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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发表时间: 2022-07-16

 绛红色的锦旗被赵知年平平整整地折好放进了包里,他抬眼望向两步之外熟悉的人,礼貌地笑了笑,说:“谢谢你,要一起回家吗?”

“一起回家”……这四个字在付云意脑子里巡回滚动了几遍,最后“砰”的一声炸成了一朵冒着白烟的烟花。

付云意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她觉得这人脑子绝对是临出门前被夹了。

赵知年却把她的沉默理解成了默认,无比自然地拎起她的行李箱,一只手一个走向最近的出租车,熟门熟路地报上了大院的具体地址。

付云意愣愣地跟着他上了车,眼看着司机一打方向盘就拐上了机场高速,她看着窗外后知后觉地道:“哎,不对……赵知年你赶紧让我下车,有人接我啊!”

他的名字一被她喊出来,赵知年只觉得自己脑子里也炸开了一朵烟花,彩色的。

他示意司机师傅继续按着路开,然后眼含笑意问后座上小脸都皱成一团的小姑娘:“家人来接你吗?”

付云意正思考着脑子被夹这事是不是也具有传染性,回答得有气无力:“不是……是祁景,说是要带着他在大马士革风吹日晒黑了八度的帅脸给我接风洗尘。”

赵知年挑了挑眉:“给他发个消息吧,在院门口接风洗尘也一样。”

付云意低头摆弄着手机,没出声。

车子往前平稳地开了一段,赵知年突然没头没脑地问她:“祁景现在还喜欢你吗?”

付云意听了这句,猛地抬头,满眼都是不可置信:“他什么时候喜欢过我?”反问完了她才想起来两个人已经七八年没怎么见过面,又默默地解释了一句,“你可能不知道,祁景现在和秦欢在一起呢,两个人感情稳定,已经开始谈婚论嫁了。”

她说了什么他其实都没太在意,只是那句“你可能不知道”实在是太刺耳了,生生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后半程谁也没有说话,付云意靠着窗户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歌,微微晃动的车厢里,她就这么睡着了。

付云意再醒过来时,车已经快要驶入胡同口。

往常清清爽爽的大院门口停着一辆军绿色的庞大吉普车,车身上靠着拿着一根棒棒糖的祁景,见出租车在门口停下,他把棒棒糖往嘴里一塞,从裤子口袋里扯出一团布“哗啦”一声抖开举过了头顶。

付云意定睛一看,红底白字的条幅,上面印着“热烈欢迎江航劳模付云意回来休年假”,后面跟了好几个叹号。

这帮狐朋狗友,一个两个的怎么都喜欢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祁景一个人拉着横幅左摇右摆地在原地“自嗨”了一会儿,看到付云意和赵知年从同一辆车上下来时如同被施了定身术,整个人立在原地,一只手下意识地一松,那块红布自上而下垂落,盖了他一脑袋。

赵知年又自然地从后备厢里拿出了付云意的行李,偏着头对祁景点点头:“一起进去吗?”

祁景猛地把布扯了下来,围着两个人开始“啧啧啧”,活像公园里逗鸟的老大爷:“我的天,怎么不早说呢,今天还有‘接一送一’这种活动,早知道我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你们俩打车啊。

“付云意,你也挺够意思的,暗中互通有无多久了?晚上都给我和欢欢如实汇报。场子早就订好了,晚上我带你过去。

“我原本找了四十二个绝世帅哥丰富你这一个半月的假期生活呢,你也太给哥们儿省钱了,晚上千万要多吃多喝啊!”

一通噼里啪啦的“嘴炮”对着付云意放完,他转向赵知年,眼里换成了疏离的礼貌,连措辞都变得客客气气:“小意好不容易回来休个假,大家两年多没好好聚过了,晚上定了玩的地方,你要和我们一起吗?”

大家、你、我们。

像车上那句话一样刺耳。

赵知年点了点头,从前什么聚会都不参加的人如今答应得比谁都快:“成啊,把时间和地点告诉我吧,辛苦。”

祁景摆了摆手,三个人暂时各回各家。

祁景这些年的记者职业经验让他习惯了只能早到不能迟到,赵知年更是除了换了套衣服之外丝毫没变样子。两个人直直地杵在付家楼下,六点三刻祁景就开始语音轰炸付云意——“起没起啊”“要走了要走了”,把正在补妆的付云意烦得不行。她“啪”的一声合上粉饼盖子,把手机调成静音。

七点一到,吉普车就在楼下按喇叭,付云意揣着一肚子骂人的话下了楼,“砰”的一下甩上车门,指挥他:“开车!”

