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昂要退婚,公主气呼呼的表情,慢慢变得僵硬。
「沈玉昂,她死了啊!你要为了一个死人跟我退婚?」
她冲下座位,撕扯着沈玉昂,对他又踢又打。
「你怎么敢这么对我!你这个骗子!你这个浑蛋!是你先招惹我的,你说要一辈子守着我的!」
沈玉昂攥着她的手,将她禁锢在一侧,他拿出那只崭新的绣花鞋,表情冷得吓人。
「是,是我先招惹你的!」
「因为你撒谎!因为你说这只鞋是你的!」
当年水月庵遭遇土匪杀人放火,沈玉昂在庵里养伤,动不了,我就找了个地方将他藏了起来。
临走时,他要我留下信物,说不管天南海北,日后也会找到我。
他说我救他一日,他还我一世。
我身上也没什么好留的,于是脱了只鞋子给塞他。
公主嚷道:「是我的,就是我的,母后说了,这鞋就是我的!」
皇后一拍桌,很有些威严的气势。
「沈将军,你疯了是不是!怎敢如此僭越,你当这里是你沈家的后花园?」
沈玉昂没理会她,只是盯着公主,又问:「臣再问公主一次,那年在水月庵救下臣的姑娘,是不是你?」
公主面不改色地撒谎,「从前就说过,是我。」
沈玉昂斥她:「你简直是无可救药!」
皇后气得大喘粗气,「沈将军,你为了一只鞋子没完没了的闹腾,那鞋子本就是宫里的样式,本宫告诉你,就是安阳的,难不成还会骗你不成!」
沈玉昂带着倨傲,微微低头,意味深长道:「这只鞋子究竟是谁的,娘娘心里清楚。」
皇后的眼神闪了闪,像是被戳到痛处,话锋一转,开口赶人。
「男婚女嫁本是你情我愿,沈将军既然无意安阳,本宫也不会以权压人,你走吧。」
安阳哭闹着抓住沈玉昂的手,说话也断断续续的。
「不要!不要!你别走,你说过要娶我的!」
「沈玉昂!你爱的是人,还是一双鞋!」
沈玉昂冷冷一笑,将她推开。
「我爱的,我要娶的人,不是你,撒谎成性自私恶毒!自你说你是我要找的人以来,我们统共见面十六次,十六次,我没有一次看到的是你!我看到的,从来都是水月庵里那个率真可爱,让我心动的姑娘!」
「所以她是谁!她是隐娘吗?天底下有那么巧的事嘛!沈玉昂,你就是变心了,你何必把所有的错都推到我头上!」
沈玉昂的手攥得紧紧的,他咬着牙,低头掩过泪水。
「对,就是她,就是隐娘。」
「天底下就是有这么巧的事,天底下还有我这样蠢的人,明明爱上了还要自欺欺人,错过天定的姻缘,被一个谎言耍得团团转!」
沈玉昂决定将我的坟墓迁进沈家祖坟。
公主闻风而至,先他一步,要挖坟掘墓,让我死无安宁。
沈玉昂赶到时,我的棺材板早让人掀了。
公主呆坐在一边,见他来了,连忙扑上去拦住他。
「你不许看!你不许看!」
他将她甩开,深一脚浅一脚地凑近我的棺材,只看见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她人呢!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他凶狠地像是随时要拧断公主的脖子。
旁人跪下抱着他的腿,大呼道:「将军,这棺材本就是副空棺啊!将军!」
沈玉昂眼里燃起一点希望。
「……所以隐娘,没死?」
公主尖叫着打断她的话:「她死了!她死了!她不可能活着!这个贱人……」
她话没说完,就被沈玉昂掐住下巴,恶狠狠道:「你再说一个字,我就让你永远也张不了嘴!」
「凭什么,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你顺风顺水地长大,她却要受诸多磨难?」
看来,沈玉昂已经全都调查清楚了。
我本来也该是公主。
皇后生下我和安阳,是一对孪生女。
那年恰逢旱灾,国师说双生不详,皇帝下令除掉天下所有双生子。
皇后恐怕中宫之位遭受牵连,决定舍下其中一个女婴。
很不走运,被选中的人,是我。
我被送往遥远的水月庵,送我出宫的嬷嬷很讨厌我。
她说要不是我,她也不必到尼姑庵这种地方跟着受罪。
她时常生气,每次她不高兴,就会拿出宫里的各色刑罚对付我。
有一年下雨,她心血来潮,让我躺在雨里,然后拿黄纸盖在我的脸上。
纸张被雨打湿,牢牢粘在我的脸上,她站在屋檐下,看着我像一条不能呼吸的鱼,在水里拼命挣扎。
我差点就死了,幸好被师太救下。
那以后,我生了一场大病,烧坏了脑袋,从前的事就不大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