,定要避开着她,莫让她有所察觉。”

知书声音有些发冷,“姑娘,姑爷他…”

“情理之中,若他因做了夫妻,就对我深信不疑,怕早就死在战场上了。”

林思棠语气平静,神情无波,“监视又如何,我清清白白,从没有想过对北王府做任何不利之事,等时日久了,他自然就会知晓我并无坏心。”

可时日久了,究竟是什么时候?姑娘又要喝多久避子汤药,知书眸中涌上绝望。

“二少夫人。”奂月叩了叩门,“奴婢召集了院中下人,您看可要见见。”

新婚妇,身为主母,按规矩该见见院中下人,或调遣一二,或安排自己人手,日后好掌权。

可于林思棠而言,这只不过是个过场。

墨香居是北辰砚的院子,尤其是书房乃是要地,那些伺候的人都动不得,也不会容她随意指派。

若动了那些人,北辰砚定会认定她是皇城的奸细。

所以,所谓的掌权,在她这,就只是认认人而已。

“去吧。”林思棠冲知书点了点头,旋即冲门外应了声,“知晓了。”

知书垂着头跟在林思棠身后出了门,在林思棠同奂月交谈时,快步走了。

奂月朝知书背影瞧了几眼,林思棠笑说,“那丫头,在林府时娇惯坏了,做事毛手毛脚的,我训斥了几句。”

奂月笑着颔首,“少夫人,人都在穿堂那边,您看可要现在过去。”

“走吧。”

奂月福了福身,在前引路。

不提其他,光是规矩同礼教,奂月都挑不出任何不对,林思棠对北辰砚挑人的眼光,极为认可。

穿堂院里,乌泱泱站了许多人,其中大多数都是小厮,丫鬟只有四五个。

奂月在一旁解释,“二公子不喜欢丫鬟近身伺候,所以墨香居中小厮居多,为数不多的几个丫鬟也都是做些浆洗针线一类的细活,不允许在正堂,书房等地出现。”

林思棠扫了那四五个丫鬟一眼,点了点头,都是皮相寻常,老实本分的。

她侧了侧头,低声问奂月,“是二公子不喜欢丫鬟伺候,还是母妃管得严,不允许?”

奂月怪异的瞧了眼林思棠,“自然是二公子不喜欢。”

林思棠皱了皱眉,应了一声。

昨夜而言,北辰砚并不像是不爱女色的模样,墨香居没有丫鬟伺候,她都疑心是不是北王妃不许儿子纳妾的缘故 !

林思棠被奂月扶着坐在了穿堂椅子上。

奂月冲院中乌泱泱的下人道,“这位就是二少夫人,是墨香居以后的女主子。”

“二少夫人。”几十个人齐齐下跪见礼,有的恭敬,有的敷衍,也有不屑。

只是大多数人都悄摸抬眸打量着林思棠,想知晓皇城来的姑娘,究竟是怎么个模样。

确实,容貌、身姿,气度,都要比他们见过的青州女子略胜一筹,若要比较,也只有王妃气量能与之一较高下,就连世子妃都逊了一筹。

林思棠坐姿端正,直到他们都打量的差不多了,才开口叫起。

奂月开始一一介绍他们所负责的活计,林思棠只是看那人一眼,旋即点头“嗯”一声。

一圈下来,竟没有别的什么言语,连奂月都有些怔愣,“少夫人,您往后是墨香居的女主子,若是对院中下人活计分派有什么不喜欢的,可随意调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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