听着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从自己扯到了街坊邻居,插科打诨地聊了一整个路程,不是相熟的人一句话都插不进去,赵知年张嘴想聊些什么,又徒劳地闭上了,看着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小姑娘,摇头晃脑、伶牙俐齿的劲儿和他记忆里的她一模一样,记忆里的她却怎么也没办法和重逢之后他面前的这个她重合。

看来这些年她也长大了,学会不再把真实的自己轻易展露给别人。

小姑娘这天晚上戴了副亮闪闪的耳环,他不知道是不是盯着耳环上折射的光点久了,眼里竟然起了涩意。

赵知年这个人感情很淡薄,几乎谈不上感性,本来对时光、岁月一类的词语没什么概念,可就在这一刻,他突然产生了一种向时光低头的感觉。

向他们之间隔着的整整八年的时光洪流低头。

只要是祁景组的聚餐局,就别想着能去什么正常的地方。

笨重的大吉普穿梭在北京薄薄的暮色里,七拐八拐穿越沥青路和小胡同,最后一个急刹猛地停在一座装修得十分像农家乐的四合院门口。

付云意看了外面一眼,扭过头对着祁景问得真心实意:“给我杀鸡了吗?”

祁景正忙着停车,一个大摆尾,完全不符合科目二考试要求的侧方停车差点把人家院门蹭掉两块砖,他心满意足地熄了火,没听清她刚刚说的话,问:“你说什么?”

付云意心平气和地重复了一遍:“我问,来这种地方,你不应该杀一只肥硕的大母鸡给我表示表示吗?”

坐车后面的赵知年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

祁景吹了一声口哨,冲她眨了眨眼,半个字不提鸡:“你进去就知道了。”

三个人并排走进去,发现院子里面那叫一个别有洞天,吃饭的、打牌的、唱歌的,各种设备一应俱全,现代化装潢和门口完全不一致。祁景呼朋唤友能力一流,加上这饭局主角又是民航大院曾经的院霸付云意,大院里从小一起玩的一帮人全过来了,在她走进来的那一瞬间,全体起立如同迎接领导视察一般“啪啪”鼓掌。

付云意因赵知年的突然加入别扭了一路的心在看到这一群从小玩到大的好友时陡然放松了下来,她站在门口,非常做作地抬了抬手,做了一个“大家请坐”的手势:“来来来,都坐下吧。”

说完后,她往前迈上一步,身形一闪,后面的赵知年就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视野里。

最先看到赵知年的是离门口最近的沈桉,他举着啤酒杯的手一抖,小半杯啤酒直接洒在桌面上,用眼神和祁景交流了一下——“赵知年怎么来了”,却得到“爷也不知道”的回答。他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成年人那点随机应变的能力发挥了作用,他把酒放回桌子上,热络地招呼了一句:“知年哥也过来了啊,真是稀客。”

赵知年含着笑,主动解释了一句:“回来见个人,没几天就走了。”

他不说见谁,眼神却没从付云意身上挪开过。

站在他前面的付云意感受不到他的眼神,只觉得光听两个人你来我往、虚假尴尬的寒暄就够让自己脑仁疼,干脆走到桌子对面,坐在秦欢特意给她留的座位上。赵知年下意识地也想同她坐在一起,人精似的沈桉看出了付云意的不自在,更加热情地把赵知年留在了自己身边的空位上,最后两个人一个坐最里边,一个坐门口,隔了八百米。

秦欢看了一眼因为室内温度较高而开始挽袖口的赵知年,给付云意一个疑惑的眼神:“他怎么来了?”

付云意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机场遇见的,就一路跟到这儿来了。”

其实她整个人也是蒙的。

赵知年当初搬离大院时还和她说过那不叫再见,以后两个人还会见面的。念着这句,最初的时候她虽然嘴上恨不得把赵知年从头到脚骂一遍,心里始终还是抱着哪一天他会回大院的希望的。可是直到她大学入学,赵知年人在北京,却从没回来过。

后来,他们两个人就好像八字不合,假期时间从未重叠过,自然也再没在大院碰过面。

直到她没了关于和他重逢的设想,命运却非要赵知年和她在T2航站楼前来一次“重新认识一下”的见面。

整个场子的气氛因为赵知年的存在比往常冷了不少,付云意心里别扭得要命,又找不到借口委婉地劝退他,只能给自己倒了一杯矿泉水抿了一口:“啊……心烦。”

秦欢拍了拍她的脑袋,和祁景待久了,“嘴炮”张口就来,她有意逗她:“怎么,你们要上演时隔八年彼此念念不忘的当代情感大戏吗?”

付云意一惊,差点给大家表演人体喷泉。

付云意惊魂未定地把水咽下去,秦欢以为她肯定要气急败坏地反驳,没想到她静了一会儿,突然低声说了一句:“我不知道。”